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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霽不是空口白話, 他還帶岳少涯去看了看。

和鬼呼石林相比,霧谷有很明顯的邊界感,邊界處始終朦朦朧朧, 包圍了這個小山谷,也看不到外界。

像是個被孤立在世界之外的仙谷。

岳少涯掉下來的地方就在霧谷的谷口,那里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盡頭已經消失在霧中, 那里就是邊界。

而在最靠近邊界的位置,正有一灘人形血跡。

岳少涯第一眼看到那個人形的血跡就愣住了,他當時摔的這麼慘?這都能不死?

他荒謬中透著一點心慌, 才注意到那人形血跡旁邊有個被破開一個洞的橢圓形巨大絲繭, 白白的, 像蠶繭似的。

「這是我的繭?那我出來沒長出翅膀吧?」岳少涯顫聲, 還不自覺模了模背。

背上沒有什麼長了撲稜蛾子翅膀又被砍下來的跡象, 才微微放下心。

聞霽輕咳了一聲,維持住為人師表的模樣, 「徒兒, 莫怕,為師檢查過了, 你還是個人。」

岳少涯一言難盡的目光看過來, 誰是你徒兒?

「至于這繭」聞霽思考了片刻, 「老夫沒見過,但據老夫猜測,這應該是某種保護你的手段,若非如此,自霧谷上方掉下來的人,是決計活不下來的。」

岳少涯也認可這個說法, 但他實在不記得他還有個金手指,莫非是溫嬌之前送給他,卻說希望他永遠用不上的東西?

他心中一動,思來想去,唯有這個有可能。

「前輩,我從掉下來結繭到現在,過了多久了?」

「咿~叫師父!」聞霽的聲音拐了個彎,笑眯眯的,聲音帶著點滄桑的沙啞。

岳少涯掉下來時听到的說話聲就是他,還以為是個老頭在說話,實際上聞霽雖然是唯一活著的先天境世外高人,早不知道活了多久,但相貌並不老。

這個外表只有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又是自稱老夫,又是自稱為師,違和感滿滿,實在沒什麼為人師表的模樣。

岳少涯正要糾正聞霽做師父的行為,霧谷的雲霧驟然翻滾。

「聞霽老兒,死了嗎————」

音浪如鼓,透過霧谷的迷霧屏障,滾滾而來。

聲音有些失真,聞霽卻認了出來,頗為意外,「怎麼是他?他不是死也不願意來我這里麼?」

岳少涯听那聲音也有些耳熟,卻因為音浪的失真,一時沒想起外面那人是誰。

外面的聲音沒听到回答,又再次喊了幾聲,把迷霧都震的四下涌動。

「聞霽,我已經想到破解霧谷迷霧的辦法了,你且等著,我這就救你出去。」

那聲音說著要救聞霽,聞霽更覺震驚,那人把自己逼進來,現在會救自己?

