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陣陣,晚霞如血。
二虎和段峰終于潛近了那塊位于半山腰上的王八石。
幸虧天邊還殘存著一抹艷紅,借助晚霞的余輝,兩人腳踩松枝扶著岩壁慢慢向那塊突出的巨石模去。
腳下是如此驚悚,山風呼嘯,松濤陣陣,松樹被吹得左右搖晃,嘩嘩作響。
因為松樹的晃動,兩人都有一種暈眩的感覺,站立不穩,緊張得滿手是汗。
二虎全身緊繃,努力穩住身形,遙看那塊突兀的巨石,已在數丈之外。
突然間,「啊——」的一聲尖叫,聲音又尖又細,隨風傳入耳膜。
下一刻——
二虎突然兩眼發直,像是看到什麼稀奇把戲似的斜望著右上方的巨石。
乖乖,上面居然伸出一條粗長的槍管,黑呦呦的槍身泛著寒光。這猶不說……
「咚咚咚咚咚咚——」
隨著一波震耳欲聾的轟鳴,槍管噴出耀眼的火舌,巨石上濃煙滾滾。
遠遠望去,幾只野雉乍起的亂石灘上,立時爆出幾團火球,隨之騰起大股的黑煙,簡直比放煙花還熱鬧。
我靠,這他娘是槍還是炮?簡直太駭人了。
二虎頭皮發炸,不由自主的倒退二步,扭頭望向身後的段峰。
那種駭人的聲音剛剛響起,段峰就明白它是什麼武器了,腦瓜「嗡」的一下,渾身熱血上涌。
那是96式機關炮!
那是日軍裝備的一種主力機關炮,陸軍和海軍都曾大量裝備。
尤其是海軍,在許多戰艦上都安裝了這種25毫米口徑的殺器,作為一種近防炮使用。
這家伙全重115公斤,可以使用15發彈夾,射程3000米。
這是在整個抗戰中,鬼子使用的所有武器給段峰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一種。
他曾看到被這種高平兩用機關炮擊中的戰士,整個人被炸成了碎渣,頃刻便死,絕無生還的機會。
他還曾在國軍見識過類似的裝備,那是采購自歐洲的大名鼎鼎的蘇羅通機關炮,老蔣的嫡系部隊曾有裝備,既可以仰射飛機,又可以平射打坦克,是一款妥妥的大殺器。
眼下,這樣一款大殺器居然出現在土匪窩,而且還在一處懸崖峭壁上,實在讓段峰無比驚訝。
眼見這家伙對著自己的部隊一通亂噴,段峰的心都要碎了……
娘的,必須立即干掉它!否則兄弟們死無葬身之地!
段峰比劃了個「加速」的手勢,二虎點點頭,兩人在炮聲的掩護下,奮力向巨石模去。
近了,更近了……
由于動作過大,腳下的松樹不斷喳喳作響,還落下大把的松針,好在炮聲隆隆,完全掩蓋了這點動靜。
很快,段峰嘴角便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們已模至巨石右下方,完全處于射擊死角。
這麼近的距離,已經能听到巨石上瘋狂的嚎叫聲。
段峰指了指頭頂,隨後作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二虎秒懂,把機槍從背上摘下遞給段峰,隨即剎緊腰帶,口餃短刀,突然對段峰做了個怪誕的微笑。
只在一瞬,二虎一聲悶哼,做了個讓段峰心髒炸裂的動作——
他突然深蹲,雙足用力下踩,借著松樹的回彈之力猝然發力,身子硬生生拔起。
這一彈之高,幾達丈余,而且有了回彈之力的幫助,比平時躍騰的更為迅疾!
就在身體將要下墜之時,他己伸出一腳,用力蹬在一側的松樹上,隨著松樹的一彎一彈,再度像大鳥一般斜向上掠起!
烏龜石上,兩個土匪正在操炮,另有一人正在搬運彈藥。
主射手面目猙獰,「咿咿呀呀」的打得正歡,機關炮在他眼前閃成耀眼的一團……
忽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似一抹驚鴻乍現。
搬運彈藥的土匪聞聲抬頭,不由駭得魂飛魄散——
一柄短刀猝然閃過,「噗」的一聲抹過這家伙的脖子,瀝瀝血水隨之外灑,這家伙悶哼一聲,像爛泥一樣癱倒于地。
主射手打得正歡,猛覺背後一涼,目光瞥處,赫然發現自家胸口己多出一截刀尖。
副射手大驚,火燒一般站了起來,就像見到什麼鬼怪似的大喊大叫。
一柄短刀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自這家伙的嘴巴穿入,透出後脖梗。
直到此時,段峰才堪堪爬上大石,他有些迷憫地看著三具倒斃的尸體,渾身本能地一振。
一抹怪誕的笑意浮現在二虎唇角,「兄弟,終于上來啦?」
段峰驚嘆︰「老天,你出手好快!」
幾秒種後,段峰將主射位的那具尸體用力推下,高聲召喚二虎︰「快!坐到副射位上去!」
二虎傻了,什麼他娘的副射位?
眼前的巨石已經被鑿成碗形,四周堆著沙袋,中間是一台二虎從來沒有見過的大殺器。
槍身兩米多長,厚重的槍體,巨大的彈夾,活像一挺放大了十幾倍的機槍。
不對,這玩意沒有扳機,只有粗長的手柄和圓圓的轉輪。
段峰正在換彈夾,彈夾里的子彈粗如兒臂!
我操,這是什麼武器?簡直是太牛逼了!
二虎像嗅到血腥味兒的鯊魚,立即被這台大殺器迷得五迷三道。
可惜,這位刀雖玩的好,槍法也不賴,卻對這樣一台大殺器望而興嘆。
「他娘的!還愣什麼?快坐上去!」段峰大怒。
「坐哪?……段大爺……」
二虎蔫了,方才的英雄形象蕩然無存。
「坐那!」段峰伸手一指。
二虎激動的坐上副射手位,眼見段峰「嘎巴」一聲換上彈夾,興奮的鼻血都快要流出來了。
「別動!听我的!稍有差池,一炮就能把自己人打成渣!听到沒有?」
「听到了!……」
二虎一陣戰栗,小心髒狂跳……
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因為,
這台大殺器太他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