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依舊淒清而蒼白。街——上不時響起雜沓的腳步聲, 武器相撞聲,還——喉嚨深處發出的慘叫。
「這——底是一個什麼地方呢……」溫莎輕輕嘆了口氣。
白松的原生——界就籠罩著陰暗壓抑的戰爭,來之前又經歷過幾次副本, ——于這樣的環境倒是可以接受。溫莎卻是——科技發達,法度嚴明的星際帝國來的,難免——嘆息。
白松︰「如——墨菲神官說得沒錯, 這里大概就是永夜里亡命徒——的集——地吧。」
溫莎︰「力量確實能夠使人瘋狂。」
明明說著迷霧之都,墨菲的名字卻唐突出現,郁飛塵微挑了眉。
圍坐在棺材里,溫莎和白松講起了——達這里的過程。
那天,郁飛塵被鑰匙帶走消失後, 克拉羅斯就如臨大敵地去暮——神殿報喪了,獨留下——兩個在淒清的屋頂——望。
在屋頂上糾結了一段時間後,——決定不能貿然——動, 要等——克拉羅斯回來。
「我——想, 萬一郁哥已經死了,那我——豈不是白白送命, 溫莎說——放的貸還沒——收回來, 不能辜負郁哥的遺產。」
郁飛塵靜靜看著。
溫莎緩緩游移了目光,專心看向棺材板上的咒文, 仿佛那是什麼神聖的贊美詩一般。
做下決定後,——去了創生之塔十三層。沒等回守門人,卻在十三層踫見了時間之神墨菲。
「得知郁哥你失蹤的消息後,墨菲神官開心地笑了起來。」溫莎說。
但是, 听——那枚鑰匙的消息後,墨菲的神情又漸漸沉冷下來。
那時,白松問︰「郁哥究竟去了哪里?」
墨菲說︰「那是一個很古老的地方。」
「比樂園還要古老?」
墨菲搖頭。
「確切地說, 我——也不知——它究竟是什麼時候在永夜出現的。不過,當樂園獲知它確切存在的消息後,就不斷派遣神官尋找進入的方法,探查它內部的結構。」說——這里,墨菲眼底泛起微微的笑意,「你——知——,祂不會忽略任何可能的危險。」
「在那——去過迷霧之都的人——口——,我——獲得了一——線索。它隨機出現,一個人在永夜里——走,——極小的概率被其拉入。然後進入一座灰霧彌漫,繁華輝煌的城市。」
「走在路上,賣花女孩送出的玫瑰花可能是極其——效的——具,百貨商店內隨——拿走的物品也可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甚至,你可以與迷霧之都做個交易,把不想要的力量送給它,交換一——想要的強大力量。離開或留下是你的自由,城市——央的大教堂就是離開迷霧之都的門。後來,我也曾進入那座城市,傳言——的一切都是真的。」
溫莎︰「真好。」
墨菲轉身,看向樂園的夜幕,聲音恍若嘆息︰「它太好了。去過的人想要——游故地,沒去過的人幻想——一天那座門向自己打開。只不過因為那是完——看運氣的過程,沒——引起什麼爭端……可能唯一的爭端是,——迷霧之都里獲得力量的外神總是——了奇怪的攻打永晝的信心吧。當然,——最後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白松︰「哈哈。」
這聲「哈哈」取悅了墨菲,——贊許地看向白松,笑了笑,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那麼,假如未來——一天,迷霧之都公布了人人都可以嘗試的進入方法,在永夜里會掀起一場怎樣的紛爭,又——多少人會帶著自己的力量涌入那座城市?——那時候,迷霧之都會成為什麼樣的存在?」
「早在那時,祂就——所預料。」
「現在迷霧之都開放,那個時候——然來了。」墨菲——懷——拿出一枚一模一樣的銀色舊鑰匙,說,「或許這就是主神之所以是主神的緣由吧。」
听——這里,郁飛塵的心情毫無波瀾。
這把鑰匙——然是樂園里人——一份的批發物品。
而克拉羅斯的二——消息也還算真實,和墨菲的敘述相去不遠,只是墨菲的敘述里增添了一——主神的吹捧。
白松繼續交代事情經過。
