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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風雨無常死不知【三】

李俊昌看著自己握著刀柄的手,卻遲遲沒有將其拔出來。

金爺看到他似乎是在想事情。

不過對于一個殺手而言。

第一個殺的人,和最後一個殺的人總是會記憶猶新的。

在一個白日里的正午。

一位身穿藍綢衫男子,一個閃身走進李俊昌極為簡陋的住處中。

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三萬兩銀子,殺掉兩個人。這買賣你接還是不接?」

初出茅廬的李俊昌一听到這麼高的報價,頓時怔住……

所謂富貴險中求。

越高的價格,說明這人也越難殺死,。

搞不好刀最後,錢沒有拿到,就連自己也死了……

不過李俊昌還是很淡然的瞧了對方一眼。

「什麼人會讓主家您出如此高價?」

李俊昌克制住心中的激動問道。

「一個是燕州州統府中的馮修遠,和馮運凡。」

藍綢衫男子說道。

「我殺該死之人。這兩個人,你為何要殺他們?」

那會兒的李俊昌還很有原則。

起碼沒有為了錢而舍棄一切原則。

「當然該死!馮修遠是燕州州統府中的一位丫鬟……老爺夫人對他都有天高地厚之恩。可是他卻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勾引了州統府的二公子,你說他該不該死?」

藍綢衫男人說道。

「若是兩情相悅,那她不該死。」

李俊昌搖了搖頭說道。

「若是那樣,她的確不該死……可惜不是。這丫鬟做了局,給二公子下了藥。」

藍綢衫男人說道。

「好吧,她該死!另一個人又是誰?」

李俊昌接著問道。

「馮運凡就是那丫鬟懷的孩子。」

藍綢衫男人說道。

「堂堂燕州州統府,讓這小丫鬟逃出生天不說,竟然連孩子都生了下來……」

李俊昌面帶鄙夷的說道。

「不過孩子無罪,那丫鬟我可以殺死。孩子卻是不能!」

李俊昌接著說道。

「問題是,沒有人能夠確定這個孩子就是二公子的。他帶著這個孩子四處招搖撞騙,已經斂了不少錢財。」

藍綢衫男人說道。

「這麼一說,這母子倆,卻是都不好!這活兒我接了!」

李俊昌說道。

藍綢衫男人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

面額一萬兩。

「其余的兩萬兩事成之後在付。」

藍綢衫男人說道,

「殺完了人我會放到城西的神廟後面。你若是驗看完了尸身,就把銀票塞在從左往右數第五塊磚縫里就好。」

李俊昌說道。

殺完了人,他是決計不會再和主顧見面的。

主要是為了自己安全。

對方翻臉不認賬,事小。

若是為了封口而把自己也搭進去,那事就大了。

所以李俊昌每次選擇交易的地方,都是在那座神廟的後方。

藍綢衫男人給李俊昌建講了一個大概的位置之後,就離開了。

實際上,這一段路並不好走不好走……

因為大半都是山路,就連馬都騎不成。

對此,李俊昌心知肚明。

這一對母子偏偏揀山路走,可見他們很是警覺,已經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殺。

否則怎麼會連大道都不敢走,只能繞著山路而行?

單憑這趕路耗費的氣力,就讓李俊昌明白,這三萬兩銀子可是一點都不好賺。

途中唯一路過的小鎮就做福源鎮。

李俊昌一體因為奔波勞苦,饑渴難耐,便要要去那鎮子上打尖住店,歇息一碗。

這是一個很小的鎮,鎮上只有一家客棧叫做︰「福祿客棧」。

名字倒是十分吉利。

只不過當李俊昌站在「福祿客棧」門口時,心中便暗覺怪異。

因為正午的陽光燦燦灑下來,照理說應當是極為溫暖的。

可是這家客棧門口卻陰森寒冷……而且冷清清的,沒有任何動靜。

福源鎮也算是個交通要道,怎麼會沒有往來的行人客商來?

而且這大門為何又會關閉的如此嚴密?

