李家別墅。
偌大的獨立暗室內, 只有頭頂的一盞大燈亮著,牆邊的櫃架上擺放著許多器械,有槍和一柄長刀。
听到手機里傳來顧偕深的聲音後, 李耀咬緊牙槽,將手機狠狠砸向地面,抓起身側的長刀把面前的茶幾砍成兩截。
短暫發泄過後,怒氣更甚。
「一群廢物。」李耀幾不可聞的笑了下。
他身上穿著整套外骨骼服, 卻不想找誰練習一下。
李耀隨意轉動著手里的長刀,看了看跪在角落里幾個人, 「老三。」他示意其中一個上前。
被點名的人走到李耀跟前,結結巴巴地道︰「少、少爺, 不是我搞砸的, 當時顧偕深突然出現, 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知道, 顧偕深不好對付,辛苦你們。」李耀沖對方笑笑。
等到老三走得更近一些, 李耀替對方整理一下領帶, 「你看看你們, 個個穿著這麼貴的西裝,連領帶都不會系,要記住你們是李家的公司職員, 不是什麼不入流的打手。」
室內沒有人應聲。
李耀似乎覺得有些無趣,出聲道︰「好了,太晚了,你們回去吧。」
幾個人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剛抬起頭,就看到李耀突然抬起手, 在老三頭頂拍了下,老三背對著他,毫無防備,一下癱在地上。
听到李耀說可以離開了,老三便松口氣,轉過身還沖其他幾個人笑了一下,卻看到其他人張大了嘴,一臉驚懼。
李耀帶著鈦金手套,他兩只手捧著老三的腦袋,用力朝中間擠壓。
「啊!」老三發出一聲慘叫,血水立時從耳道和口中流出。
其他人顧不得怕了,奪門而出。
李母和傅夏還在外頭說話,看見家里的幾個保鏢慌慌張張地從地下室跑出來。
暗室的門大開,李耀月兌掉身上的外骨骼服,有些憤恨地甩開。
在他腳邊,倒著一個人,身下流出一大灘血水。
「小耀,你,你……」李母看著這情景,就知道李耀那點毛病犯了。
這是在自己家里,李母打電話叫管家來收拾,「趕緊送醫院。」
傅夏還是第一次見到李耀這樣暴烈的時候,鮮血讓他覺得有些眩暈,卻裝作沒事。
回到房里,他偷偷撥通季則的電話,想要季則來接自己,電話卻沒打通。
天一亮,傅夏跟李母告辭,從李家回到季則那里,他好幾天睡不著覺。
「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來。」
第三天的晚上,顧偕深抱了抱溫宛,前往軍部接受二次詢問。
到了軍部,顧偕深在走廊上撞見顧父,他拿著文件袋,從顧父身邊擦肩而過。
顧父身邊沒其他人,看起來像是在專門等著他。
「你打了李耀?」
「顧長官,您什麼都知道,就該曉得我沒把他怎麼樣。」
他還有溫宛需要照顧,怎麼允許自己犯錯。
就連李耀派人綁架溫宛,顧偕深也沒跟踫他們一根手指頭就放了。
顧偕深走出兩步遠,顧父叫住他︰「你從一開始就標記了溫宛,根本不會惹上這樣的麻煩。」
「是嗎,謝謝顧長官的提醒。」顧偕深說完,推門入內。
還是在那間沒有任何金屬物體的封閉玻璃房內,工作人員查看過檢查報告,發現顧偕深的san值非常平穩,並不具備危險性。
「但是我們接到匿名電話,說你在某次訓練中,有超出限制的行為。」
顧偕深單手托腮,懶洋洋地道︰「你是想說,抑制劑在我身上失效了?」
誰都知道這不可能。
工作人員難得開了句玩笑︰「您的情況比較特殊,在我們的各種預案里面,已經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是目前來看,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抑制劑對您沒有作用,您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顧偕深勾勾唇︰「那當然。」
工作人員收拾好文件︰「您稍等片刻,我現在把詢問報告交上去,沒有問題的話,凌晨兩點後,您就可以離開。」
幾天前,顧父收到某個秘密賬號發來的視頻,主角是李耀和顧偕深。
從李耀對著沒有任何防護的教練動手開始,教練躺在地板上,鮮血從耳朵里涌出來,保鏢將人拖走,白色地板上的血痕觸目驚心,
然後顧偕深出現在視頻里,李耀的聲音很清晰,顧偕深沒怎麼開口。
李耀先動手,被顧偕深徒手打得半死不活。
顧父看完以後,給其他部門的負責人打個電話,「讓你們的人把東西帶過來。」
視頻里面顧偕深沒有對李耀下手,也是他在動手前就仔細考慮過了。
這個視頻一旦曝光出去,恐怕會讓顧偕深陷入更加困難的處境。
詢問結束後,工作人員來向他報告。
「顧元帥,這是您要的文件。」
顧父翻到最關心的記錄仔細看了下,跟工作人員說道︰「以防萬一,你們還是給他裝上手環吧。」
顧偕深听到自己要帶手環,倒是沒什麼反抗的意思。
工作人員卷起顧偕深的衣袖,將手環錮住他的手腕,再用特制的螺絲擰緊,使得一條金屬環深深陷進皮肉里。
「帶一陣子,手環就會適應你的身體,會自動調整到比較合適的程度。」
這個黑色的金屬小玩意,可以自動記錄他的行蹤,如果顧偕深的san值出現波動,它就會向軍部的安全系統示警,同時釋放能量,限制顧偕深的行動。
只有親眼看著他帶上這個東西,這些人才會安心。
溫宛好好睡了一覺,起得比往常稍微早了些,阿姨說顧偕深快凌晨四點才到家,回來就在廚房里忙活。
顧偕深做好早餐,又回書房處理工作。
溫宛看過了,今天的早餐是鮮肉生煎包和海帶湯。
顧偕深是個干什麼都認真的,自己整理了一份七天不重樣的早餐食譜,照著單子讓阿姨買食材,除了和面是阿姨幫忙,剁餡兒什麼的都他自己來。
溫宛坐下來吃早餐,打開平板,看看別家線上家居館的風格。
