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劉登這樣直接問退役的事, 蘭瑜愣怔兩秒後就反應過來,知道應該是陸染空給他提過,就回道︰「是的, 我想退役。」
「為什麼呢?你在軍隊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前途可期,以前也沒听你說過, 怎麼就突然有了退役的想法?」劉登坐直了身體,詢問里帶著不可思議和惋惜。
陸染空雖然沒有做聲,卻也微微側頭看向蘭瑜,顯然也想知道答案。
蘭瑜想了想道︰「也沒什麼,就是突然就想過點平靜的生活。」
劉登沉默幾秒後,說︰「也沒有其他事了,陸上校先回去吧。k上校稍留片刻, 我有幾句話還要和你談一談。」
蘭瑜知道他想談退役的事, 就坐著沒動。陸染空欠了欠**站起身,卻沒有出門, 而是走到窗邊去看窗戶上的幾盆綠植, 嘴里說︰「你們說你們的,我不听, 我就站在這里等他。」
「我是要和k上校說私事。」劉登不得不說。
「我知道, 你們說, 別管我。」陸染空伸手去撥弄其中一盆的葉片。
劉登問︰「你是有什麼話要給我說嗎?那先回避一下,等我和k上校說完再找你。」
「沒有,我就是在這里等他。」陸染空盯著那盆綠植,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還湊近了仔細打量。
蘭瑜咳嗽一聲道︰「他要留下就留下吧,劉將軍直接說好了。」
劉登伸手指了指陸染空的背影, 蘭瑜搖頭說︰「不礙事。」
劉登有些詫異,卻又有些欣慰地說︰「你們關系竟然這樣好了,我很高興啊。最近幾起關于隆特星人的事件都是你倆在接觸,我本來還擔心你們之間不合,會對執行任務造成阻礙,沒想到都是白擔心,很好,很好。」
「好吧,那我就直接問了。k上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生起了退役的想法?或者說,其實你是想升職?咱們都開誠布公的談,有什麼想法直接說,不要藏著掖著。」
劉登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對蘭瑜示意︰「別拘謹,喝茶喝茶。」
蘭瑜腦子內飛速閃過各種說辭,最後端起茶杯啜飲一口,說︰「也不是突然的想法,這個事情我已經想了很久了。」
劉登問道︰「沒有再考慮的余地了嗎?畢竟以你的能力,現在退役的話真的很可惜。如果是因為職位,你這這幾次任務完成得很好,軍部本來也準備給你升職。」
「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蘭瑜看向劉登,平靜的說︰「不是因為職位,也不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就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退役以後開個咖啡館也好,各個星球旅游也好,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可是——」
「劉將軍,帝國沒有律法不準軍人退役吧?」陸染空突然插嘴打斷劉登的話,轉過身體靠著窗戶,嘴里說︰「k已經為軍隊效力了那麼久,不說別的,就說他這幾次抓住隆特星人,給帝國立下的大功,也能換回一個退役吧?」
劉登滿臉惋惜地嘆了口氣,說︰「這事我不能現在給你答復,要考慮考慮。」
「考慮多久?」陸染空問道。
「上校要提前退役,我總要給上方匯報,怎麼也得個把月時間吧。」
陸染空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道︰「考慮一個月,然後提交申請兩個月,再審核兩個月,討論兩個月,是不是k要退役的話,還得拖上那麼好幾年?」
蘭瑜听到這,有點緊張地看向劉登。
劉登抹了把臉,無奈地說︰「不拖,不拖,誰敢在你顧公子面前拖?這樣,一個月後給你軍部的回應。如果軍部批準了,那麼一切手續辦下來,也就三四個月的時間。」
他看向蘭瑜問道︰「這樣能接受嗎?」
「能接受,謝謝劉將軍。」蘭瑜放下茶杯站起身,對著劉登雙腿一靠,行了個軍禮。
劉登說︰「不過在你正式退役之前,你還是軍人,還是上校,這段時間還是得完成交給你的所有任務。」
「這是k義不容辭的責任,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完成任務。」蘭瑜朗聲道。