這一切都很不符合常理。

李俊昌很快又發覺刀,這里不只寂靜得詭異。

而且還陰森得可怕……

連這光燦的正午艷陽,都沖不去詭異陰森的氣息……

李俊昌正要上前敲門,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出來的卻不是店小二,而是因為身著陰陽師府侍的年輕人。

隨著門一開,店內一股陰風邪氣忽然流竄出來。

讓李俊昌打了個機靈……

那年輕的陰陽師看到李俊昌的反應之後,忽然笑了起來。

一口深冷的白牙,卻沒有笑出任何聲響。

常言道,天下間的騙子,一般看病,一般算命。

這神醫與陰陽師,可不是什麼有好名聲的人。

何況陰陽師,或多或少懂一點邪術。

李俊昌對此很是忌諱……

「敢問這位小哥,此處是否可以投店打尖?」

李俊昌問道。

「你要宿店?可以。」

這位年輕的陰陽師反問道。

「沒錯,在下正是要住店!」

李俊昌頗為客氣的說道。

「這里因為鬧鬼關門!莫要再來打擾,不然小心我放鬼纏著你!」

年輕的陰陽師擺了擺手說道。

「你這人怎麼如此不講道理?我只是詢問一句,你卻還威脅我!」

李俊昌一把抓他手臂,大聲斥責道。

年輕的陰陽師鬼魅一笑,啪的打出一掌,直取李俊昌胸腔。

沒想到李俊昌反應更快,只見他身子稍稍一閃,順勢拽住了這位年輕陰陽師的手掌。

對方卻是被他拽了個重心不穩。

很快,這位年輕的陰陽是就摔倒在地,兩顆門牙都松動了……滿嘴是血。

李俊昌冷酷的笑了笑,隨即大踏步的離去。

客棧雖然只有一家。

但飯館可不止一處。

李俊昌是鐵了心要在這里住下的。

而他身上又有一萬兩銀子。

所以沒什麼事你能難得住他。

黃昏時分,一家飯館的大廳香氣氳氤。

李俊昌叫了酒菜吃,卻街上有人敲鑼吆喝道︰

「各位鄉親,入夜之後請務必門窗關好,門閂上緊。大人小孩,一律早早安歇,免受驚擾……」

李俊昌朝外望去,看到那位敲鑼吆喝的,正是那位年輕的陰陽師。

當下心里更是不屑一顧。

「伙計,那人是誰?」

李俊昌喚來小二問道。

「他是客棧掌櫃的請來的陰陽師……您是不知道,最近這半個月來,客棧里可是經常鬧鬼!」

飯館的活計說道。

李俊昌身子不動,眼楮只顧盯著外面街面上的那位陰陽師。

「再來一壺酒!」

李俊昌說道。

「這位客官,您還是別喝了……」

活計欲言又止的說道。

「怎麼,難道你覺得我怕鬼不成?」

李俊昌指著自己笑著反問道。

同時拍了拍自己腰間的刀。

活計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得再去給他打來一壺酒。

到了後半夜,客棧中突然傳來了一一陣鈴聲。

中任何都覺得這是那位年輕的陰陽師正在施法捉鬼。

借著燭火,李俊昌卻是看到那客棧中有三個人影。

瞬間,他就明白了過來。

不過李俊昌決定不動聲色,把這出戲看個仔細!

不一會兒,這位年輕的陰陽師打開了客棧的大門,開始大把大把的燒紙錢。

隨著紛揚的火光,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定掛著燈籠的轎子。

客棧里閃出兩個人影,做到了轎子里。

年輕的陰陽師搖著鈴鐺,嘴里喊了一個「起」字,

這頂轎子竟然就自己朝前緩緩走去。

李俊昌靜靜尾隨轎子。

轎子在山路迂回而行,走了好半晌。

直到天色即將明亮時,才終于在一間清雅的農舍前停下。

那兩個人縱轎子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高壯,英俊的臉上有幾分稚氣。

女的嬌媚如花,身材婀娜,年紀看來很並不大。

「就是這里嗎?」

女的開口問道。

「沒錯,就是這里了。起碼半個月左右,沒有人會來找你們的麻煩!」

年輕的陰陽師說道。

隨即伸出了手。

女子輕笑著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這是對方暗示自己該付錢了。

不過這女子從袖中掏出的並不是銀票,而是一根金釵。

這跟金釵的一端被磨的很是尖細。

女子拿著金釵朝那年輕的陰陽師手掌上輕輕一刺,隨即轉身拂袖而去。

李俊昌看到那年輕的陰陽師極為痛苦的捂著自己的手掌。

隨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在外的皮膚也開始逐漸發黑。

那金釵上卻是淬了劇毒!

