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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程大奎憋著氣不解地說道。

「程大奎你在意的是四十萬兩銀子,我在意的是拖延時間,從容的布局整個荊州。」姚長生神色凝重地看著他說道,「不能放過一個人讓他回去通風報信。」

姚長生理解他,程大奎他們是佔山為王,干的也是殺人越貨,打家劫舍,殺富濟貧買賣。

在姚長生眼里那都是小打小鬧,程大奎他們卻沒有真正的意義上的上過戰場,還不明白戰爭有多麼的殘酷。

「姚公子,這里交給你了。」程大奎黝黑的雙眸閃了閃,直接說道。

姚長生看著聰明的他,直接下令道,「將銀車趕回山上,余下的人,打掃戰場,將尸體掩埋。」

「掩埋?直接丟了不就好了。」

「掩埋!」姚長生面容肅穆地看著他們說道,「天氣越來越熱,尸體腐爛,容易引發瘟疫。」

瘟疫兩字,讓這些年輕的壯小伙,忙不迭的應了。

速度之快超乎姚長生的想象,因為他們經歷過。

程大奎趕著銀車先行一步回了山寨。

陶七妮才從樹上一躍而下,走到姚長生面前,握著他的手,「沒事吧!」

「沒事。」姚長生微微歪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走咱們一邊去,別耽誤他們打掃戰場。」姚長生拉著他遠離戰場。

「看樣子程寨主不太能接受你這心狠手辣。」陶七妮關心地看著他說道,「事情不會起變化吧!」

「他會想明白的。」姚長生冷哼一聲道,「幾年的安逸的日子,讓他忘了自己身處著世道了。」有些緊張地看著她說道,「怕不怕?」

「你指怕什麼?」陶七妮目光直視著他問道,「怕你還是怕殺戮。」挑眉看著他說道,「還是你覺得我分不清輕重緩急。」展開雙臂抱著他,軟糯嗓音透著堅定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又道,「他們回去通風報信的話,石界嶺將會遭受滅頂之災,他們會派兵來屠之的。」

姚長生環上她的腰身,頭低低的埋在她的頸間,汲取她身上溫柔安定的力量。

「這四十萬兩銀子到達荊州各部的話,襄陽就危險了,內憂外患,我可不想廬州城內家家掛白帆。」陶七妮甜甜軟糯的聲音點著最殘酷的事實。

姚長生松開了她,有些好奇地看著她說道,「這次你都沒出手。」

「那些烏合之眾哪里用得著我動手,況且我又不喜歡殺人。」陶七妮清澈透明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你遇到危險我才會出手的。」冷哼一聲道,「顯然他們很弱。」撓撓頭道,「真是超乎我想象了。」

「他們只是押送軍餉,戰斗力並不能和經常作戰的軍隊相比。」姚長生黝黑的雙眸看著她說道,「就像是押運糧草的一樣。」

「看樣子,今兒咱走不成了。」陶七妮掃一眼遠處的慘烈的戰場道,抬眼看著遮天蔽日的樹冠道,「晚上會更加陰冷的。」

「點篝火。」姚長生輕松地說道。

「你說這樹這麼大,得四五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會不會住著樹妖啊!」陶七妮笑吟吟地看著他打趣道。

