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地堡壘」繼續行駛兩個小時後,抵達了卡羅一行既定的分別地點。
此地是一片荒涼貧瘠的山區,沒有明顯的道路,向北地勢逐漸走低,一直延伸向遠處的巨大地縫中。
裂谷小徑,就在這地縫的最底部,一路通向無主地帶。
這里終年不見陽光,在下邊行車還需要開燈,趕上連續暴雨或者風雪冰天,甚至無法通行。
艾莉絲將後車廂的全地形越野車開了出來,並配置好了隨行的彈藥食物,再根據波爾的要求,備下了許多療傷補劑和特效藥。
準備妥當後,「靛藍蝴蝶」的所有人都下了車,聚在兩車之間做最後的告別。
「各位,我們就在此分別吧,你等此行未知因素很多,一定要小心謹慎啊。」卡羅率先開口。
「兄弟你們也一樣,就算不能達成目標,也要平平安安的。」蓋德笑著回道。
之後,蓋德又看向面有愧色的艾莉絲,語重心長︰
「妹妹,你有難言之隱,我不會強迫你。但你要記住,咱們是一家人,任何困難都是可以共同承擔的。我們都會不斷變強,迎接更難的挑戰,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不再猶豫和畏懼,將一切坦白給大家,我等著你。」
「大哥……」艾莉絲眼眶有些泛紅,低低叫了一聲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蓋德也不想搞得太沉重,旋即豪爽笑道︰
「好啦!開心點,沒有過不去的坎。卡羅,艾莉絲就交給你照顧了,到時候帕雷奇卡見。」
卡羅順手摟住了艾莉絲的腰,大大咧咧地保證道︰
「沒問題,哈哈哈哈。」
突如其來的尷尬讓小辣椒的離愁別緒一掃而空,她拍開了卡羅的咸豬手,紅著臉沒好氣道︰
「哼,也不知道是誰照顧誰。」
蓋德欣慰地看著兩人嬉鬧,最後道︰
「那咱們就此別過,卡羅,艾莉絲,十二月見!」
說罷,蓋德朝兩人揮手告別,並先行一步返回了露營車。
波爾、史萊克和夏琪也懇切地說了些珍重之辭,之後便跟著蓋德上了車。
重卡發動,先行一步。
卡羅和艾莉絲一直目送著伙伴們開出兩百米外,才向東啟程。
由于左手不便,卡羅坐到了副駕,由艾莉絲擔任駕駛。
出發後,艾莉絲持續加速,專心駕駛,全然不顧道路崎嶇顛簸。
卡羅被這番狂暴開法晃得難受,忍不住抱怨道︰
「能不能慢一點、穩一點?心急沒用的,讓我好好研究下地圖和情報行不?」
艾莉絲臉上氤氳著一貫的冷若冰霜,順從地把車速降了降,卻沒有答話。
此刻女孩的心里,只想趕緊抵達星輝省,找到那個人。
這對交往沒幾天的情侶,就這樣沉默了很長一段路。
期間有好幾次,卡羅開口想要活躍氣氛,卻都在出聲後沒得到回應。
最終,卡羅放棄了挑逗,右肘支在車門上,看著沿路風景,托腮淡淡道︰
「這次的事件跟加爾莫羅有關系吧。」
說完,卡羅用眼角余光瞟到,艾莉絲的肩膀明顯一震。
于是,卡羅繼續推理道︰
「如果這次案件和【英勇家族】有關,倒也說得通,那幫家伙對于王國來說就是恐怖分子。切,都幾百年了,還在做復國的春秋大夢。」
十大幫派之一的【英勇家族】,歷史甚至比【強龍】還要悠久。
它的主要成員,都是四國混戰時代【阿特拉王國】的後裔,如今已延續了快二十代了。
歷史記載,赫雷利亞攻滅了其余三國後,三國的殘存勢力紛紛逃亡無主地帶,其中兩支都在後續歷史的進程中逐漸消亡,唯有阿特拉王國的後裔頑強地生存下來,並不斷發展勢力。
