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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七節 不入伙就扔海里

小兵離開,陳傅良吃了東西後坐在板車上開始翻這些賬冊。

全是鹽田的賬冊,看上面的日期象是去年的。

或是舊賬。

這被困了好幾天,閑的讓人發瘋,有文字可讀倒也不錯。

陳傅良認真的開始翻看這些賬冊,或許是出于好奇心,他開始核算這些去年的舊賬,頭一天他只是好奇,而第二天卻是不同了,出于職業習慣他開始核算去年這鹽田的收益,寫下總賬後開始計算各單項。

而後,簽字,用印。

這是習慣。

既然是自已處理的公務,那肯定是要簽字用印的。

就這樣,在陳傅良把去年的舊賬算完,還沒有來得及感慨這鹽田收益巨大的時候,劉淮來了。

劉淮帶著兩份烤肉,兩瓶酒來了。

劉淮人到,身邊的親兵就搶過陳傅良作的總賬收好。

「傅良先生一起喝一杯。」

「哼!」陳傅良給了劉淮一個冷臉。

劉淮側頭往後看看,自已的親兵翻開賬冊,劉淮看到了陳傅良的簽字用印後樂呵呵的笑了︰「先生以為劉某是反賊,私自帶兵到海外屯田曬鹽。可現在賬冊之上有先生的印信,先生也是和我一樣同流合污之人。」

陳傅良大驚,要去搶賬冊,可他那里搶得過劉淮的兵。

陳傅良大罵︰「無恥。」

劉淮哈哈大笑︰「莫說無恥,就是背上千古罵名,只要換得我手下兵將與家人豐衣足食,又如何?」

又如何三個字如重錘一樣敲在陳傅良胸口。

深吸一口氣後,陳傅良說道︰「當忠君……」

忠君二字一出,劉淮打斷了陳傅良︰「好一個忠君,忠的我部衣不遮體、食不果月復。我部在前線血戰,後方卻有人在克扣軍糧。我爹怎麼死的?」

朝廷對不起劉家。

這事陳傅良也認同。

劉淮繼續說道︰「有人貪污制銀三百萬兩,我爹為朝廷立下多少功勛,死後卻只有銀三百兩賞賜,不圖這個錢,卻是辱我劉家。」

劉淮說的沒錯,圖的就是這個口氣。

錢不錢不重要,可這口氣咽不下。

劉淮的父親劉,有資格稱得上名將二字,戰西夏、抗金兵,征戰一生。

劉淮站了起來︰「傅良先生,你是大才,也是親點的人。但我話說到前面,要麼入伙,要麼我把你扔進海里,然後尸首送回臨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我都是已經活過半生的人,作點什麼,也不枉此生了。」

陳傅良問︰「那作點什麼?」

「我信不過你,你若真有心就好好經營泉州的民生。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與山民各族和諧相處,開學堂、開醫館、開善堂。教山蠻知禮、教百姓有一技之長,先止住這殺嬰的事,若是嬰兒的父母不要,咱們養。錢不是問題。」

劉淮幾句話讓陳傅良陷入了思考。

無論怎麼看劉淮所作的事情也是義舉,但私鹽之事確實殺頭重罪。

臨安城內有許多權貴的家僕都在偷偷的販私鹽,可象是劉淮這樣開出萬畝鹽田的半個也沒有。

陳傅良問︰「可否帶我入城一觀?」

「可以,但另一城。」

另一城?

確實是另一城,這一城是施子彥親自選的。

劉淮的鹽田就是韓絳穿越前的布袋鹽場,而施子彥選的一城距離這里路上馬車要行二百里,海上要行二百六十里。

海上還是比路上輕松,繞著島走,那怕是重船一天也到了。

群山靠海的一塊平原地,三角形,也就是二十里平原。這小城的名字叫夷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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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藍海這瘋子砍的山蠻子逃了八十里,也沒有人敢在這里建城。

劉淮陪著陳傅良,還有一位客人是夷南城所謂的新任太守劉彌正。劉彌正一邊罵著韓侂冑老賊一邊努力的處理著夷南城的公務。

這次去夷東城,他也想去看看。

海上,劉彌正對陳傅良說︰「火堿自金軍南下後,大宋便失了堿池。其余地方的也有堿,但少,也不好。施丹聖從韓老賊家絳哥兒處得到了海鹽日曬法與海鹽制堿法,就在這夷東城建了一個制堿池。」

陳傅良不解︰「為何選在夷東,為何不在鹽田近處?」

「污水,怕污了海水損傷鹽田。」

「佩服。」陳傅良心說自已還是想的簡單了。

劉彌正又說道︰「這次去夷東堿池是一件事,主要我想看看造紙坊。听說用的是麻桿與甘蔗渣,但污水刺鼻,排入東海,東海十萬里,倒也化解了不少,但听聞依然會有少數魚蝦死亡,此事施丹聖正在研究如何化解,但造紙不能停。」

這個時代的造紙用堿,那點數量對于整個大海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可施子彥卻依然在研究如何減少這些污水對大海的傷害。

道門講究天地自然,人不能禍害天地,人禍害天地、天地必報之。

再說臨安城。

身在富春山莊的韓絳連行李都沒有搬下船,就被急急趕來的船召回臨安。

和推算的一樣,是韓絳離開臨安的次日傍晚。

韓絳的船剛到臨安碼頭,臨安城內有點身份的人便已經知曉。

周必大稱病在家,京鏜雖然算不上一位良臣,卻是一個守家的好臣子,當然也是一個有眼光的人。

京鏜到了周必大府。

「周相公。」

「坐,看茶。」

兩人相互客氣幾句之後,京鏜直奔主題。

「周相公,這朱熹勾引女尼之事有點怪,若是以往臨安城內大街小巷怕是人盡皆知,可眼下這消息卻封的極嚴,知道的人也僅限朝臣。」

周必大想了想︰「這朱熹畢竟是官家的老師,這事不好說。」

京鏜問︰「韓絳突然離開,又突然回來。周相公怎麼看?」

周必大沉默片刻︰「還能怎麼看,回來置朱熹與死地。」

京鏜想問的其實是他應該怎麼作,站在什麼位置,還好不用他明著問周必大就說道︰「你置身世外最好,看著便是。」

「是,謝周相公指點。」

話說趙汝愚府。

朱熹已經是一夜又一天沒有合眼了,僅僅原本就有些花白的頭發此時已經全白。

他撞見了不應該看到的事情,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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