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抵達北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不同于海城，北城每年四五月份才能真正的迎來天氣轉暖。
如今大街小巷，仍然是銀裝素裹。
在這冰天雪地里，即便是城市，大家也都會不約而同地減少夜里出行的次數。
一眼看不見頭的跨海大橋上，車與車之間的距離拉得很遠，汽車的燈光照在柏油路上，在這銀白色的天地間顯得格外的靜謐。
莫雯初從來不知道顧玨的老家竟然是在北城。
汽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周圍的建築物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一些低矮的房屋，稀稀拉拉的散布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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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的兩邊是高大的白樺樹，樹干挺拔筆直，幾乎要竄到雲霄里去。
雪原折射著清冷的月光，一瞬間甚至讓莫雯初有一種是在白天出行的錯覺。
如果換作從前，莫雯初早就已經在副駕駛上酣然入睡，可她最近這段時間睡眠系統出現了障礙，如今就算是疲乏不堪，卻也毫無睡意。
顧玨看了她一眼，「怎麼不睡？」
「我要記一記這路，免得到時候被你困在深山里逃不出來。」
莫雯初的語氣滿是疲憊，為了不引起顧玨的懷疑，也只能這麼說。
顧玨似乎的確沒有起疑心，繼續認真的駕駛著汽車。
「還有多久啊？」
「半個小時吧。」
實在是不知道顧玨究竟要帶自己去什麼地方，莫雯初只能繼續靠在座椅上假寐。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汽車終于停了下來。
林間一座外牆用石頭壘起來的別墅，別墅門前是一片寬闊的空地，上面只有幾處腳印。
「這是哪兒？」
「祖宅。」
說完之後顧玨下了車，莫雯初連忙跟上。
她原本以為從前顧老太太住的老宅才是顧家的祖宅，沒想到他們家真正的祖宅竟然在這山林間。
腳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偌大的別墅里冷冷清清，連個佣人都沒有，不過，房間里干淨整潔的程度顯然是之前有人特意來打掃過。
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被隔絕在外，房間里暖洋洋的猶如春日，莫雯初進門之後立刻月兌下了厚重的羽絨服。
下沉式的沙發位于客廳的中央，莫雯初坐在上面打量著房間。
這里的裝修風格有點返璞歸真的意思，牆面是粗獷的石面，上面的紋路各不相同，卻也自成風格。
在她的左側，甚至還有一個壁爐，只是此時並沒有開啟，里面黑漆漆的，是火燃燒時留下的痕跡。
「樓上是臥室，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先上樓休息去吧。」
顧玨將行李安置好之後，站在樓梯口對著莫雯初說。
「你帶我來這兒究竟是要干嘛？」
「過年。」
顧玨的回答讓莫雯初模不著頭腦，就在這時候又听到他補充道——
「順便和你談談你父親的事，這兒沒有外人打擾，適合談一些私密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雯初的錯覺，她總覺得顧玨刻意的加重了「私密」這二字的讀音。
見莫雯初還靠在沙發上，顧玨招了招手，「還愣著干嘛？是打算讓我過去抱你上來嗎？」
「……」莫雯初郁悶地站了起來，朝著顧玨走近時反駁道，「我沒那麼自戀。」
臥室的房門打開，莫雯初看著那和家里一脈相承的裝修風格，如果不是那高大的落地窗外是白茫茫的雪地，她還真的會懷疑自己根本沒有來北城。
「一起？」
臥室里，顧玨從櫥櫃里找出睡衣以及浴巾，在進入浴室之前特意挑眉對著莫雯初說。
莫雯初白了對方一眼，直接走開。
沒過多久，浴室里傳來了隱隱約約的水聲。
莫雯初坐在床沿邊，托腮靜靜看著窗外的雪地。
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凌晨四點，再過一個多小時，應該就能等來日出。
這次她來北城完全是計劃之外，之前買的藥根本沒有來得及帶上，也不知道要留在這里多長時間，莫雯初有些擔心自己這幾天的狀態。
顧玨洞察力十足，兩人朝夕相處，許多事情很難瞞過他的眼楮。
在思考這些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莫雯初像是觸電一般彈了起來，根本不去看顧玨，直接拿起一旁準備好的浴巾和睡衣鑽進了浴室。
可是逃避只是暫時的，她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將近一個小時，門外的人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提高聲音威脅道，「雯初，你要是再不出來的話，我可直接推門進去了。」
不得已，莫雯初只能走了出來。
她剛在床上躺好，顧玨便從身後抱住了她，下巴抵著肩膀，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聲音，「失眠？」
莫雯初心下一緊，「沒有。」
重新理了理被子，她又繼續有些心虛的說，「睡吧。」
顧玨剛剛的那句話似乎是隨口一問，他開了一路的車，也的確是累了，抱著莫雯初很快安然入睡。
而莫雯初則一直睜眼看著窗外。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不斷升高的溫度融化著積雪，流動的雪水從屋檐上滴落，坐在地面上發出滴滴嗒嗒的聲音。
臨近中午，顧玨這才終于醒了過來，他起身的時候看到莫雯初雙眼微合，視線一頓，輕手輕腳的翻身下了床。
顧玨離開房間之後，莫雯初這才重新睜開眼楮。
老舊的別墅隔音似乎不是很好，樓下廚房的聲音听得很是清晰。
在廚房里的響聲漸漸停下來的時候，莫雯初從床上爬了起來。
假裝從剛睡醒的樣子，來到了樓下。
顧玨親手將準備好的早餐端上桌，遞給莫雯初一杯水之後坐了下來。
「你想要趙毅和邵易見面的證據，這就是。」
顧玨把手機推到了莫雯初的面前，同時也注意到了她那眼眶里有些夸張的紅血絲。
因為長時間缺乏休息，莫雯初的腦袋還有些昏沉，不過在看到照片的時候 ，她幾乎是立刻清醒。
照片拍的清晰，在街邊，趙毅上了一輛黑色的卡宴。
而這輛卡宴的主人正是邵易，莫雯初記得他的車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