他直播了兩年多,比較熟悉的品類是廚房小家電、餐廚用品、家飾擺件,還有美妝。
這個星期他和小陳到處閑逛,星城比較知名的生活家居館他們都去過了。
溫宛也沒想過要多麼匠心獨運的設計,他跟小陳說,自己是主播,那就走網紅ins風,品類不用特別多,但品控這塊兒要小陳把好關。
平板里跳出一條熱門消息,溫宛滑動時不小心點開。
屏幕上開始播放傅夏的一段采訪,他對著鏡頭,將自己這些年的心路歷程簡單幾句話說了,最後說道︰「我是為了一個人才回國的。」
主持人問他︰\"方便跟我們鏡頭前的觀眾透露下,這個人是誰嗎?\"
傅夏說︰「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想我還是保持沉默吧。」
節目播出後,反響還不錯。
傅夏回國後,經過拍賣會的天價事件,重新回到了世人眼前,當初他的手受了傷被迫出國,好不容易養好,回國還遇到相同的事,卻沒有影響他再次拿起畫筆。
等到傅夏一幅畫拍出天價,這些人跑到顧母微博底下鬧,發現被禁止評論,就在其他論壇用小白花代替顧母,說打臉了顧母雲雲。
節目最後提到,拍賣會現場叫價最高的人他們還在尋找。
溫宛吃著生煎包看完視頻,將平板放下。
顧母給溫宛打來電話︰「糯糯,媽媽想你,你跟阿深回來一趟好不好啊?」
溫宛說他去問問顧偕深。
他站在書房門口等了好一陣,顧偕深正在跟下屬開視頻會議,聊到比較重要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溫宛站在門口。
還是他無意間抬頭,顧偕深一看到溫宛臉色就緩和很多,他將平板移開,「有什麼事,進來跟我說。」
溫宛站在門口不肯進來,說顧母讓他們回去。
顧偕深問他︰「你想回去嗎?」
溫宛還是想回去看看顧母的。
「去穿外套,我們早點去,早點回來,你還能趕上直播。」
顧母沒有別的要求,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吃了頓飯,總算圓了她一點念想。
溫宛注意到顧偕深手腕上的黑色金屬環,不太像是一款普通的運動手環,連可以操作的按鍵都沒有。
飯後,顧母和溫宛在花房里修剪了一下薔薇的枝葉,顧母培育出了一盆白薔薇,花朵的瓣型非常好看。
「走吧,跟媽媽上去瞧瞧,他們父子倆躲在書房說些什麼。」
顧母端上托盤,溫宛跟著她後頭,書房的門沒有關嚴實,顧母附上耳朵湊近一听。
里面的談話聲時高時低。
顧父道︰「讓你帶上手環,是為了你好。」
「謝謝顧長官的關心。」
溫宛不懂什麼是手環,顧母卻是相當了解的。
「你對自己的兒子做了什麼?」顧母猛地推開門,手里還端著她親自沏好的熱茶,這會兒全部打翻在地,濺起來的茶水,打濕了她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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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母急忙抓起顧偕深的胳膊,將西裝的袖口往上一推,露出黑色金屬的手環,她一臉不可置信看著顧父。
「你當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件事我稍後會跟你解釋,但是他身上的手環,在確認他的san值情況之前,不可以摘下來,」
「他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敵人。」
顧母的情緒有些激動,溫宛怕她昏倒,想過去扶著她,顧偕深抓著他的手腕,「走吧。」
顧父扶著顧母在自己的書桌前坐下,顧母以手撐額,嘆了口氣。
「他們說,一個男人對孩子的感情,取決于這個男人對孩子母親有沒有愛。你這樣對阿深,只不過因為我在你心里可有可無。」
顧父說,「我對你如何,你沒有絲毫的感覺嗎?」
「我感覺不到。」顧母抹掉眼淚,站起身來。
顧父想拉住她,顧母的聲音不由得尖銳起來,「你別踫我。」
她穿著雙高跟鞋,搖搖晃晃地下樓,尖細的鞋跟踩在地毯上,走得很不穩,看得顧父心驚膽戰,生怕自己發出聲音讓顧母摔下去。
顧母將自己關在書房里,哭了大半個下午。
顧父敲門進去,顧母讓他派人去把顧偕深手上的東西拿掉,「太恥辱了,你怎麼能夠將對待罪犯的手段,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只要他的san值穩定,我會讓人給他拿下來。」
顧母哭得眼妝都花了,她抓起桌上的書就朝顧父扔過去,厚重的書冊重重砸中顧父的頭,他卻一聲不吭,將落在地上的書冊一一撿起來,放回顧母的書桌。
坐上車,溫宛注意到顧偕深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
「在看什麼?」
顧偕深把戴著手環的那只手遞到溫宛面前,「對這個好奇是嗎?」
溫宛伸手踫了一下,沒發現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我都說了,這是運動手環。」
原本戴上這玩意兒,一度讓顧偕深的心情十分惡劣,軍部那群人太想當然,他們根本不懂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個手環怎麼困得住他。
能困住他的,只有溫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