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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葉流安對于徐丁言的印象不深, 他們曾因為一個任務而有過交集,當時徐丁言還是一個陽光開朗活潑的小少年,備受師門上下寵愛, 扛著一把紫色長刀,是個小開心果。

那時候葉流安因為那個小姐姐的去世, 心情並不好, 沉默寡言, 徐丁言還送了些零食來安慰她, 不過那時候葉流安並沒有交朋友的心,所以兩個人的交集也僅限于此。

但是後來, 當葉流安听說徐丁言打傷師父叛逃出國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那時候, 羅伯看了葉流安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徐徐道︰「安安,人是會變的。」

葉流安愣了愣,久久沒有說話。

如今想到徐丁言,葉流安依然是滿心復雜。

看到葉流安若有所思的模樣,紀思雅知道這條消息對葉流安應該是有用的, 不由微微松了口氣。

……起碼, 她還有那麼點用。

只是很快, 紀思雅又止不住地愧疚起來。

如果她再有用一點, 如果她可以撐的時間更長一點, 會不會能看到更多?那會不會對葉流安她們更有幫助?更方便找到那些人?

葉流安很快就回過神來,紀思雅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力得很,都有血絲冒了出來, 而她就仿佛感覺不到一樣,越加用力起來。

「紀思雅——」

葉流安高聲叫道,紀思雅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放開了自己的下唇,只愣愣地看著葉流安。

葉流安嘆了口氣,拿出包手帕紙遞給紀思雅,紀思雅愣愣地接過來,有些不解地看著葉流安。

「你把自己咬傷了,」葉流安指了指自己的下唇,「擦一擦吧。」

紀思雅這才反應過來,垂眸擦了擦下唇,看到手帕紙上面的血絲,還微微楞了一下。

葉流安嘆了口氣,有些不忍,便坐到紀思雅的身邊,拍了拍紀思雅的後背,勸道︰「你不要把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你也是個受害者。」

在這一次的事件里,整個紀家都很無辜,每一個人都是受害者。

「你覺得是你導致的這一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女鬼選擇你,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嗎?」葉流安十分冷靜地問道。

紀思雅猛地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葉流安,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底隱隱帶著幾分哀求,就像……就像在渴望救贖一樣。

紀思雅本性溫柔善良,年紀又小,受到傷害的人又是她最愛的家人,這些疊加在一起,讓她根本無法原諒她自己。

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如果她沒有跟朋友出去玩,是不是就不會被女鬼盯上?那是不是就不會連累她的家人?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一切?

而紀靈月下意識地躲避和復雜的眼神,更是給了她迎頭一擊,讓她更加痛苦愧疚。

是,那些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是那些痛苦,確確實實是「紀思雅」帶給紀靈月的啊!

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里,是「紀思雅」處處打壓為難、惡意陷害,才讓那麼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是「紀思雅」差點逼死她的妹妹!

「你們當時幾個人出去玩的?」葉流安問道。

「八個人,」紀思雅飛快地回答道,「三個女孩女生五個男生。」

紀思雅回答得飛快,可見她根本無法忘懷這件事。

「其他人發生了什麼事嗎?」葉流安又問道。

紀思雅搖了搖頭,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紀思雅將那些人的名字一一報了出來,葉流安決定一會帶人去那些人家里找一找。

「女鬼說,她一看到你,就非常喜歡,想要得到你。」

「其他人女鬼都沒什麼印象,她仿佛只能看到你一樣,眼里心里只有你。」

「女鬼甚至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有多少人,她就只記得你了。」

「你說,這真的是巧合嗎?」

紀思雅定定地看著葉流安,不敢說話。

「你剛剛也說了,女鬼就像□□/控了一樣。」

「女鬼自己也說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清醒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那里了,並且很快就發現了你們。」