劉登又看了他幾秒後,頭疼地揮了揮手,「不想看見你們,都出去都出去。」
蘭瑜和陸染空行了個軍禮後,走出了總指揮室。
兩人面色平靜地對一路打招呼行禮的士兵點頭示意,走出大樓到了無人的拐角處,蘭瑜興奮地跳了起來,說︰「我可以退役了,我終于可以退役了。」
陸染空的臉色卻不大好,哼了兩聲說︰「沒听他最後說那段話嗎?什麼沒退役之前都還是軍人。你等著看,這只老狐狸會在你退役前想盡辦法布置各種任務,什麼難的不好辦的都讓你上,不會讓你有休息的日子。」
蘭瑜見他沉著臉,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就飛速在他臉上親了下,說︰「沒事,不休息就不休息,只要讓退役就行。」
陸染空臉色好看了些,說︰「不過我把他最喜歡的那盆花也給掐斷了。」
劉登在蘭瑜兩人出門後思索了一陣,慢慢走到窗前,提起水壺給自己那幾盆綠植澆水。水壺剛提起,他神情就疑惑起來,湊近了去看其中一盆。
那是他最心愛的佛光蘭,平常心肝寶貝一樣伺候著,連一共有幾片葉子都記得清。這盆花長得很好,葉子蔥郁水女敕,還開出了一朵紅色的花。
可現在那根睫上居然有兩個新鮮的斷口,斷葉就擺在花盆里,剛開出的花也垂著頭,顯然剛被斬首。
除了剛才站在窗邊的陸染空,劉登想不出還有其他人會干這掐花的事。他氣得水壺都差點沒拿穩,在窗口往外張望,看到陸染空已經走出這棟樓,和k正並肩而行。
他正想大聲喊陸染空的名字,將手里的水壺砸出去,就看到k左右瞧了瞧,突然迅捷地在他臉側親了下。陸染空伸手去攬k的腰,被他閃過,兩人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劉登眯起了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到那兩人消失在拐角處,才繼續給花澆水。
澆了幾下看到那盆斷葉佛光蘭,臉又沉了下去。
「狗崽子。」他剛罵了句,又覺得這話追溯上去的話不是很合適,恨恨閉上了嘴。
蘭瑜兩人穿過訓練場,回到了宿舍樓,剛到二樓拐角處時就听到有人下樓的腳步聲。
林築和陳毓覃出現在樓梯口,看到他倆後,陳毓覃打招呼道︰「走啊,去餐廳吃飯,免得等會兒人太多了。」
蘭瑜沒有做聲,陸染空說︰「不了,我們有點累,準備在宿舍里隨便吃點,你倆去吧。」
「那需要我們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吃的嗎?」林築問。
陸染空笑著說︰「不用不用,你們吃,別管我們。」
直到那兩人走出了宿舍樓大門,蘭瑜才小聲說︰「天天都見著的,還挺熟悉,又一起執行過任務。要說他倆也是懷疑對象的話,真的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陸染空嘆了口氣,說︰「這也沒辦法,如果有隆特星人的話,這次執行任務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咱們提高點警惕等劉登慢慢排查吧,希望大家都和躍遷點沒關系。」
蘭瑜刷卡開門,陸染空自然的就想進來,被他拿手擋住,「先回去洗澡,洗了再過來。」
陸染空低頭看了看自己,還穿的出發前那身軍裝,便點頭道︰「好,洗了過來。」
「對了,我給你換了沐浴露和洗發劑。上面的字很小,你得仔細分辨。簡單的說,認準草綠色的是沐浴露,藍綠色的是洗發劑就行。」蘭瑜說。
見陸染空轉頭看著自己,一臉的欲言又止,他又說︰「和3c子彈顏色相同的是沐浴露,和4a子彈顏色一樣的是洗發劑。」
「明白了。」陸染空輕松地往回走。
蘭瑜洗澡的時候,隔壁噴頭也響起流水的聲音,他剛擠出一團洗發劑,隔壁也傳來瓶蓋往下壓的撲撲聲。他洗完頭,沖水,按沐浴露,隔壁也在撲撲壓瓶蓋。
「小瑜,我要和你同步驟,你現在干嘛我就干嘛。」陸染空的聲音傳過來,在狹小的空間內有些甕聲甕氣。
蘭瑜還沒回答,他又蕩漾地說︰「就好像我們倆在一起洗澡的樣子。」
蘭瑜不再理他,洗完澡後開始抹身體乳,剛在手心按出一團身體乳,陸染空就在隔壁問︰「你現在用的是什麼?不是洗過頭洗過澡了嗎?你還在按什麼?」
蘭瑜說︰「我洗頭要洗兩次。」
「這樣嗎?」陸染空的聲音有點詫異,接著說︰「那我也要洗兩次,和你一起。」
蘭瑜听著他那邊又傳來壓瓶蓋的聲音,忍不住邊抹邊微笑起來。
等到一切收拾好出了衛生間,陸染空也過來了,穿著一件灰色的短袖t恤。
