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是刑部的最重要的部門之一,而這位廷尉府的廷尉大人楊阜,更是刑部尚書最重要的合作之人。
而在之前的分割之中,糜臻雖然滿心的不服不忿,但是無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夠選擇這個御史台了,可是選擇了御史台的他,此時卻是非常的開心了起來。
因為他發現寇興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了。
楊阜的突然出現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預測到的,至少他沒有預測到,楊阜剛剛站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變了,而當他听到了楊阜和司徒浩一樣也在彈劾禮部尚書溫恢的時候。
寇興的臉色已經不能夠用陰沉來形容了。
「該死的!」寇興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他 眼神仿佛已經可以噴出火焰來了,若非是現在情況不丟,他此時已經一巴掌,朝著司徒浩和楊阜這一對兒家伙給辦了。
不過此時不管寇興怎麼想,楊阜既然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那麼他就一定要繼續說完這些事情。
「下官彈劾禮部尚書溫恢和驍騎司馬馬文一同背叛車遲,里同滄瀾,罪大惡極!」
楊阜成功的讓人們知道了什麼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的出現已經讓人很是驚訝了,但是他給出的這個罪名更是讓人無法接受一樣。
「楊阜大人,有些話可不能瞎說!」作為車遲的皇帝,他是收到過專業訓練的,一般是不會笑的,除非他是真的忍不住。
現在糜臻就是真的想要大笑出來,自己還沒有動手呢,自己還沒有想好怎麼做呢,現在這兩個老狐狸,似乎是已經交上手了一樣。
糜臻的這幅「小人得志」的模樣自然是看在了寇興的眼中,也更加的認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司徒浩這個老東西竟然敢這般的坑害他!
不過他雖然憤怒,而楊阜後面的話更加的讓他憤怒。
「驍騎司馬馬文將軍這些年來借助自己邊疆將校的身份,和禮部尚書溫恢一直攜手把持商路,橫加賦稅不說,更是互相往來不斷,上下其手將整個邊疆商隊搞得烏煙瘴氣。
此時往返滄瀾的邊疆商隊,十家之中竟有八家和他們兩個人有著莫大的關系!
同時馬文和滄瀾的重將韋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兩個人常年有著各種往來,在之前的滄瀾突襲之時,林天馳林帥已經設下重重埋伏,就等著韋曜等人上鉤。
但是最終非但韋曜等人沒有來犯,甚至還將負責作為誘敵深入的誘餌華覈將軍殺了,所有的過程他們仿佛早有準備,他們似乎是將所有的過程都算計了進去。
這讓林帥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廷尉府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便立刻派出了人手前去探查,最終得到了消息,馬文在這件事情的頭一天,恰好和那滄瀾的韋曜有著書信來往!
所以我廷尉府便像林帥請命,想要徹查馬文此人,而更加巧合的是在搜查馬文府邸之後,不但找到了馬文和韋曜互通書信的證據,還有這禮部尚書溫恢和馬文相互勾結的罪證。
里面記載著溫恢大人是如何巧立名目,如何借助馬文的地位,在雙方的商隊之中收獲不菲的利益,最終要的是,他又是如何借助馬文的地位給韋曜這廝送情報。
其目的赫然是為了讓他能夠養寇自重,如何能夠多利功勛!」
楊阜的話一字一句都是讓人忍不住的瞠目結舌,別說別人,便是這件事情的主人公,禮部尚書溫恢此時都是滿臉的不敢相信,看著竄出來給自己腦袋上扣了這麼多罪名的廷尉大人楊阜,張了半天的嘴,也不知道最後說出來一個什麼來。
「你放肆!」最後溫恢也就說出來這麼一句話而已。
看著溫恢滿臉的潮紅,劇烈起伏的胸膛,呼哧呼哧的粗氣,眾多朝臣本來應該覺得這是這個老大人受到了侮辱,但是此時眾人卻是覺得這個老大人怎麼看著這麼怪異呢。
這也不是說眾多朝臣是多麼的耳根子軟,最主要的是,溫恢是一個很有正直之名的大臣,但是楊阜也不是一個奸佞小人啊。
現在這兩個人在這里打擂台,本來應該是不知道相信誰,但是楊阜此時說出這些話,而且說的這麼的信誓旦旦的,恐怕這不是什麼信口開河。
最重要的是,若是這楊阜敢于在這里說出來這些話,他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絕對不敢這麼做的,就是因為大家明白這些事情,他們才會覺得這次溫恢,或許還真的是栽了!
