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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雜魚鍋•上

大雨瘋了一樣, 但這瘋狂的大雨,卻帶著數不盡的生機,這是來自天道和雨神的饋贈, 弟子們的傷勢都已經愈合,他們都在迅速調息, 借著這樣裹挾著無限生機的雨水, 在調息。

荊豐就坐在鳳如青的身邊,他沒有調息,他和鳳如青一起仰著頭看向了懸浮在半空之中, 金光覆蓋周身的穆良。

鳳如青恢復之後, 卻沒有馬上起身, 她枕著荊豐的手掌,躺在濕濘的雨水當中, 在看著天邊金光緩緩而下,看著有人在夜雨中穿梭而來,接引新任雨神上天界。

紅龍的影子在黑夜金光之中顯得格外的耀眼, 來接引的神君,竟然是天界太子弓尤。

鳳如青撐著手臂, 從地上坐起來, 她仰著頭, 看到弓尤騰天嘶鳴, 以真龍之身為新任雨神慶祝, 身後天界兵將緊隨其後, 金光耀眼,幾乎照亮了整片天地。

鳳如青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荊豐拉著她起身,她卻沒有動, 而是伸手揪了一下腳邊新生的野草,帶著泥濘和雨水送入了口中。

清新又甘甜,只是還有些硌牙,這是生的味道,是希望的滋味,她用舌尖卷著草葉,用牙齒碾碎,然後嘗到了一點苦澀。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狀態,她被雨神澤潤全身,她充滿了力量,但是她卻又覺得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甚至坐在這里不想動,不想听不想看,也不想起身。

大雨不斷地落下,她周身濕透,長發盤踞在臉側和肩頭脖頸,嬌艷無匹的像是一條盤踞在夜雨中的蛇女。

但她垂著眼睫,並沒有什麼悲傷和可憐的感覺,而是一種看上去十分冰冷的神色。

穆良和弓尤都自半空落下,怨恨結界開啟之後,那些援兵也已經轉瞬趕到。

眾人都在圍著金光環繞的穆良,也看著這一片重新煥發出生機的土地,只有宿深在看到鳳如青還坐在地上的時候,從半空中俯沖而下,幾乎是摔在了鳳如青的身側。

他人都沒有爬起來,就扒著鳳如青的腿問道,「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他開始在鳳如青的身上模索,沒有模到傷處,就半跪在地上不斷地詢問。

因為他實在是听上去太慌亂了,所以眾人才注意到了鳳如青,鳳如青將口中的青草咽下去,側頭看了宿深一眼,眼中毫無情緒,一片冰涼。

宿深關切的話因為她這一眼哽在了喉嚨,鳳如青再度輕輕嘆息了一聲,按著他的肩膀起身。

穆良也正在朝著這邊看,弓尤對穆良例行說完了接引神仙入天界的場面話,將雨神印給他之後,便朝著鳳如青走來。

「你為何不召天兵,我給你的龍鱗佩呢?」弓尤伸手要給鳳如青別耳邊貼著的碎發,卻被宿深一把打開了手。

「你……」弓尤瞪著宿深,宿深也陰著一張臉,鳳如青卻連側頭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她環視眾人,微微提了提嘴角,「正道各派,還是一如既往啊,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鳳如青說完之後,便召出了黑泫骨馬,她全程沒有去看一眼穆良,但在她上馬之後,卻突然間又閃身到了穆良的身邊,在穆良一掌劈在自己天靈蓋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做什麼?」

穆良看向鳳如青,淚水漣漣,「小師妹……」

鳳如青突然笑起來,微微歪頭,十分的不莊重。她周身鬼氣籠罩,將穆良也圈入其中,隔絕了所有人的窺視。

「自毀神魂嗎?」鳳如青抓著他手臂的力度不輕,「穆良,你腦子被雨水給沖得什麼都不剩了?」

「我……」穆良才張口,鳳如青就阻止了他的話,「大師兄,你忘了嗎?」

鳳如青看著穆良,松開了他的手,伸手極其溫柔地幫他整理著衣袍,還有他些微散亂的長發,用很尋常的語氣說,「你告訴我,情愛只是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你要我不要在意的。」

