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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兩人見蛇仙如此反應, 心中緊張之極,急忙問道︰「是誰?」

蛇仙的聲音, 幾不可聞。

「龍族少祖。」他說得極快,「血脈凌駕于四海龍王之上,其來歷之久遠,比……更在前。」

不可輕訴于口的是哪位?

蛇仙的手指微微向天,那自然是,至高無上的第一神仙。

三人面面相覷, 都是面色發白。

「這位怎麼到宿遷來了?」

「瞧他身邊還有個凡人,許是微服出游。我等要如何應對才好?」

「既然遇見,總不可失禮, 還是該前去拜見,獻上我等供奉……」

「此時這位不露身份,不能貿然前去打擾。不如先去備下供奉,回頭觀其所在,再上門參拜,送上一些心意。」

「兄長所言甚是。」

一番商議後,幾人也沒立即動作, 直到這段書說完後, 才與許多看客一起離去。

而直至他們出了茶樓, 阮鈺和應辰都沒往那邊瞧上一眼。

阮鈺是看不出那三人與常人不同, 而應辰……世上的仙妖神鬼多了,不時總能瞧見好些,只消不是那等對阮鈺不懷好意的, 抑或是氣味擾人的,他也懶得理會。

吃過茶、听完書,阮鈺未在茶樓久坐,頗有興致地與應辰去到湖上泛舟。

宿遷多水,且多水產。

二人泛舟過後,便在湖邊酒樓點上銀魚青蝦來吃,廚子巧手烹調,俱是滋味鮮美。

阮鈺不由贊了幾聲。

應辰笑道︰「你若愛吃魚蝦,回頭我叫人送些海中的大魚大蝦過來,皆是肉質肥厚,比之這些別有一番風味。」

阮鈺有些心動,卻想到路途遙遙,送來怕是耗費不少工夫,不如等日後他游歷到那海邊時,再盡情享用不遲。于是,他張口便要拒絕。

應辰瞧出他心中所想,屈指彈他一記,說道︰「你想那許多作甚?只管吃便是。我手下幾個隨從久不做事,莫非還要白養著不成?」

阮鈺一愣,雖覺多半並非如此,卻不想拂了好友的心意,便說︰「那小生恭敬不如從命了。」

應辰見狀,滿意而笑。

之後他取出紙筆,隨手在上面揮毫數次,再手腕一抖,那字紙登時無風自燃,迅速化為灰燼。

阮鈺看得真切,那些灰燼分明化作一股,在風中打了個旋兒,隨即消失不見。

著實神奇。

午後,兩人又在城中盡情游覽,一一將此地最為出眾的景致游玩過,直至傍晚時分,才一同回到客棧里。

應辰懶懶靠在榻上,說道︰「書呆子稍等一等,過不多時,就有人來。」

阮鈺點點頭,他今日也累得很,干脆也靠著休息。

大約過了一刻鐘光景,外面果然有敲門聲響起。

阮鈺要起身開門,以為是好友的下屬來了。

應辰卻抬手將他制止。

阮鈺一怔,疑惑道︰「通溟兄?」

應辰道︰「並非是我的人來。」

阮鈺就有不解,若不是好友的隨從到來,又是何人?

應辰哼笑一聲,說道︰「是此地妖仙來拜,不必你親去開門了。」

說話間,他隨手拂袖,房門豁然大開。

門外,正有三人手中拎著幾個大匣子,恭恭敬敬地站著。

應辰道︰「進來吧。」

三人齊齊走了進來,到房中後,又小心將門關上。

阮鈺稍作打量,只見他們都是書生打扮,頗有些書卷氣,單看這形容,並不像是妖仙之類,而好似凡人中的讀書人一般。

三人沖應辰恭敬拜下,說道︰「三仙洞妖仙——」

「蛇仙常豐林。」

「蟹仙介秋衡。」

「蟆仙麻西池。」

「——拜見大人。」

阮鈺听他們如此介紹,倒想起先前听書時,似乎的確听說此地有個三仙洞,其中多仙人,時常在外游玩雲雲。如今看來,所謂仙人莫非就是這洞里的三位妖仙?據傳聞,這些妖仙倒沒做過什麼惡事,當地之人每每祭拜他們,反而頗為靈驗,應是庇護百姓一類。而他們的談吐、氣質也都不俗,應當皆是好讀書的。

故而雖只瞧過一面,阮鈺對他們的印象卻不壞。

應辰叫三仙起身。

三仙就直起身子,將手中的大匣子獻上。

年紀最長的蛇仙常豐林先打開自己拎著的那個。

匣蓋剛放在一邊,便有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又是一股香氣彌漫。原來這大匣子是個食盒,盒中所置,正是數種精心烹制的好菜。

另外兩個妖仙也都一一開匣,不多會,共有七八樣極好的菜色展露而出。

常豐林道︰「小仙等見大人來此,特來參拜,因手中之物著實簡陋,不敢送來污大人的眼。左思右想,只好獻上一頓薄宴,略為兩位接風。」

三仙都是心思玲瓏之人,他們化為人形在外叩門,若是龍族少祖不曾在同行的書生面前顯露異樣,他們便以人類身份來見,如今年對方直接用法術開門,他們自然也能現出自己等人妖仙的根腳了。

