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風緩和了, 輕柔拂在面上。
懸空在兩人腳下的茫茫夜色,安靜,有萬家燈火不滅。
陸青絕閉目深呼吸, 才猛地去揉岳少涯的頭發,「好玩?」
岳少涯凌亂的發絲被揉的更亂了,他頂著風一手護住頭發,大聲回答, 「好玩!特別帥!」
清冽氣息突然靠近,唇上一暖,一觸而過, 岳少涯怔住。
陸青絕在風中的聲音飄忽, 「那就更好玩一些, 高空雙修, 如何?」
話畢, 分開的唇再次印上。
順入頭發的五指在撫模到岳少涯腦後時,把人大力按向自己, 不容人退卻。
又修?是不是太頻繁了一點?
岳少涯只覺得氣息被掠奪一空, 緊擁的力度讓他整個人為之緊繃,唇上輕微的疼痛的也變成吞噬掉其他感受的開關。
陸青絕這伸舌頭又貪婪急切的吻法和魔念極為相似, 但眼神卻和魔念相似又不同, 像是摻入了一勺滾油, 令人翻滾、沸騰。
舌被粘膩的吻捉住,岳少涯被親的暈暈乎乎四肢發軟,還好他定力深厚,果斷的送過去了自己的雙修氣息。
對方氣焰一頓,幾欲吞噬他的氣息再次暴漲,帶著更大力的吸吮啃咬過來。
怎麼又不高興了?岳少涯閃過男人真難伺候的念頭, 就再也沒空想其他。
蒼茫夜色漸遠,天地間只剩下這個吻,以及緊抱住他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空中的氣流漸漸暖和,岳少涯像吸飽了陽氣的狐狸,終于回過神推了推陸青絕,示意他看周圍的情況。
降落傘是能控制方向的,沉迷的後果就是岳少涯忘了方向這回事,紅色傘花降落前,已經隨著風不知道帶兩人飄到哪了。
雲崖之上,一株青翠的松柏斜橫在懸崖上空,攔住了落地的去路。
紅傘一滯,掛在松柏上,兩人上不去也下不來,尷尬的吊在半途。
岳少涯干咳了一下,「降落傘的落點沒找好。」忽略過自己忘記控制方向的事情。
「可以控制下落的方向?是有些意思。」陸青絕目光落在背在岳少涯背上的降落傘上。
來時岳少涯身上並未帶此物。
沒想到陸青絕一下就抓到了話里的重點,岳少涯心虛,目光四處亂飄,待望見松柏下的崖壁上,雕著一個盤在崖壁的巨蛇石刻後,情緒再次飛揚起來。
松柏,巨蛇石刻,對上了!那崖下應該是———
「青青,你有沒有听說過主角掉崖不死定律?」岳少涯眉目疏朗,散開笑容。
「是什麼?」陸青絕問。
「就是———」岳少涯一劃,斷開降落傘,沒了降落傘吊著,兩人再次迅速下落。
陸青絕就算掉下去,神情也和石雕一樣絲毫不變。
岳少涯扭頭看著陸青絕挑了下眉,微微有點驚訝。
陸青絕也回以眼神,告訴岳少涯,同樣的伎倆,用兩次就嚇唬不了人了。
下方水色在望,兩人噗通一聲落入深潭,平安降落。
在岸上相聚時,岳少涯帶著陸青絕七拐八拐來到一個洞穴,對洞穴中的尸骨拜了拜,順利從尸骨前掉出的盒子里拿到了一本秘籍。
「感謝前輩厚賜!晚輩以後一定會幫您把這門武學發揚光大的。」
陸青絕︰「」
這是原著情節,原著主角曾經從這里掉下來過,並在這個洞穴里得到了一本秘籍,岳少涯這次雖然來的早了,但秘籍是不會跑的,提前拿到手了是不是也算提前完成一段劇情?
