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凌充神清氣爽地來辦公室報到，完全看不出昨天因為光顧幾十年的老店關張而流露出來的頹喪，讓阿龍不由得暗暗感慨姜還是老的辣，人家調整心態的速度就是不一樣。
凌充看起來狀態絕佳，倒是周玉卿差點遲到，而且進來辦公室的時候兩眼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仿佛一夜都沒睡，要知道這位前公關部門雇員平日里可是相當注意自己的外貌，不管是本人還是終端都會保持最得體的狀態面對他人。
「周小姐，事情有眉目了？」仔細觀察發現周玉卿只是疲累但並不慌張，阿龍懷疑她可能已經把事情辦得八九不離十了。
「能不能成不好說，反正我盡力了。」周玉卿的聲音從內往外透著有氣無力，「昨天一晚上聯系了十多條人際關系來爭取我們不被踢出這個案子，整晚只睡了兩個小時。」
「您辛苦。」除了辛苦阿龍也不知該說什麼，雖然周玉卿不是幫自己辦事，但如果事情成了自己絕對是最大的受益人。
「知道我辛苦就先別跟我說話，我現在听到稍微大一點的聲音腦袋里就嗡嗡作響。」周玉卿晃了晃發暈的腦袋，靠坐在沙發上面閉起眼楮。
早該現身的藍天卻不知為何沒有出現，阿龍和凌充不約而同地看向在沙發上打起呼嚕的周玉卿，輕手輕腳地坐回屬于自己的那張辦公桌去了。
約莫又過了兩個小時，正在埋頭整理當前案情的阿龍忽然听到外面走廊傳來腳步聲，這個快節奏听著耳熟，像是藍天最喜歡的那台終端的步伐。
「成了！」藍天興沖沖地推門進屋高聲叫嚷。
「？！」阿龍和凌充都詫異地抬起頭，沉睡中的周玉卿更是被驚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成了，命令是我們繼續調查本案，只是所有獲得的線索都得立即上報，緊急情況部那邊會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進行自主調查但不會對我們進行跨部門管轄，只要兩邊不踫上大家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像沒看見三人的反應般藍天一股腦地解說道。
「嗯，上面有沒有說萬一兩邊踫上了該怎麼辦？」某種程度上造成了當前結果的周玉卿揉了揉太陽穴。
「我們得無條件給緊急情況部讓路，但是不會趕我們走。」听上去不是很客氣的處理，藍天臉上卻看不見怨言。
「還算不錯。」周玉卿點點頭，又閉起眼楮靠在沙發上，「這樣大家就都能接受了吧？沒有別的事就讓我先睡會兒……」
丟下這句話周玉卿就又沒聲音了，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困很累。
「厲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脈才能說服那幫霸道慣了的家伙？」凌充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周玉卿的敬佩，那可是有權限無條件調度地方政府、警方甚至軍方力量，用你算是看得起你、想接管你連招呼都不必打的緊急情況部啊。
「誰知道，反正難題交給周姐就肯定沒問題，她什麼都辦得到。」藍天不感興趣地聳聳肩。
「不是我什麼都辦得到，是我只接手自己有能力去處理的問題。」藍天替周玉卿吹得這個牛皮太大太響，連正打算睡過去的周玉卿本人都無法無視。
「對對對，所以讓周姐答應辦事才是最難的。」藍天有些壞心眼地笑道。
「主管你這是偷換概念……唉，我還是老實補覺吧。」周玉卿一陣子無語，也不知道是實在困倦懶得跟藍天較勁還是出于什麼別的原因讓著藍天，最終只是嘆口氣不理她了。
「總之就是這樣，上面讓我們在今天之內把案情大大小小的線索包括證言和物證數據都打包一份送到緊急情況部去，晚上下班之前都給我解決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就不留在這兒監督你們了。」也沒再去調侃周玉卿，藍天朝阿龍和凌充吩咐了一句就轉身離去。
「所以整理線索的事情交給我們了？」阿龍看向凌充。
「你說呢？」凌充苦笑，那邊周玉卿的呼嚕聲又起來了。
突然落在頭上的枯燥工作讓阿龍心里頭莫名郁悶，好在統一整理證據線索相當于把案子再重新理順一遍，姑且算是有所幫助。何況緊急情況部實在不好惹，就算阿龍也知道應付這幫橫行霸道的家伙最好是小心翼翼地繞著走，給緊急情況部準備的資料人家那邊可以不當回事，但你這邊不能不用心讓人挑出毛病。
不過對于一個牽涉越來越大而且還在進行中的系列案件來說，證據和信息並不完全是靜態的，就在兩人悶頭整理的同時還有源源不斷的新信息向特別調查組匯聚。
「阿龍，局里剛才聯絡我了，邊吃午飯邊談？」下午兩點鐘左右凌充來到阿龍桌邊伸手敲敲桌子。
「都這時候了？」沉浸在情報整理中的阿龍這才注意到時間。
「算我一個，又被公關科那幫家伙吵醒了……」還是有些睡眠不足的周玉卿也像只幽靈般從沙發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錯過了飯點的食堂很冷清，藍白相間的冷色調裝修讓這間大廳愈發缺乏煙火氣，三人叫來服務終端各自隨意點了菜，他們的注意力還是都在新獲得的信息上。
雖然忙得腳打後腦勺，大家都還記得黎陽為凶手完整塑形了四張臉，只是查清楚其中兩張就讓特別調查組焦頭爛額，現在另外兩張臉的初步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趙津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目前能確認的就只有他還在第九區當黑市商人這件事。局里派了人手到第九區去模他的底，但是那里的居民相當不配合調查，包括賄賂在內的方式全都無效，最近的交通記錄里面也沒發現這家伙的行蹤，我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已經被干掉了。」嘬了口碗里的刀削面，凌充先說了自己這邊的收獲。
「本來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的走私犯，這下更不好找了啊。」阿龍眉頭緊皺地看著盤子里的照燒雞，「繼續在人這條線索上追下去很難出成果，不過既然確定趙津是個走私犯，他會被盯上肯定也是因為他的走私能力，我們能不能從異常物流上著手？」
「排查清楚進出第九區的物流？你還不如讓我帶條狗去滿大街找人。」凌充听得直翻白眼，阿龍這小子嘴上說得好像挺容易，他可不知道這事真正辦起來有多難。
「凌叔你別著急，又不是說全都查。」阿龍連忙賠笑道，「那個趙津也不是什麼生意都接的吧？就算不知道現在這家伙正在走私什麼東西，以前他搗鼓些什麼玩意兒還是有記錄的，畢竟好幾次都因為走私被抓過嘛。」
「嗯，也是個方向……」凌充聞言點點頭，姑且算是承認了阿龍的想法。
「資料我調出來了，他之前主要走私的是建築材料和物質打印機，第九區里的那些違章建築有他很大功勞。」坐在凌充對面大嚼炸豬排的周玉卿輕輕一揮手，資料被投影在三人的飯桌之上。
「黑包工頭？」阿龍一愣，這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也許凶手是想在哪兒造什麼東西？看他的行動像是要給自己組建一支私人軍隊的樣子，要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這麼干總需要個基地吧？」周玉卿隨口說道。
「是啊，問題是他想在哪兒造這個基地呢？」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周玉卿這句話正好提醒了阿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