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個什麼精忠會是因為對呂湘蘭下過手又離得近，被政府和警察拉出來獻祭平民憤。」或許在精忠會自己看來他們很冤枉，阿龍可沒有半點同情願意施舍給他們，本來就是一群無惡不作的東西，出于什麼理由被制裁很重要嗎？
「還有我們第九區的這些幫派。」虞萬支笑了笑，「呂湘蘭當年在第九區的人氣比現在那個正在台上表演的傀儡高多了，要是她還活著保不齊大家就直接把她選出來當第九區的行政長官，所以不管真心還是表演，所有幫派只要還想在第九區招人就必須對精忠會踩一腳，踩得越狠弟兄們就越覺得你跟第九區是站一邊的。」
「她不可能活到現在，世道不會讓她活這麼久。」阿龍搖搖頭，話語里滿是惋惜。
「是啊，這吃人的世道。」虞萬支跟著嘆了口氣，「不管好人壞人，活得稍微精彩一點就大多都是沒好報的，所以你現在想找個精忠會的活人怕是不大容易，那些人蹲大牢的時間都不長，政府故意的，有幾個民憤太大的在監獄里就被人弄死了，剩下的聰明點就隱姓埋名低調活一輩子，傻的愣的沒幾個月就死光了。」
「還有人對這個幫派做事後清理？」阿龍倒是從虞萬支的話語中听出來些別樣意味。
「誰知道呢？真心把自己當第九區人看待的個個都想他們死，至于他們死在誰手里沒人在乎。」虞萬支的大致意思就是這事兒我不關心，也沒義務幫你去查。
阿龍頓時尷尬無言，他總算想起來人家虞萬支又不欠他什麼，自己直接登門連個伴手禮都不帶，著實是沒什麼禮貌。
「突然想起來問這麼一幫人，是跟現在警局里那位新局長有關？」直接無視了阿龍的尷尬，現在輪到虞萬支討回利息。
「虞老板怎麼知道？」阿龍一愣。
「你都不怎麼關注新聞的嗎？連我這個職業罪犯都自己寫了個算法過濾網絡消息呢。」虞萬支頗為失望地嘆氣。
「啊……」阿龍這才想起來藍天那邊投石問路地放了些消息出來，只是這些消息目前都沒有傳播開來所以阿龍自己都忘了，偏偏現在藍天又不在他身邊提醒。
「消息是你們放出來的？」大概阿龍這幅表情太好懂了，虞萬支甚至光看他的臉色就猜出了接下來的內容。
阿龍咧咧嘴，心說我倆到底誰是警察？
「真消息假消息？」虞萬支那邊頓時來了精神，作為本地非法組織的頭目，本市警察局長絕對是他必須關注的對象。
「真的，現在那位局長以前曾經給精忠會當臥底，只是還沒等他畢業精忠會就倒台了，他也跟著遭殃被分配到越南北部那片滿是地雷的蠻荒之地。」阿龍只好有話實說。
「精忠會倒台才幾年啊，他是那時候被發配走的話……啊！你們要查的就是這個？」虞萬支的腦筋飛快轉了一圈，馬上就理解到阿龍這次跑來調查的真實對象。
「虞老板有興趣參一腳？」別人姑且不論，把虞萬支牽扯進來阿龍是沒有半點負罪感，這人反正早就已經深陷其中，現在正是虱子多了不咬的光棍狀態。
「得了吧，脅迫現任警局局長？除非我活膩歪了。」虞萬支要是這麼容易就上鉤早死在哪條臭水溝里，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他清楚得很。
「既然虞老板不感興趣我也不勉強。」阿龍本來就沒太多指望，被拒絕也不生氣。
「不過那位新局長很有點意思啊。」以為話題差不多到此為止，虞萬支卻又給重新續上了。
「怎麼講？」阿龍不太明白這個人在想什麼。
「你不知道那位仁兄從軍方手里搶來了處理第九區善後事務的權力？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敢對強力機關齜牙的警察局長。」虞萬支對阿龍的困惑表示驚訝。