「我不會在意,你也無需感覺到抱歉,如果是我,我也會那麼做。」鳳如青說,「你教我的,我都記得,你的選擇並沒有錯。」

穆良無聲地落淚,暴雨因為雨神落淚,更加的急促起來。

「哭什麼呢,」鳳如青伸手抹了穆良的眼淚,送入自己的口中,微微咸,「你沒想著能活,能夠成神,所以才選擇了救那些孩子們,我都知道。你因為對我的愧疚,有負罪心里,想要自毀神魂,我卻不懂。你教我記住的,我記得,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樣。」

鳳如青舌忝了舌忝嘴唇上殘余的穆良的眼淚,微微退開一些說,「大師兄,去吧,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天下也需要你這樣心懷仁善的真神,我沒關系。」

鳳如青低頭片刻,再抬頭道,「畢竟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只要我願意,妖族王子、魔界至尊全都是我的入幕之賓,便是天界太子,我要他下界來陪我,他也未必不肯,」鳳如青懶散地聳肩,「再說你上了天界,也不是不能來到凡間,你我到時候照樣能夠春風幾度,快樂就好……」

「鳳如青!」穆良突然反手抓住她肩膀,厲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鳳如青不著痕跡地咬了咬牙,反手拍在穆良的肩頭,直接將沒有防備的他拍得跌坐在地,「行了,別做這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真看膩了,枯燥無趣透頂。你若是要死,你便死吧,難不成你成神而去,選了什麼大義,還要我守心如玉,像個痴情的傻女在凡間等著雨神大人一顧?」

鳳如青說完之後,撤掉鬼氣,穆良跌坐在地,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的背影,面色慘白得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鳳如青翻身上馬,鬼氣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弓尤本來在和宿深較勁,見穆良跌坐在地的失魂模樣,再看鳳如青消失的背影,微微擰眉。

他還不了解事情原委,但依照鳳如青對穆良的重視程度,她絕無可能對穆良這般。

鳳如青一路風一般地馳騁,徑直追上了她看到方才在人群中一閃,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的一個毫不起眼的素衣仙君。

他頭上戴著帷帽,正御劍緩慢地在巡視汾安道周邊的城鎮,在這一片雨神的福澤之雨之下,肆意瘋漲的綠植上空穿梭。

鳳如青乘著黑泫骨馬追上這人,翻身下馬直接攔在他面前。這人停下,隔著帷帽和鳳如青對視。

鳳如青片刻之後,對著他單膝跪下,帶著些許哀求,「師尊,幫幫大師兄,他要自毀神魂,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懸浮的佩劍緩緩下行,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這人自佩劍上下來,緩步走了兩步,停在鳳如青面前不算近的地方,好一會,才在雨幕中開口,「這是他的選擇。」

「師尊!」鳳如青仰頭看他,「你就真的不管大師兄了?你不是最喜歡大師兄了!」

施子真負手而立,看向遠處連綿雨幕,片刻後說道,「你在此地不要走。」

他說完之後,瞬間化為了一道靈光,消失在原地。

鳳如青見他是朝著穆良的方向去了,這才松出一口氣,從地上起身,看了一眼黑泫骨馬,想要跑。

她覺得自己不該來找施子真,他方才都看到穆良那樣子了,穆良是他最重視的徒弟,他怎會不管?