「然後我問墨菲神官,您拿出了鑰匙,是要和我——一起去嗎。墨菲神官說是的,但不是現在——要去暮——神殿等待神明的命令,讓我——三天之後去——的那一層,——會送我——去往迷霧之都。郁哥,墨菲神官真是個好人,——再三向我和溫莎確認我——要去那里,還答應會最大限度保護我——的安。雖然……——盼望你消失的表情也挺真實的。」
說——這里白松忍不住看了看——郁哥,然後發現——郁哥希望墨菲消失的表情也很真實。
郁飛塵︰「——怎樣保護了你——的安——?」
「——……——送我——穿梭了時間。原來這就是時間之神。」白松說。
那時,墨菲身邊忽然浮現無數晶瑩的沙漏虛影,沙粒流光溢彩,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令人不能直視,仿佛哪怕是多看一秒,就會被里面的東西攝取靈魂。
沙漏在墨菲的控制下緩緩倒轉。
「迷霧之都會隨著參與者增多逐漸變得危險,我會送你——去往它剛剛開啟的那段時間……但——後的路途取決于你——自己的選擇。拿出鑰匙,去吧。」
于是——就去了。
于是郁飛塵意識——了一件事——
前——沒想——白松和溫莎也會來,即使來了,也不會這麼快走過迷霧之都外的關卡。
但是,墨菲是——作弊器的——
能送別人,當然也可以送自己。
那麼那位「文森特」的身份就更加可疑了。
講完這一段,又說起了迷霧之都外的那個關卡。
兩人沒落在同一個入口,只能單獨前——,過程一度十分曲折。白松在關卡里一直活著,但一直沒拿——地圖,還被npc指了幾次錯誤的路,在遠離城門的路途上越走越遠。最後——喪失了信心,每當選擇了一條路,就反向去走那條自己沒選的路,終于緩緩抵達了城門。
在路上耗費了太多時間,導致雖然——了墨菲的時間作弊法,——達迷霧之都的時間也沒比郁飛塵早多少。
但是,和——心險惡的npc打交——的過程,讓白松的保命能力大幅度提升,進入城——後,——活著,並一直活著。單憑這一點就已經勝過了晚安的許多人。
溫莎比白松順利很多,在第三個關卡時拿——了地圖,又經過三個關卡,抵達了城門,那時迷霧之都里的人還很少,——謹慎活動,——現在,已經積攢了數量可觀的力量和——具。
講完故事,開始分——具——
現——的——具都是低級或——級,沒——見——級——具的影子。
低級——具是普通的常見武器,不附加特殊功能,刀、槍、長劍等,溫莎甚至還繳獲了一柄叉子——
級——具則附帶了特殊效——,譬如隱身、潛——、示警、防御、百分百命——之類,但都附帶了使——條件。郁飛塵一開始得——的那把只能在背後出——的刺殺匕首就屬于——類。
初始陣營隨機分配,初始等級由力量大小決定,白松隨機——了白士兵,溫莎是黑士兵。
「怎麼會這樣。」白松說。
「小白!」溫莎作痛惜狀︰「你要與我——為敵了嗎!」
白松︰「郁哥,怎麼辦?」
郁飛塵讓——把戰利品棋子拿出來。
白松的戰利品是兩枚黑士兵,一枚白騎士。
郁飛塵︰「沒事了。」
白松不解其意,但——郁哥既然說了「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這就是安——感。
安——的白松豎起耳朵听外面的動靜,溫莎則再次探出棺材,看向外面。
「天快亮了。我——去做什麼?」——說︰「還——……鐘表快要走滿了。」
郁飛塵看著白松——里的三枚棋子,說︰「去刷新點。」
再度來——教堂圍牆下時,老修女還在喃喃數落著人——墮落的罪——,並在看——這三個人的翻i牆——為時更加不滿。
「這是一個神殿騎士該做的事情麼?你的騎士誓言背——亡魂肚子里去了嗎?」她——掃帚當做拐杖,直起腰來,——牆上的郁飛塵指指點點——︰「我要去找你——的老祭司告狀!」
「好奇怪。」溫莎騎在牆頭打量著老修女。
郁飛塵︰「看出什麼了?」
「她好像變了模樣。」溫莎說︰「npc都很丑,但她罵你的那一瞬間我覺得她很美,很聖潔。我不是在針——你,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郁哥,我聲明。」
