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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鐘未凌還氣謝之欽突然避戰,讓風跡替他去,見狀,怒氣被強行壓後︰「你這是怎麼回事?」

謝之欽茫然歪頭。

鐘未凌心累,拔高嗓音︰「本座問你,你這一身血,是怎麼回事?」

跟半聾交談,真難。

謝之欽恍然,淺淺笑道︰「我沒事,只是追那藤蔓時,受了點皮外傷,不過,」謝之欽垂下眼,頗為自責道,「還是讓幕後黑手逃了。」

剛才來的路上,右護法將鐘未凌暈倒後所發生的的種種,簡要告知了鐘未凌……

謝之欽用衣服把他裹住後,掏出一顆丹藥,要喂給鐘未凌。

「什麼東西?」韓循伸手擋住,戒備道。

「是抑制毒液蔓延的藥,藤蔓有毒。」韓循將信將疑看了他一眼,方才松手,謝之欽將藥喂給鐘未凌後,把鐘未凌小心翼翼交給韓循,「照顧好他,我去去就來。」

「你去哪?」沒等韓循問完,謝之欽就空手一握,插|在碧靈台上的銀劍倏地召回,在圓形法陣消失前一刻,提劍跳了進去。

「謝之欽!你他媽瘋了嗎?」風跡大罵。

傳送陣都是定向的,只有一個入口,一個出口,且出入口不可調換,雖然修為高深之人可以逆轉傳送陣的傳送方向,但極其危險,因為你不知道傳送陣會在何時消失。

一旦傳送陣消失,尚在傳送的人還不出來,會被空間擠壓成一灘肉泥。

風跡正要吩咐弟子,去搜尋藤蔓所在,接應謝之欽,韓循的刀已經直指他的命門。

韓循拔刀,就像是一個信號,一時間,整齊的兵器出鞘聲傳遍整個碧靈台。

上一刻還和諧坐在一起的仙魔兩道,此刻便成了兵刃相見的敵人。

「韓宗主,你這是做什麼?」風跡慍怒道。

「風掌門還不懂嗎?我族魔君在雲都遭遇不測,你說我做什麼?」韓循陰聲道。

「殿下/體內有奇怪的氣息在蔓延,雖然被謝之欽的藥所抑制,可並未完全阻止蔓延。」隨行的魔族醫師焦急道。

話音剛落,台下二十三名魔宗代表盡皆色變,一人帶頭表態︰「若我君今日有三長兩短,我等必將踏平雲都!」

一呼百應,原本駐守一旁的魔兵全數整裝。

「諸位宗主莫要動怒,今日之事,我相信絕對是有心之人為之,並非雲都,或者我們仙門聯盟之錯,事態明朗之前,切莫傷了我仙魔兩道十幾年的和氣。」魔族跟仙門最大的區別,就是魔族不要命,若是真打起來,仙門必然吃虧,昨日跟鐘未凌坐在一起的那名仙者試圖調和道。

「等你們查清楚?鬼知道你們此言是真是假!」韓循不爽道。

風跡攥拳︰「那你想怎樣?」

韓循︰「讓沈棠出來。」

沈棠是個藥修,縱觀整個修真界,沒人比他更懂怎麼解毒了。

韓循話剛落,一名身穿淺青色長衫的男人,拿著一把鏤著金色花紋的劍,懶洋洋走了過來︰「我這不是來了麼,韓宗主可否先把劍放一放?」

韓循拒絕︰「你先給我君醫治,否則,我保證,我絕對會一刀砍死風跡。」

沈棠嘆了口氣︰「行吧。」

他半蹲在鐘未凌身邊,扒了下鐘未凌眼皮,又探了探脈,一向淡然的臉色疑惑起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殿下到底如何?」韓循問道。

沈棠正色抬頭︰「很好,但也很不好。」

「說人話。」韓循不耐煩。

沈棠︰「雖然魔君體內有一股奇怪的氣息在流竄,但這股氣息並未對他身體造成傷害,只是讓他昏迷而已,故而很好。但是魔君具體何時能醒,這氣息後續會不會造成別的影響,這就不得而知了,即也很不好。」

韓循︰「本宗主不想听這些,本宗主只想知道怎麼辦。」

沈棠起身撢撢袖︰「一個字,等。」

「我將地上的殘留藤蔓帶走,研究一下,十日之內,應該會有一個結果。」沈棠道,「所以,還請韓宗主先帶魔族之人回去,或者,你們想繼續留在這里,也沒有問題,只是我雲都仙氣過濃,魔君長時間留在此處,對身體怕是不好。」

「十日?若是你們反悔,或者這十日我君突然出現意外,又當如何?」韓循道。

「我用性命保證,這十日魔君絕不會有性命之憂,若出意外,你大可來殺了我,絕無怨言。」沈棠道。

風跡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沈棠沒把握,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但凡事都免不了意外,萬一鐘未凌出了事,難不成沈棠還要真被韓循殺了不成?