「所以,我覺得,並不是女鬼選擇了你,而是幕後之人選擇了你。」

「因為你們要去那里玩,所以女鬼才出現在那里。」

「就算你們不去那里玩,就算你一直窩在家里,那些人既然選定了你,就總有辦法讓女鬼附身。」

「所以啊,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受害者,明白嗎?」

紀思雅掐了掐自己的手指,表情有些激動。

「而且,你覺得你愧疚你的家人,為什麼不問問你家里人的意思呢?」

紀思雅楞了一下,立馬搖頭,葉流安摁住她,笑道︰「我們打個賭吧?」

紀思雅聲音沙啞地問道︰「賭什麼?」

「賭門外有沒有人。」

「我賭紀靈月就在門外。」

「開個門而已,如果沒人就立刻把門關上,也影響不到什麼,賭不賭?」

紀思雅下意識地往被窩里鑽。

「開個門而已,我悄聲無息地開,不會驚動任何人。」

「雅雅,給自己一個機會。」

「也給月月一個機會。」

紀思雅有些松動。

葉流安再接再厲,「你真的忍心,讓月月一直在外面等下去嗎?」

「月月越來越瘦了,昨晚也沒睡,今天看到她的時候,黑眼圈那個重啊,好像下一秒就能暈過去一樣。」葉流安做出一副不經意的樣子,感嘆道,「要不是月月今天化了妝,估計都不敢見人。」

「萬一真的在外面站著,不會暈過去吧?」

「今天又那麼冷……」

紀思雅神情一緊,終于點了點頭。

開個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知道紀靈月在不在外面。

葉流安有些好笑,眉眼卻十分溫柔。

現在這天氣,哪里算得了冷?不過是因為紀思雅身上冷罷了。

葉流安深吸一口氣,控制靈力開了門,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來,紀靈月本來是依靠在門上的,這門一開,紀靈月整個身子就往前滾,差點直接跌在地上。

紀靈月︰——!!!

葉流安輕笑道︰「果然。」

紀靈月︰——葉流安你坑我!!

面對紀靈月控訴的眼神,葉流安聳了聳肩。

「既然都想著對方,那就進來說說話唄。」

紀靈月下意識道︰「誰想著她!」

紀思雅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紀靈月注意到這一點,忍不住抿了抿唇。

她有心想要解釋,最終卻張不開嘴。

這一年多的經歷到底給紀靈月烙下了深刻的印記,她早已不是那個活潑開朗的少女,已經不會將在乎喜歡輕易說出口了。

她有些茫然,不自覺地看上葉流安。

或許紀靈月本人都不知道,她這個眼神,帶著怎麼樣的懇求。

就像是在求救。

這一年多的時間,對紀家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場災難。

葉流安上前給了紀靈月一個擁抱,湊到她耳前,輕輕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寶貝,勇敢點。」

「你姐姐的情況,可能……」

葉流安沒有說下去,紀靈月有些驚懼地看著她,葉流安反身轉了一圈,輕輕推了紀靈月一把,紀靈月猝不及防往前磕磕絆絆了兩步,創到床板才停下來,可整個人就像站不住了一樣往外倒,把紀思雅嚇了一跳。

紀思雅用力拉了一把紀靈月的袖子,驚懼道︰「阿月!」

熟悉的兩個字讓紀靈月有些恍惚,低頭看著紀靈月擔憂的模樣,紀靈月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沒有人知道,紀靈月最恨的,不是那些針對、排斥、打壓和惡意,而是……

……為什麼是你?

誰都可以對我滿懷惡意,但為什麼偏偏是你……偏偏是你這麼對我!

她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一對姐妹,因為年齡相差不到兩歲,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紀思雅的父母是一對怨侶,年少時愛的轟轟烈烈,相識不到半年就因為懷孕閃婚了,婚後倒是過了一段甜蜜時光,但是好景不長,兩個人都是非常自我的人,學不會為彼此讓步,所以哪怕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得天翻地覆,上升到一個奇妙的高度,不斷在折磨雙方的情意,家里隔三差五就吵得一團糟。

但是兩個人都不願意分開,仿佛分開就是便宜了對方一樣,寧願繼續這麼彼此糾.纏,彼此折磨,只要能給對方添堵,讓對方不痛快,他們就高興了。

所以他們誰都不愛紀思雅,誰也不願意多關心一下紀思雅,仿佛多關心一下,他們就輸了。

家人朋友勸過無數次,毫無辦法,誰也勸不動,紀靈月的父母覺得孩子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在對兩個人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得將紀思雅接到自己家里。

所以,雖然是堂姐妹,但是紀思雅和紀靈月在一個屋檐下的時光,其實比紀思雅和自己父母在一起的時光多的多。

小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紀思雅沉默寡言,很是膽怯,喜歡縮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願意跟外人接觸,在幼兒園很不受歡迎,而紀靈月雖然是妹妹,但總是站在紀思雅面前保護她。

——誰都不可以欺負姐姐!