但鳳如青好話也說了,狠話也說了,卻知道穆良雖然生性溫和,心懷仁善,卻是個極其執拗的人,若是這一關過不去,他不僅不會隨弓尤去上界,他一定會因為愧疚自毀神魂。

不至于的,鳳如青理解穆良,若是穆良真的在那樣的時刻朝著她來,而放棄了孩子們,才會讓鳳如青不解。

他教自己知正邪,行善事,心懷善念,沒有穆良,她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他自然不是個會為了一己情愛,而放棄大義的人,只是在穆良那里,把這個選擇當成了是對她的背叛,鳳如青不知道要如何勸說,才能夠讓他懂得。

她太了解穆良,正因為了解,才知道他要自毀神魂,絕不是一時沖動,他選擇了孩子們,就沒有想著自己能活。

他也……再也不敢面對她的感情,愧疚和羞恥會變成將兩個人割裂的鋼刀,若是過不去這個坎,她莫說是情郎沒了,連師兄也沒了。

天上不斷有各個門派離開時候的靈光劃過,鳳如青幾度想走,最終都忍住了,終于在看到一束金光朝著天際而去的時候,才放下了心。

她就知道施子真說的話肯定有分量,施子真總是能夠清醒且精準地敲擊在人的致命處,這警醒不需很久,只需要過了這個穆良自己逾越不去的「背叛之山」就好。

見穆良隨著弓尤飛升,鳳如青安心下來,穆良日後定然能夠想清楚的,只要他做了雨神,這天下總有眾生拉著他。

鳳如青在雨勢稍減的夜幕當中,仰著頭看向天際金光,是真心為穆良高興。

他多年勤勉,自始至終秉持純善道心,最終也求仁得仁,她不可能去怪罪這樣的穆良,就像戰死沙場的兵士家屬,不會去怪罪他們的死亡帶給了自己淒苦余生,只會與有榮焉。

她和穆良之間,所佔最少的便是情愛,除卻情愛,鳳如青最不想要失去的,是她溫潤純善的大師兄啊。

鳳如青緩緩吐出一口氣,眼楮有些許溫熱,心中百感交集……在看到一束金光朝著她這邊來了的時候,頓時翻身上馬,風緊扯呼!

她不知道施子真要她等在這里干什麼,反正穆良飛升,她也沒什麼跟他可說,鳳如青可是時刻都記著自己曾經干的那些事,難保施子真不是想起來清算,要收拾她了。

黑泫骨馬的速度因為她吞食雨神能力加強,比先前更快了,鳳如青幾乎是破風而去,融入在暗夜當中無人能夠辨認。

而鳳如青前腳撕裂風而去,幾乎是瞬息,施子真便趕到,他懸停在半空之中,看著鳳如青已然無影無蹤,帷帽之下微微抿緊了嘴唇,下一瞬便也化為一束金光消散于天際。

鳳如青從汾安道回到黃泉,只用了不到之前一半的時間。

進了黃泉之後,她徑直回了鬼王殿,洗漱好了癱在大床上,交代了羅剎共魎不要打擾,設下了幾重結界,大被一蒙,便開始做夢。

夢中她紛亂的心緒都被絨毛一般的溫暖所撫平,她又變成了一個小孩子,開始一點點長大,最終又嫁給了那個看不見面容的情郎。

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福得像是泡在暖黃色的蜜罐子里面。

鳳如青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夢中的兩個場景,一個是她在院子里面坐著,她的郎君做了飯菜,叫她進屋吃飯,還有一個,便是在一片無名野花繁盛的山上,她被牽著手,緩慢地行走。

她甚至能嗅到無名野花的香氣,混合著她那夢中郎君的香氣,一起朝著她卷來,心曠神怡。

鳳如青是被羅剎叫醒的,從那樣美好的夢境中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羅剎這惡鬼之容,屬實是嚇人得緊。