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其實眾人並不是非常的在意,這個天下哪里有什麼真正的真相。
重要的是什麼,重要的是這次這個家伙的結局,若是溫恢這次被一舉摁下去了,或許這件事情就真的有意思了。
御史中丞錢毅遷的富家翁,刑部尚書恆企的以觀後效,這代表了糜臻和寇興兩個人的態度。
一個是看似既往不咎,實則是不留後路,一個是看似趕盡殺絕,卻是留著一條後路。
而現在的這位禮部尚書溫恢,似乎是要讓司徒浩和楊阜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某些人,要被趕盡殺絕了。
眾多朝臣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在這種情況下,還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這不是那個平素里總是笑眯眯的司徒浩應該做出來的事情,這種決絕,不像是他能夠使出來的手段!
而更加決絕的還在後面,楊阜並不是只說說就算了,他還真的是拿出來了證據,並且對那個說他放肆的禮部尚書,開始了當朝的喝問。
楊阜最先是從懷中掏出來一封不知道藏了多久的信箋,交給了內侍,讓內侍將這封信帛給遞了上去,同時看口解釋道。
「這是從馬文的府邸之中搜查出來的信箋,里面詳細記載了他們二人是如何挾持商路,中飽私囊的,更是在里面說了他們兩個人是如何分配這些骯髒的錢糧的!
此等惡事,竟然是出自我們堂堂的禮部尚書,出自我們的正二品大員的身上,這是多麼的讓人氣氛!」
此時義憤填膺的楊阜只讓人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正義感爆棚,也讓人感覺到了,什麼才是憤怒不已,什麼叫做正義化身。
不過這種感覺,在這個正在被他彈劾的禮部尚書的眼中,可不是那麼的痛快了。
這封信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必須承認,這件事是他做的,這封信也是他寫的。
但是這件事不是所謂的貪贓枉法,這不是什麼行賄受賄,或者說這不是簡簡單單的行賄受賄啊。
邊疆之處的事情,朝廷祭禮之間的事情,哪里有書面上寫的那麼簡單。
在史書之中,或許對邊疆之地,對邊境的記載,或許只會是那麼簡單的幾句話。
比如某年某月某日,滄瀾悍然出兵多少多少,途徑哪里哪里,在哪里哪里撞到了誰帶領的車遲大軍,雙方交戰,誰勝利了等等。
在史書之中,或許對于朝廷祭禮,對國家的這種祭祀,他的記載也可能是這般樣子的。
「車遲興多少多少年有餘載,天子將封何處,東巡狩至何處,求某一位天神或者先賢,封其後嘉多少里土地,號曰什麼君,比列侯,以奉其先祭祀雲雲。」
但是史書之中不會記載,這邊疆之中的一次消息,需要多少人付出多少,需要一個人在對方哪里承擔多大的風險,呆多長的時間。
史書之中也不會記載,邊疆之中的商隊往來不單單是這里,這一路上的土匪盜賊,這一路上的關關卡卡,這些都是要錢的。
若是不給錢,這都是要命的,若是別人要錢,你這里不要錢,你也是會要命的,而且這些錢真的能夠到自己的手中麼?
邊疆之地的將領小校,這一路上的各路山寨,就算是這使臣出使,這一路上都要打點不斷,去了對方的京師之中,難道就不需要銀錢打點了?
史書上只會記載,某一位使臣了,去往了某一個國家的京師,在皇宮之中和對方的眾多朝臣開始了據理力爭,然後不能侮辱了自己的國家,不能辱沒了自己的名聲如何如何。
可是史書之中哪里會記載著這些事情,他是如何平平安安走進京師的,他是如何能夠順順利利的走進對方朝堂之中的!