而紀思雅,其實也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並喜歡著妹妹。

——妹妹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

紀靈月靜靜地看著紀思雅,有些恍惚,紀思雅用力地抓緊被子,有些倉皇地扭過頭。

「紀、思、雅?」紀靈月啞著聲音念道。

紀思雅僵硬地點了點頭,身子緊繃,仿佛在等著什麼宣判。

紀靈月張了張口,各種尖酸刻薄的話都涌在她嘴邊,她想要宣泄、想要撒潑、想要讓紀思雅知道她有多麼慘,想要紀思雅後悔——

可是、可是紀思雅又有什麼錯呢?

那些事情都不是紀思雅做的啊。

哪怕自己什麼都不說,紀思雅都愧疚痛苦地想要跳樓了,她還要再說什麼呢?

她舍得再說什麼嗎?

紀靈月沉默地鑽進紀思雅的懷抱。

紀思雅愣了一會兒,反手緊緊地抱住了紀靈月。

葉流安突然有些後悔就這麼出來了,她該再打幾個助攻再出來的,就這對姐妹此時的性格,不會沉默到天荒地老吧?

開口了開口了——

月月沖啊!!

葉流安差一點喜極而泣。

但是……里面又沒動靜了。

葉流安︰「……」

算了算了,別急別急,冰凍非一日之寒,解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釋清楚的,隨她們去吧。

狐狸先生幽幽地聲音傳來,【老板原來也會偷听啊。】

葉流安︰「……」

「這怎麼能叫偷听?」葉流安振振有詞道,「偷听的前提是得听見什麼,我听見了嗎?」

「我什麼都沒听見,就不算偷听!」

葉流安轉身就走,結果正好撞到趙一澤和卓常茂。

葉流安︰「……」

這種做了壞事扭頭就被人抓住的即視感……qaq!!

趙一澤有些恍惚地看著葉流安,迷迷糊糊地想道,原來看起來無/欲/無/求的大佬,也是有八卦心的啊——  葉流安輕咳一聲,「或許,你可以听我解釋?」

「不用解釋!」趙一澤還沒開口,卓常茂就已經搶答了,滿眼都是感動,「我懂——」

「大佬的良苦用心我都懂!!」

葉流安︰?

你自己腦補了啥?

「紀靈月進去了吧?」

雖然是個疑問句,但是卓常茂的語氣非常篤定。

「大佬一定是擔心她們倆姐妹之間可能出現問題,才從這里等待的,這樣一有點什麼,大佬就能第一時間沖進去!」

「大佬不僅牛逼,心思還那麼細膩,為人還那麼溫柔!」

「這簡直就是我的偶像啊!」

「大佬你放心,這個任務我幫你做了!」

「柳大師他們找您過去呢,您放心,我就從這里守著!」

葉流安張了張嘴,又閉上,又張了張嘴,又閉上。

最後真心誠意道︰「別了吧。」

「人倆兩個女孩子,你一個大男人,守在門口,不大好。」

卓常茂恍然大悟道︰「還是大佬心思細膩!」

葉流安︰「……」

「沒關系。」葉流安輕咳兩聲,「她們兩個應該不會有問題了。」

卓常茂大喜,贊嘆道︰「大佬明察秋毫!」

葉流安︰「……」

半晌,葉流安虛弱道︰「走吧,我們去找柳大師。」

卓常茂麻溜地往前走了幾步,彎腰鞠躬,做「請」的姿勢,「大佬請——」

葉流安︰「……」

良久,葉流安抹了一把臉,默默看向趙一澤,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趙一澤僵硬道︰「……他只是偶爾抽風。」

葉流安拍了拍趙一澤的肩膀,走了。

趙一澤︰哈哈哈終于有人跟我承受了一樣的痛苦了!!

而狐狸先生,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但是感受到葉流安那種復雜的心情之後,十分好奇道︰【你怎麼了?】

葉流安︰「……」

「我建議你閉嘴。」葉流安簡單粗暴道。

狐狸先生︰???

在外面受了氣,就回來欺負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狐狸嗎?

小狐狸做錯了什麼!

