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青活到如今, 如果真的有個人能把她氣得要瘋卻不能真的瘋,恨得牙癢癢卻下不了口,十分不耐煩卻一定要耐著性子去說話的人, 天上人間也就施子真一個。
無論之前話說的怎樣絕,鳳如青始終對他心存愧疚, 站在白茫茫的天地間, 她手上提著熱氣騰騰的湯,想了好多次要直接扔他身上,澆他頭發上, 卻最終心中狂風過境一遭, 又歸為無奈至極的平靜。
鳳如青提著湯伸手踫了踫, 看著圓圓的罐口根本也無處下嘴,只好堪稱心平氣和地說, 「祖宗,我不能進去喝嗎?你看這罐口,它根本也無處下口, 而且這麼燙,我不是個耍雜技的, 吞不了炭啊。」
施子真根本沒怎麼听明白鳳如青這一番諷刺的話, 對于他來說, 將熱湯凝成細流喝著很容易, 可是他看著鳳如青一臉為難的樣子, 不解地擰眉, 「你連這個都不會?」
施子真語氣中的嫌棄十分的情真意切,也就十分的刺耳,鳳如青確實不如修真者,會許多巧妙控制靈力的辦法。
她慣常喜歡用的都是一些大開大合的招式, 鬼氣注定也不如靈力一樣的能夠運用在許多小法術上。她不會清潔術,不會治療術,就只能每天兢兢業業地洗漱呢。
鳳如青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卻覺得自己的胸腔當中揣著一把火,她笑了笑,咬牙道,「不會隔空喝湯,還真是讓您老人家失望了。」
鳳如青也無力和施子真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收斂起心中翻騰的火,在這深冬時節吐出一口濃重的白氣。
「您回去吧,我會好好喝的……」鳳如青不去看施子真比雪還要冷白的眉目,提著罐子要朝著黃泉里面走,卻被施子真叫住。
「就在這里喝。」施子真一向強硬,鳳如青早就知道,可他因為一碗湯這樣,未免實在小題大做。宿深要他送湯他就送,送了還非得逼著她當著他的面喝下去,難不成這湯是什麼救命的靈藥麼?!
鳳如青惱怒道,「非要看著我喝,要不您喂我吧?」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視線在空中踫撞,如果眼神能夠化為實質,他們早就打得上天入地。
半晌,施子真袍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真的運起了靈力要喂鳳如青喝湯的時候,鳳如青也敗陣道,「這樣吧,碎月仙尊移一下尊步隨我去黃泉,我找了杯子再喝成嗎?」
施子真手上靈力散去,沒有出聲,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于是兩個不該見面的人,隨時隨地都劍拔弩張的要打起來的人,都收起了鋒芒,又一前一後的進了黃泉。
他們一進黃泉便議論聲四起,畢竟施子真的身份這天下鮮少有人不知,他周身靈壓就算是刻意收斂,小鬼們也根本不敢靠近。
與穆良成神後的強大完全不一樣,施子真即便是沒有成神,他的強橫也是帶著風刀霜刃的,走過的地方晦祟避散奔逃,他是這天下唯一不該踏足這陰暗黃泉之人。
「你嚇著我家中的小崽子們了,」鳳如青見他一腳踩中了一個翳鬼,那小東西頓時就沒了半條命。
這玩意黃泉隨處可見,有些像極寒之淵里面的翳魔,沒有什麼神志,但喜歡扎堆湊熱鬧。鳳如青或許因為自己曾經也是這玩意的原因,因此從不讓鬼眾去祛除這小玩意。
施子真聞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腳下的小陰影,他抬起腳,那小東西頓時跑掉。
鳳如青以為他還會說什麼這東西沒有神志,只是穢物,或者十分孤冷的不屑一顧,但施子真卻皺眉站定,在鳳如青有些驚訝的注視中仔細收斂了靈壓,這才繼續邁步。