應辰本在等下屬送海產過來,不過時辰已不太早,書呆子想必餓得很,既然此地妖仙送來供奉,便不必苦了他。應辰視線掃過那些菜肴,都是些沾染靈氣之物,對他自無用處,但人吃卻有滋補功效,且食材極為新鮮,味道也當極美。

然後,他便同阮鈺說道︰「先吃些?」

阮鈺頭一回見到妖仙送供奉,頗感興趣,笑著說道︰「也好,兄長陪小生一同吃些吧。」

應辰自然應下。

幾個妖仙聞言,立即動作,殷勤將所有菜色擺在桌上,又紛紛退到一邊。

阮鈺原要請他們也來同吃,見狀便打消了念頭,與應辰相對而坐,然後,夾一筷到嘴邊吃了。

這菜味極甘甜,叫人心曠神怡,他不由多夾了些吃,不經意抬頭時,正瞧見常豐林面色始終惶恐尊敬,心中不覺有些怪異——這位乃是蛇仙,與好友同屬一類,卻對好友尊敬至此,莫非好友的神通要遠遠強過他麼?不過他也未深想,只與應辰慢慢享用起這桌好菜來。

應辰不耐煩被外人瞧著吃飯,甩袖說道︰「你等既已拜過,也不必在此多留,都回去吧。」

三個妖仙本想在一旁服侍,但既然應辰不慣,也都不敢勉強。

其中麻西池膽子稍大些,先告罪一聲,隨即詢問︰「不知大人此行在宿遷停留多久,又去往何方?是車是船?」

應辰給阮鈺夾了一個大蝦,道︰「問這作甚?」

阮鈺態度和氣,倒不介意告知他們,便主動回答說︰「明日就要走了,欲要去揚州方向。因水路更快些,自是乘船前往。」

麻西池一听,連忙說道︰「既是乘船往揚州去,兩位還請千萬小心。」

阮鈺朝他看去,很是不解︰「這是為何?還請蟆仙指點。」

麻西池忙道︰「不敢當‘指點’二字。」又回答說,「前方水路之中有大黿(yuan)作怪,它精通水性,不時騷擾凡人,我三人雖曾想要將之除去,可它太過狡猾,竟不能找到蹤跡,而每逢我三人離去,它便立即出來作祟,煩不勝煩,竟不能除去這禍根。」

常豐林也道︰「此黿動作極快,一旦出現就要將船只掀翻,而船上之人便盡入它口中矣。」

介秋衡的嗓音甕甕,這時憤憤說道︰「那廝實在作惡多端,真恨不能立即將之找出斬殺!阮公子切切小心,若它出來將船只毀去,便不能真拿公子如何,公子落入水中也是難受得很。」

阮鈺霎時明白。

這幾位妖仙出言提醒,正是擔憂他這個凡人因黿怪而出事,也是一片好心了。仔細想想,盡管好友必會救他,可若是沒個防備,船只一毀,他定會受到驚嚇,且他這身子骨在冷水里泡一泡,不說沒了性命,至少也要生一場大病了。

想到此處,阮鈺鄭重謝過三位妖仙,道︰「小生定會謹慎。」

應辰則點點頭道︰「我知了。它若現身,我必斬之。去吧。」

三位妖仙提及此事,不僅是因阮鈺,也因著寄望于龍君能夠除此大害,聞應辰此言,連忙再深深行禮。而後,三仙恭恭敬敬地退出門外,再一瞬,就化為一股仙風遠去。

妖仙走後,阮鈺繼續用飯,心中卻想︰黿怪沉船害命,既然要從那水上經過,確是要想法子除去它才好。也不知……他能否有什麼出力之處?

應辰見阮鈺神思不屬,皺眉問他︰「你又胡思亂想個甚?」

阮鈺回過神,便將自己方才所想說了。

應辰好笑道︰「你如今才有幾日道行,豈能對付那黿怪?還是將心思放下吧。」說到此,他見阮鈺神情沮喪,又道,「也不必失望,如今你斬殺那怪自然不成,可若是日後獨行時遇見相似之怪,倒是可以書寫‘退、避’字樣,將其扔進水中,便可將之驅逐,使船只順利通行。」

阮鈺眼一亮,忙道︰「當真?」

應辰道︰「自然是真。你這類書呆子,學成後自帶浩然之氣,既能退避狐鬼,也能退避水怪。只不過,若是那等大凶大惡的,即便瞧見你字,怕也不會有所顧忌。歸根到底,你修為越高,那退避之力自然也就越強。」

阮鈺思索後,試探問道︰「若是對這黿怪,小生還得多少修行?」

應辰輕拍他肩,說道︰「三仙既尋不著黿怪,此怪道行必不在他們之下。你還要差上三五載修行,暫且不必去想。」

阮鈺默然︰「小生明白了。」

漸漸地,一桌飯菜將要吃盡,門外再有叩門聲響起。

應辰神情微冷,將筷子擱下,道︰「進。」

阮鈺便明白,這回當真是好友的下屬。

下一瞬,就有一個高大壯漢推門而入,掩門之後,轉身便已跪下。

應辰道︰「你身上俱是人血之氣,是做了什麼才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群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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