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您的意思，您丈夫在認識您的時候職位並不高？」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凌充已經完全是跟對方嘮家常的語氣了。
「呵，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小警長，哪有什麼職位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結婚這件事帶來的運氣，在那之後他就節節高升了。」局長夫人那邊更是早就對凌充徹底放下了戒心，有這樣一位沒心眼的老婆也不知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三年從警長做到局長……」凌充瞥了一眼身邊的阿龍，發現對方也是難掩驚訝之色。
「果然時間太短了？」局長夫人看著兩個表情訝異的偵探，小心翼翼又有點凡爾賽地問道。
「何止是時間短的問題。」凌充聞言好一陣苦笑，心說這位局長夫人還真是不通人情世故。
一個普通警長哪怕是真的能力出類拔萃又能得伯樂賞識，想在短短三年里出任局長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這根本不是官僚系統能不能妥善知人善用的問題，單純就崗位只有那麼多，總不能因為你出色就把人家原本干得好好的上司擼下去讓你頂上，而一個人如果為了上位搞掉自己的上司，一次還能說得過去，第二次就會立即引來同僚們的集體警惕，到時候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晉升機會了。
可局長夫人那副天真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說謊，那就只能說明這位新任局長坐火箭一般的躥升速度本身就存在問題，若無人故意扶持是絕對做不到這麼快的。
「其實我也覺得太快了，但我跟你們保證我家老公絕對沒有為了上位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見兩人都不說話局長夫人有點尷尬，「他只是運氣特別的好，每次升任一個新職位不久上司就要麼生病要麼調任，然後這個空缺職位便莫名其妙地落在他頭上，就連他自己都為這種奇怪的運氣感到擔憂，以前還經常跟我嘮叨來著。」
「他的每次升職都是這樣？」凌充一下子把事情對上了號，那位郝局長似乎也是遵循同樣的套路空降來了錦城市局局長的位子。
「大部分是這樣。」局長夫人猶豫地點頭，「莫非你覺得他的升職有問題？他該不會牽扯進了什麼不該牽扯的事情吧？」
見到凌充表情陡然嚴肅，局長夫人有些慌了。
「女士，您覺得呢？如果您丈夫的升職速度很正常，我在退休之前說不定都能干到警務總監了。」凌充心中暗道了聲抱歉，決定嚇唬一下這位天真的夫人。
「這、這該不會和他最近的行為古怪有關？他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啊！」局長夫人不愧是寫小說的，不只是性格天真還特別擅長自我腦補，凌充只是稍微暗示了一些東西，在她腦中此刻已經補完出好幾套各種各樣的驚現大戲了。
「女士，我們就是來提供幫助的，你先不要慌張，如果您丈夫要出事早就出事了，現在事情肯定還沒進展到更糟糕的地步，不過我們畢竟不是警察機構，對您丈夫的調查要保持十分的慎重，這您能夠理解吧？」沒想到自己稍微加碼就搞得對方反應過激，哭笑不得的凌充只好先滅滅火。
「嗯嗯，我理解，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我在查他。」夫人連連點頭，天真歸天真人家又不傻，底線還是放得很穩。
「那個……雖然有些難以啟齒，我還是想問一句您丈夫是否有比較親密的女性朋友呢？尤其是在工作方面可以提攜他的那種？」穩定住對方的情緒，凌充又開始暗戳戳地拱火。
「你是說我老公他靠爬別的女人床升官？！」結果局長夫人當場炸毛，這種可能性光是想想都讓她受不了。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我們要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就是正確答案。」凌充用余光瞟了一眼吧台後面的咖啡師，那無聊的老小子听牆角正听得津津有味。
「反正我是不知道有這樣的人，不過我對他的職場關系從來都不怎麼關心，以前他升遷太快很難能交得下穩定的朋友，連帶我們家也是好幾次搬遷，他還因為這件事跟我抱怨過。」局長夫人鎮定下來仔細搜索著自己的記憶，似乎沒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腦殼里面翻出這樣的嫌疑人來。
「所以您丈夫的社交圈子很不穩定，基本上沒什麼能長久維持的朋友或同事？」阿龍試著總結局長夫人有點瑣碎的回答。
「對，大概就這麼回事。」局長夫人點頭，「倒不是我這個人善妒，可以前他有什麼糟心事都只會跟我說，連出去吃飯都很少的，現在突然之間就忙得不著家，大家一天連句話都說不上，實在是讓我忍不住要多想。」
「您確定您丈夫工作很忙嗎？」凌充忽然插嘴道。
「這話怎麼說？」局長夫人有點生氣，她跟丈夫鬧情緒是一回事，別人詆毀自家老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雖然已經退休了，跟局里的老同事們還是有聯系的，您的丈夫在局里評價可不怎麼好。」凌充直說道。
「什麼意思？」局長夫人有點緊張。
「也許是我道听途說，又或者是您丈夫的之前一任局長威望甚重讓大家先入為主，總之基本上還和我保持聯系的同事都宣稱您丈夫是個坐在位子上卻不做事的人，從他當上這個局長開始到現在，他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第九區的善後工作給攬下來，然後將所有的難題都推給了下屬，他自己卻每天不見蹤影。」考慮過後，凌充認為有必要讓局長夫人知道自家老公在工作單位的實際風評是什麼樣。
「怎麼會呢，他明明跟我說是工作太忙了……」局長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如同大多數長久騙局被戳破的受害者那般呆滯地喃喃自語著。
「看來您真心想相信您丈夫是忙于工作。」阿龍這小子才不管扎心不扎心，有什麼就說什麼。
「我、這下子我終于確信了。」局長夫人低下頭捂著臉不想讓別人看著自己當面崩潰，「他一定在外面有什麼事隱瞞我，就算不是有了外遇應該也不是什麼好事情，不管他到底要干什麼我都不能眼看著他往火坑里跳，你們能幫我調查清楚嗎？」
「女士，只要您願意支付定金並給這張契約加上您的電子簽名，我們就會努力為您調查清楚。」凌充適時地掏出一份合同書。
「好，都交給你們了。」局長夫人只是草草掃了幾眼合約上的條款，沒發現什麼出格的內容之後便將自己的拇指按了上去。
契約就此完成，不只是紙面還有專門的電子備份，現在就算是阿龍他們因為私自調查局長上法庭，那位提供委托的局長夫人也要被牽連著一起上庭審問。
「然後呢，我只要等著你們的結果就行了？」也許是薄薄一張紙沒法給心態崩潰的自己提供太多安全感，局長夫人還想更積極地參與到這場針對自己丈夫的調查里面去。
「這取決于您自己，如果您有心對我們的調查給予一定配合，調查進度一定會顯著加快，我們這邊會盡量保證調查期間您的丈夫不會有所察覺，所以也希望您那邊能夠和您的丈夫保持正常接觸，不要因為言行時常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凌充的確打算把局長夫人牽扯進調查里來但不是現在，她這張牌應該作為關鍵王牌在最恰當的時候打出來。
「嗯，你說得對，要是因為我這邊露馬腳壞事那就太不應該了，我會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常的樣子。」好在局長夫人對自己多大能耐算是心中有數的，意識到自己擅自動作很有可能不但幫不上忙還會給人拖後腿，便打消了心里的那些念頭。
「如此就最好不過。」凌充心里也是暗送口氣，外行人做事有多不靠譜，這些年來他切身體驗過不是一次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