白松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出來。
罵完人,老修女繼續掃地,邊掃邊——復︰「墮落,墮落的罪——……」
溫莎︰「現在她又變回原本的模樣了。」
郁飛塵簡短地「嗯」了一聲表示——知——了。
離這座小教堂最近的新人刷新點是百貨商店。一座五層樓——的建築,一樓是食品,再往上依次是服裝、禮品和雜物、藝術品、機械零件。
臨近清晨,百貨商店已經開始工作,身穿套裝的職員——在櫃台後工作,形形色色的客人在貨架與裝潢之間穿梭。絕大部分是npc,另外一部分則是肩頂灰霧的外來客。
白松站在客流量非常大的一處空地上。
這地方很危險,容易被人察覺,但既然是——郁哥的命令……
陰沉的目光在人群——一閃即逝,白松——身繃緊,閃入一旁的角落里。
在角落里,——放空目光,左顧右盼,配合年齡和長相,像極了初來乍——不知所措的新人。
不懷好意的腳步聲很快在——身後響起了。
「你好,」來人——︰「剛來這里?我也是外面來的,這里太大了,搭個伴吧?」
「搭伴……搭伴可以……你不殺我,我不殺你……」
「但如——你想殺我,我……」
故作鎮定的話語讓來者嘴角勾起一絲陰沉的笑容︰「副本里,當然是能互相幫助就互相幫助了。」
「是的,我——要互幫互助才能在副本里生存……」白松背——著——,緩緩轉身,握緊袖——那把尖而長的匕首。
如——方——搭訕的方式接近,證明——身上沒——一擊斃命的危險——具。
這時候,就要先發制人——
雪亮的匕首倏然朝來者刺過去!
「叮」一聲響,那人往後退一步,白松卻不只是抄起匕首刺人,——整個身體騰空躍起,膝蓋頂上那人的胸口,把人往後撞得一個趔趄後,借勢把人按倒在地上。匕首——上往下刺,卻在那人胸前頓了頓,仿佛被什麼東西阻隔,一時間無法使力。
這人身上——防御性——具,怪不得在沒——攻擊性——具的情況下還敢出來獵殺新人。
一擊不——,那人猝然發難,抬腿往前踹去,另一只——腰間拔出一把□□槍。
——剛才不開槍是怕引起更強大的捕獵者的注意,但遇——危險時,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白松卻沒管那只拿槍的——,——眼神專注,——握匕首,再次刺了下去!
這次匕首的尖鋒卻刺穿了那層防護,刀刃上隱隱閃現一絲腥紅的血光。
這人沒——攻擊型的——級——具,可——,這是——那個想殺——的白騎士身上繳獲的。
匕首穿過胸膛刺下,兩下之後,那人拿槍的——已經軟了下來,胸口冒出鮮血。
白松︰「你是什麼?白色還是黑色?」
「……白……白士兵。」
這次匕首正——心髒,白松的衣服某個口袋里悄然出現一枚白士兵棋子。
近身搏斗加上匕首刺殺,白松臉上沾上了濺起的血滴——
看著死在自己匕首下的尸體,——怔神——
小聲說︰「我說了……如——你想殺我的話,我就也要殺你了。」
溫莎不知何時悄然落在——旁邊。
「你是永晝的信徒與戰士,殺死敵人不需要猶豫。」視鮮血如無物,溫莎公爵依舊笑眯眯——︰「更不需要借口和理由。」
白松收起匕首,也收起——方的防御——具,給自己——上。
「我知——,郁哥就是在一場戰爭里把我帶回樂園的。」白松說,「但是我害怕自己變成壞人。你——沒——發現,來——這里後,自己好像變壞了?」
「。」溫莎說。
「那怎麼辦?」
「相信點什麼。」溫莎拍拍——的肩膀,「你看,郁哥都找——那種東西了,你不覺得——現在的狀態很安定嗎?」
「真的嗎?」白松扯了扯嘴角,「你的眼楮究竟是什麼做的?我只看——希望在人群里找——一個金色長發的漂亮哥哥或弟弟,最好眼楮還是綠色的。你看,郁哥又在看人群了——看人先看右眼,這時候不是在找敵人。」
這次輪——溫莎發出真誠的疑問︰「……你的眼楮究竟是什麼做的?」
白松笑而不語。繼續去人流量大的那個路口當誘餌。
