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叛亂被平定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奧爾多全國,王國政府對外公布的消息是大勝,而賈爾斯和維布倫這兩個叛亂方也很配合地沒有開口說什麼。
表面看起來,奧爾多王國似乎回復了以往的平靜,羅德尼王朝的統治依然穩固如山,但是一些別有心思的人卻探知到,王室雖然明面上取得勝利,但在暗地中卻損失不少。
國王陛下的政府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治理西海岸泛濫開來的哥布林——這是海盜入侵留下的禍患,而奧爾多內亂結束的消息也愈傳愈遠,傳到大陸的其他地方。
角灣同盟的首都尼斯堡,不同于更北方的奧爾多已經開始下雪,這里的天空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
一輛馬車緩緩地在尼斯堡郊外森林里的小路上行駛。兩年前,這片森林發生了野狼聚集襲擊人類的事件,一時間來往的行人個個自危,後來市政廳組織城衛軍和冒險者對郊區進行了大規模的清剿,這才恢復了正常交通。
距離尼斯堡已經有一段距離,馬車拐進一個岔道,在一所隱蔽的莊園前停下來。
車門打開,愛德華伸腿踏在莊園門口的青石磚上。
「這該死的天氣!都下了這麼多天雨了。」
他看著晦暗的天空抱怨了一句,扯了扯斗篷帽兜以擋得嚴實點,然後來到大門前,使勁地拍了拍。
「是誰?」門上的一扇小窗打開,露出一雙警戒的眼楮。
愛德華默不作聲,只是將一塊木牌遞了進去,片刻之後,莊園的門就打開了。
他裹了裹斗篷,沿著一條石子路進入穿過院子,進入莊園內的宅邸之中。
月兌下斗篷交給迎來的侍者,理了理頭發,進入二樓的棋牌室中。
里面已經有兩人在等待了,一人是名為內森的年輕法師,正在無聊地擺弄一副紙牌,另一個人是女的,身著便裝,正站在窗前注視著外面漫天的落雨。
愛德華先朝內森微微頷首致意,對方頭也沒抬地點點頭算是回應了,繼續擺弄紙牌。
愛德華倒也不介意,相交這麼久,他了解這個青年的脾性。更何況,屋子里還有與內森大有關系的另一位存在。
愛德華朝向站在窗前的那位女性,拘謹地行了一禮——雖然對方根本看不到他的行禮。
「大人,斯科特那邊傳來了確切的消息——奧爾多的內戰已經結束了。」
「內戰?」
女性回過頭來,展露出一張美麗姣好的面容,雖然看起來年輕,然而神情中卻有著些許滄桑感,這種滄桑給她籠罩上一層其他年輕女人所沒有的成熟韻味。
「是的,內戰。賈爾斯和維布倫已經重新向王室表示臣服了。」
愛德華如此解釋。
「哈哈!」一旁擺弄紙牌的內森嗤笑一聲,「這麼說斯科特那幫家伙是白費力氣了?」
「不!」愛德華搖搖頭︰「雖然奧爾多王室贏了面子,但輸了里子——南境和東境原先忠于國王的家族已經分別被賈爾斯和維布倫連根拔除,這兩塊地方實質上已經月兌離王室的控制了。」
「這麼看我們的計劃成功百分之九十了。」
「就實際效果而言是百分之百,經過這麼一折騰,奧爾多王國再也無力干涉外部事務了。」
內森丟下紙牌,模著下巴說︰「哼哼,奧爾多王室應該慶幸,本來他們失去的應該會更多,如果巴奈特大師在西北海灣的計劃成功了,王國境內月兌離王室掌控的可就不僅僅是南境和東境了。」
「那就是用力過猛了!」
窗前的女性突然插口說道。
「呃……老媽!」
「是,大人!」
內森和愛德華停止了討論。
女性用帶有幾分告誡意味的語氣說︰「記住,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制造混亂,現在奧爾多已經失去了力量,恰到好處即可。」
愛德華低下頭,一副受教的樣子,就算他心里面不贊同,也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對方可是秘法會最高十人團里成員之一。
在他主持了對奧爾多西港的入侵後,就被這位大人嚴厲警告不得再與奧爾多的軍事力量——在西港艦隊覆滅後,主要是西北海灣派來的勤王艦隊——正面對抗,只能以小股力量騷擾的方式進行。
理由就是剛才的不許用力過猛。不過從現在的結果來看,這位大人當時的主張是對的。
要是當時在王國的後方襲擾得太狠了,萬一賈爾斯打到晶耀怎麼辦?秘法會的目的從來不是扶持賈爾斯統一奧爾多,而是要制造一個分裂的奧爾多,讓各種力量無法擰成一股繩。
內森笑嘻嘻地說︰「現在賈爾斯或許在怨恨我們給的支援不夠呢?這家伙一開始的夢想可是戴上王冠,絕不是裂土一方這麼簡單。」
女性不屑地一笑︰「要恨就恨自己沒本事吧,靠別人的力量奪得的王冠,就算戴上了也是很沉的。」
隨即又說道︰「好了,以後我們就不要插手奧爾多的事情了,特別是西北……嗯,總之就這樣吧。」
內森臉上浮現出一絲興奮之情︰「哈哈,新戲就要開演了。」
女性嘆了一口氣︰「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喜歡鬧事的兒子。」
內森走到窗戶邊,看著遠處朦朧的森林,「內斯塔已經屈服,奧爾多自顧不暇,接下來就是在角灣牽制住教廷的力量,然後皇子殿下的大計就可以真正地實施了。」
愛德華站在他的後面,眼里露出對未來憧憬之色︰「如此我等就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人之間了。」
三人沉默一陣,女性又突然問起︰「那批月兌困者聯系上了嗎?」
內森回答說︰「聯系上了,不過他們中的很多人似乎還在猶豫。」
女性臉上露出回憶之色,「離開自己長期生活的地方,確實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內森則很不屑︰「一群短見之人。」
他的母親瞪了他一眼︰「不許嘲笑我們的同胞。而且將他們置于如此危險的境地,我們……是有責任的。」
內森不說話了,良久才小聲嘟囔道︰「這都是為了大業,必要的犧牲……是不得不做的。」
他的母親搖搖頭,轉過身去重新對著窗戶。
「盡量把他們接納到我們這邊吧……」
外面的雨,開始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