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夕閉上眼,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靜靜等待著藍橋盛怒之下的掌摑。
藍橋含恨出手,手上帶起的掌風吹散花語夕的發絲,而就當他的手掌即將落在花語夕臉頰上的時候,他倏地又冷靜下來,連忙收力,最後只在她臉上輕拍了一下。
花語夕睜開眼,淚水卻滑了下來︰「公子為何不打?我做下這等無法挽回的大錯,公子就是將我打死,我也沒有怨言。」
藍橋一**坐到地上,痛苦地抱著頭道︰「那時你我立場不同,雙方針鋒相對,本該無所不用其極。」
「不,不是這樣的。」花語夕噙著淚道,「就算如此,我也該光明正大地和公子較量,而非故意利用小姝的身份接近公子,借著公子對我的信任坑害公子和公子在意的人。」
「是我沒及時看清你的面目,我太傻了。」藍橋懊惱地道,「岳陽的前車之鑒尚且不遠,我竟然還被你騙了第二次。」
「堂主傷情每況愈下,為了冰蓮雪精丸,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堂主去死。」花語夕深深地埋下頭道,「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姝了,公子請狠狠地打罵我吧,這樣我心里也能好受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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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罵你有什麼用呢?」藍橋輕嘆一聲,替她解開繩子道,「你若真有意為過去的事負起責任,就幫我找到雪音,然後想法子治好她。」
「我會的。」花語夕用力地點頭,「這本就是我的錯,我自會想盡辦法彌補。」
「可這天地這麼大,該去哪找她呢?」藍橋苦惱地道,「師妹若真到了將死的時候,肯定會找個別人找不到她的地方,然後靜靜走完最後一程。」
「這就是我們最重要的線索。」花語夕目光閃動,「請公子恕我冒昧,可否把這幾年和白女俠交往的經歷講給我听,我試著站在她的角度,推測她可能去的地方。」
藍橋本不願向花語夕提及自己和白雪音間的往事,但既關乎白雪音的性命,便也只得無奈說了,最後道︰「大概就是這樣了,你有什麼想法?」
花語夕沉吟著道︰「如果我是白女俠,此時此刻最可能去的地方有三個。」
藍橋一怔道︰「這樣就能猜到了?」
「都是女人,有什麼難猜的?」花語夕苦笑道,「白女俠自小在天蓮宗長大,除了葉宗主和她那幾個同門的師妹,公子便是唯一和她有深刻情感聯結的人。」
她沒好意思說白雪音或許也和她自己一樣,早已對藍橋情根深種,只用「情感聯結」一詞含混帶過,馬上又接著道︰「在你們共同的經歷中,總共有三處地點最值得銘記,白女俠若真想在臨死前回憶和公子共同度過的時光,很可能會在這三處地點中選擇一處。」
「哪三處地點?」
「首先就是廬州北郊的那處河谷,當時你們在廬州城外遭遇我和堂主的截殺,不得不退往深山養傷。那既是你們第一次同生共死的體驗,也是白女俠第一次長時間和一個青年男子近距離接觸。這樣的經歷無論換作哪個女孩,都會終身難忘的。」
「還有呢?」
「第二個可能性是百里荒的月牙地泉。同樣的,你們剛經歷在楚水城內的一番驚險,一面是深入敵境的緊張和憂慮,一面又是轉危為安的輕松和放縱,在月牙地泉的秘境奇景前,心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第三個地點又是哪?」
「最後有可能的就是河西,在那里你們再次經歷了絕境中的相依,白女俠若想選擇自己的歸宿,河西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河西路遠,也不像岳陽可以走水路乘船前往,我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或許撐不到河西。」
「也就是說廬州和岳陽更有可能?」
「是的。廬州離江浦不過兩日腳程,咱們今天出發,說不定明天下午你就能見到她了。」
「事不宜遲,那咱們這就動身。」藍橋看了看窗外未明的天色,又遲疑地道︰「要不等天亮再走也行,讓你再多休息一個時辰。」
花語夕搖頭道︰「公子若是不累,咱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那你爹娘那邊……」藍橋不好意思地道,「他們應該還沒睡醒,總不能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給他們留一封信,總之不是不告而別就行了。」
「留信說什麼呢?若實話實說,等若向弘毅先生承認了你就是二七會花語夕的事。」
「這簡單。」花語夕邊說邊準備筆墨,「我就說這次蒙公子搭救之恩,想追隨公子以報恩情,于是跟著公子私奔了。」
「啊?這怎麼行?」藍橋嚇了一跳,「那下次我再見弘毅先生,他豈非要把我往死里打?」
「婆婆媽媽的,是不是個男人?忒多廢話。」花語夕運筆如飛,很快已寫完了留書,用鎮紙壓在桌上道︰「怕我爹的話,躲著他點不就得了。」
藍橋再不多說,迅速收拾好本就不多的幾樣隨身物品,悄悄推開房門,低聲問花語夕︰「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準備嗎?」
「早準備好哩。」花語夕指著放在門口的一只布口袋,笑道︰「常用的藥粉藥水都在里面了,知道你急。」
二人掩上門,花語夕提起布袋,躡手躡腳地往院門口走去,好像真要私奔一樣。
伴隨著輕微的木軸扭動聲,院門緩緩開啟,花語夕轉向李祺和臨安公主寢房的方向深鞠一躬,率先跨出院門。
藍橋心道前輩對不住,我一定盡快把你們的女兒再還回來,也鞠了一躬,跟著花語夕出了門。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漆黑一片的寢房內,李祺和臨安公主並肩而立,正默然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臨安公主含著淚道︰「你真不出去攔她?」
「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咱們總不能管她一輩子。」李祺想起八年前李靜姝的出走,沉痛地道︰「說好不干涉她的決定,當年的事不能再重演了。」
「是啊,小姝大了。」臨安公主看著重新關閉的院門,像是祈禱般雙手合十道︰「感情的事,誰也沒法替她做主,我只願藍公子能好好待她,別辜負小姝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