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葉流安很快就追上其他幾位大師, 一起進入了紀家別墅,出乎她意料的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不是別人, 正是紀思雅。
葉流安本以為紀思雅是最後一個醒的,而且絕不會這麼早。
紀思雅的臉色很是蒼白, 即使是同一張面孔, 但是紀思雅給人的感覺, 和女鬼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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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是張揚的、傲慢的、得意的, 即使努力遮掩也掩蓋不掉那股惡意;
但是紀思雅……
……她很痛苦。
葉流安每往前走一步,離紀思雅越近一分, 就越能感受到那股痛苦。
其他幾位大師在檢查紀思雅的狀況,紀靈月站在一邊, 抿著唇,不時看紀思雅一眼, 目光有些復雜,既想要靠近又不想要靠近,中間似乎還橫貫著什麼,讓紀靈月猶豫不前。
這個時候,紀靈月看到葉流安走了過來, 她松了口氣, 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連忙向葉流安走來, 抓住了葉流安的胳膊。
紀靈月不知道的是, 在她轉身向葉流安走過來的時候,紀思雅就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樣,扭頭向她看過來,眼眸既愧疚又痛苦, 隔著那麼遠,葉流安都覺得她仿佛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安安……」紀靈月唇角微動,有些脆弱地叫了葉流安的名字,葉流安在心里長長嘆息,反握住紀靈月,想要讓她放松一些。
紀靈月抿著唇,有些倉促地對葉流安笑了一下,只是那個笑容明顯是被主人硬擠出來的,一點都不好看。
葉流安只得掐了掐紀靈月的手指,紀靈月一愣,抬頭看她。
葉流安微微一笑,帶著讓人安心的氣息。
紀靈月眼眶微濕,垂下了頭,更用力地握住葉流安的手。
幸好……幸好有安安。
紀思雅垂下眼眸,痛苦更甚。
葉流安自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由微微嘆息。
紀思雅似乎是保留了一部分的記憶。
這讓葉流安更有幾分驚訝。
紀思雅直接被女鬼侵/佔了身子,一點身體的掌控權都沒有,跟紀家其他被控制的人還不一樣,葉流安本以為紀思雅想不起來任何事情,但是……
葉流安的目光漸漸落到紀家其他幾個沒醒的人身上,他們身上已經被貼了符紙,還有幾位大師準備的另起放在床頭,現在呼吸平穩,宛若安眠。
等他們醒來時,他們還會記得多少事呢?
就在葉流安沉思的時候,紀思雅突然開口,她的聲音很是沙啞,又斷斷續續的,仿佛連一句連貫的話都不能說完。
「葉、葉大師。」
紀思雅輕輕地咳了起來,她伸手捂住嘴.巴,沙啞的聲音讓紀靈月突然有些心浮氣躁。
紀靈月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突然想哭,很想很想。
紀思雅緩慢地問道︰「我能和你、咳咳咳、單獨談談嗎?」
葉流安看向其他幾位大師,其他幾位大師眉心緊皺,不時低語幾句,顯然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見葉流安看過來,毛大師對她點了點頭,葉流安走上前,抬手將紀思雅抱起來,紀思雅楞了一下,只感覺一股熱氣之沖天靈蓋,整個人都緊張起來,「葉……葉……」
紀思雅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葉流安就已經向一側走廊拐去,無奈道︰「你想要和我單獨談談,總得去一個能避開其他人的地方吧?」
「你現在能下地走路嗎?」
紀思雅︰「……」
那自然是不能的。
「那除了我把你抱過去,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嗎?」葉流安聳了聳肩。
確實沒有了。
紀思雅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聞言只得道︰「……麻煩您了。」
所幸這場「折磨」也沒持續多少時間,紀思雅被放到了一間臥室的床上,她很是松了口氣,正想開口,就看葉流安擰眉走了出去。
紀思雅︰「?」
很快,葉流安抱著兩個毛毯走了回來,將紀思雅蓋了個嚴嚴實實,紀思雅楞了一下,再回過神來,葉流安連符紙都給她貼好了。
「你太虛弱了一點,」葉流安解釋了一下,又拿出幾個香囊,在紀思雅周圍一一擺好,她嘴里在念著什麼,紀思雅听不懂,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抓住了毛毯的一角。
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
葉流安注意到了這一幕,不容置喙地將她的手塞回毛毯,又扒了兩塊糖,送到紀思雅嘴邊,要求她全部吃下去,然後嘆了口氣。
紀思雅比她想象的還要虛弱一點。
紀思雅小聲道︰「謝謝。」
葉流安擺了擺手,輕聲道︰「沒什麼。」
頓了頓,或許是怕紀思雅尷尬,葉流安率先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你放心。」