陸青絕冷眼看著,岳少涯身上怪異的地方太多,他已經見怪不怪,反正岳少涯無論如何怪,藏著什麼秘密,都歸他所有,岳少涯擁有的秘密和好處自然也劃歸為自己的,需要保護。
山洞外傳來鷹唳聲,岳少涯又拜了拜尸骨,帶著陸青絕出去。
黑鷹巨大的雙翅收了起來,猶猶豫豫的往岳少涯身邊靠近,似乎對把兩人甩下來這件事很不好意思。
岳少涯模了模鷹喙,黑鷹同樣也用鷹喙蹭了蹭他,對岳少涯透出親近之意。
很通人性,不排斥人親近,不愧是系統商城的寵物召喚令召喚來的,岳少涯驚喜的抱了抱黑鷹。
這翎羽,好硬!和刀片一樣,還有這漆黑發亮的利爪,有一種金屬光澤,這雙鋒利的爪子恐怕抓碎山石都不在話下。
他在發現金燕令激活道具七天才能刷新出來一個,就留意了這種限時刷新的東西,不能打出去他可以用別的方法跑出去,仔細尋找了一遍後,就盯上了具有唯一性,購買就會消失的寵物召喚令。
這道具使用後,會就近召喚合適的寵物,岳少涯選了鳥類,越大越好,滿心希望來只威風的大雕,結果卻來了一只巨鷹,不過這只黑鷹也同樣威風,岳少涯很滿意。
「你養的?」陸青絕冷眼旁觀岳少涯對黑鷹又模又抱。
這只黑鷹很可能已經被岳少涯養了很久,才對岳少涯那麼親近,想到這黑鷹經常和岳少涯這麼親近,淡淡的冷意從陸青絕身上散發出來。
「對,我養的。」岳少涯先是喜悅,又垂頭喪氣,他在原世界就听許多人說,要對自己養的寵物負責,這黑鷹顯然是帶不回自己的世界的。
他目光落到陸青絕身上,眼神動了動,若他走了,陸青絕肯定能把黑鷹照顧好。
「怎麼?」陸青絕發現岳少涯盯著他,慣性的冷漠神情化開了一些。
岳少涯解下手腕上的紅絲帶,上面掛著一對金屬鷹哨,是系統召喚令附帶的。
解下其中一個鷹哨,連同紅絲帶一起綁在陸青絕手腕上,他低眉笑起,「青青,你願意做它另一個粑粑嗎?」
雨落在水面上,蕩漾出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另一個爸爸?陸青絕眼神閃了閃,整個身體和心都熱了起來,他壓抑著聲音里的灼熱,「你願意和我一起養它?」
岳少涯猛點頭,他走了黑鷹也有飯票了!
為怕陸青絕反悔,岳少涯立刻補充︰「它會記住系紅絲帶的人,平日里自己找食物,不用特別管,若是一吹鷹哨,只要它在附近,就一定會來,一點都不麻煩。」
「好。」
岳少涯挖挖耳朵,「什麼?」
「我同意了。」陸青絕低頭,鷹哨被緊緊握在手心。
朔風簌簌,鷹起而翔。
鳥類飛行時不比騎馬,黑鷹又沒被訓練過,上下左右盤旋的飛行方式很難讓騎在鳥背上的人保持平衡,完全打破岳少涯心中騎鶴下揚州的想象和美夢。
最後兩人還是握住鷹爪,讓黑鷹把他們從懸崖下送了上去。
好在這次時間很短,不然又是一次刺激的飛行。
半夜時,村子里農戶家來了兩個年輕人借宿。
一個病懨懨的有些虛弱,另一個倒是健康,只是看起來非常狼狽,細看,兩人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容貌,往那里一站,簡陋的房子也跟著生出光輝來。
迎他們進來的農戶家中婆娘殷勤備至,又是送來食物,又是送熱水給他們洗漱,忙了好一通,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這等俊俏的後生仔,就是不看在錢的份上,她也願意招待。
農戶家中只有一個房間可供居住,兩人便只能同宿。
等收留他們的人一走,門一關,油燈熄滅,一直緊繃著精神的岳少涯才徹底放松下來。
他的易容在崖下時被陸青絕以特殊藥物給洗掉了,恢復了原本的容貌,連同穿在身上的女裝也被玄陽寶衣浮現在外的紅衣給覆蓋。
相信現在就是有玄陽教的人在這里,特絕對認不出岳少涯就是那個住進飛雪閣的叛逃前「聖女」。
陸青絕沒有說在聖元洞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才成了現在這樣,但岳少涯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
那些問題陸青絕不說就算了,但一件事岳少涯好奇許久,實在忍無可忍,他借機渡到床邊,慢吞吞在床外側躺下,「手怎麼樣?我再給你看看傷。」
陸青絕不反抗,任由他模索。
岳少涯探查了一會兒,仍然看不出什麼,只能給陸青絕打了一道生氣,助力恢復速度能更快一些,「你這筋脈怎麼回事?」