韓循這邊對殺沈棠沒興趣,他只想讓鐘未凌醒來,他怕沈棠耍貓膩,目光落在一旁戒備盯著自己的邃明身上,一個念頭油然生出。

「既然咱們仙魔聯姻之事已經提上了日程,那便是未來的親家,我家魔君出事,邃明小仙師理應相陪左右,不是嗎?」韓循眼楮半眯,森然笑道。

邃明一臉抗拒。

不傻的人都知道,韓循此舉,不過是想為了保險,防止雲都搞小動作,拉個人質回去罷了。

如今,整個仙門都知道雲都對邃明的重視程度,少年英才,論天資與現在的成就,簡直就是第二個謝之欽,雲都是將他當做仙門未來希望來培養,若是這麼好的人才因為沈棠與韓循對賭失敗而死了,絕對是整個仙門的一大損失。

風跡自然不願︰「這絕對不可。」

韓循正要說什麼,一道溫潤少年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我跟韓宗主去掩月山,可否?」魏雨寧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雨寧!」邃明愕然。

魏雨寧壓根不理他,應該還在生早上的氣︰「我比邃明會照顧人,我去比他去合適,而且,我去的話,魔君應該會很開心。」

沈棠見自家徒兒這般,一時緊張。

大家都知道鐘未凌喜歡邃明,一直排斥魏雨寧,若是魏雨寧過去,鐘未凌那些心狠手辣的屬下指不定為了討好他,就把魏雨寧殺了,這樣就沒人跟鐘未凌搶邃明了。

若說邃明過去,一定不會死,那魏雨寧過去,絕對不可能全須全尾的出來。

「為師不準。」沈棠喝道。

「我沒事,師尊放心。」魏雨寧笑了聲,從邃明身邊過去時,小聲淒然道,「你對我的好,這次就當是還給你了,若我能活著回來,你我自此兩不相欠,也再不相干。」

「不行!我不許!」邃明搶先擋在魏雨寧面前,抱劍跪在地上,對風跡道,「師尊,徒兒願意去掩月山照顧魔君。」

……

知道邃明也被韓循挾持來時,鐘未凌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韓宗主,未免太替自己著想了,當然,希望不是幫倒忙。

不過,鐘未凌看著一身是血的謝之欽,有些無奈。

這哥們是不是傻,明知道強行逆轉傳送陣會有危險,那也敢跳,你是多愛那個藤蔓啊。

鐘未凌沖謝之欽勾勾手。

謝之欽不解看著鐘未凌。

鐘未凌又勾了勾,謝之欽更不解了。

鐘未凌猛地拍了拍自己手邊的桌子︰「本座讓你過來!」

謝之欽哦了聲,往前走了兩步。

鐘未凌要被氣死了,大聲道︰「本座是讓你坐到本座身邊!」

右護法皺眉︰「殿下,這不合適吧。」

鐘未凌也知道讓一個仙門之人跟自己平起平坐不合適,但︰「他聾,本座離他那麼遠,他根本听不見本座說話,本座太累,不想下去,只能讓他上來了。」

而且,總這麼大聲喊,一是費嗓子,二是說句太多會大腦缺氧。

右護法了然︰「殿下明智。」

謝之欽上台階前,先沖鐘未凌行了個仙禮,爾後從懷里掏出一方干淨的手帕,墊在鐘未凌身邊的座位上,這才拘謹坐了上去。

鐘未凌︰「你嫌棄本座的凳子髒?」

謝之欽連忙搖頭︰「並非,只是我衣服髒,怕弄髒魔君的東西。」

鐘未凌將信將疑看了他一眼,傲嬌揚了揚下巴︰「你說你追那藤蔓去了,然後呢,具體發生了何事。」

謝之欽認真道︰「我一路追去,到了一處野林,野林中全是盤樹而生的鬼藤蔓,我從傳送陣出來時,看見了一個人影,正要去追,四周鬼藤突然朝我攻擊。」

鐘未凌︰「然後呢?」

謝之欽自責道︰「然後我就跟丟了,不過,」謝之欽從懷里拿出一片衣袖,「那人逃跑的時候,被樹枝掛掉了一片衣袖,我見上面有不少奇怪符文,就取回來了。」

鐘未凌看著衣袖邊緣的燒焦痕跡,挑眉問謝之欽︰「你確定這袖子是被樹枝掛掉的,不是被什麼東西燒掉的嗎?」

謝之欽眼珠子轉了圈︰「是燒掉的嗎?我其實也不清楚,只是看樹枝上掛了一片,就這麼以為了。」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鐘未凌剛看了眼衣袖上的符文,右護法便驚訝道,「這不就是前魔尊的魔紋麼?」

