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老大在哪里?」
遲小厲故意含糊了一下,男孩的直屬上級可以算老大,那些「神使」更可以算老大,他也不清楚這次事件幕後究竟是誰在籌劃,干脆讓對方自己說。
男孩嘴角翹起,滿眼揶揄的看著他︰「你覺得我會說嗎?」
「會的。」遲小厲跟著笑道。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雜毛小子。」
男孩語氣突然老成起來,圓潤的眼楮眯成一條縫,綻出精光︰「這次的恥辱與失敗,我記下了,就暫且再給利亞一點苟延殘喘的機會吧……」
「‘劍鬼’——這是我的名字,記住,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了。」
說完,男孩腦袋一歪,徹底昏迷過去。
與此同時,數十里外的侯爵宅邸,剛剛恢復意識的男人活動一下僵直的手臂,面色鐵青,眼神陰寒的看看窗外,起身向門口走去。
「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混蛋……之前的資料中可沒有他,可惡……」
男人眼皮劇烈跳動著,越想越氣,抬手將身邊的柱子打斷。
這條鋪墊兩年的引線,本就是為了防止瓦倫丁事敗而做的後手,卻沒想到就這樣被連根拔起。
到底是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出的紕漏?
男人想不通,似乎一切的問題癥結,全部集結在那個謎一樣的男人身上。
從他後面的話中判斷,萊因哈特與皮爾並非事先便在學院中埋伏,他們只是接到情報才火速趕來,以此來講,原本潛伏在城中、直到今日才發難的棋子也並非身份泄露,計劃怎麼想都應該完美無缺。
難道問題是出在自己的閑來之筆?
男人停住腳步,咬緊嘴唇,突然發現這個可能性反而是最高的。
作為身份偽裝的侯爵府上的劍術老師,本身並不會引起別人懷疑,這在幾年間已經證實過,倒是那個米爾豪斯,自己心血來潮想要在既定計劃中添一筆,將利亞下一代苗子盡量抹殺,出發本意或許是好的,但過程中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米爾豪斯被人察覺到異常,所以才會有所防範。
男人眼前不禁又浮現出青年賤笑的表情,指關節因為過于用力而嘎吱作響。
「下一次,不要讓我再踫到,否則——」
「否則請我吃個飯?」
冷不丁在身後響起的聲音,讓男人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听,額頭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回過頭,看到身後空空如也,才拍拍胸口,重新轉過身,長出一口氣︰「果然是幻——」
近在咫尺的熟悉賤笑,讓男人心髒停跳半拍。
「是幻覺……」
「是真的啊。」
「不、不可能——」
「啪!」
遲小厲揉揉手,沖摔到地上的男人翻了個白眼︰「這下還是幻覺嗎?」
男人臉上一瞬間閃過無數情緒,最後眼神一凜,帶著視死如歸般的氣魄,「鏗鏘」一聲拔出長劍,一個後空翻從地上站起,獰笑道︰「既然你急著送死,我就大發慈悲的滿足這個願望!」
黑霧閃動,男人的身影開始漸漸模糊。
「這是我苦心孤詣砥礪十年的影刃,做好被凌遲的覺悟吧。」
「你不該惹我的。」
「到地獄中後悔去吧。」
黑霧凝集,男人化成三個,如同影分身般,卻說著截然不同的話,臉上還帶著不同的戲謔表情。
「這招有點眼熟啊……哦,那個神使也會,不過你和她比,火候差遠了。」
三人將遲小厲圍在中央,正準備猛攻過來,突然見到青年身前亮起四道顏色不同的魔法陣,動作瞬間僵在空中。
「……」
錯覺。
怎麼可能有人會四重同構?還是四種屬性不同的魔法?
而且他剛才有吟唱嗎?是我眼花了?
總不會是無吟唱魔法吧?
所以肯定是錯覺啊。
笑容重新出現在三個男人臉上。
「別耍這些無用的花招了。」
「我早就看破了。」
「拿命來吧!」
三道黑影同時激射而出,裹挾著濃稠而不祥的黑霧,帶著粉碎一切的氣勢朝遲小厲撲來。
下一刻,便是震耳欲聾的兩聲悶響,無形的沖擊卷起漫天塵土,讓月光都黯然失色,整個花園地面皸裂開來,所有景觀瞬間被破壞殆盡。
一道黑影突圍出來,眨眼間消失在假山群中。
「什麼怪物……那個到底是什麼怪物!」
男人頭也不回的向外逃竄,齒縫間仍留著顫音,如同被驚擾的兔子,哪還有一絲先前的囂張氣焰,臉上只剩遮掩不住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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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進攻只是幌子。
即使嘴上如何不信,男人在內心深處,幾乎是第一時間確認了——自己遇到的,是個怪物。
他有些理解最初見到青年時,對方說的那句「連我都不知道,只是個小角色罷了」的意思了,原本他還以為是對方不知天高地厚,這種想法甚至在附身被擒後也未改變,但真等到全力應對時,那份深深的恐懼才刻骨銘心。
差距實在太大了。
所以在領悟到自己無法戰勝後,男人果斷選擇逃走,但對方那種詭異的束縛魔法卻又極為棘手,所以他只能借助分身劍技掩護,在其余兩道假身前沖的同時,真身稍慢一步,等到青年避無可避,再迅速轉身逃跑。
「看來是沒追過來。」
已經離開侯爵府範圍,男人謹慎的回頭看了一眼,確認安全,才從房檐上落下,開始調整先前紊亂的呼吸。
「跑累了嗎?」
「——」沒有任何準備動作,男人如同爆竹般拔地而起,幾個騰挪間,已然消失在結構復雜的街區中。
「這樣你還能追上?」
沒有留任何余力的全力飛奔後,男人終于力截,再次確認身後沒人跟來,倚著牆壁大口喘起粗氣。
「累了吧?」
「……」男人幾乎是哭著起身,也不管東西南北了,手腳並用在樓閣間攀來附去。
徹底用盡力氣,男人腳底一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兩眼一黑,從牆上摔了下來。
「要不要喝口水?」
睜開眼楮,依舊是那張怎麼看都欠揍的臉。
男人茫然的看向四周,亭台樓閣,水榭假山,一如戰斗前那樣。
「你用那個三道分身的時候,我就把這附近的空間隔開了,所以剛才你一直在原地跑哦?」
男人哆嗦著接過水杯,喝了口。
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