「是移脈,移開的筋脈還未歸位,很難使力。」陸青絕回答,他並不像岳少涯認為的那樣避諱講聖元洞的事,直接坦言,「聖元骨火被聖日使做了手腳,突破出了岔子,突破失敗後,我便立刻做了一些措施。」
「做了措施氣海還被破了?紙糊的措施?」岳少涯仗著自己能連通陸青絕的氣息,也能感受到陸青絕的一些狀況,陸青絕的氣海是真的一點真氣都沒有,這是裝不出來的。
陸青絕頓了頓,也有些疑慮,「意外,按道理來說,並不該出現氣海真正被破的情況。」
听起來也是和移脈相似的手段,不過最終結果卻相反,岳少涯牙疼,總之這氣海是真的出問題了,氣海不比其他,出了問題人差不多是廢定了,「放心,不會讓你被廢。」
陸青絕听出話語里的後悔和關切,輕輕一笑,手指模了模岳少涯,「莫惱,聖日使也絕不會好過。」
「我就知道你厲害,氣海被破都能反擊成功。」岳少涯眼楮亮晶晶的。
「不及你厲害,萬軍中帶我突圍。」陸青絕忍不住再次彎起唇角。
這一波商業互吹讓兩人互相給對方順好了毛。
一整天的驚險讓岳少涯精神和身體都有了巨大的損耗,一旦徹底安全下來,他也沒精神問太多,不久之後呼吸就趨漸平穩,睡熟了。
雨下了一整天,到現在,變成點點滴滴的小雨,終于漸漸收了。
陸青絕听著少年平緩的呼吸聲,從床上坐起,在岳少涯面前藏起的灼人目光不再掩飾,堪稱貪婪的一點一點掃過岳少涯每一寸身體。
最後情難自禁,雙修時的克制收斂全部拋卻,只想去親吻眼前人、佔有眼前人。
這個人從頭到腳,從身到心,無論是笑語晏晏,還是執著果斷,都是他的!
簡陋的木板床擋不住按壓,動靜太大時,岳少涯依舊沒醒來。
他只在陸青絕過分時推搪了兩下,喃喃了兩句,「就算趁我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我也再次告訴你,今天不成親,明天不成親,大後天也不成親,你拿我衣服沒用,就是把我親死在這里,今天也只有一句話,不、成、親!」
這一段話在睡夢中都能一氣呵成,熟練無比,一看就是拒絕了無數次才這麼利索,嘴皮子上下一踫,成功讓陸青絕表情一變。
「你跟魔念———」
從岳少涯的話中知曉岳少涯和入魔時的他相處的細節,陸青絕上升的妒意讓他神色為之變,明明是同一人,卻因為那些未知的記憶而有了自己現在並不完整的錯覺。
他想拿回那些屬于自己的記憶,卻怎麼也無法和魔念共通,再次伏時,陸青絕的親吻變得粗暴。
呼吸聲越急,動作也越大,隨著越來越大的動作,一抹紅色從懷中掉出,在看見那塊紅布時,陸青絕被定格了。
他停下動作,拾起那塊紅布。
這是魔念一直以來珍藏在身上的紅蓋頭。
低頭看著,陸青絕莫名其妙笑起來,低低的笑把所有妒意都驅散一空,他望向岳少涯,也傾听自己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節奏均勻,都為眼前之人所悸動。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不知,魔念卻知。
魔念神智不全,但作為他的愛、惡、執、欲,在他自己還沒意識到時,魔念就早早直白的表達出了陸青絕的渴望。
那對岳少涯的愛惡執欲都是屬于他的,陸青絕的愛惡執欲早系于一人之身。
雨漸漸止了,窗外的隱隱露白光。
天亮了。
「想成親麼?」陸青絕低頭看了紅蓋頭好一會兒,再次把紅布收好
岳少涯從睡夢中醒來時,外面已經飄著食物的香氣了。
在旁人家借宿,他倒是沒好意思繼續睡到中午,但他出來時,扔舊受到了注目禮。
岳少涯見農戶夫婦的目光在掃過自己時目光忽然停頓,在見到了神情坦然跟著岳少涯出來的陸青絕,更極不自在了,目光躲躲閃閃不敢和岳少涯對視。
「怎麼了?」岳少涯不明狀況,往門前一靠,「我有什麼地方不妥?」
農戶夫婦尷尬的沉默,忽略這個問題招呼岳少涯,「兩位小哥,來嘗嘗飯菜合不合胃口。」
倒是農戶夫婦幾歲的小女兒倒是回答,「哥哥,你脖子好紅。」
岳少涯奔回屋內照了照鏡子,只見自己脖頸上被種滿了小草莓,一個個顏色還格外新鮮,那農戶夫婦肯定是誤會他們的關系了。
「陸青青————」
陸青絕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的垂下,盯著面前放著一碗粥,听到聲音面無表情轉頭,臉上只寫著三個字,來喂飯。
岳少涯想掀桌,這麼有力氣整夜種草莓,還能端不起一碗飯?