一進門他就去拿吹風機,左手去模蘭瑜的濕發,被蘭瑜一瞪,又把手訕訕地收了回去。
他舉起吹風機給自己吹,很快就把那很短的頭發吹得像個刺蝟。蘭瑜實在看不下去,接過吹風機順著他的發型重新吹了一遍,這才把刺蝟發捋順。
吹完頭發,陸染空就往廚房走,嘴里說︰「已經到中午了,知道你不想去餐廳,我給你下碗面吃吧。」
「你還會做面?」蘭瑜有些詫異,在他的印象中,陸染空絕對不是會做飯的人。
「會,我做的面還不錯。」陸染空說。
蘭瑜回想給他打掃房間時,那廚房里可是空蕩蕩的,別說廚具調料,連只碗都沒有,目光就帶上了狐疑。
陸染空本來想著做完面條就行了,一見到他這不信任的目光,頓時熱血涌上了頭,沖口而出說︰「我不只是下點面條,還會做飯。」
「還會做飯?」蘭瑜更加不信。
「三菜一湯。」
半個小時後,蘭瑜雙手抱胸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狹小房間里那個正在做飯的人。
陸染空圍著一條淺粉色格子圍裙,在菜板前切一塊牛肉,高大的身形襯得這個狹小的空間更加逼仄。
「你不用切得那麼仔細,大概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肉片還要切成絲。」蘭瑜說。
陸染空頭也不抬地說︰「你說的,每片三毫米。」
「那是你問我到底要多厚,我就說大概三毫米,是大概,你不用每一片都要認真比較是不是三毫米。」
「我就是切的大概三毫米,如果你現在用尺子去量的話,肯定不是標準的三毫米。」陸染空用刀在肉塊上比劃,緩慢而謹慎地切了一片。
蘭瑜沉默幾秒後,說︰「要不我來吧。」
「不行。」陸染空滿臉嚴肅地說︰「說了是我做飯,三菜一湯。」
又轉身看向蘭瑜,「再切成絲的話,絲是幾毫米?」
十分鐘後。
「你確定洋蔥是這個切法嗎?用刀沾了水去切,就不會蟄到眼楮嗎?」陸染空一邊用手背去揩眼楮,一邊問蘭瑜。
蘭瑜解釋道︰「你不要湊太近,太近了肯定會蟄到眼楮的,沾水也不行。」
「我並不想湊太近,但是這個菜板對我來說太矮,不得不彎腰。」陸染空有點委屈。
軍部建的廚房就沒想過他們會在里面做吃的,狹小不說,料理台也的確不高。蘭瑜平常使用都要彎腰,更別說身高一米九的陸染空了。
蘭瑜見他這副樣子有些心疼,便說︰「你還是讓我來切吧。」
「不行。」陸染空半眯著眼楮握緊了刀,一邊流淚一邊說︰「這麼蜇人,我哪能讓你來切。」
想了想他又問︰「要是把洋蔥換成土豆呢?」
「洋蔥是要炒牛肉絲的,牛肉塊才能炖土豆。」蘭瑜說。
陸染空說︰「那我們這道菜就改成牛肉塊炖土豆吧。」
蘭瑜瞧了瞧菜板,說︰「炖牛肉的話,你已經把牛肉切成絲了。」
「哦,那我們可不可以改成牛肉絲炖土豆?」陸染空擰緊眉頭看著那堆沒切好的洋蔥。
「還是讓我來——」
「我切!就做洋蔥炒牛肉絲!」陸染空見蘭瑜要來,趕緊打斷他的話。
一個小時後。
兩人圍坐在餐桌前,終于開始吃飯。
「嘗嘗怎麼樣,好吃嗎?」陸染空眼楮周圍一圈紅腫,端著碗期待地問蘭瑜。
蘭瑜咽下口中的牛肉絲,說︰「可以,不錯的,好吃。」
見陸染空表情不是很滿足,又加重語氣補充道︰「非常美味,特別好吃。」
能不好吃嗎?拌多少調料,什麼時候下鍋,鹽放多少,揮幾下勺子都是他在旁邊指揮著的。
陸染空也嘗了嘗,眉飛色舞地說︰「我就說我會做飯,還是三菜一湯。」
又大口往嘴里刨飯,含混地說︰「我有這麼好的手藝,必須經常給你做飯吃。」
說完就夾起一塊排骨放到蘭瑜碗里,「多吃點,你要長點肉才行,太瘦了。」
蘭瑜咬著筷子頭,看著對面紅著眼圈狼吞虎咽的人,笑著點了點頭。
等到這頓午飯吃完,已經是下午三點,蘭瑜坐在沙發上,陸染空躺著,將頭枕在他腿上,眼楮上還覆了條冷毛巾。
「舒服些了嗎?」蘭瑜低頭看著他問。
陸染空嘴角上翹,滿足地說︰「舒服,你的腿好有彈性。」
「我是問你的眼楮舒服些了嗎……」蘭瑜說。
「眼楮啊,還行吧,其實睜得開,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蘭瑜將他的頭從自己腿上放下,去冰箱里取出另一條冰著的毛巾給他換上,說︰「你對洋蔥過敏,以後千萬不要切洋蔥了。」
「那不行。」陸染空說︰「我不切的話你就要去,那玩意兒太蟄人,不能讓你去。」
蘭瑜說︰「你是個例,很少有人切洋蔥把眼楮都切腫,我沒事的。」
陸染空沉默幾秒後,說︰「那以後咱們別吃洋蔥了,你想吃的話,我們就去外面吃,行不行?」
「好。」蘭瑜聲音放得很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