「啥？！」阿龍一張嘴張得老大，「你說是他從軍方手里搶走了第九區的善後處理權？」
「額，至少我是這麼听來的？」阿龍如此激烈的反應反倒讓虞萬支沒了底氣。
「可我听到的版本是他受到軍方脅迫才不得不讓警局接手了善後的爛攤子，現在警局上上下下為了把擦干淨都快忙瘋了，你跟我說這種事居然是那位新局長自己爭取來的，他是嫌自己這個空降領導還不夠讓屬下們記恨？」阿龍覺得自己這邊才是真實版本。
「我從軍方那邊打听來的。」虞萬支听完眉頭緊皺，「那個被我收買的參謀說那位局長一上台就通過政治渠道給第九區的戒嚴部隊施加了巨大壓力，理由是第九區終歸還是在錦城市的管理範圍之內，而且因為軍方在第九區做得的確不是很好，上面的幾位軍頭大佬才放手把善後處理權移交給警方。」
「你收買的那個參謀會不會信口胡說？」兩邊的說法對不上，那麼肯定有一邊是撒謊，阿龍不覺得警局同事會對凌充胡說八道。
「我當然沒法保證他的消息就百分之百準確，至少在這人被我收買之後提供的消息都準確且及時，他沒必要跟我撒這種沒多久就會被拆穿的謊言來折損自己的信譽。」虞萬支對于自己的看人眼光同樣有信心。
「那是什麼情況？」阿龍有點模不著頭腦。
「也許我們兩個得到的情報都是正確的？」虞萬支沉默片刻，重新開口道。
阿龍沒吭聲，就一臉你特麼在逗我的表情。
「你要搞清楚我倆的情報源頭都在哪兒。」虞萬支耐心地跟阿龍解釋著，「你認識那些警官是從他們上司口中听來的消息，而他們上司的上司又是誰？我收買那個參謀的直接消息源頭是第九區戒嚴部隊的司令，可那位司令也是從他的上司嘴里得到消息。」
「所以撒謊的要麼是那位新局長，要麼就是那幾個軍頭大佬。」阿龍好像有點明白了。
「又或者兩邊都在撒謊。」虞萬支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些，「或許那場爭奪第九區善後處理權的爭吵根本就不存在，處理權的交接完全是軍方和警方的你情我願，之所以信息從上面傳到下面最後演變成了現在這個各執一詞的版本，只是因為這樣更方便對下面交代。」
「警局勉為其難接受軍方的脅迫看似窩囊，至少比警局自己主動把髒活累活攬在身上合適，軍方那邊也可以說是警方利用政府給他們施壓才交出處理權，而不是自己沒有那個撫平民生的本事不得不交權給地方？」這下子阿龍是真明白了。
「政治嘛，從來都是這樣黏黏糊糊的，至于被他們當成籌碼拋來拋去的第九區其實根本就沒人在乎。」虞萬支感慨道。
「所以警局的事後處理做得不怎麼樣？」听得出來虞萬支話語中隱現的怨氣，不久前還是個警察的阿龍莫名有些愧疚。
「確實不怎麼樣，主要是他們的安排太混亂了，不管是我們這些原住民還是新來的移民都搞不清楚要怎麼配合才好，拋開警局自己做事又名不正言不順，時不時要走非法途徑才能成事，也就別指望那些警官們能給好臉色了。」虞萬支隨口抱怨著。
「這沒辦法，警局除了給第九區善後還要承擔整個城區的治安任務，偏偏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卻因為之前那場事件的追責開除了一大批人，有多少力氣做多少事罷了。」阿龍下意識地為自己的同事們開月兌。
「看，就連你都不在乎，外面那些把我們當妖魔鬼怪看待的家伙又怎麼會在乎呢？」虞萬支並不生氣，只是露出個習慣的嘲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