本來李俊昌做為一個殺手,為求省事,想要直接闖入,將那二人殺死後回去交差。

因為方才下轎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比對過畫像。

這兩人正是馮修遠,馮運凡母子。

不過眼見這女的不是個善茬,;李俊昌為了一擊必殺,卻是按捺住了心頭的沖動。

殺手無情,殺手無淚。

殺手只認錢。

李俊昌再度回到了福源鎮。

這次他卻是沒有了任何忌諱。

一腳踢開那家鬧鬼的客棧大門之後,上樓隨意找了個房間躺了下來。

雖然他很是疲憊。

但李俊昌卻根本不想睡……

他從衣襟里掏出了一張畫像。

這一張畫像並不是那母子倆的。

而是一為更加漂亮,更加活潑的姑娘。

只見她眼秀鼻挺,嘴角微微上翹。

李俊昌凝視了畫像半晌,最終才小心翼翼的折好,重新放了回去。

若是金爺在此,他定然能夠一眼認出來。

這畫上的女子,正是他的親妹妹。

也就是現在礦場邊那家雜貨店,飯館,棺材鋪的老板娘。

李俊昌一覺睡醒,已是午後。

忽然听到外面傳來了一陣琵琶聲。

當他推開門的時候,琵琶聲驟然斷絕。

一股疾風夾雜著勁氣撲面襲殺而來!

李俊昌急閃。

啪的一聲,一把七星短劍,已插入牆壁中……

接著又開刀一只碩大無朋的巨鳥迎面撲來!

這巨鳥來勢凶猛。

李俊昌只得先閃開對方的凌厲攻勢,避免與其正面交鋒時有所折損。

閃躲間,他卻是已然看清,撲來的不是一直巨鳥,而是一個人。

只是因對方凌空撲來,這氣勢便比那金雕還要可怖。

測人一個照面之下,李俊昌大驚。

此人不正是自己要殺的那位馮運凡?

「你這廝到底是誰?究竟為何要跟蹤我們?!」

馮運凡厲聲問道。

「在下李俊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李俊昌冷傲的說道。

「看來你也是那狗州統派來的殺手。」

馮運凡笑著說道。

他年紀不大。

可是武道修為卻是不低。

如此天賦異稟的人,若不是站在了燕州州統府的對立面,想必是一定會得到重用的。

「不錯。你和娘的人頭,總共值三萬兩。」

李俊昌說道。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們母子倆?」

一個女人從角落閃出來說道。

李俊昌凝目一看,卻是馮修遠無疑。

「因為我是殺手,而你們又該死!」

李俊昌說道。

話音未落,就看到馮修遠朝著自己的兒子馮運凡使了個眼色。

他當機立斷,身背的寶劍出了鞘。

筆直的刺向李俊昌。

李俊昌見他寶劍刺來,抽刀格擋。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搖鈴聲。

卻是那馮修遠發出的。

他手中的搖鈴,要比一般陰陽師做法事的搖鈴大了三四倍。

搖鈴向前一甩,鈴鐺中國結案突然飛竄而出,成了一個刺鉤,撲向李俊昌。

這個外形看似是搖鈴,但實際上卻是一件殺傷力十足的兵器。

搖鈴後的長柄,被馮修遠握在手中,以此來掌握搖鈴應敵。

而中間半球形的鐵罩,想盾牌般護住了馮修遠的手腕。

中心處伸出的刺鉤,好似樹枝般分叉。

最前頭部份盡皆是尖銳戮人的長刺……

還有許多橫生交錯的鋒利短鉤。

饒是李俊昌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見過這般奇怪的兵器。

不過他的心中很是明白,若是一個不經心,被這倒鉤刺傷,自己也定然會和那位年輕的陰陽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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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刺鉤都散發著一股幽幽的綠光。

猶如黑夜中的狼眼一般,盯著自己的獵物。

想要對付這般鋒利古怪的兵器,最好的辦法是先行躲避。

而後再做細致的觀察。

等到弄清了所有的變數,李俊昌就可以開始反擊了。

兩人你來我往交手十數招,李俊昌看出,馮修遠用這長柄搖鈴的方法竟如同用刀。

如此一來,他放心大半。

管它兵器如何古怪,對方卻仍然是以刀招出擊。

而在震北王域中,能勝過他李家支持天涯的刀法又能有多少?

