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收獲？」匯合的地方不是特別調查組的辦公室而是藍天的個人實驗室，遭到藍天身首分離的失控終端和阿龍他們回收來的服務終端都被固定在框架上，看樣子似乎經歷了一系列檢測。
「有意思的地方不少，所以才把你們叫來。」藍天的終端正在失控終端前不知道搗鼓什麼，「先說差點把你干掉那台終端已經給我模清楚了，除了底層邏輯的修改，主要改裝部件是來自于聯邦軍方第三代自律山地巡邏機‘蠍尾獅’。」
「第三代不就是現役的最新銳機體嗎？！怪不得會這麼難對付。」阿龍和周玉卿沒什麼反應，凌充卻很受到這個消息的震動，軍旅出身的他對軍方裝備很敏感，知道藍天隨口說出來的消息代表了多嚴重的情況。
「對，是今年才正式入役的現役貨，我已經向軍方詢問最近是否有遺失同類機型或者此類機型的零件，目前還沒有從那邊得到答復。」藍天點點頭。
「呵，主管還是不要期待有正式答復的好，如果東西真的是從軍方流出來的，他們肯定不會把情況跟地方解釋清楚只會內部消化處理，如果不是從軍方流出，軍方才懶得管地方上的困擾。」對聯邦國防軍內部那糟爛腐朽的潛規則，凌充同樣深有體會。
「需要請高層進一步施壓嗎？」听凌充這麼說，周玉卿便建議請管理局的高層幫忙。
「別想了，局長親自去也沒指望的。」凌充卻一直在搖頭，「那是今年才入役的新銳機啊，得膽子多大的家伙才敢往外盜賣？要說背後沒有靠山我反正是不信，軍方的將領雖然都是混蛋可也不傻，這種拽出蘿卜帶著泥的家丑怎麼會讓把柄落在其他人手上？」
「也就是說從軍方獲取信息的渠道不通麼。」藍天的眉頭輕輕皺起，「從生產廠商著手調查如何？」
「前提是東西確實是從廠商手里流出。」凌充伸手模了模下巴，「而且廠商也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產品在交貨之前就丟失被盜，這種事一旦曝光會嚴重影響接下來的訂單。」
「還是安排人到廠商那邊跑一趟吧，生產那個軍用型號的工廠就在本市境內，凶手直接從廠商盜取零件的可能性也不低。」藍天承認凌充的判斷，但還是不想放棄這邊的線索。
「除了知道有軍用零件在終端身上，就沒查出別的了？」比起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收獲的外勤調查，阿龍更關心藍天有沒有從失控終端里提取出有價值的電子信息。
「沒有，這台機器除了系統最底層的東西，剩下的數據全被凶手用一種很巧妙的辦法給擦除了。」藍天的語氣中甚至還有點敬佩，「凶手大概是采用了一種他自己編寫的觸發式病毒，在滿足條件之後就會觸發並在短時間內將系統全部數據用隨機亂數打亂重寫」
「不能復原？」
「不能復原，打亂過程完全隨機，相當于數據被無序粉碎而且沒有處理記錄，最後連病毒自身也會給消滅掉只剩下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碼，不知道數據是被怎麼摧毀的自然就不能還原。」藍天遺憾道。
「呵，所以我們除了知道凶手是個能自己寫病毒的黑客、一個有渠道弄到現役軍事武器的改裝技師，剩下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藍天的答案讓阿龍很沮喪，他覺得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得到的東西應該更具價值才對。
「還是個謹慎且有頭腦的犯罪者，至少從他手上沒有泄露出任何讓我們有明確突破口的情報，這在現代刑偵體系下可不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藍天說到這里話鋒突然一轉，「不過嘛，他沒留下什麼不代表別人不會留下什麼。」
「主管你就別跟我們賣關子了，現在不是時候。」見藍天有意在阿龍面前賣弄，周玉卿苦笑道。
「切，沒勁。」藍天不高興地噘噘嘴，「你們兩個在返修工廠那邊弄來的機器確實挺有意思的，這東西開機之後會要求提供受害人黎陽的生物數據。」
「意思是這台機器上有黎陽的生物鎖？」這倒是有點蹊蹺，根據阿龍所知自律終端並不是容易丟失的財產，這玩意兒自身就有智商，要不是人類限制了它們的思考能力也許它們比人類還聰明，而且這東西絕對比人類能打，如果以上兩點都做不到防止終端失竊，那麼一道生物鎖也改變不了什麼。
「也許黎先生給終端加上生物鎖的目的不是為了防盜呢？」周玉卿接過了阿龍的問題。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目前還沒有嘗試去破解這道生物鎖直接接入終端，我擔心里面也有類似的觸發式病毒或者其他我們不知道的貓膩。」藍天給出自己的想法，「大家有沒有興趣看看如果我們提供了黎陽的生物數據這台終端會是什麼反應？」
「用死人？」藍天的提議讓凌充有點不舒服，凌充自認為黎陽的死里有他的責任，心中有愧的他不想這人死後尸體還被人拿來當成工具使用。
「凌警官還有別的辦法？」藍天滿不在乎地反問。
「……我覺得這麼做之前應該先征求家屬同意。」凌充沉默了幾秒鐘，回答。
「忘記跟你們提了，黎先生已經沒有任何直系血親尚在人世也沒有法定遺囑，就是說法律上他不存在有繼承權的親屬。」周玉卿在旁邊說道。
「既然如此，好吧。」凌充還是不情願，可也拿不出來其他打開局面的辦法。
「尸體馬上就到。」統一了內部意見，藍天當場聯系停尸房那邊將黎陽的尸體送上來。
不一會功夫運尸體的自動輪床就把黎陽的尸體送到了實驗室，已經完成法醫解剖的尸體面色蒼白，因為頸椎和喉結被破壞身體露在床單外面的部分看起來怪怪的。
「快點開始，快點結束吧。」凌充瞄了那尸體一眼，嘆氣道。
藍天解開束縛啟動了黎陽的終端，擁有黎陽妹妹外貌的機器睜開眼楮掃視了一圈房間，馬上視線就落在了黎陽的尸體上。
「他死了？」終端的音調語氣非常接近人類，要不是知道這台機器被藍天禁止了聯網說是遙控機阿龍都信。
「對，死了。」藍天盯著那台終端。
「要求進一步的詳細信息分享。」不過自律終端到底是自律終端，即便主人的尸體就在眼前它也不會萌生出悲傷。
「被一台寄存到你工作的店里的改裝終端殺掉了，你現在在智能管理局的管制下作為證物被保存，我們希望從你身上得知你的主人隱藏起來的情報。」藍天直言不諱地說道，這是和虛擬智能打交道的最佳方式。
「殺死他的是這台終端嗎？」那台自律終端抬起自己的手，AR投影里出現了另一台終端的形象。
「對，就是它。」藍天伸手指了指旁邊已經只剩下腦袋和脊柱的終端機，「雖然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
「……符合指定條件，激活預設虛擬人格5.」自律終端沉默了幾秒鐘，再次開口時終端的嗓音發生了變化。
「？！」阿龍和凌充都是目光一變，因為這個改變後的嗓音正是黎陽本人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