史書之中記載的都是他們如何據理力爭,誰會告訴他們這一趟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曾經有一個出使過敵國的謁者回來過,他算了一筆賬,這一趟下來了,他至少要花數千輛雪花銀子,這還是他一路上不敢吃不敢喝。
別人都覺得這出使是一趟多麼輕松地活計,他們禮部的官員曾經有人在喝酒之後說過,這出使國家,就不是一個人干的活計!
若是沒有所求,若非是要化干戈為玉帛,何人會去主動出使?
看看車遲的使團驛館之中,可有幾個使臣等待?看看天狼國,他們就連使臣驛館都沒有!
可是再看看那中洲的洛陽,據說那里專門給使臣準備的驛館竟然不下三百里,但就是這麼大的地方,愣是不夠住!
每天皇宮外面等候著的,王公大臣府外等候著的,各個國家的使臣,不知有著多少,這就是區別!
車遲沒有那份兒本事,他就只能夠求別人,你都去求別人了,你還在這里說什麼廢話,老老實實的帶著,老老實實的听話,這就是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可是這些話能夠對朝廷說麼,他若是敢說出來,恐怕他連第二天都活不過去了。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說!
這個世間若真的是非黑即白,那這世間豈不是干淨太多太多了麼?
就是因為有這太多的不干淨,所以才讓這個世間變得骯髒而又有趣。
禮部尚書主管著那些商路,從他們那些商隊的身上索取一些利益,這不是什麼問題!
因為這些錢糧要用來做很多事情!
商隊能夠帶著滿滿當當的貨物平平安安的來到自己的邊境
,還能夠帶著換來的錢財平平安安的回到自己的國家。
這都是因為這一路上各種牛鬼蛇神都已經被他們解決了!
換句話說,這邊境之中的亂兵,流寇,山賊土匪,哪一個不是因為錢財才在這里行事的,和這群人不拿錢財說事兒,難不成拿道理麼?
打,他們就躲,等你走了加倍報復回來,可是不打的話,他們在山林之中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劫掠商隊讓人頭痛不已。
若是花費大力氣將他們徹底的剿滅,那麼對面的同意麼?
會不會趁著你在山里和這群山賊土匪流寇亂兵們玩捉迷藏的時候,直接突襲你的防線?
種種情況放在一起,他們發現,他們對這群家伙束手無策,所以只能任憑他們施為,最後還是雙方的幾位朝中的大臣互相之間合作,想到了一個辦法。
既然他們是為了求財,那麼就給他們錢財,然後這份錢財通過一些其他的手段,從商隊之中收回來,這樣或許給他們結清了之後,還能有些富裕的量,用來自己,或者下一次的出使!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好辦法,兩國之間的交易,這里面的利潤有多麼的大,自然是不需要別人多說的,讓他們將這份兒錢財拿出來,或許他們會不斷的哀嚎抱怨。
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說不給的,並不是因為有什麼人威逼他們,而是因為血淋淋的教訓。
除非自己的身邊有著絕佳的高手和護衛,否則誰敢說夜路走多了就不遇到鬼?
這一路上少說也有著說百里的路程,一路上各種山山水水,一路上的各種山賊水匪,哪個是輕松應付的, 一群在這種地方討生活的,若是沒有幾分能耐,哪里能夠活到現在?
所以拿出三兩成的純利來買自己這一路上的平安,和花費高額的代價請高手護衛,最後沒準還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這兩者哪一個更合算一些,但凡有腦子的商人就能夠想明白。
做生意的,都不是傻子,就算是有心高氣傲的少東家非要挑釁一番,但是最後血淚的教訓會讓他知道人心險惡。
所以這個注意一經提出來就得到了廣泛的認可,而在這里面討生活的那些人,也願意來一個細水長流,但凡有人敢于在這里面不守規矩,現在都不需要雙方的大軍了。
他們自己就拎著對方的腦袋去賠罪了,慢慢的最混亂的地方,反倒是開始變得最有規矩了起來,而雙方也慢慢的可以在里面安插一些自己人。
邊境之地,變得越來越好了起來,這也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而車遲這邊提出來這個建議的代表人物就是這個禮部尚書,溫恢溫大人。
他這麼做說實話,知道的人的確是不多,畢竟也不是什麼干淨的事情,但是這件事不能算是錯誤啊。
可是現在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居然將這件事情拿了出來,還說他是貪贓枉法,不僅如此,他還彈劾自己和外將勾結。
這種事情肯定是要顧忌邊境之將校的,而肥水不流外人田,找到和自己更加熟悉的馬文,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啊,難不成做這種事情,不找一個自己知根知底的,還要找一個外人,給自己找麻煩不成麼?
