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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部準備聯合天元部,進攻我達旦王庭,戰爭危機迫在眉睫,可汗和太子卻不相信這個消息,諸位有何辦法?」

巴圖在跟幾個心月復,簡單轉述了他跟趙寧的談話後,面容肅殺,單刀直入的問。

听到巴圖的講述,眾人都是神色大變,有的人信了,不由得心驚,出言唾罵天元部、契丹部不當人子;有的將信將疑,便沒有魯莽發言。

有那自以為聰明的,便認為這是大齊因為蕭燕細作搗亂的事,想發兵征伐天元部,要讓達旦部出兵做個先鋒,而巴圖正想利用這次機會壯大自己。

他們既然是巴圖的心月復,自然站在巴圖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凡事都以巴圖的利益為重——這也是他們的利益。

「當務之急,是要讓可汗相信戰爭即將爆發,如果可汗不下令出兵,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一個穩重的年老權貴道。

「如何讓可汗相信?」巴圖立即問。

「所謂偏信則暗、兼听則明我的意思是,可汗之所以不相信這個消息,是因為那只是趙將軍的一面之詞。

「而且趙將軍畢竟是外人,可汗對他有戒備心,不信任。但如果我們能佐證這個消息,讓達旦部自己人也提供依據,那可汗就會信了。」

听到對方這麼說,巴圖不禁大喜,「如何佐證?讓誰去佐證?」

老權貴撫著胡須笑而不語,一副每逢大事有靜氣的風雅模樣,展現自己智珠在握的大智慧。

轉瞬,見巴圖不滿地瞪著他,目光逼人,連忙咳嗽一聲,收起這副齊人士大夫的做派。

他道︰「實不相瞞,這兩天有幾支從契丹部回來的商隊,都在說契丹部在隱蔽調動兵馬,好像要準備大戰,就是不知要對誰發難。

「如今看來,契丹之所以備戰,針對的就是我們!」

巴圖怔了怔。這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天下還有這麼巧的事?簡直就像是昆侖神在幫他!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契丹部真在備戰,那這個情況出現,又是理所應當的。

奇怪的地方在于,契丹部如果真是隱秘備戰,這些商賈又怎能發現?他們又不是探子,理應沒有那種眼光才對。

但是枕頭已經到了眼前,巴圖就沒心思深究這些了,左右這是對他有利的。

老權貴接著道︰「商隊前兩日就向官員說了這個消息。

「不過當時我接到下面的人稟報時,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就沒上報給可汗。如今看來,正好讓這些商賈出面,好好跟可汗說說此事!」

這老權貴在達旦王庭的官職,相當于大齊的京兆尹,巴圖聞言喜不自禁,重重擊節,「還等什麼,立刻去做!

「多聯系一些大商賈,讓他們一起去見可汗!人越多,說服力就越強!」

達旦太子跟趙寧呆了很久,談得很是熱諾,末了又邀請趙寧去他那里做客,說要好好招待趙寧,還隱晦的表示他那里有不少絕色美人。

雖然他不相信趙寧的消息,也不認為草原有戰事,更不會幫助趙寧做什麼,但他這個達旦部未來的可汗,絕對沒有得罪大齊未來軍方第一人的道理。

盡量跟趙寧搞好關系,對他而言十分必要。

考慮到趙寧此行目的不能達成,勢必心存芥蒂,達旦太子甚至已經想好,之後要送趙寧多少車寶財珍奇,來消解對方心中的不滿。

哪怕是趙寧看上了他的親妹妹——迎接他的那位公主,達旦太子也會毫不猶豫,拼盡全力撮合這件事。

就在達旦太子跟趙寧一起出帳的時候,王帳傳來命

令,讓他趕緊過去,有要緊事。

沒辦法,達旦太子只能跟跟趙寧告辭,說待會兒再來邀請他赴宴,並一個勁兒告罪。

趙寧知道他是干什麼去的,當然是大度的表示無妨。

趙遜雙手攏袖站在趙寧身旁,望著達旦太子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無狐疑的對趙寧道︰

「雖說寧哥兒的忽悠術很不錯,但巴圖果真就會完全如你預料的那樣,推動這件事?」

趙寧笑了笑,淡然道︰「對聰明人而言,忽悠最多能讓他們一時上頭,真正起作用的,還是接下來的布置。」

趙遜恍然,「範式那妮子已經做好了安排?」

趙寧沒什麼好瞞趙遜的,「她收買了幾個達旦部的商賈,讓他們在前些天,就帶回來了契丹部備戰的消息。」

「原來如此。」趙遜沒有再多問。商人重利,這世上鮮少有錢不能打動的商賈,如果有,那就是錢不夠。

兩人站了一會兒,趙遜左右看了看,忽然奇怪道︰「楊氏的妮子去哪兒了?從昨天晚宴的時候就沒看到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哦,她說好不容易來了王庭,要找幾個草原勇士切磋一番,見識見識他們的戰技,砥礪修為。」趙寧渾不在意。

在他看來,楊佳妮明顯是精力過于旺盛,根本閑不下來。

「這也合理,畢竟她吃得多。」他正如此月復誹,重重帳篷外的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就是煙塵雲起,沒多時,一個又一個雄壯如牛的達旦部勇士,就被拋上了半空,手舞足蹈的落下,叫聲淒慘。

