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袍男子身後隨行數人,手中皆提著大小包裹。
「柳某來遲了,還望江公子海涵。」
來人輕笑一聲,分開兩側人群,沖著少年拱手施禮。
「今日酒樓開張,柳某特來道賀。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人群中瞬間炸開了鍋,聲聲議論此起彼伏。
「這長袍男子看起來氣度不凡,想必不是尋常人物。」
一魁梧漢子雙手抱臂,目光頻頻掃向酒樓門口。
「張大哥,你連他都不認識?」
「此人乃是雲海書局主事之人,亦在商會中身居要職,連秦家少主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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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之人提醒數句,漢子這才猛然想起那來人身份。
「我說怎麼看著這麼面熟!原來是雲海書局的柳先生!」
「說來也怪,這柳先生從不輕易拋頭露面,怎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酒樓開張親自動身?」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面露疑惑,口中念念有詞。
「莫非是這酒樓掌櫃的背景不俗?」
話音未落,只見不遠處有人笑著搖頭。
「非也,非也!方才柳先生喚那毛頭小子公子,想必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子弟出來歷練,不然怎會有如此大的面子。」
眾人皆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難怪剛才那女圭女圭如此自信,只怕這整棟酒樓都是人家的產業!」
「…………」
少年眼見人群中一陣騷動,卻並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直到那長袍男子走至近前,少年這才看清來人身份,眸中又驚又喜。
「不知柳先生今日光臨,有失遠迎。」
「先生快里邊請!」
長袍男子笑容滿面,緩緩走至少年身旁。
「少主不方便露面,只得由我代為道賀,還望江公子見諒。」
少年笑著搖頭︰「柳先生能來酒樓捧場,已是晚輩求之不得的榮幸。」
「既然如此,晚輩就斗膽相求,請柳先生替酒樓揭匾。」
卻見長袍男子擺了擺手,沖著少年笑呵呵開口。
「江公子莫急,少主還特地備下幾份大禮,想來此刻已在路上。」
話音未落,只听四面街上猛然間鑼鼓齊鳴,響聲震天。
人群四周接連有一支支隊伍涌出,手中盡是紅布包裹的大小禮盒。
「雲海商鋪,特來恭賀。祝江公子財源廣進,酒樓開張大吉!」
一道華服身影從人群後方徐徐走出,沖著少年拱手道賀。
「商鋪獻禮︰雲紋大理石雕一對。」
人群中頓時爆出一陣驚呼。
「莫非是雲海商鋪的金掌櫃?」
「那大理石雕素來被譽為商鋪鎮店之寶,今日怎會輕易當作賀禮贈出!」
又有一人雙眼瞪得溜圓,口中連聲問詢。
「青州何時出了這般了不得的人物?」
「未曾听說過哪個江家有如此權勢啊!」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一道身影從人群左側走出,體態臃腫,笑容憨厚。
「雲海錢莊,特來恭賀。祝江公子日進斗金,酒樓生意興隆!」
「錢莊贈禮︰鎏金蟾蜍一尊,紫玉貔貅一對。」
眾人聞言,皆目瞪口呆,齊齊怔在原地。
不過片刻,又一道喝聲從人群右側悠悠傳來。
「雲海武館,特來恭賀。祝江公子事事順心,酒樓蒸蒸日上!」
一體型魁梧的漢子緩緩邁步走出,口中放聲大笑。
「我這武館不比他們那些營生,拿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
「既然他們送物,那我便送人。」
「武館獻禮︰氣海境武修四人,用以酒樓日常安保。」