經過兩百多年的艱難發展,挺過了各方的打壓,到了赫雷利亞王朝後期即科技大爆發後,英勇家族已經牢牢盤踞了無主地帶北部的大片土地,並恢復阿特拉國號,在領地內貫徹古國特有的制度。
而對于官方以及其他勢力來說,沒人承認這個非法政權,還是習慣性地稱其為「英勇家族」。
英勇家族的至高綱領,就是光復阿特拉王國昔日的國土與榮耀,包括如今的切敏斯特公國、仙霞州以及星輝省和皎月省的一部分。
為了這個夙願,阿特拉國王和大臣的後代們,在時間長河中臥薪嘗膽,等待時機。
奪位者戰爭的爆發,讓英勇家族看到了希望。
當時的起義軍領袖坎寧斯頓王急于拉攏各方勢力參戰,英勇家族順勢拋來橄欖枝,以戰後阿特拉正式復國為條件,加入起義軍一方。
那個時候的英勇家族正是全盛時期,很快成為起義軍的一股重要力量,家族成員個個躊躇滿志,誓要在推翻世仇的錫安一族後,重現阿特拉的榮光。
之後的事都是卡羅從父母那听來的內幕消息︰
紫丁香建國後,坎寧斯頓皇帝並未履行承諾,英勇家族蒙受奇恥大辱。
那怎麼辦?打唄。
彼時異形獸災尚未平息,但皇帝還是派出一支混編精銳,與英勇家族在切敏斯特邊境上大戰一場。
由于王國軍早有預謀,又有沙爾克、阿卡因和摩爾三名大將坐鎮,英勇家族一敗涂地,家底拼光了大半,「肱骨九大臣」戰死五人,只得灰溜溜地退回無主地帶。
自那以後,英勇家族實力大減,即使在十大幫派之中,戰力也跌到了三名之外。
但他們復國的決心,毫未動搖,連同對舊朝赫雷利亞的仇恨,一並轉移到了紫丁香王國身上。
卡羅還在侃侃而談︰
「蟄伏了十幾年,如今居然干起了暗殺的勾當,那幫老頑固真是為了復國不擇手段啊,時過境遷,故土早已忘記他們,唉,還挺可憐的。」
「你說的這些跟我有啥關系?」艾莉絲沉著臉,終于開口了。
卡羅盯著她,將自己推測的結論全盤托出︰
「你此行的目的是要干掉那個殺手,他很可能就是加爾莫羅的手下,你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替之前你提到的那個名叫莎琪拉的女孩報仇。」
「嘰!——」越野車被猛然剎住,艾莉絲轉過頭來死盯著卡羅,表情猙獰。
「從現在起,你給我閉嘴,再亂猜,我就把你踢下車去!」小辣椒面色不善地警告道。
但看到卡羅怔怔的神情,她沉吟一會,又心軟地補了一句︰
「……求你了,時候到了我會跟你坦白的,我現在心很亂,將就我一下好嗎?」
從艾莉絲一連串的反應,卡羅幾乎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當下面對女友這番請求,他篤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大致明白了艾莉絲的目的,那自己要做的就是默默支持她,見機行事,避免意外。
車子重新上路,兩人都不再說話,直到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了距離仙霞州和星輝省邊界90公里的多重岔路口。
面對路線選擇,艾莉絲打破了沉默︰
「走哪邊?」
「……」卡羅沉默。
「我問你話呢!」
「不是你讓我閉嘴的嗎?」
「你!」
見卡羅耍寶,艾莉絲索性奉陪到底︰
「呵,既然你也不知道路線,那我就沿著大路直接開過去了,過跨江大橋的時候要是被崗哨問起來,看你怎麼月兌身。」
卡羅連忙變臉討好道︰
「別別別,我跟你開玩笑的,哈哈。」
斯利文撲了個空,肯定已經照會仙霞州駐軍留意自己的行蹤了,豈能冒險?