每一代魔君,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魔紋,那是地位的象征,而每個魔君親信的衣服上,都會繡有這種魔紋,以代表其對魔君的忠心。

鐘未凌托著臉,眯細眼︰「你確定?」

右護法篤定道︰「屬下確定。」

鐘未凌指尖輕點著桌面,前魔君余孽,一直想殺自己,雖然沉寂多年,但這殺心卻從未變過。

這次的傳送陣異樣,難道是前魔君余孽搞的鬼?

想著想著,鐘未凌又困了。

謝之欽擔憂道︰「你可是身體還不舒服?我也略懂醫術,要不我給你看看?」

鐘未凌連忙拒絕︰「不要,我對你有陰影。」

謝之欽眼神失落地把手收回袖子里︰「嗯。」

「話說你,」鐘未凌糾結很久,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十七年前發誓封劍了麼,可你兩天之內,就拔了兩次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其實,在碧靈台看見謝之欽的劍飛旋而來,斬斷自己腳踝上的藤蔓時,鐘未凌真覺得這哥們兒發誓發的就是個寂寞。

謝之欽想了想,道︰「怕,但我更怕自己見死不救。」

鐘未凌捻著手中的白玉杯︰「你覺得本座會死?」

謝之欽嗯了聲︰「那藤蔓並非尋常,如果它強行拖你下去,師兄根本無可奈何。而且,」謝之欽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實話實說道,「而且風跡師兄略微遲鈍,情況緊急,我覺得他根本來不及轉頭救你。」

鐘未凌︰「……」你師兄知道你這麼一本正經的說他遲鈍嗎?

——

與此同時,雲都天靈峰。

風跡一個噴嚏打出去,整個藥石洞仿佛震了一下。

「肯定是魔族宵小又在罵我,哼!」風跡不爽地揉揉鼻子,「你說謝之欽到底是不是瘋了?他都在魔族掩月山關口站幾天了?人家見他了嗎?還他媽不回來!他冒死去追那鬼藤,最後別人可有說他一句好?你知道現在外面都怎麼傳他嗎?說他被鐘未凌那死變態迷上了,想要代替邃明倒插門!」

「師兄,你能不能別罵人?氣質,注意氣質。」沈棠無奈翻了個白眼,「謝師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兒了,他有自己的考量,你別整天跟他爹一樣。」

「他要願意,我也可以當他爹。」風跡暴躁道。

「我覺得他應該不願意。」沈棠小聲嘟噥道。

風跡一邊原地轉圈,一邊安排道︰「得給他找個道侶了,成了家,他就沒心思再那些蠢事兒了,也有個人管他。沈棠,你這幾日將仙門望族那些年紀合適,修為合適的女修士弄份名單,我要挑一挑。」

沈棠懶得勸說,隨便嗯了聲後,言歸正傳︰「鬼藤上的黏液已經查清,情況可能有點出乎意料。」

風跡停止轉圈,沉聲道︰「怎麼個出乎意料?」

「那黏液並非是毒,而是一種上古天魔時期,用來提純魔血的藥水。」沈棠道。

風跡嚴肅道︰「提純?魔族血脈越純正,能力便越強,難道那個鬼藤還是來幫鐘未凌的?」

沈棠搖頭︰「並非。鐘未凌雖然是天魔一脈正統,但終究跟上古天魔時期的天魔血統無法比擬,這種藥水用在他身上,並不會提高他的能力,只會讓他出現返祖之相。」

風跡不解︰「返祖是什麼意思?」

沈棠臉色一暗︰「上古天魔,嗜殺成性,如果返祖之相無法抑制,鐘未凌最後逃不過一個瘋癲失智,暴斃而亡的結局。」說到這兒,沈棠突然一頓,有些難以啟齒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影響。」

風跡問︰「什麼影響?」

沈棠嘴角一抽,努力保持微笑︰「師兄還記得《天魔野史》開篇幾句介紹嗎?天魔一脈,男女皆可……」

風跡臉色奇差的接了後半句︰「傳宗接代。」

沈棠嗯了聲︰「所以,仙魔聯姻之事,我覺得,應該慎重考慮了。若是鐘未凌真與邃明聯姻,懷了邃明的孩子,那我仙門名譽,也便徹底掃地,且指不定還會生出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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