兩人面面相覷,還沒決定要不要過去看看,就見一個個衣衫華貴,修為不俗的達旦部強者,從那邊四散跑了出來,一個個手腳並用的樣子,驚慌的就是兔子。

他們一面跑一面喊著我們認輸、甘拜下風之類的話,只不過大多用的是草原語言。而楊佳妮正拖著丈二陌刀,在後面鍥而不舍的追殺他們。

場面熱烈。

趙遜面容有些僵硬,「這些可都是元神境修行者,還不乏元神境中期,楊氏這妮子也太強了些吧?」

趙寧呵呵兩聲,動作麻利的轉身進帳。

楊佳妮明顯已經打紅眼了,可不好讓對方看到自己。

王帳。

坐在富麗堂皇王座上的達旦可汗,此刻就像是一只發怒的老虎,須發皆張,滿面煞氣,眼神陰沉得可怕。

只不過是一只坐著的肥碩老虎。

帳中跪在地上的商賈們,戰戰兢兢,連頭也不敢抬。

年輕的渾邪王巴圖,掩飾不住眉宇間的得意、興奮與希望,像是即將上戰場的將軍。

而未到中年已經大月復便便,性子不溫不火的達旦太子,則是眉頭緊鎖。

「大汗,契丹部已經在備戰了,這就說明趙將軍的消息是真實的!如果我們不立即點兵應對,只怕事到臨頭了,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巴圖迫切的希望戰爭快點兒爆發,希望達旦部出兵配合齊軍橫掃草原,「請大汗下令,讓我們立即調集兵馬,主動出擊!」

達旦太子瞥了巴圖一眼。

誠然,對方的話很有道理。

但他倆是對頭。

所以對方贊同的事,他就必須反對。

不管對與錯。

「大汗,調集大軍陳兵邊境是大事,不能輕率為之,否則就算契丹部沒打算進攻我們的,也不得不起兵了。」

達旦太子語速比較慢,話說得一板一眼,好似每個字都充滿了道理,「我們應該先遣使契丹部,詢

問他們調集兵馬的原因,再多派探子去偵查。」

听到這話,巴圖氣得滿臉通紅,「對方分明是蓄謀已久,我們不立即應變也就罷了,還遣使、偵查,這豈不是平白貽誤戰機,給對方時間?!」

說著,又向達旦可汗行禮,要請命出戰。

達旦可汗煩躁呵斥一聲︰「行了,不必爭了!」

他很了解巴圖,知道對方有意太子之位,想要建立戰功強大自己;同時他也了解太子,清楚對方做什麼事都以保全自身地位,打壓渾邪王為重。

所以這兩個人的話,他都不能全听。

太子是他立的,他當然是希望對方繼位。但那得是在他死後。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他必須將權力掌控到最後一刻,不能早早被太子駕空。

這也是他扶持巴圖跟太子分庭抗禮的原因。

如果沒有他的「喜愛」、扶持,在王庭已經有太子的情況下,巴圖哪里能有那麼些支持者,可以跟太子分庭抗禮?

不過,這個扶持也得有個度,不能讓巴圖真把太子壓下去。

在他心里,巴圖性子急躁、不穩重,考慮問題不全面,不能統率王庭。

但正是因為巴圖不那麼出眾,他才會選擇讓巴圖跟太子相爭。

如果巴圖能力過強,比太子還能干,那兩人相爭的結果,就有可能是勢均力敵。權力斗爭過于激烈,會引發王庭內部混亂。

另外,他將死的時候,若是巴圖勢力過大,他恐怕也很難直接收回巴圖的權力;他死之後,巴圖甚至可能不服、「造反」,強行搶奪可汗之位。禍患無窮。

這就是巴圖只是一個普通王爵,而不是左、右賢王之一的原因。

「戰爭危機事關部族存亡,不可姑息,卻也不能輕舉妄動。遣使去契丹部就不必了,得派個眼光敏銳、能當大任的人,去迅速查清這件事。」

達旦可汗說著,目光在太子跟渾邪王身上來回尋梭。

「大汗,我願意去!」巴圖連忙下拜請命。雖然達旦可汗的反應跟他的預期不符,但事到如今,他必須爭取這個差事,掌握主動權。

達旦太子一見巴圖都請命了,自然不能落後,「大汗,還是我去吧!」

雖然他覺得自己堂堂太子,去做這種奔波勞碌的活計很掉分,但他怎麼都不能讓巴圖得逞。作為對頭,凡是對方想做的事,他都必須搶過來。

若是巴圖查明了這事,那麼一旦戰爭真的爆發,對方就可能順勢領軍征戰,而他作為不相信戰爭危機的人,到時候在道理上很難跟對方相爭。

達旦可汗當然不會讓巴圖去,就算契丹部沒有備戰,以巴圖的立場,他也會說契丹部要打過來了。

達旦可汗沉吟一陣,做了做樣子,便道︰「此事還是太子去吧。記住,事關王庭大局,務必查清事實,不得有半分疏忽,絕不可讓部族陷入危機!」

太子大喜,「臣領命!」

巴圖不由得大失所望,心里一時翻江倒海,有滔天怒火、戾氣。

「憑什麼讓太子去,他之前明明都不信這件事!」

他想反駁,但達旦可汗已經拿定主意,他知道再怎麼爭取也只是徒勞,說得多了,還有可能引發達旦可汗的不滿。

這種情況,他也不是第一回遇見了。

「都是親兒子,父親竟然如此偏心!」

巴圖低下頭,沒有讓達旦可汗與太子看到他眼中的仇恨,暗暗罵道︰「這混賬太子毫無見識,就是飯桶一個,我哪一點不比他強?

「父親憑什麼對他這麼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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