「你干什麼!要弒主嗎?!」鳳如青一巴掌揮開羅剎的臉,「你想嚇死我好篡位?」

羅剎模了模自己的臉,撇了下嘴更嚇人了,「大人,外面來了許多人,攔不下,都在偏殿,一連來了三日了,你不見見嗎?」

鳳如青睡得渾身暖烘烘的,翻了個身爬起來,扒在床沿上,一截女敕白的手臂晃了晃,「誰啊都?」

「妖族王子殿下,卷發仙君,昨日天界太子也帶酒來了,還有魔族這兩日又送來了許多東西,都是魔尊親自送來的。」

鳳如青「 」了一聲,「還挺熱鬧啊。」

羅剎說,「昨日妖族王子差點和天界太子打起來。」

「打不起來的,弓尤不屑跟宿深那點能耐的動手。」鳳如青半眯著眼楮說。

「是沒有打起來,但是對罵來著……」羅剎說著笑起來,「像兩個潑婦。」

鳳如青聞言也笑了,只是很快便道,「打發走吧都,我入夜要去人間吃些好的,沒有功夫招待他們。」

鳳如青洗漱的時候,羅剎來報,說所有人都走了,她只是「嗯」了一聲,手中拿著玉梳,看著水中的自己,自言自語道,「都是來安慰我的,可我看上去像是需要安慰?」

緣來緣去,鳳如青早就看透,當初與穆良在一起,便大部分是抱著幫他除去心魔的念頭。

她不否認在某個瞬間,她確實因為穆良選了大道而心有酸澀,只是在穆良要自毀神魂的時候,她那點微末的酸澀就消散了。

不至于的,無論是穆良愧疚還是離去,都不至于讓鳳如青悲痛到需要誰的安慰,無論是白禮、弓尤還是穆良,在開始的時候,鳳如青也沒有想過什麼天長地久。

天太長了,地也太久了,有什麼能是永恆的?無非是存活一天,暢快一日罷了。

她會因為寢殿中還留著穆良的東西悵然一嘆,可她確實不是個會因為誰的離去,悲痛欲絕的人。

她這一路,不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來的,她沒有依靠過誰,自然也不會因為誰的離去,被抽去支撐自己的骨頭。

她只想自己安靜待上幾天,不需要誰的安慰。

或許在弓尤那件事之後,她還會枕在穆良的腿上哭一哭,訴一訴如多年來倦鳥歸巢般的委屈,但這一次她是真的不需要了。

鳳如青洗漱好了,束好了她的長發,穿上了她的陰魂龍袍,入夜便去了人間,尋了一處十分熱鬧的酒樓,在大廳中要了桌菜,喝酒听曲兒,還賞了唱曲兒的小娘子好多銀錢,撐得肚子圓滾滾的,才回了黃泉。

她一進鬼王殿,殿中的擺設全都換掉了,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艷紅色,跟喜房似的,鳳如青詢問了一下,便知道這一切都是鬼君敖樂生的意思,頓時笑著轉身出去,在輪回台逮住了他。

「怎麼,弄的喜房一樣,你是今夜要跟我入洞房?」鳳如青一腳蹬在他肩膀上,「誰要你弄的?」

「大人,沒人要我弄,」敖樂生肩頭架著鳳如青不輕不重的腳,抬頭諂媚地沖著鳳如青一笑,「是小的覺得大人就該這樣。」

「怎樣?」鳳如青笑著挑眉,艷色無雙。

「大人不襯白色,白色配不上大人的姝色,」敖樂生說,「況且這鬼境迎來送往的人這麼多,誰也不配在大人這里留下痕跡。」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什麼諂媚之意,倒是格外認真,讓鳳如青笑容更艷,腳尖在他的耳側挑了下,「你既然這麼了解我,蛔蟲似的,今夜便來給我暖床吧。」