「不知道。」姚長生溫潤的雙眸看著她微微搖頭道,真是奇奇怪怪的想法,「住這樹妖也不怕,殺氣太重,會嚇跑他們的。」

&*&

程大奎將銀子帶回了寨子,聚義廳內,箱子一個個被打開。

「俺勒個親娘!咱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銀子。」

開心的抱著銀元寶猛親,高興的嗷嗷叫,又蹦又跳的。

「你們也夠了啊!至于嗎?」程大奎黑著臉看著忘乎所以的他們道,「不就是銀子嗎?」

「大哥,你似乎不高興。」

「是不是覺得把這銀子給了楚大帥有些虧的慌。」

此話一出,嘩啦一下他們圍住了程大奎,眼巴巴地看著他道,「大哥。」

「想都不要想,咱們昨兒說好的。」程大奎斷然地拒絕了他們,扒拉開他們走到銀子前,將箱子一個個蓋上。

眼不見為淨。

「行吧!咱過過眼癮了。」他們只好如此的安慰自己,「咱也是見過四十萬兩銀子的人了。」

程大奎看著他們四個滿眼都是銀子,猶豫了一下,直接開口道,「你們不覺得今兒那位姚公子太狠了,殺無赦。」

「大哥,咱又不是沒殺過人,你突然怎麼有了婦人之仁了。」

「別忘了燕廷怎們對咱了,砍他們十回八回都不為過。」

「這我當然知道了。」程大奎砸了下嘴,「怎麼說呢?和以前打劫的商隊真是不可同日而語。這可是燕軍啊!這強大的燕軍在咱手里如砍瓜切菜似的,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那些老爺兵,能跟咱比嗎?」

「咱要不趕盡殺絕,他們回去通風報信,咱這石界嶺能扛得住人家正軌的官軍。」

一句話听得程大奎冷汗滲滲的,真是感謝兄弟們點醒他這一時陷入魔怔的人了。

「大哥,這姚公子比咱狠啊!那簡直是煞神附體啊!」

「是啊!看著跟溫文爾雅,一副教書先生似的,真沒想到。」

「俺現在相信他說的話了。」

「什麼話?」程大奎目光轉向他道。

「是楚大帥的人啊!」

程大奎聞言搖頭失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等回來,咱就抬著銀子去投靠楚大帥。」程大奎高興地看著他們說道,「掙一個出身,博一個前程。」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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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倦鳥歸巢,「大哥這都快晚上了,姚公子和兄弟沒怎麼還不回來。」

「估計還在打掃戰場呢!」

「這也該完了吧!」

「要將這三千人埋了,且得些時間呢!」

「大哥咱要不要送飯去。」

「這玩意兒送過去,能吃得下。」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程大奎聞言想了想道,「派人去問問好了。」

回來的結果當然是不吃了,讓程寨主也別等他們了,估計要很晚才會回來。

&*&

轉過天,天已經大亮,姚長生他們臉色憔悴的回來了。

「快端飯菜。」程大奎招手嚷嚷著道。

吃飽喝足了,石桌上的空碗碟扯了下去。

姚長生的精神好了許多,看向坐在對面程大奎五人道,「銀子都點了嗎?」

「點過了,還真是四十萬兩。」程大奎激動地滿臉通紅看著他說道,聲音中抑制不住的歡喜。

程大奎又從袖籠里拿出一錠銀子道,「姚公子你見多識廣,這銀子後面的字,怎麼跟俺們見過的官銀後面的字不一樣。我看著像是蒙語,但不認識。」

姚長生聞言接了過來,定楮一看,搖頭失笑道,「這真是天意,兜兜轉轉該咱的。」

「什麼意思?」程大奎不解地看著他說道。

「這上面的字是個‘壽’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去歲老太師過六十大壽的時候,南方的獻供。」姚長生指著銀錠後面凸起的字道,「老太師高義啊!用做了軍餉。」

「哈哈……」程大奎開心大笑道,「咱劫了老太師的餉銀,俺可以吹噓一輩子了。」

「老太師得氣壞了,還指著這餉銀攻打襄陽呢!這一回落空嘍!」

「呵呵……」姚長生聞言莞爾一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說道,「雖然已經打掃干淨了,但是不能不防,你們得盡快撤離這里。」

「什麼意思?」程大奎眨眨銅鈴般的大眼看著他說道,「姚公子咱不是要投靠楚大帥的嗎?」

「就是帶上銀子直奔襄陽,給楚大帥獻禮去。」

這個叫好,那個叫妙!