他收斂的十分徹底,簡直和個凡人無異了,鳳如青提著湯走在前面,邊走邊心中嘀咕,施子真不對勁。
不僅是送這湯還一定要她喝了,他就是整個人在鳳如青看來都不對勁。
鳳如青心緒十分復雜地帶著施子真回了鬼王殿,施子真站在門口負手而立,視線除了鳳如青身上沒有看任何的地方。
鳳如青本還想著要不要好歹請他坐下喝杯茶,被他盯的受不了,索性拿起桌上的茶杯,將湯倒在茶里面,當著施子真的面使勁吹了吹,然後一口干了一杯。
「可以了嗎?」鳳如青倒空杯子,示意自己喝的很干淨。
施子真卻沒有走的意思,說道,「都喝了。」
鳳如青有心想要把罐子砸他腦袋上,卻還是忍住了,心中安撫著自己,不必計較,不必計較。
她沒有必要和一個冥頑不靈的老東西計較。
于是她繼續倒湯,一小罐子一共倒了四杯,全都喝了,然後將杯子直接扣著扔桌上,抹了下嘴說,「行了嗎親祖宗?」
施子真神情稍稍放松一些,施子真那張臉,是懸雲山上墳臉的典範,鮮少能看出什麼情緒,鳳如青竟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松口氣的樣子,也是太過難得。
鳳如青本想等到荊豐回來好問問這到底怎麼回事,這到底什麼湯,結果正要朝著門口走,讓施子真這瘟神離開這里,卻邁了一步,突然間腳下一軟,整個人軟綿綿的朝著地上倒下去。
鳳如青心中這一霎真的毛骨悚然,怎麼回事!
她從沒有這樣失去控制的時候,自己連支配著自己站著都做不到,好似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原地癱軟成了一團。
她不怕受傷,不怕遭受天雷灌體,不怕成為肉泥,可她怕死了這樣失去知覺!
不過她沒有倒在地面上,站在門口的施子真下一瞬便出現在了她身邊,只是他沒有先伸手接住她,而是隔空將她身上的狐裘震掉,又甩出老遠,這才伸手接住了她。
清冽的氣息包裹上來,鳳如青頭腦不清楚地被扳著腦袋仰起頭,施子真提著她像提一個罐子一樣,將她扶到了桌邊上。
施子真對她道,「不要抗拒,凝神吸收。」
這聲音響在耳邊卻遠在天邊,鳳如青腦子都像是被誰一把掏空了,隔著一層雲霧看著施子真朝著她垂下了頭,片刻後冰涼的氣息又貼了上來。
他……在吻她?
鳳如青手指幾次扒住桌邊,卻幾次月兌力,只能任由他托抱著坐住,任憑他將冰冷的嘴唇貼在她唇上,任憑他舌尖打開她毫無抵抗力的齒關。
只是他並沒有其他的動作,甚至連表情和噴撒在她臉上的氣息也沒有變化。
很快,他便退開了。
接著鳳如青脖頸突然被捏了下,然後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鳳如青是昏死過去的,沒有做夢,她只記得施子真……施子真!
鳳如青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屋子里黑幽幽的,只點著緊貼牆壁的長明燈,她在自己的床上,這里是她的寢殿。
那種可怕的渾身失去力氣的感覺已經過去了,她滿身是汗,氣息凌亂。
「大人,你醒了。」共魎和羅剎進來,問鳳如青要不要吃晚飯。
鳳如青問了時辰之後才知道,現在已經是半夜,她喝了那個湯之後就莫名其妙的……
「施子真呢?」鳳如青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問羅剎,「就是碎月仙尊。」
「仙尊早就走了啊。」羅剎回話。
鳳如青面色十分不好,施子真難不成專門給她下藥來的?就為了親她一下?
可仔細想想又不至于,他那個根本不像個吻,他不知道在做什麼,荊豐回來她得仔細問清楚。
鳳如青吃了晚飯之後,去後殿練了好一陣子,確認鬼氣運用完全沒有異樣,這才放下了心。她還是對于施子真的戒心太低了,他到底搞什麼!