魁梧漢子沖著少年拱手施禮︰「還望江公子笑納。」
此言一出,場中瞬間一片死寂。
不止圍觀群眾,就連酒樓門外的少年亦是神情呆滯,眸中驚詫萬分。
一出手便是四個氣海境武修,恐怕也只有雲海武館才能拿出如此闊綽的手筆。
「方都頭,動靜會不會鬧得太大了?」
灰耗子眉頭微皺,故意壓低聲音。
卻見方言轉身笑了笑,臉上不見半分憂慮。
「如今這場面,正是那娃子想要的結果。」
「可如此陣勢,實在太過引人注目。」
「我們才剛剛從那案子中月兌身不久,只怕又會惹上意想不到的麻煩。」
灰耗子依舊面露不解,眉宇間憂色纏繞。
「耗子,風平浪靜未必就會安全。」
「同樣的道理,風口浪尖處也不見得有多危險。」
方言拍了拍灰耗子肩膀,笑而不語。
道賀聲接連不斷,似乎並未因武館獻禮而終止,反而愈演愈烈。
雲海區大小掌櫃紛至沓來,足足現身了一大半。
圍觀群眾早已從最初的驚呼不斷逐漸演變為習以為常。
直到最後一聲祝賀落下,一張張神態麻木的面孔直勾勾盯著酒樓大門方向。
一件件賀禮將道路封死,長袍男子眼見眾人到齊,沖著少年笑呵呵開口。
「不知少主這份大禮,江公子可還滿意?」
「有勞秦公子與柳先生費心了。」
少年眉眼含笑,轉身沖著四面八方抱拳施禮。
「多謝諸位前來捧場,在下感激不盡。」
「今日酒樓開張,全場消費分文不取!」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掌聲雷動,不時傳出幾聲喝彩。
「到底是富家子弟,出手竟如此闊綽!」
「只听說過開張首日半價酬賓,卻還是頭一次看見這樣做生意的。」
「白吃白喝你還不滿意?人家腰纏萬貫,家大業大。咱們這小
老百姓,整日為了填飽肚子四處奔波,拿什麼跟人家比?」
「…………」
「江公子,酒樓頭一日營業,當真要分文不取?」
長袍男子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廣撒網,多捕魚。」
「柳先生經商多年,自然比晚輩更清楚這其中的道理。」
少年輕笑一聲,沖著長袍男子比了個手勢。
「吉時已到,請柳先生與晚輩一同揭匾。」
「江公子果然是目光長遠,好魄力,好魄力!」
長袍男子口中贊嘆不絕,與少年並肩行至酒樓門下。
正中一塊牌匾高懸,兩條絲帶從紅布兩旁垂落。少年與長袍男子各執一條,分列大門兩側。
「耗子哥!」
「石頭哥!」
少年沖著二人輕喚一聲,眨眼之間,兩串長鞭高高懸起。
「承蒙諸位厚愛,酒樓修繕數日,總算得以開張。」
「如今吉時已到,掛匾揭牌,正式營業!」
二人一齊用力,絲帶徐徐滑落,空中紅布飄揚。
與此同時,街上鑼鼓喧天,門外鞭炮齊鳴。
牌匾上五個大字龍飛鳳舞,格外奪目。
「這是……」
「江湖一鍋匯?」
「不是一家酒樓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
人群中不斷有人指指點點,發出聲聲質疑。
「江公子,這名字……果然別致。」
長袍男子目光掃過牌匾,臉上笑容略有僵硬。
「諸位安靜!」
少年似乎早就預料到眾人反應,沖著四周擺了擺手。
「在下深知諸位心中疑惑,但這酒樓的名字,卻並非隨意而起,其中大有緣故。」
「至于究竟為何,稍後諸位進店品嘗,自會知曉。」
少年話音未落,便見人群中一陣騷動。無數人影紛紛邁步上前,欲涌向酒樓大門。
「諸位且慢!」
少年趕忙高喝一聲,酒樓中十余名伙計匆忙走出,將眾人攔在長桌之外。
「掌櫃的,方才明明說了分文不取,莫非是要反悔不成?」
「沒錯!在場的各位可都听見了,想要臨時變卦,俺們可不答應!」
圍觀人群紛紛隨聲附和,接連起哄。
卻見少年嘴角微揚,神色依舊風輕雲淡。
「在下自然不會反悔,只是這酒樓里的菜品,恐怕諸位都不曾見過。」
人群中瞬間爆出一陣嗤笑。
「掌櫃的,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就算俺們不能時常來這酒樓里消費,也不至于連吃個飯都要人教吧!」
少年並未急于反駁,而是笑著走到長桌近前。
「食材便是這些食材,銅鍋就是這只銅鍋,敢問諸位想要怎麼個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