「諸位听我把話說完可以嗎?」姚長生深邃清澈的雙眸看著欣喜若狂的他們道。

「姚公子,你說,你說。」程大奎看了看左右兄弟道,「坐下,坐下。」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稍微有心一查,就知道這銀子被誰劫了,為了你們的安全,所以這石界嶺不能在呆了。」姚長生眸光清明地看著他們說道。

「這俺們去投靠楚大帥不就解決了。」程大奎撓撓頭很是不解地看著他說道。

「你們也知道這餉銀的作用吧!」姚長生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們說道,「荊州各部拿到銀子就會出兵圍困襄陽。」

「可是銀子現在在咱這里,他們襄陽圍困襄陽……」程大奎聞言意味過來,整個荊州的兵馬都圍著襄陽,打了個寒顫,猶豫了一下道,「咱不能這麼沒義氣。」

「我明白程寨主立功心切,可咱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對嗎?」姚長生假裝沒看見猶豫的程大奎道,生死面前還不讓人想想嗎?

不猶豫就該他想想了。

「姚公子你啥意思,直說,俺這跟不上你。」程大奎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干脆地說道。

「程寨主我沒有貶低兄弟們的意思,跟荊州的各部官軍相比,咱的戰斗力還很弱。」姚長生深邃如海一般不見底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接下來我的話,可能不太好听,請別介意。」

「姚公子請說,俺們听著。」程大奎虛心地看著他說道,「我知道,姚公子是為我們好。」

「我的話有些直,請別介意。」姚長生清澈正直的目光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也怪我沒有說明白,比如昨兒劫銀子的事情,為何讓大家偽裝,就是打官軍一個措手不及,爭取一舉殲滅。當然我們最後的目的達到了,可是這是因為官軍太弱,並不是我們太強。」深吸一口氣道,「可程大寨主一上來咱干什麼?自報家名,要不要再念一下︰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程大奎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胡子道,「繼續,繼續,我們還有哪里不足,我們改。」

「改掉腦中的山大王的想法,不要天老大,你老二。」姚長生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轉直言不諱地說道,「投靠我們主上,就要拋棄做山大王的無法無天的習性。」

「那當然了。」程大奎聞言立馬點頭道,朝左右兄弟使使眼色,他們機靈的忙不迭地點頭。

「軍令如山,令行禁止。」姚長生面色嚴肅地看著他們說道,「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不能違反,違反是要受到相應處罰的。」頓了一下又道,「具體的,肯定不能打家劫舍了」

「這是當然,這要不是官逼民反,俺哪能上山落草為寇呢!」程大奎大大咧咧地說道,「俺肯定還是老實巴交在家種地。」

「不準奸婬擄掠,不許調戲女人。」姚長生看著他們接著又道,「不準禍害百姓……說話要和氣;買賣要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

「姚公子說的這個,跟官軍正好反著唄!」程大奎看著他突然說道,「遭百姓恨得都不能做唄!」

姚長生聞言一愣,隨即笑著點頭道,「對!」

「咱本來也沒干過啥壞事啊!誰不是老老實實的。」

「就是!」

「我知道你們在提刀之前,扛的是鋤頭,都是善良的。」姚長生看著他們認同地點點頭道,「可是習慣了掠奪,搶來的更容易,讓他們在老老實實的會很困難。」

「呵呵……」程大奎笑的一臉不好意思,「這個,姚公子俺會努力約束他們的。」

行目前有個態度就行!

「至于為什麼不讓你們急著去襄陽。」姚長生眸光真誠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不是五個人,五十個人。這是五千人馬,人吃馬嚼的,單單糧食怎麼辦?」

「這個……」程大奎被問的猶豫了起來。

他可太知道糧食的重要了,這負擔可不是一般的重。

「而且這你們耕種的田地,在有幾個月就要夏收了,舍得這些糧食嗎?」姚長生目光直視著他們道。

「當然舍不得了,我們辛苦中的,未來半年的口糧。」程大奎想也不想地說道,忽然又想起來道,「等等,你不是要我們離開這里嗎?」

「離開這里,不會時常回來看看,這從老太師得到消息,組織兵馬,也需要時間吧!」姚長生氣定神閑的看著他們說道。「打個時間差可以吧!」

「這樣啊!」程大奎心里琢磨著撤到哪里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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