鳳如青話音落下轉身便走,徒留敖樂生在原地,燒得像是熔岩里面剛剛撈出來的,小鬼們起哄的聲音十分大,甚至有膽大的攔住鳳如青自薦枕席。

「大人都要他了,不若連我也捎帶上吧,我不比鬼君大人俊多了!」

「對啊對啊,什麼仙君太子的,哪有一個配得上大人,大人若是想,整個黃泉鬼境,都是大人的!」

他們鬧騰得要把黃泉掀開了,鳳如青吃飽喝足,難得的心情好,沒有理會他們,便成了縱容。

她這一路沒有幾步,倒是好些個艷鬼當真蠢蠢欲動,甚至還有個大膽的,直接滾進了鳳如青懷中。

這艷鬼朝著她直拋媚眼,「大人……奴家也可以,奴家保證比那些個臭男人,更能讓大人欲.仙.欲死。」

鳳如青單手摟著美人的腰,當真是軟若無骨,還透著一股難言的香味,她眉梢挑得老高,當真低頭在懷中美艷女鬼的臉上香了一口,帶響的。

哄笑和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鳳如青低頭視線一寸寸刮過懷中美人,看得她渾身燥熱,鳳如青視線落在她胸前管不住的兩個波濤之上,哼笑一聲道,「怕是不成,我怕我溺死在你這里頭。」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大人討厭!」女鬼嬌羞地用縴柔的十指拍了下鳳如青,扭著退到一邊。

鳳如青知道他們都是真心對自己,走到鬼王殿門口,轉頭道,「鬼境今夜大賞,所有人都有份,敖樂生你來為大家分發功德。」

「大人萬歲!」

「赤焱大人千秋不衰!」

「大人……」

一片歡天喜地的聲音中,鳳如青回到了自己寢殿,她坐在桌邊還在一直笑,手中捏著她用慣了的暗色杯子,杯中是血色依舊的鹿血酒。

她眉眼含笑,眉梢與脖頸一同揚起,滿飲一杯,而後暢快地出了一口氣。

這世上什麼都能舍棄,唯有美食與美酒不可辜負,鳳如青甚至想,她都吞噬了兩個真神,卻始終修不出弓尤說的真身,就是因為她光顧著嘗味兒,沒有去想著什麼塑身。

也罷,反正那個天界她也不屑去,在這黃泉做她的逍遙王不好麼?成神有什麼趣……

鳳如青喝得醉醺醺去獄叛殿處理惡鬼,把他們弄得吱哇亂叫,最後心滿意足地回到鬼王殿去睡覺。

她沒有再刻意地去躲避誰,誰來了便接見誰。

宿深來得最多,看著她眼神心疼纏綿得不行,只是鳳如青一直裝著沒看見。

弓尤來了一次,與她促膝長談,甚至一起睡了一覺,只不過鹿血酒也喝了,赤日鹿也吃得十分暢快,他們依舊只是把酒言歡的兄弟。

弓尤安慰她,也帶來了穆良的消息,鳳如青听了之後,只是托他多多照顧穆良。畢竟天界面上平和,內里依舊暗潮洶涌,她怕穆良初來乍到的,要被誰給穿了小鞋。

魔尊凌吉也來了一次,鳳如青與他交集不多,他也只是安安靜靜地陪著,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只是他就這樣坐在她的殿內,鳳如青都覺得整個寢殿彌漫著美好的味道。

「你送我的夢,真美。」鳳如青要他喝鹿血酒,他卻不肯,她自然也不強迫他食同族,只是問,「可為什麼我看不清臉?」

凌吉微笑,「會看見的,還沒到時候。」

鳳如青也無所謂,她還怕真的看見了要是不合心意,要幻滅,因此就沒再追問。

荊豐除了最開始的那些天來了,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時間,穆良飛升之後,他儼然成了一個大忙人。

而隨著入冬,冥海依舊因為熔岩沸騰著,天界的神靈還在時不時地墜落,四海沒有因為天寒地凍休止,反倒更加動蕩。

鳳如青又開始了除了處理黃泉事宜,便是四處驅邪的日子。

天寒地凍,她騎著黑泫在皚皚白雪中急奔,身上火紅的狐裘,乃是宿深送來的。他早在初冬時節便已經登基為王,鳳如青送了他許多賀禮,他回的禮物當中便有這件無一絲雜毛的狐裘。

鳳如青在雪中奔跑,卻無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在黃泉入口勒馬,看著站在雪中等著她的人,勾唇一笑,「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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