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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兩道水袖

僅憑方才楚天瑩與白衣女子只言片語的交談,雖說感覺白衣女子的腦袋似乎有些問題,但是楚天瑩可以斷定,這名白衣女子絕不是一個瘋子,從方才白面儒士恭恭敬敬的語氣可以看出她的地位尊崇,甚至在為首的白面儒士之上,而白面儒士提到月兒這個名字便能指使得動她,可見月兒定是一個對她極為重要的人,她心有牽掛,心有牽掛的人便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剛才白衣女子簡單揮舞那兩道水袖,僅從那一個動作便可以看出,她絕不是一個普通人,比之白面儒士定是不知強了多少倍。

想到這里,楚天瑩不禁心生忌憚,輾轉騰挪間,更加倍小心。

白衣女子緩緩舞動,似在自顧自地跳著一支無人欣賞的舞蹈,在那一刻,只有地上的影子與她翩翩共舞,她就像一只醉酒的蝴蝶,在花叢間尋覓,在林間穿梭,那兩道水袖便是她的翅膀,五彩絢麗,散發著令人奪目的神采。

楚天瑩不覺看得有些呆了,似乎已忘記了自己正身處危險的亂局之中,白衣女子的舞蹈,在朦朧之間,仿佛讓她看到了當年母親一身白衣,執劍殺入刑場,那舞動的姿態,令人為之傾倒的舞姿,不正是當年母親的「舞蹈」嗎?

就在楚天瑩微微一晃神之間,白衣女子再次動了,卻不是美妙的舞蹈,而是狠辣的殺招,一道水袖破風而去,直接襲向楚天瑩胸膛,楚天瑩尚在夢中,眼中所見仍是母親的身姿仙態,可耳中卻听見利物飛空聲,她本能地向右側一閃,雖躲過致命一擊,可仍是慢了一步,水袖擦過她的手臂,將她身後一棵百年高樹擊穿。

霎時,楚天瑩眼前所有幻象全部消失,疼痛瞬間遍布全身,楚天瑩低頭向左臂看去,只見傷口瞬間化膿潰爛,黑血順著傷口處緩緩流出,楚天瑩心中大呼︰「不好!有毒!」急忙在左臂封住血液流向心髒的大穴,盤膝坐在地上,調轉呼吸,用內力將左臂處的毒血逼出,約模一刻鐘之後,楚天瑩才緩緩地睜開雙眼,擦了擦額頭虛汗,尚覺有些眩暈乏力。而白衣女子便站在不遠處看著楚天瑩,直到她睜眼為止。雖然在這期間,白面儒士曾無數次地催促白衣女子動手殺了楚天瑩,可是白衣女子卻充耳不聞,甚至當白面儒士掙扎著爬起欲親自動手之時,白衣女子也用一個眼神便嚇退了他,讓他只得在一旁暗自咬牙切齒、捶胸頓足。

雖然楚天瑩蘇醒,但是余毒尚未排除干淨,她亦不敢輕舉妄動,倘若余毒順著血液流入心髒,到時毒發身亡只在瞬息之間。

楚天瑩看著白衣女子,她的眼中沒有怨恨,只有欽佩、崇拜,這是在面對強者之時才會不由自主露出的眼神,她很少對其他人露出這樣的眼神,只有在她年少之時,第一次見到洛墨施展手段時,曾發自內心地感佩一番,此後,便很少有能夠令她眼前一亮的人了,今日,她再次遇到了。

白衣女子已將那兩道水袖收回,現在看起來,兩道水袖便又成為了兩道普普通通的水袖。

「你中毒以後,沒有擅自走動,很好,毒不會要了你的性命,只需坐在原地調息十二個時辰,余毒自會解去……」

白衣女子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似如綿綿琴音,連楚天瑩都听得出她話語中的關切溫柔。

相較于白衣女子揮舞輕柔至極的水袖將一棵百年大樹擊穿的龐大內力相比,楚天瑩對白衣女子的毒更感興趣。

楚天瑩不禁發問道︰「這是什麼毒?為何我之前從未見過……」

楚天瑩自小便隨洛墨修煉,洛墨在教授她功法之外,也常會帶著她走在後山樹林中,抓一些毒物,挖一些毒草,回來之後,調制成毒,所以,那時年紀尚輕的楚天瑩便已能識得近百種毒,也學會了不少解毒的手法,甚至有時還會心血來潮,配制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藥,有時楚天瑩調制的毒藥,便是洛墨解起來也頗為頭疼,楚天瑩一直認為自己在制毒解毒方面頗有建樹,可今日看來,至少在這名白衣女子面前,自己這兩下子,還真有點小巫見大巫的感覺,所以她不禁發問道。

白衣女子在面對楚天瑩時似乎也變得健談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只名叫「月兒」的白兔喜歡楚天瑩的緣故。

「這毒乃是我自己親自配制,取的乃是北疆火山洞旁生長的一種名叫「火琰草」的毒物,和北疆萬年寒冰潭中生長的「雪妖姬」,還有北疆冰蟾蜍的血,糅合而成,制作過程極其復雜,而且,這三種毒物,皆是世間劇毒中的劇毒,需得加倍小心,稍有不慎,踫到任何一樣,都會在頃刻間丟掉性命,我為這毒取了一個名字,叫作‘月宮寒’……」