鳳如青這一夜睡的不怎麼安穩,失去力量和自控能力的滋味實在太可怕了,她被嚇到了。
第二天她精神不太好的起來,處理了一整天黃泉事宜,正準備從獄叛殿起身的時候,共魎來報,說仙君來了,已經由人引去了鬼王殿。
他也沒有說清楚哪個仙君,鳳如青下意識就以為是荊豐回來了,畢竟常理來說,穆良天界繁忙,不可能經常下來,除了荊豐也沒有其他仙君來這黃泉了。
鳳如青正好有事要問他,結果一進鬼王殿,看了站在殿中的人背影一眼,鳳如青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才想起來這是自己的寢殿,于是折回來瞪著施子真道,「你又來做什麼!」
施子真轉頭,手中提著的小罐子給了鳳如青答案,和昨天那個一模一樣,很顯然就是昨天那個,她喝完之後他拿走了。
今天又來?!
「這里面到底是什麼,昨天我為什麼會四肢無力,失去自控能力,」這對于鳳如青來說,比施子真親了她的事情還要重要。
施子真也知道今天若是不說點什麼,她不會再喝了,于是想了想說道,「對你好的東西。」
施子真將湯放在桌子上,說,「喝了吧。」
鳳如青嗤笑,「對我好?到底是什麼?你不說我現在就砸了!」
她沖到桌邊要動手,卻被施子真抓住了手腕,兩個人僵持了片刻,施子真開口道,「這是最後一罐,喝了對你有好處。」
鳳如青還要說什麼,施子真難得多說了一句,「你難道怕我害你嗎。」
鳳如青想說的話頓時噎住,施子真性子再討厭,他再冷漠,他確實也從未害過她。即便是昔日在極寒之淵那種無可挽回的時刻,他還是沒有放棄過她的。
施子真確實不會害她,可鳳如青也不想要他這樣不清不楚不解釋的好。
「為我好?我不需要,」鳳如青說,「我現在好得很,你只要不來找我,我比誰都好!」
施子真抿唇不說話,鳳如青掙了下沒有掙開,捏著他手腕上的軟肉狠狠擰下去,「之前讓荊豐送來的也是你授意吧,我不管這是什麼,不要就是不要,不喝就是不喝!你昨天還趁著我沒力氣親我了,我昏倒之後呢?」
鳳如青口不擇言,「趁人之危,你也配為人師長,好一個仙界之首碎月仙尊,就會這些陰祟的小伎倆!」
施子真在鳳如青說這話的時候,伸手掀開了小罐子,將那湯倒了出來。今日就只有一小杯,但濃稠得很,鳳如青聞到了靈泉和不知名的草藥混合香氣,還有這濃郁的香氣都遮蓋不住的淡淡血腥味。
鳳如青一下甩開了施子真的手,抬手運起鬼氣便要去打翻杯子。施子真穩穩抓著茶杯躲過,面容肅冷地抬手化解她的招式,壓住她手腕,「快冷了,你先喝,我再同你解釋。」
鳳如青是真的煩透他這樣子,抬手出招半點不留手,施子真端著杯子與她過招,屋子里到處石裂,揚起的碎石在剛猛的招式下幾乎炸出火星。
施子真一時半會兒竟然靠不近鳳如青,眼見著這湯要冷了,冷了就沒有效用了,耽擱不得,他直接將杯子湊近自己唇邊,一口飲盡。
他生生挨了鳳如青一下,抓住了她砸在自己肩頭的手掌,拉著她攬入懷中,一手扣住她的後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顎,手指捏住她腮肉一用力。
鳳如青嘴唇因為腮肉酸痛微張,施子真垂眼低頭,以唇覆上去,溫熱的湯通過口腔傳遞。鳳如青要吐,裹挾著鬼氣的掌風劈在施子真的側臉,「啪」的一聲,他頭一偏。
鳳如青連忙低頭要吐,施子真卻捂著她的唇,轉過頭面上幾個鮮紅的指印,如同開在他這雪山上的紅蓮。
「青兒!」施子真低聲帶著些急,「咽下去,听話……」
他第一次這樣叫鳳如青,也是第一次這樣說話帶著懇求和哄勸。