「你不殺我,我不殺你,我是個好人……」
「但如——你想殺我,我……」
搏斗聲乒乒乓乓響起,防御性——具險而又險地擋住了一次攻擊。
匕首橫架在敵人的脖子上︰「你是什麼?黑色還是白色?」
「……黑色,——什麼意義嗎?」
「那你走吧。」
「?」
白松迅速隱入另一旁的貨架——︰「不謝,我是個好人。」
相距不遠的地方,溫莎也在做這件事。郁飛塵要——保證自己的戰利品里白棋多于黑棋。
平時,——是不敢這麼大張旗鼓地當捕獵者的。
但是現在——
一次猝不及防的狹路相逢,溫莎感——自己被致命殺機鎖住的一瞬間,——方忽然毫無征兆地倒下,失去了呼吸。
遠處,郁飛塵的身影在天花板的橫架上閃現了一瞬,然後又悄然散去。
溫莎忽然理解為什麼這人帶過任務的時候要價那麼——,還——無數人來送錢了。
或許這就是安——感吧。
天近薄暮。
郁飛塵在三樓的窗邊——
在四樓藝術品區撬了個小型掛畫下來,隨著黃昏逐漸降臨,掛畫變成了黑石板的模樣,上面一條一條刷新著消息。
百貨商店里,客人漸漸稀少,員工開始換班。白松和溫莎也結束了——的作業,走——郁飛塵身邊。一整天毫無顧慮的獵殺搏斗下來,——身上都染上了血腥氣,氣質和眼神也微——變化。
誰都沒說話。就連黑石板上也少了很多垃圾話。
一排一排的消息異常整齊,——在倒數。
「11。」
「11。」
「11。」
天空上,巨大的倒掛時鐘上,離十二點僅剩11格。
「10了。」
「10。」
「10。」
「啊啊啊啊,9了!!!」
「9。」
「9。」
「9。」
氣氛逐漸緊張焦灼,雖然黑石板上的人——還是在一如既往地復制著。
白松小聲︰「要不要找個安——的地方?」
溫莎——一面——身鏡整理著自己的儀表,精神狀態極其安定︰「現在我知——了一件事,郁哥身邊就是最安——的地方。小白,你——底哪來的運氣被郁哥撿走?你省下好多錢,貢獻一點給我放貸——吧。」
白松︰「你的兩句話是怎麼聯系在一起的?」
石板上的文字忽然一陣喧嘩。
「媽呀,一下子跳了三格,6了!」
「5了5了!!」
「草草草,一抬頭,怎麼就3了。」
系統聲忽然響起︰「晚安,我不想活了。」
秒針後退一格。
「?這時候還在殺人,——沒——公德心!!!」
「倒數人也——心,倒數人也——愛,為什麼要浪費我——倒數人的感情!」
「你——難——不想知——走滿後會發生什麼嗎?」
「不我不想,現在挺好的。」
「別吵了別吵了,4。」
「回——3了。」
「3。」
「3。」
「2。」
「2。」
「1。」
[acri]︰零!!!!
[方塊四]︰零!!!!
[腦科醫生]︰零!!!!
[初號機]︰……
[紅女圭女圭]︰——媽的,你為什麼不——數字?
[女圭女圭機]︰強迫癥在自殺了在自殺了。
[文森特]︰acri,我殺了你。
[acri]︰來呀寶貝,地下賭場3號桌等你~~
[晚安迷霧之都]︰不要謊報讀秒哦^ ^
看——這句話,人——黑石板抬起頭來,才發現離最終的十二點還——一格。
像是感受——了人——的注視,血紅的指針在蒼白的表盤上顫了顫,輕輕往前走動一格。
npc停止走動,黑石板不再刷新,寂靜剎那間籠罩整個城市。像是所——空氣瞬間被抽空,而時間被按下暫停。
只——黑沉的夜幕在動,表盤上的指針、刻度悄然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逐漸顯現的血字。
同時,幽詭的系統聲在所——人耳畔念出文字的內容。
「歡迎回——迷霧之都。」
「自由獵殺結束。」
「普通擊殺不再產生獎勵。」
「圍獵開始。」
「獵物類別之一︰綠色眼瞳的客人。」
「獵物類別之二︰金發的客人。」
「獵物類別之三︰年少的客人。」
「獵殺獎勵︰——級——具。」
「時間限制︰三天。」
「提醒︰若——遺漏,——員處罰。」
听完這幾條,白松忽然——點模不著頭腦。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