楚天瑩道︰「這毒你可有解藥?」

白衣女子搖搖頭,道︰「尚未配出解藥,不過你放心,今日你中的毒,只是其中「冰蟾蜍」的毒,並不致命,所以無需太過擔心……」

「我一定會配出解藥,專解你這世間奇毒……」楚天瑩打斷白衣女子,大聲說道。

白衣女子沒有听清她說的話,不禁皺眉問道︰「什麼?」

楚天瑩一字一頓,正色道︰「我說,我一定會配出解藥,專解你這世間奇毒!」

白衣女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手捂住嘴巴,輕笑起來。

楚天瑩是第一次見到白衣女子這般無顧忌地笑,那一笑,簡直令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在這之前,楚天瑩見過最美的笑便是母親的微笑,在楚天瑩心中,那一度被認為是這世間最美的笑容,再沒有第二個笑容可以與之媲美,可在今天,楚天瑩又遇到了一個簡直可驚為天人的笑。

不同于母親溫柔似水的微笑,也不同于翠仙樓中魁皇碧姬嫵媚多情、迷惑眾生的一笑,白衣女子的笑,是那種不似凡間的笑,仿似天上御風而行的仙女,偶然間見到凡塵之人撒潑打滾而發出的會心一笑,楚天瑩不禁看呆了,頓時覺得與她相比,自己簡直就是污泥濁物,上不了台面的丑八怪。

白衣女子的確不負「嫦娥」之名,高冷孤獨,不染片污塵埃,如在空中飛舞的仙子,如獨身一人居住在高宇樓閣之上的神女,她簡直就是這世間的神仙……

白衣女子被楚天瑩這般盯著看,竟有一絲羞赧,一張白淨素臉不禁發紅,如夕陽下的紅暈,散發著光輝。

楚天瑩回過神來,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也會對一個女子動了心,這無關乎情愛,只是單純地欣賞。

兩個人沉默著,空氣中似乎飄蕩著一絲微妙的氣氛,最終,還是白衣女子輕笑一下,道︰「我走了……」

楚天瑩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答應了一聲,「嗯……」

白衣女子走到白面儒士身邊,毫不掩飾眼神中的厭惡,看了他一眼,只冷冷地說了一句,「不許殺她……」說罷,便徑直向楚門外走去,那只小白兔也在戀戀不舍中一蹦一跳地追隨著白衣女子而去。

很快,白衣女子的身影便消失在楚門外。

楚天瑩一直目送著白衣女子離去,她現在耳邊仍回蕩著白衣女子離去時回眸一笑對她說的那句話︰「你一定要調制出專解我這奇毒的解藥啊,我在避水門等你……」

白面儒士在綠衫老者的攙扶下,郁悶地從地上爬起,在經過楚天瑩身旁時,他差點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殺意,想要一掌將其斃命,可是最終理智還是阻止住了他,他深知,若是今日在此地將楚天瑩殺了,回到避水門,那個女人一定會將自己親手殺了,她就是一個瘋女人,她才不會在乎什麼避水門門規,更不會在乎什麼身份,若是將她惹惱了,便是老門主她都不會放在眼里……

白面儒士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當年的那一幕,血海尸山,沖天煞氣,也就是那一戰,才讓白面儒士徹底地怕了這個女人,對這個女人忌憚到了骨子里,不過,也正是那一戰,才讓白面儒士知道了這個瘋女人的弱點,抓住了她的把柄,才讓她能夠心甘情願地為自己賣命……

白面儒士冷笑一聲,走過楚天瑩,走到楚天男身邊,一把將楚天男抓起,挾在腰間。

楚天男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一個陌生人抓住自己,本能地便向自己的姐姐求救呼喊,哭喊聲響徹在楚門上空。

楚天瑩咬牙切齒,看著白面儒士,無奈自己現在余毒尚未消,不敢輕舉妄動,心中雖在滴血,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白面儒士又彎起了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眸子,說道︰「這個小丫頭我就先帶走了,還好,也不枉我不遠萬里來楚門一趟……」

楚天瑩一言不發,只是瞪著一雙紅寶石般絢麗的眼眸,如野狼一般凶狠地盯著白面儒士。

白面儒士看著那雙眼楮,不禁嘆了一口氣,道︰「唉,可惜了,可惜了……」一邊說一邊還搖了搖頭,便向楚門外走去。

楚門子弟不發一語,攔在白面儒士和綠衫老者面前。

楚天瑩閉著眼楮,喝道︰「讓他們走!」

白面儒士冷哼一聲,輕笑道︰「不必送……」說罷揚長而去。

楚天男大聲地哭喊著︰「姐姐!姐姐!」

楚天瑩緊閉雙眼,只覺心如刀絞,她強迫著自己不要轉頭,也不去看楚天男,直到楚天男的哭喊聲越來越小,漸漸消散于西域的朔風之中……

她終于忍耐不住,向著楚天男被帶走的方面,費力地轉過頭,遙遙地望了楚天男一眼,眼眶不由得濕潤,兩行淚便流下兩腮,她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男兒,等我!」

楚天瑩心頭一痛,一口鮮血噴出,正落在楚門白沙地上,登時升騰起一陣血霧,楚天瑩眼前一黑,隨即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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