鳳如青看著他面頰上的指印,听著他這急切的語氣和視線,終究還是信了他,哪怕他還是沒有解釋這湯是做什麼的,她還是冒著失去能力四肢綿軟的恐懼,依了他。
鳳如青眩暈的厲害,軟倒下去的時候想,她為什麼這麼相信施子真……大概是因為當年他仙姿玉容,橫劍斬殺數百妖獸,垂頭拉起卑微如泥的她,帶她逃離了人間淒苦吧。
鳳如青軟在施子真懷中,施子真半抱著她,低頭再度貼上她的唇。
這確實是最後一次湯,他比平日還要淺淡的唇色昭示著他血氣的虧空,就算是大能,頻繁的取心頭血,也很難捱。他貼著鳳如青柔軟的唇,吸取她的氣息,只盼著這一次定要成功……
鳳如青又昏睡了,施子真什麼時候離開的她根本不知道。
她這一次做了一個十分漫長的夢,她在黑暗中奔跑,整個天地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聲音。她每一次累的要停下的時候,便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如冰凌入骨般的催促她,「青兒快跑,不要停下,不要回頭。」
不要停下,不要回頭。
鳳如青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全身疲憊至極,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才腰酸背痛地下地。嗓子干澀疼痛,她灌了好幾杯冷水,又覺得自己餓的要死,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鳳如青叫了羅剎問了時間,才知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她吃了很多很多東西,飽了之後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施子真……
鳳如青心中罵娘,他達到目的就跑了,屁也沒有解釋。他昨天後來又親她了,鳳如青麻木地想,或許他就是專門來給她下藥親她的。
這老東西有病!
鳳如青哼了一聲,吃飽喝足了再度爬上床,只是這回還沒等爬的安穩,就突然間察覺到一陣巨響。
「轟!」
「轟!」
「轟——」
……
鳳如清數了一下,一共七次,一次比一次響,最後一下,堪稱通天徹地,緊接著地動山搖,鳳如青的寢殿中石床劇烈地晃動了一會,整個黃泉鬼哭狼嚎。
鳳如青翻身下床,徑直出了鬼王殿,看到黃泉之中許多地方已經因為這震動開始倒塌,並無暇去管,直奔十八層地獄查看。
這一晚,不僅僅是鬼境,妖族、魔族,乃至修真界全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動蕩。
人間更是,許多人在睡夢當中,便房屋倒塌,幼童和牲畜被嚇得嘶叫不止,天邊火光沖天而起,鮮紅刺目,在這本該靜謐的黑夜當中,照亮了半個天空。
熔岩噴發上天,波及到了冥海為中心的許多地方,大地震顫不止,以冥海為界限,地面開裂,地底充斥著赤紅熔岩,在不斷的擴散流動。
數不清的熔岩獸在崩散干涸的冥海之底跳出,它們可以是各種各樣的形態,在整片天際肆意瘋狂地擴展著領地,引四海乃至天界震動——熔岩現世。
而這熔岩的源頭,那天裂,比鳳如青他們當時在冥海之底的時候不知道大了多少。熔岩正在以一種相較之前百倍不止的速度,在朝著外面涌出。