但是不管溫恢如何覺得自己多麼的難受,多麼的別扭,他都要接受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現在似乎只能夠如此了,因為司徒浩和楊阜在將這個理由拿出來之後,就不再給自己反抗的機會了。
「老臣覺得楊阜大人說的有禮,溫恢大人就算是在朝中勞苦功高,但是功是功,過是過,我等不能姑息了這等奸佞!」
「臣也覺得太尉大人和廷尉大人說的對,臣,請嚴查!」在司徒浩之後,也有很多懂眼的大臣們跟了上去,要一把將這個老臣打殺在這里。
「下官附議!」
「臣,也附議!」
「臣,附議!」
一聲聲的附議之聲,讓那個已經發須都白了的老臣不算的搖晃著,眼楮也開始有些發暈了,身子也已經開始有些站不穩了。
許多人都發現了這一點,許多人感覺這個老人,似乎那里有些不對勁了。
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問,或許也是因為不敢張嘴詢問,就看到他直接猛地雙眼瞪大,然後「噗嗤」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緊接著就瞪大了雙眼,仰面躺了下去。
「砰」的一聲他摔倒在大殿的地上,那鮮血染紅了他的胡子,染紅了他的衣衫,還染紅了這個大殿。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住了,不知道這時候自己應該站在那里,而糜臻也有些發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這朝堂喋血的一幕了。
「太醫」糜臻剛剛要準備讓內侍去將太醫署的那些太醫再次叫回來,就被司徒浩給打斷了。
「禮部尚書溫恢,畏罪而死,此時我等應該要第一時間將溫家上上下下都控制住,老臣請令,將溫家上下全都拿下,一個不能放走!」
這句話一說出來,眾多朝中大臣再次被這位太尉大人給弄的驚住了,他們不知道這位老太尉這是怎麼了,這是要殺人還是怎麼地,這是真的要趕盡殺絕,寸草不留的意思了。
便是糜臻此時也看向了司徒浩,眼神之中的神情頗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也不知道這位這是想要干什麼,他也有些看不懂這位跟隨了自己,跟隨了糜家這麼多年的老臣了。
「太尉大人」糜臻或許是想要勸阻,但是看著司徒浩那種已經下定了決心的臉,最後還是決定任憑他自己做主,不再多說了,既然他司徒浩已經決定了,那麼他就不能在反對了。
這不是車遲的規矩,這是今天的規矩!
「既然如此,廷尉楊阜楊大人,這種抓人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廷尉府來吧,你們更加的輕車熟路一些!」
「臣,遵旨!」楊阜沒有任何的意外,更加的沒有任何的猶豫,二話不說就領了旨意,直接朝著長青殿的外面走去,大步從倒下去生死不知的溫恢身上跨過去的時候,眼皮都是沒有顫抖一下。
這一幕更是讓朝中的眾多大臣有些心中惴惴不安了起來。
就在眾多大臣不知道今日這是到底怎麼的了時候,在場的卻是有那麼幾個人突然變了臉色。
四個最老的家伙,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家伙,看著前面閉目養神,沉默不語的司徒浩,心中突然有了很多不好的預感,這種模樣的司徒浩或許別人沒有見過,但是他們見過!