「死在里面了?我不管,若是死了,也算我把你救出來了,到時她一定又願意和我好了。」那聲音繼續在外面說話,說起救人時,頗為不情願。

聞霽慢悠悠的聲音不大不小,「老夫已入先天,壽元漫長,便是你死了,老夫也不會死。」

「沒死就好,等著!」外面的聲音自信滿滿,腳步聲在附近到處走,像是在尋找什麼。

霧谷內,聞霽沒管外面的人在做什麼,蹲下在岳少涯的繭上模了模,雪白的蠶繭柔軟中帶著一點彈性。

「徒兒,你結的繭是個不錯的材料,你若肯拜師,為師就把這繭給你制成一件防御異寶。」

岳少涯一看那蠶繭的顏色,雪白雪白的,可恥的心動了,如果做一件白衣,那一定帥爆了,玄陽寶衣穿到他身上是騷的不行的楓紅色,和他心目中的白色差多了。

想到玄陽寶衣,便想到青青,那件衣服他已經還給陸青絕了,岳少涯蔫了下來,連能擁有一件合心意白衣的興致都淡了下來。

「師父。」隨隨便便一句師父,叫的不知道多敷衍。

聞霽不滿道︰「磕頭拜師。」

拜師應該是還需要敬茶的,岳少涯四下一看,把前方蓮池中一枝荷花摘了下來。

「師父在上,受徒弟岳少涯一拜。」岳少涯將帶著晨露的荷花敬上,代替茶水。

聞霽很滿意,「拜師敬花,倒也雅致,乖徒兒,為師收下了。」

「師父,那就做一件白衣吧,最好冬暖夏涼,還不用洗,如果能做的漂亮點就更好了。」岳少涯狗腿又實在的提要求。

霧谷內父慈子孝,一派祥和,外面的人卻陷入暴躁。

「找到了!果然有一塊奇石。」他在外面細細搜尋,果然在霧谷外的山石上發現了藏在隱蔽處的一塊明滅不定的石頭。

那石頭和他當日所見的那塊十分相似,只不過不是紅色,而是青色,分量也小了大約一半。

「幫聞霽老兒跑出去,夫人一定會和他和好了。」他得意回憶著當日看到的,也去拔那塊青石。

然而這青石穩如磐石,紋絲不動。

「咦?」這人把全部真氣灌注,仍然沒有動靜,氣的白頭發根根豎起,「為何他可以,我不可以?」

剛在情敵面前夸下的海口馬上就打臉了,他驚怒低吼,「不可能!鬼呼石林和這里如此相似,為何那里拿下怪石就能破解,你這里不行?」

山石都在那十成的天極境功力下震動起來,里面的人也徹底認出了他的聲音。

「外面是東門正前輩嗎?」岳少涯聲音里帶著狂喜,從霧谷內傳出。

「是你小子?聞霽老兒既然把你這個破開鬼呼石林的人弄來了,為什麼還出不來?」東門正吃了一驚,也認出了岳少涯的聲音。

岳少涯根本想不到會在這里遇到東門正,也不管正扒拉蠶繭的聞霽了,想也不想就往霧谷外跑,然後在到邊界的地方狠狠撞了一下。

前方有看不見的屏障和霧氣,岳少涯不甘心模了模,能模到明顯的阻礙,把他和東門正隔絕在不同的天地中。

出不去,岳少涯只好趴在離東門正最近的屏障上,瘋狂打听消息,「東門前輩,你從外面來麼?上面怎麼樣了?我跟我那同伴在上面分開了,他在上面麼?現在怎麼樣了?他還好麼?月兌險了麼?有沒有受傷?」

一連串的問話來不及想,一股腦全部丟了出去,說完後,岳少涯才發覺自己有點太激動了。

他掉下來時把陸青絕扔過去的黑峽謎地只允許一個人進去,其他人哪怕也上了崖壁,如果陸青絕不出來,他們根本無法進去,陸青絕一定是安全的。

收斂了過于激動的情緒,岳少涯干咳了一聲,「東門前輩,我就是問問他月兌險了嗎?就上次和我一起的那個同伴。」

「你說的是魔教的那個青無?」東門正哦了一聲,分出一點關注給岳少涯的問題。

「您認識他?」岳少涯有些意外,陸青絕的真面目除了有限幾個人,不可能有人認識。

東門正哪會說他上次在陸青絕那里吃了虧,認出了陸青絕的武學,嘴硬說道︰「不就是青無聖君麼,他的獨門的霜天劫老夫還是認得的。」

「那他怎麼樣了?」岳少涯趴在里面眼巴巴。

「哦,那家伙瘋了。」東門正不以為意,隨口說出知道的。

什麼?岳少涯腦子一空,他把人送到黑峽謎地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啊?

「前輩,他到底怎麼樣了?您多說些。」岳少涯問的急,有點語無倫次。

東門正對此事知道的不詳細,只能籠統道︰「那家伙發瘋了,一個多月前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鳳翔鎮外大開殺戒,死了許多人,當時在那里的連同天極境的全死了,有江湖人去看熱鬧,也被殺了,強的簡直不像人,若不是老夫知道他不是先天境,都以為他已經超越聞霽老兒,成為第二個先天境了。」

「一個多月前?」岳少涯腦中空白,「我昏迷了多久?」

聞霽剛剛一直在旁邊听著,這時走上來說道︰「你確實是一個多月前掉下來的,在那繭子里沒動靜,為師差點以為你活不了了,前兩天,你才在昏迷中自己撕開了蠶繭,我就把你撈出來了。」

岳少涯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問,「那青青、青無聖君他現在怎麼樣了?」

東門正︰「那人真的是個瘋子,外面的泥土現在還是紅的,血腥氣持續了一個多月都沒散,還一直守在上頭不走,到現在都沒人敢接近————」

說道一半,東門正突然罵了一聲,外面的山石再次震動起來,青石像是被激怒了,雲霧翻滾的更厲害,也更濃密了。

岳少涯趴在那里急急追問,「他現在還在上面?他的屬下一直沒來接他麼?」

東門正不確定的聲音只傳來一半,「我下來時沒看到人,想來是已經————」

聲音到這里戛然而止。

岳少涯再也听不到外界的聲音,他拼命敲擊著屏障,「前輩?東門前輩?你說完啊!他走了嗎?前輩———」

聞霽拍拍他肩膀,「別費力了,想來他被外面那塊石頭反擊了,現在這里被限制的更嚴重了。」

岳少涯頓了頓,一**在地上坐下了。

他下來時,陸青絕是清醒的,那麼大一個人,也不至于不知道回家,等他回去玄陽教收拾了叛徒,重新整頓,徹底走入反派boss線,也沒自己什麼事了吧?根本用不著自己擔心。

「這麼關心?是徒兒的好朋友?」聞霽問道。

「是」岳少涯想起那夜里撫模自己的修長雙手,還有那親來親去沒羞沒臊的雙修日常,也有些不確定,「是吧?」

夜里,岳少涯就在簡陋的茅草屋睡下了。

也許是因為這里從不下雨的緣故,他睡在茅草屋內也不覺得寒冷。

花瓶中的幾支桃花讓春意更濃了幾分,一股熟悉的燥熱卻爬了上來,岳少涯猛然從被窩里跳起,眼淚快要掉下來。

不是吧?雙修功這時候發作?現在他到哪去找一個陸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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