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鳳如青在震動過後,馬不停蹄的將十八層地獄全部給巡視了一遍,確保不會有惡鬼借此機會跑到人間作惡。
她這才在黃泉之中又巡視了一圈,以鬼氣救助了許多在震動中受傷的小鬼,未雨綢繆地將很多高和險的石柱放倒,安置好了黃泉所有,天已經亮了。
妖族是第一個派人過來的,接著是荊豐回來,魔族也派人來詢問黃泉之事。天裂現世鳳如青早在劈開冥海大陣之時,便已經預料到了,可她沒有想過,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分明入冬之前,冥海的海水還剩下很多,誰知道一場山崩地裂,冥海被山填了大半,再也壓不住熔岩噴發,天裂便這樣毫無預兆的現世了。
今日是雪後初晴,陽光映著雨雪,刺目的白。
鳳如青先是與妖族派來的人確認了宿深能否穩住妖塔中的妖獸,後又告知魔族要萬分注意極寒之淵的動向,最後與荊豐一起乘風御劍,去到了天裂現世的冥海,查看了一下如今的情況。
各族已經有很多人都已經到了,鳳如青看到這場景,要比當日在冥海之底的時候,不知道危急了多少倍。尤其是熔岩自天裂流出的速度極快,還有這些年熔岩燒化了冥海,那些模仿了海底生物,正在躁動地跳躍嘶叫的熔岩獸。
熔岩獸數量太過龐大,熔岩的面積和地裂隱隱若現的地方,還有地面積雪不斷被燒化的地方,都太大了。
它們如同出籠的巨獸,終于騰天的野鷹,不斷地騰空下落,濺起的熔岩帶著灼人的熱度朝著鳳如青這面刮過來。
荊豐適時地設下了結界,各家來的仙首們見此情境,一時除了設下結界擋住這被風卷著的熱浪,當真也不知要如何做。
「施子真呢?」鳳如青看著這一幕,眉頭緊皺問。
「師尊在召集各家仙首聚會,商議應對之法。冥海附近的一座山崩塌,那里本是極好的阻隔熔岩的高地,」荊豐指著遠處說,「現如今那里凹陷,熔岩已經順凹陷而下,那之下幾十里外便是凡間,我們必須先設法截斷那里。」
鳳如青看向那邊,片刻後神色微凝,「那邊不是妖族?」
「那里環水盤踞一國,之後才是妖族,」荊豐說。
鳳如青看了片刻後又道,「是廣安國。」
荊豐側頭問鳳如青,「小師姐去過?」
鳳如青點頭,「既然仙首們集會商議,你便隨我去一趟極寒之淵。」
荊豐應聲,兩人正要走,便見天邊一人乘著妖鳥飛來。鳳如青定楮一看,竟是宿深,而他飛在上空,經過的地方乃是熔岩之下——
鳳如青一見不好,出聲制止他已經來不及了,她將狐裘甩下肩頭,抽出沉海拉出陰魂龍。
瞬間,鬼氣沖天而起,陰魂龍之上無數陰魂,齊聲嘶叫,熔岩之上的空氣都在這嘶叫聲中扭曲變形。
鳳如青手持沉海,腳踏陰魂龍,在一個自熔岩中沖天而起的巨魚一躍而上,張開赤紅灼熱的大口,欲將在熔岩上空飛過的宿深吞沒的時候,操縱著陰魂龍撞了上去。
霎時間鬼氣四散遮天蔽日,飛濺的火星和熔岩的炙熱滾燙,撩上了鳳如青的袍角,她似乎瞬間被拉回冥海之底那沒日沒夜的戰斗當中,手中沉海橫掃無數躍起的熔岩獸,罡風如刃,將無數的熔岩獸攔腰斬斷。
鳳如青拉住了宿深,將他從妖鳥身上拉下來的一刻,一只極速抽來的熔岩觸須直直地打在鳥背之上,焦糊的氣味霎時間四散,那鳥的羽毛被熔岩燒灼殆盡,哀鳴一聲墜落下去。
鳳如青卻已經操縱著陰魂龍,迅速沖出了熔岩獸的攻擊範圍,落在地上的瞬間,陰魂龍化為無數鬼氣,盤旋著沒入鳳如青衣袍,游動不止。
四周所有只是觀看的修士,還有被鳳如青拉著沒放的宿深,都堪稱驚愕地看向不遠處的熔岩,後脊冷汗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