當年有一個年輕人,每日也是嬉皮笑臉的,平素里最喜歡的就是插科打諢,但是當他真的做起事情的時候,他的心狠手藍,可以稱得上是舉世罕見的。
他們曾經親眼看到過,那個年輕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在菜市口一個個的宣布著斬首的命令。
那是一百二十個刀斧手,每一個刀斧手身前都有一個犯人,一聲令下就是一百二十顆腦袋落到了地上。
而那一天,這個年輕人一喊就是將近一天的時間,到了黃昏時分,便是那些刀斧手都已經因為受不了這種殺法,而更換了三批。
周圍看護法場的護衛也因為受不了這種人頭滾滾更換過兩次了,便是他們這些監督之人都已經扛不住了。
可是那個年輕人,愣是從頭看到了結尾。
這一天的時間,有五大三粗的壯漢,有渾身傷痕累累的戰將,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懵懂無知的孩子,也有嬌滴滴的讓他們當初都心動不停的女子們。
可是這麼一群人,在當初的那個人面前,就像是一群待在的羔羊一樣,一個接著一個被壓上去,然後任憑他們苦嚎,謾罵,痛哭,甚至是喊冤叫屈的,都不能阻止他的那一聲「斬!」
當初就是靠著他的這種狠毒,靠著他這種得不到就毀掉的狠辣,一口氣兒帶著當初還十分弱小的車遲國從一座小城,變成一個小小的國家,然後完成了一場蛇吞象的大戲。
這種年輕人哪里能夠不會功成名就,而這個年輕人在車遲徹底成事了之後,也位居車遲的左丞相之位,一舉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說自己殺戮太重,若是繼續為官,恐怕不得善終。
所以他決定了,在最輝煌的時候,直接選擇了退下去,成為了一個安心在家修煉養老的富家翁,當初為了安撫她,還將從來沒有給過的太師一職送到了他的身上。
這就是那個所有人眼中,一直樂樂呵呵的老太尉,司徒浩司徒大人。
隨著他們這群老東西一個個的死去,退隱,消失,當初那個心狠手辣,一度被稱之為蝮蛇的家伙,現在竟然也變成了一個好好先生。
這種荒謬的事情,便是現在他們四個都有時候開始認可了,畢竟這個家伙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樣,也實在是讓人有些忘記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而今天的一系列變故,則是讓他們再次想起了那個當年叱 朝堂的蝮蛇大人。
那時候的司徒浩可是連先帝都畏懼三分的,但凡司徒浩出手,一門老小,上下九族,無一能夠得到好死,那個時候朝堂之中,哪個敢于多說一個廢話,一個個無比的守規矩。
什麼潛規則,什麼收錢好辦事,都是胡說,他曾經一個眼神將一個貪污了數千兩的官員直接嚇得肝膽俱裂,當朝就給嚇死了。
這種別人听了都是十分傳奇的事情,就這麼曾經的發生在他們的面前,這就是他的威力,這就是他的本事。
想到這里,這四個老家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這個已經圖埋脖子的老家伙,難不成要在這種情況下,再次清理一次朝堂?
這個時候可不是當初那個車遲,那個時候的車遲不過就是幾座邊疆小城,滿朝文武不過二十,里里外
外都是熟人!
當時的車遲,別說什麼丞相,太尉,便是皇帝出門買菜做飯那都是常有之事,當初先帝經常去的市場之中,每次買菜都能夠便宜半成,這讓他們這群人羨慕不已,所以後期他們所有人的府中菜蔬都是由先帝來負責采買的。
那個時候,他司徒浩想要做什麼,其實只要他舍得開人情臉面,他就能夠做到,哪怕慢慢的做大了也是一樣,他的臉色陰沉,他的鐵面無私,縱然有人心中不喜,但是先帝護著,他就能夠做到。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朝堂之中,看似風平浪靜,人才濟濟。
可是實際上有幾個人是真的渾身正氣,有幾家是身家清白?
互相之間的聯姻,結盟,讓他們一個個的更加的講究什麼叫做關系和臉面,哪里還有當初的那種情況,這個時候,他這個老家伙就算是想要再次肅清朝堂上面的污濁之氣,那也是胡說八道一般。
別說他現在是太尉,上面還有糜臻,身邊還有寇興,以及不知道是哪個幸運的小子當上司徒,就算他還是哪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左丞相他現在也不敢說能夠做到當初的那一步。
俗話說得好,時代變了,不行了!