兩人進退跳躍,縱橫游走。

李俊昌卻是倏然拔竄而起。

原來他已看出搖鈴的特性,知道一昧纏打不是辦法,為求速戰速決,他已找出對方的弱點。

這怪兵器雖有刺有鉤,看來銳利。

但它半球形罩子,如盾似護手,外貌樸拙,應當是沒有什麼機關。

正是看準了它沒有傷害的短板。

李俊昌凌空躍起,飛起一刀,劈中了那圓弧形的球罩。

這一刀劈出出,力勢甚猛。

馮修遠卻是再也抓不住這怪兵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月兌手而出。

「這一刀竟然……你是……」

馮修遠也算是極有見識的人。

她卻是從方才李俊昌的一刀中看出了些端倪。

「沒錯,我是鴻洲李家之人。這一刀,叫做咫尺天涯!」

李俊昌說道。

馮修遠面露慘笑。

她知道自己今日卻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活不了。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讓你殺我?」

馮修遠問道。

她還有一絲希望。

因為殺手殺人,無非是為了錢。

而錢,她卻是又很多。

「三萬兩。」

李俊昌說道。

其實他先前已經說過一次了。

卻是不知為何馮修遠又再度問了一遍。

「我付你兩倍的價錢,放我們母子倆一條活路,可以嗎?」

馮修遠說道。

聲音幾乎哀求。

李俊昌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同意。

「三倍?五倍?!」

馮修遠不斷的加價。

因為她從李俊昌的猶豫中,已經看到了希望。

世間萬物都有它自己的價碼。

很多東西不是你不能擁有,而是因為你付不起它的價值。

既然有人能花錢來買自己的命。

那麼馮修遠也能自己用錢來救贖。

這就是每個人都有的,潛在的卑劣性格。

那就是不到最後關頭,對自己對別人的,都不會看的清楚。

而在這個世上有許多方法可以讓別人對自己生出好感,甚至被自己所驅使。

不過毫無疑問的,金錢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三萬兩的五倍,可就是十五萬兩……

這是一個足以讓任何人都心動的價格。

不過那是的李俊昌卻還是一個有底線的殺手。

只殺該殺的人。

而且這錢也應當是先來後到。

無論後家開了多少價看,卻是都不能打破這個規矩。

否則他不但當不了殺手。

還會被所有的同行抵制。

但這種想法卻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俺就是李俊昌根本就不是一個殺手。

他只是一位落魄的少爺。

一位落魄的少爺當了殺手只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

錢越多,自然能吃得越好。

復興李家也能更快。

所以李俊昌點了點有頭。

馮修遠如釋重負般靠在了牆上。

她把自己的衣襟解開。

銀票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這些已經遠遠不止十五萬兩。

可是李俊昌卻沒有多拿。

他從地下只撿起了十五萬兩的銀票。

隨後他把‘咫尺天涯’收回了刀鞘。

從客棧的窗戶上一躍而走,不見了蹤影。

「你為何不出手?」

金爺的聲音卻是打斷了李俊昌的回憶。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命值多少錢?」

李俊昌問道。

金爺搖了搖頭。

「二十萬兩。」

李俊昌說道。

「真沒想到我這顆大腦袋如此值錢!早知道如此,我就應該每天仔仔細細的洗臉,刮胡子。」

金爺模著自己的下頜處說道。

「這個價你若是給我五倍,咱們就能不動手。我也可以不殺你!」

李俊昌說道。

金爺的表情一下冷峻了起來。

「今天之前,我斗毆把你當一位死去的摯友。今天見面之後我覺得你是一位身不由己的殺手。但方才這話你一說出口,卻是讓我沒有想到……」

金爺搖著頭說道。

「沒想到什麼?」

李俊昌問道。

「我沒有想到你卻是一個為了錢如此不擇手段的人。」

金爺說道。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

李俊昌方才的這句話卻是以及壞了規矩。

不過從他殺第一個人開始。

李俊昌就從來麼有把這些規矩放在眼里。

所以金爺這麼說,卻是也只讓他隨意的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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