「沒有人可以偷听我們的對話。」
「你想說什麼就說好了,一會兒出去這個門,你不想讓我記得的事情,我通通不會記的。」
紀思雅楞了一下,輕輕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柔。
「謝謝。」紀思雅誠懇道,「您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月月能與這樣的葉流安成為朋友,她也放心了。
葉流安嘆了口氣,「你不也一樣嗎?」
紀思雅︰「?」
「我其實之前很疑惑,為什麼月月和紀家其他人的待遇都不一樣,為什麼其他人是被欺騙被控/制□□/縱,而只有月月是被排斥被厭惡被逼迫,為什麼呢?難道月月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的,讓女鬼無法操縱她欺騙她,所以只能毀了嗎?」
「而看到你之後,我更加疑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會擁有記憶,女鬼侵/佔你的身子壓/榨你的魂靈,你怎麼會有記憶呢?」
「可是剛剛,我突然明白了。」
「是你保護了月月,對不對?」
紀思雅指尖一顫,沒有說話。
葉流安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她聲音更輕,「哪怕身體被侵/佔,哪怕靈魂不知道被擠壓到哪里去,哪怕痛苦如影隨形,你依然在努力保護她,哪怕犧牲自己也無所謂,是嗎?」
紀思雅身子巨顫,她垂著頭,不肯說話。
「人類的意志,有的時候,就是那麼奇妙而偉大。」
葉流安輕輕說道,很是溫柔,就像她無法想象紀思雅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維持的清醒,就像她無法想象紀思雅怎麼去阻止女鬼操控紀靈月。
但是葉流安知道,那一定付出了紀思雅的全部,比她能想象到的還要困難許多許多。
葉流安伸出手,給了紀思雅一個擁抱。
「你辛苦了。」
那一瞬間,紀思雅都沒有反應過來,淚已決堤。
葉流安輕輕拍撫她的後背,眼眸里帶著幾分不忍。
其實以前,她就一直很疑惑這件事,為什麼是紀靈月呢?
紀靈月並沒有什麼不能被女鬼控制的特殊之處啊。
葉流安還記得狐狸先生給她介紹的妖鬼,那個時候她就很疑惑,既然「紀思雅」可以蠱惑紀家那麼多人,為什麼蠱惑不了紀靈月?
是紀靈月和紀思雅沒有什麼感情嗎?並不是。從文萬珠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紀靈月和紀思雅的感情應該挺好的。
那是為什麼呢?
看到清醒過來的紀思雅的時候,葉流安突然有些明白了。
紀思雅的哭泣聲漸漸停了下來,她的聲音更為沙啞,也更加的痛苦。
那些被埋藏在她體內,長達一年多的各種負面感情,在她體內橫沖直撞,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負罪、痛苦、愧疚、絕望,日復一日在她心底扎根縈繞,茁壯成長。
都是她的錯。
如果不是她被女鬼盯上,又怎麼會有之後這一切?
「我想改變這一切,我想保護他們的,但是太晚了,我清醒的時間又太短了,我只能清醒那麼一會兒,我只能救下月月……」
葉流安拍了拍她的肩頭,一只手躥進口袋里,默默將裝有女鬼的瓶子縮小了一番。
女鬼︰???
女鬼瓶中坐,災從天上來!
她老老實實在瓶子里坐著,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
女鬼又氣又怒,憤怒地敲著瓶子外壁。
瓶子又縮小了兩圈。
女鬼︰「……」
這——這是虐/待!虐/待!!!
紀思雅捂住了半張臉,低低道︰「對不起,失態了,不好意思。」
「我想跟你單獨說話,是因為,我看到了一些東西。」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我只能相信你。」
「我清醒的時間很短很短,一個月里有十分鐘就不錯了,但是,如果女鬼本身不清醒的時候,對我的壓制力就小,我就能清醒一點。」
「但是女鬼為什麼會不清醒呢?」
「因為她也被人操控著。」
「我意外……見到了兩個人。」
「其中有一個,是外國人,看起來像是波國人,但是外國人在我眼里都差不多,又隔著一層,我實在是分辨不清楚。」
紀思雅有些歉意地看了葉流安一眼,猶豫地說道︰「是個男性,成年人。」
「還有一個,應該是華國人,是個男性,看起來並不大,個子比較矮,頭發很長,但是很怪,就……感覺他很討厭這一切,但是卻……」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有一把長刀,很古怪,通體是紫色的。」
紀思雅頓了頓,似乎有些害怕,但很快鼓起勇氣,小聲道︰「如果你們需要,可以提取我的記憶,催眠也好其他也好,只要能提取到有用信息,什麼都好。」
只要能找到幕後之人,讓她做什麼都行。
紀思雅的手微微有些抖,葉流安握住她的手,對她安撫地笑了一下,漸漸的,紀思雅的手不那麼抖了。
……葉流安的手心,可真暖啊。
而此時,葉流安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人影。
紫色的長刀?
個子很矮,留著長發。
——徐丁言。
那個打傷師父、叛變師門、傷了無辜之人、最後叛逃到國外的少年天才。
……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