不過這種事情,他們只能自己看著罷了,他們誰都不能說,他們誰都不敢說,這種事情,是他司徒浩的選擇。
最後是成是敗,是名流千古,還是遺臭萬年,那都是他的選擇了。
就在他們相互對視,互相胡思亂想之間,糜臻宣布了散朝,眾多大臣也都慢慢的魚貫而出了。
不過這一次眾多大人們,不管是什麼官職,不管臉上的表情是什麼,他們此時都是滿月復的心事,不知道心中到底想的什麼東西。
回到了各自府邸的眾多朝中官員,也開始將自己家中的幕僚和自己聚集起來,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們都需要商討一下,今日的事情對他們有什麼影響沒有。
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此時被他們都已經忽略的司徒府邸,謝坤的謝府,此時也是已經從密道之中來了很多人。
回到府邸之後的謝坤連後院都沒有回去,他此時已經顧不上了,他知道自己將位置主動讓出來,將權利主動讓出來,這些東西不可能給他太多的時間,所以現在每時每刻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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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的面前,已經有了很多的人,有健碩的中年,有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有風韻猶存的中年貴婦,此時他們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同時也不發一言,似乎是在等待著謝坤先說什麼。
或許是看著人來齊了,也或許是因為謝坤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直接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子上。
一聲清脆的響聲,將所有人的神情都提了起來,讓所有人都看向了謝坤那里。
「今日老夫將你們聚集在此,應該是老夫最後一次動用你們了,當然也應該是謝家最後一次了,日後你們想要干什麼,你們想要投靠誰都和老夫沒有關系!」
謝坤先是用一句話將自己的條件送了出去,今日的事情,這些家伙來到了京師,來到了這里,自然也是都知道的,謝坤也不指望日後他們也能夠和沒事兒人一樣和自己一如當初。
所以,與其繼續和他們爾虞我詐,不如告訴他們希望,這次是最後一次,或許還能夠換取他們真正的出人出力,來為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結尾。
果然,听到了謝坤這句話之後的,一會面無表情的眾人突然有了興致一般,便是依舊坐在那里,他們也是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了,便是他們的眼楮也是變得似乎更加的有神采了起來。
而謝坤看到了他們這般模樣之後也是輕笑了一聲,他也不指望這群人有多麼的忠心耿耿的,只要能夠幫自己做事,那也就可以了。
「將那些東西拿上來!」謝坤看著時機差不多了,便直接朝著外面高呼了一聲,然後他的兩個兒子就抬著一個高大的木架子進來。
木架子上面還放著一盞盞的油燈,而看到了這木架子,和這上面的油燈之後,他們這群家伙的眼楮就更加的明亮了。
謝坤看著他們的模樣就知道他們的意思了,到了如今的地步,他也沒有必要再吊著他們的胃口,直接朝著他們說了一句。
「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今日你們幫了老夫,老夫臨走之前,這上面的東西,你們拿走便是!」
這句話可是將這個密室徹底引爆了,的確是沒有任何人喧嘩,但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呼吸也更加的沉重了,他們這群最低也是築基初期的家伙,此時看著那個威脅了他們無數年,威脅了他們家族無數年的木架子,不可能不興奮。
「謝大人,您只需要告訴我等讓我們做什麼,那就夠了,剩下的,您就不用管了。」
其中一個看著就是最雄壯最凶悍的一個壯漢直接站了起來,朝著謝坤放下了自己的承諾。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們的表情也是這麼意思。
謝坤看著他們一個個變得興奮了起來,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個輕笑,只是不知道這個笑容之中,是開心多一些,還是無奈多一些。
「既然大家決定了,那麼今日我等就這般說定了,諸位應該有自己的人脈,今日的目標都在這信帛之中,各位傳閱一番之後,無論這里面的目標是在什麼地方,今日過後,都要死!」
謝坤說這話,從懷中拿出來一封信帛,然後遞給了最近的那個人,讓他傳了下去,一個個的將里面的內容都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大家都不是一般人,這里面的東西,一遍就足夠記住了。
不過記住了之後,他們的臉色也都沉住了,他們那上面的東西到不是多麼的困難,也不是需要他們找什麼人,目標在那里,一目了然,那麼大的目標他們也跑不了。
只不過,他們雖然跑不了,但是這跨度卻是是太大了一些。
單說這京城之內就有四家,不是四個人,是四家,四個家族!
