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醒了。」意識重回現實，藍天第一眼看到的是正摘下設備看向自己的周玉卿，她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擔憂。
「我的意識失蹤了多久？」從周玉卿這幅表情，藍天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
「你的義體記錄是一百二十五小時，至于具體有多久只能你自己查。」周玉卿答道。
「一百二十五小時……五天？！」藍天猛然反應過來這很不對勁，就算她在黎茵腦中的經過的時間與現實是同步的，那她的體感時間也不過就是幾個小時而已，何況警方對于造夢人受害者的大腦進行過研究，已經科學確認虛擬世界中的時間流速比現實要快。
「你到底遇上什麼了？看著跟見了鬼一樣。」藍天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讓周玉卿更擔心了。
「追蹤到我的意識被帶哪兒去了嗎？」藍天直接反問道。
「要是追蹤到了我會不救你嗎？」周玉卿攤開手，「除了你的意識還在線這一點可以確定別的一概都查不出來，我也不敢隨便擺弄你的大腦，技術部甚至都沒弄明白你的意識不給出反饋到底是個什麼原理，真是一幫廢物。」
「這不怪他們，我這五天在哪兒你絕對想不到。」藍天表情復雜地搖搖頭，她現在腦子里有點亂。
「我想知道，你倒是說啊。」周玉卿給急得夠嗆。
「我在另外一個人的腦子里，這個人你認識，叫黎茵。」藍天這才公布正確答案。
「黎陽失蹤的那個記者妹妹？」周玉卿沒想到會在這兒听到這個名字，「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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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網絡上設了個圈套騙造夢人上鉤，那個家伙為了抹消證據果然出現了，我和幾個黑客攻進了他的數據流，不，我也不知道那還算不算是數據流，那更像是一台由數不清的造夢人受害者大腦並聯組成的超級生物計算機，然後我的意識就被吞噬到黎茵大腦構成的虛擬世界里面去了。」藍天繼續解釋道。
「……真虧你能出得來啊。」藍天的冒險譚周玉卿听著都後怕，要知道直接進入他人的大腦即便對于黑客來說也是極其危險的事情，因為人類雖然會利用但對于大腦的運作原理依然不明確，肆意入侵他人意識會導致何種後果誰也不敢斷言。
「別說了，現在連我都自己覺得那時候太莽撞。」藍天自己又何嘗不後怕呢，「我還保存的記憶只有幾個小時，至于其他一百多個小時的記憶去哪兒了，我猜是我在黎茵的大腦里面失敗過幾次，但是每次失敗之後相應的記憶都會被消除。和我同樣給卷入的那幾個黑客宣稱自己什麼都不記得，我猜他們也和我一樣經歷了多次失敗，他們每個人都顯得十分疲勞，只有我沒什麼感覺。」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有絕佳的天賦，義體適應性不局限于義體，意識漫游對腦力的消耗程度也要被歸入其中。」周玉卿把這個差異歸結在藍天的天賦異稟上。
「也許吧。」藍天漫不經心地將它忽略過去，「好在過程雖然驚險，結果還算不錯，我從黎茵腦子里面弄出了一些情報來。」
「比如？」周玉卿好奇地往前湊湊。
「比如黎茵是受到趙津的陷害而變成和其他受害者一樣的缸中之腦，證明趙津在老早之前就和造夢人有合作關系，我在她的大腦中基本經歷了一遍黎茵失蹤的全過程，這里面牽涉到的幾個人都很有意思。其中一個是死于劉杰手下的受害者之一阿鴻，這個人表面上為虞萬支工作，背地里和趙津勾勾搭搭還幫他處理外來的調查者，再比如趙津那個走私市場的管理人可能並不像看起來那麼反對趙津，至少在黎茵失蹤的時間點上他還在對趙津效忠。」藍天把自己獲得的部分消息整理出來告訴周玉卿。
「如果趙津還活著這些信息會很有用，可現在……」周玉卿不確定這些過時消息是否還有調查價值。
「應該還有用處，趙津死掉不代表他所創造的一切都土崩瓦解，黎茵之所以‘被失蹤’是因為她調查到趙津在以雇工的名義讓第九區內一些不受關注的人消失，我嚴重懷疑這些人最後都變成了和造夢人受害者一樣的缸中之腦。如果真有這麼多受害者的話，造夢人需要一個存放這些腦袋的安全空間，趙津控制的地下網絡錯綜復雜應該最適合不過了。」藍天又給出更多情報。
「造夢人要這麼多腦袋做什麼？」周玉卿不解道。
「我說不準，他正在把這些受害者的大腦並聯起來作為一台生物超算運作，雖然絕對運算速度肯定比不上正規的量子超算，可在某些層面上這台用大腦拼成的超算具有比量子超算更強大的優勢，比如在模擬人為環境因素的時候。」藍天猜測道。
「是啊，畢竟用人來模擬人最有效率。」周玉卿皺著眉點點頭，「說不清為什麼，我總覺得造夢人的動機沒那麼簡單。」
「那是肯定的，如果他沒有更大的圖謀只是老老實實收割社會邊緣人的腦袋，我們可能到現在都發現不了他。」藍天也認同造夢人正在策劃什麼大陰謀的想法。
「唉，這案子越來越亂了。」周玉卿深沉地嘆口氣，感覺自己在心理上前所未有地疲憊。
「難道你們在日本也有收獲？」感覺周玉卿的嘆息並不單指自己的發現，藍天追問道。
「嗯，那個死在凌警官面前的家伙真身查出來了，他極有可能就是劉杰本人。」周玉卿反手就甩給藍天一個重磅消息。
「啊？！」藍天目瞪口呆，難道最近流行死人復活嗎？
「我們訊問了劉杰的那位堂哥，他在證言中聲稱自己獲得劉杰的陣亡撫恤金後兩年又再次見到了劉杰，我和陳警官對他提供證言的位置進行了調查，果然查到和證言吻合的痕跡。被軍方標注為陣亡的劉杰那時候的的確確還活著只是改名換姓用了假身份入境，處于不明動機他接觸了領走他撫恤金的堂兄但沒有進行任何勒索或報復行為，只是突然現身把這位堂兄給嚇得自己移民到了日本去。」藍天失蹤這幾天其他人也沒在干等著，比如阿龍就對劉規的證言進行確認並追蹤到了劉杰使用的一個假身份。
「也許我們應該跟軍方打听打听劉杰的陣亡證明書到底是誰給他辦的？」藍天覺得如果能弄明白當初劉杰假死的來龍去脈，事情可能會更加清晰。
「我倒是想啊，軍方內部誰敢幫我們查這個？」周玉卿苦笑。
「額，也是，沒人會挖自己牆角來幫我們吧。」藍天理解周玉卿的苦惱，軍方本來就因為調查組把軍火庫失竊案揭露出來而對調查組抱有敵意，更何況現在調查組又和軍方的老對頭緊急情況部攪合在一起，就算有人有心幫調查組做事，他們也要考慮考慮如果捅出簍子自己會不會被軍方高層視為叛徒遷怒。
「能試過的手段陳警官都已經試過，連和軍方有過往的他都拿不出辦法來，這條線我們目前只能放下。」部門藩籬這玩意兒大概在人類開始進行社會分工之後就存在了，然而直到千萬年後的現在依然沒有合適的解決方案。
「至少我帶回來了新線索。」藍天安慰著疲憊的周玉卿，「這兩個人你們可以去查查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