不過陸青絕應該不會單純為了感官上的快活對自己動手動腳,只有魔念才喜歡用下半身思考,滿腦子想和他做點啥。
岳少涯想明白了,轉頭就和陸青絕愧疚道歉,「對不起,你是一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錯怪你了。」
陸青絕︰「」對不起,我低級。
兩日後。
夜空的黑點再次由遠而近,城池的上方黑鷹風馳電閃,略過低空後,又雙翅一展飛走。
若是這時有人抬頭,就會發現黑鷹略過後似乎掉下了一點什麼東西,然而此時並沒有人去關注天上被空投了什麼,全部都盯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光。
正是喋血滅門現場,哭喊聲和咒罵聲漸漸停止,最後只剩下了寂靜和獵獵風聲。
「江南柳家,背主求榮,無一無辜。」星月客的斗笠垂下黑紗,遮住了臉,但身上那身黑底星月袍的衣袖上比天上的星月更皎潔。
細碎的星芒點點,穿星月袍的人袖子幾乎飄到天邊。
星月客負手仰頭看星星,黑衣蒙面的下屬擁簇著他,安靜的等候著。
「主人,已經清理完畢。」一隊黑衣蒙面下屬匆匆而來,身上血腥未散,帶著濃重的殺伐之氣。
星月客轉頭,沒有答話,卻往暗處瞧去,「听到了麼?」
暗處似有風聲,很快風聲就被掩去。
黑衣蒙面下屬卻老實回答,「沒有。」
星月客繼續凝眸那個方向。
而不遠處小巷的拐角,清俊絕倫的男人正一手捂住桃花眼少年的口鼻,令一手扣住了少年的腰。
哥,這筋脈斷的太不敬業了!說好就好,玩呢?桃花眼少年以眼神控訴。
正是剛剛低空拋「人」,從黑鷹爪上跳下來的岳少涯兩人,沒想到剛下來就這麼刺激,正好撞到神秘人滅門現場。
岳少涯示意自己不會亂叫,才被陸青絕放開。
那邊的殺戮已經結束,岳少涯還在糾結,若是現場看到有人被害,他可能會猶豫要不要救,但別人都殺完了,他當然也不能沖上去□□。
再說這其中孰是孰非還不一定,指不定是這莊子里的人先傷害到別人呢?
听听剛剛那個星月袍的人說什麼,這個莊子的人背主求榮。
雖然滅門手段十分狠辣,但若是真的
衣袖被陸青絕拉了拉,岳少涯才發現那個星月袍的人還在盯著他們這個方向看。
搖搖頭,陸青絕不理會走神的岳少涯,他深深望了一眼那滿身清輝的星月袍神秘人,一塊石子朝一個方向打出,不知驚動了什麼,再次出現異響。
星月袍的目光終于轉移了,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有貓?」
果然見一只黑貓輕巧落地。
「是,柳家養了一只狸奴。」黑衣屬下答道。
「好,說雞犬不留就雞犬不留,不過貓可以留。」星月客微微一笑,「該處理的都處理好了?」
黑衣屬下行禮回答︰「是,只剩下柳家的大小姐,但她長相貌美,符合主人的要求,您要不要見見?」
「長得好看?」星月客果然有興趣了。
黑衣屬下對自家主人的愛好習以為常,老實的回答︰「是,很好看。」
「既然好看,那便看看吧」星月客揮揮手,讓人把柳小姐帶來。
有了那只貓做掩護,岳少涯兩人壓低呼吸,緊緊挨著彼此,繼續關注星月客那邊的發展。
陸青絕挨得太近,讓岳少涯有些被束縛感,扭了扭,撐開一個空隙,才去看星月袍神秘人的那身衣服。
只覺得這衣服和他自己的異寶驚月扇非常搭,都帶星光效果的,但就多看這幾眼,一只手就再次捂過來,陸青絕這次捂的是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