這種難度對于他們來說,若是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以有心算無備,他們倒是也不難做到,但是現在,讓他們直接直接突襲,恐怕這對于他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謝大人!」這里面唯一的貴婦人站了起來,朝著謝坤輕聲說道,「這事兒倒不是我等推月兌,只是為了不耽誤您謝大人的事情,奴家想要問問謝大人能不能緩上兩天。
時間不用多,只需要兩天時間,我等將人手布置好,然後一舉將他們全都拿下,這樣才能夠確保所有目標都不會放過,您謝大人也不用為日後而感到麻煩!」
那貴婦人說得十分的輕盈,仿佛是生怕自己哪個字說錯了,惹怒了這個大人物,給自己帶來什麼厄運一樣。
而其他人則是不敢言語,只是看著謝坤,從他們的申請之中,謝坤也能夠看出他們也是贊同這個貴婦人的想法的。
「那位到了麼?」謝坤沒有回答這個貴婦人的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長子,繼續輕聲說道,「若是到了,便將他請進來吧,也好給諸位引薦引薦!」
長子領命點頭之後,直接退了出去,很快就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之中,再次帶著一個滿臉都是陰狠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在場的雖然不是官場之人,但是無一例外都是這車遲的權貴,也是當初謝坤身邊的人,哪怕他們遠離朝廷這麼久了,他們對于朝堂之中,也是完全不算陌生的。
「楊阜楊大人,你怎麼會在這里!」看到跟在謝家大公子身後的這個中年人,所有人都是有些呆愣,那貴婦人更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此時謝坤的這幅模樣,他們這群有把柄在他手中的也是沒有辦法的,而這位廷尉大人,一直和他並不是真的那麼的親近,雖然也算是他這一脈的人,但是沒有听說過,他就是這麼忠誠的人,甚至他都不能夠說是忠誠與否,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合作關系更加恰當一些。
可是現在這個最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家伙,此時卻是出現在了這里,這不能不讓他們感覺到有些震驚了。
不過他們的震驚還遠遠沒有結束。
那被糜臻命令前來控制溫家之人的楊阜,此時卻是朝著謝坤躬身行禮說道,「楊阜奉命前來協助大人,廷尉府麾下三百捕頭,三千捕快盡數听從謝坤大人命令!」
楊阜說的這三百捕頭,三千捕快可不是說的只有這三千人,在廷尉府能夠做到捕快一職的,至少要有七年以上的時間在巡查追凶。
想要做到捕頭,除了這一點之外,更要做到有一技之長,還要有遠超常人的辦案經驗,可以說這三百捕頭和三千捕快乃是這廷尉府真正的精銳。
而在他們之下,還有這不下十萬之眾的衙役,就是衙役,一群群被稱之為地頭蛇的存在。
相比較于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校事府,這廷尉府在車遲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地頭蛇。
有了廷尉府的幫助,剛剛他們擔心的事情,或許還真不叫個事情了。
「既然有廷尉府的幫助,那麼剛剛的話就當我等沒有說過!」那貴婦人看到楊阜之後,也不再提等兩天的話了,直接朝著對面的這個謝坤謝大人說道,「我等願意跟隨大人!」
「既然如此,那麼我等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謝坤也不再多說,直接就站了起來,隨著他的動作,其他人也都跟著他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後面,跟著他緩緩的走了出去。
此時的天空也已經到了日落西沉的時候,看著天邊的余暉,謝坤的臉上,也再次變得如同一潭死水,再也沒有波瀾。
「目標已經知道了,今日將這些人全都殺死,你等獲得自有,我謝家和你們,再也沒有任何的關系了!」
謝坤再次說了一聲之後,眾人轟然應諾,然後一哄而散,這京城,這車遲的大亂,即將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