狐狸先生委委屈屈道︰【三個12寸蛋糕五個炸雞七個漢堡十杯可樂買我閉嘴!】

葉流安︰「……」

抹了把臉,葉流安嘆息道︰「砍半。」

狐狸先生美滋滋道︰【成交!!】

葉流安︰「……」

糟了。

該說五分之一的。

失策失策。

狐狸先生美滋滋地在背包打滾,過了一會兒探出半個腦袋,尾巴小心翼翼地伸長,戳了戳葉流安的耳朵。

有什麼東西,落在葉流安的耳朵上,微微有幾分涼。

葉流安將那個東西從耳朵上摘了下來,是小七的尾羽,但是與她常見的不大一樣,上面有一點……不大一樣。

葉流安細細地模下去,入手的感覺也不大一樣,更柔,更密,更溫暖。

更密……?

葉流安定楮一看,這才發現,小七的尾羽上面,細細密密地結了許多絨毛,隱隱散發著一點光亮,與小七尾羽交相輝映,十分漂亮。

那顏色,應該是狐狸先生的絨毛。

「謝了。」葉流安輕聲道。

狐狸先生眨了眨眼楮,笑嘻嘻道︰【那我可以說話了嗎?】

葉流安微笑道︰「不可以。」

狐狸先生︰????

這——這——這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連用法都沒有介紹呢!

真的不給他一個開口的機會嗎qaq!!!

葉流安出來之後,被柳大師叫到了一邊,葉流安抬手貼心地布了個結界,簡單地和柳大師說了紀思雅跟她說的事情,重點留在徐丁言身上,柳大師眼眸一厲,點了點頭,「果然是他。」

葉流安敏銳地抓到了「果然」兩個字,重復道︰「果然?」

柳大師點了點頭,「今天我們收到了一些情報,就有一些關于徐丁言的,等回到特殊部,這一點我再細細跟你說。」

「不過現在,我們先派人去紀思雅說得那些人家查看一下。」

葉流安點了點頭,她先跟柳大師說這些,也是這個意思。

柳大師給特殊部的人打了電話,那邊收到了消息,因為潛在的危險性不算低,特殊部選擇由高級玄學師帶隊去探查,幸好這幾個人家室都差不多,分散在那幾個別墅區里,最後由三個高級玄學師帶隊去檢查。

「紀思雅的情況,你注意到了嗎?」掛斷電話之後,柳大師問道。

葉流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很虛弱,我沒敢細查。」

柳大師嘆了口氣,「……她的情況,可能不大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呻/吟」聲陡然響起,然後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

柳大師等人齊齊跑過去,只見原本躺在床上的年輕男人,捂著額角跌在地板上,疼得蜷縮起來,頗有幾分狼狽。

趙一澤和卓常茂上前,將那個男人扶了起來,那個男人用力地揉著自己的額頭和太陽穴,沙啞地問道︰「你們是誰?爸?媽?怎麼都睡在這里?」

還沒有得到答案,那男人環繞一圈,又急/促地問道︰「雅雅和月月呢?」

男人下床想要去找,但是身體太虛弱了,直接滑倒在地上,趙一澤和卓常茂連忙重新扶起他,葉流安道︰「她們兩個在隔壁房間……交流感情。」

「交流感情?」男人一愣,「她們兩個還需要交流感情嗎?好得跟什麼一樣,不是說……啊……!」

男人的話說到一般,突然急.促地叫了一聲,他抱著腦袋疼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冷汗不斷地往外涌現。

「他的記憶很混亂。」柳大師看了毛大師一眼,毛大師倒出一些丹藥塞進他的嘴里,「想不起來就不要用力想,你有的是時間慢慢想起來。」

男人不听勸,毛大師有些無奈,只能抬起手,干脆利落地打暈了他。

卓常茂︰「……!!!」

趙一澤︰「……!!!」

「一會兒紀家其他人醒來,狀況估計也好不到哪里去,」毛大師蹙眉道,「沒有個把月,他們的記憶不會梳理清楚。」

「當然,我剛剛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事情,」毛大師慢吞吞地說道,「還挺恐/怖的。」

——「紀氏怎麼辦?」

——「紀家人都在這里,公司怎麼辦?」

眾人︰「……!!!」

「眾所周知,一個集團,尤其是一個大集團,每天所需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

「而現在,紀家沒有一個能主事的人。」

「在他們記憶能夠梳理清楚,能正常處理大局之前,紀氏……」

「……紀氏還能活到那時候嗎?」

在場的幾個人都懵了。

——這听起來可真是個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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