艾莉絲難得露出俏皮的笑臉,道︰
「哼~那就趕快給本姑娘指路。」
「右拐上小路,今晚咱就先找個江邊的村鎮暫住,明早沿岸尋一個黑輪渡,花點錢把咱們載過去。」卡羅安排道。
星沙江源于無主地帶東南部,是賽芬河的一大支流,也是仙霞州和星輝省及切敏斯特公國的分界線,沿江有數座飛跨兩三百米的大橋,均有檢查站。
卡羅這次陪艾莉絲出來,除了主因,也想在關系確定後好好享受下二人世界,讓艾莉絲放松下心情,別一路緊繃著臉。
于是他又笑著提議道︰
「星沙江沿岸的農家烤魚很地道,咱奔波了大半天,晚上就到江邊吃魚怎麼樣?小風吹著,小酒喝著,小菜吃著……」
還有一句「小妞摟著」,卡羅沒敢說。
艾莉絲也覺得餓了,听卡羅說得天花亂墜,不禁有些期待道︰
「那就照你說的,走著~」
說罷,小辣椒緊踩油門,按卡羅的指示驅車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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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00,王都東外城,朱雀A集團軍基地。
軍團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洛林中將正倚靠在真皮轉椅上,翹著二郎腿,一邊品咖啡一邊審閱一份剛到的文件。
一陣禮貌的敲門聲響起,洛林隨口道︰
「進來。」
實木雙板門的一側被緩緩推開,出現一個身穿褐紅色軍正裝的挺拔身影,一手托軍帽,一手端正敬禮,聲音圓潤︰
「A0802旅團2營營長,奧沙利文•斯納格前來報到。」
洛林放下手里的東西,和藹笑道︰
「小伙子進來吧,大晚上也沒別人,隨意點好了。」
奧沙利文按照洛林的示意,恭敬地來到了辦公桌對面,緊了緊腰際的長太刀,立正站好。
「奧沙利文,畢業進入軍營兩個多月了,感覺怎麼樣?」洛林穩了穩後腦波浪馬尾上的金環,客氣寒暄道。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換源神器。
「回軍團長,親身實踐比校園理論更讓我受益良多,同時也暴露出我很多不足,我會繼續努力的。」
奧沙利文的眼鏡片在燈光下有些反光,表情內斂,泰然自若。
洛林呵呵一笑︰
「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之前希那王國奈麗公主的護衛工作完成得很好,公主可是對你青睞有加啊。說不定幾年後公主到了婚配的年紀,我就得叫你‘斯納格駙馬’了,哈哈哈。」
奧沙利文淡淡微笑道︰
「軍團長過譽了,承蒙公主厚愛,我自當盡心盡力,但絕無非分之想。」
洛林一直都很欣賞奧沙利文這份儒雅隨和又頗具城府的個性,從某種角度說,比起狂野奔放的卡羅,奧沙利文這樣相對乖巧的孩子更容易培養。
想到這里,洛林便進入了正題︰
「今晚把你叫來,是有新任務交給你。財政司次長家的滅門案你听說了吧?」
奧沙利文平靜地點點頭,心中卻涌上不好的預感。
洛林繼續道︰
「根據王國各處的監控,事發之後,凶手就一刻不停地逃離王都,待到受害者尸體被發現,那人竟然已經離開了聖芒省。警察廳那邊已經有點搞不定了,所以需要借助軍方的力量。」
說罷,洛林拿起桌上的一張通緝令遞給奧沙利文︰
「這次是皇家特批的全國通緝,女皇已經親自下令,封鎖各省通往無主地帶的大小交通要道,同時加強省界排查,一定要抓到凶手並將個中內情查個水落石出,給國民一個交代。所以,王都機動的各個兵團都要出力。」
說到這,洛林停下喝了口咖啡,接著便向奧沙利文下達正式命令︰
「奧沙利文,就由你代表我朱雀A集團軍,從你營部抽調精銳百余人組成搜查隊,前往星輝省追捕犯人。」
奧沙利文心中罵了一聲,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道︰
「屬下遵命。長官,有更多的情報嗎?」
「當然,犯人起初似乎急于逃離王都,並沒有刻意隱匿行蹤,但離開聖芒省後,各地的監控攝像頭便再沒有捕捉到他的蹤跡,看來是個訓練有素的反追蹤行家。」
奧沙利文很認真地掏出速記本,記錄中將話語中的關鍵詞。
「根據高層推斷,犯人預見到歸途會被封鎖,現在的他很可能徘徊在王都周邊的省份,皎月、星輝、弗蘭澤甚至烈陽都有可能。其他軍團也向各省派出了行動隊,就看哪一隊運氣好,能夠踫上他了。」
奧沙利文執筆刷刷記錄幾下後,問道︰
「長官,報紙上說的有關對方戰具能力等信息是否屬實?」
洛林哼了一聲︰
「那幫記者倒是厲害,說得八九不離十。記住,凶手必須抓活的,他不過是個工具,拷問出其幕後指使,這才是關鍵!」
奧沙利文清楚,這名殺手雖身份信息一概不明,卻可以肯定是王國敵對勢力派來的。到底是博甘叛軍的人,還是利亞之光的人?
最後,洛林起身將一個文件袋交給奧沙利文,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這是白天的會議文件,你自己下去慢慢看吧,欽點好人手,明早出發。小伙子,你可是我重點培養的新秀,我看好你噢!」
說罷,洛林姿態妖嬈地伸了個懶腰,嘴里喊著下班,招呼著奧沙利文一同離開。
奧沙利文默默跟在其後,心中卻無奈道︰
唉,我可不想被重點培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