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漸亮, 林思慎才終于將沈頃綰方子上的藥材全部集齊,她領著墨竹匆匆趕到了木屋,可還未進門就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寒意從木屋之內涌了出來, 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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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都已經是春日,哪來如此寒氣。
林思慎心下一驚, 不祥之感頓時涌入心頭,她上前翻過木窗, 才一站穩,便嗅到了空氣之中彌漫的濃重血腥味。她匆忙抬眸一掃,卻見屋內只有席淺背對著她站在床榻前, 而沈頃綰已經不知所蹤了。
林思慎三步並作兩步, 快步走到席淺身旁, 循著她的目光望去, 瞧見了並排躺在床榻上的黎洛與孟雁歌。
黎洛臉色慘白雙眸緊閉,胸口和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白布, 依舊是那孱弱奄奄一息的模樣。而一旁的孟雁歌也沒好到哪里去,因失血過多, 再加之毒血入體,她的臉色泛著詭異的青白, 像是沒了呼吸一般,靜靜的躺在黎洛身旁。
席淺眉頭緊蹙神色肅穆,負手站在床榻邊, 像是沒察覺木屋之內多出兩個人似的,就這麼一直目不轉楮的望著黎洛和孟雁歌。
林思慎像是被人當頭棒喝,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她當然看得出來,席淺和沈頃綰趁她出去的這段空閑時間, 已經動手替黎洛孟雁歌換了血。
呆立了半晌後,她僵硬的偏頭看著席淺,顫聲問道︰「不是說等天亮之後,我尋回藥材再動手?這如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席淺聞言神色一動,偏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出沈頃綰是瞞著她動用了禁術一事,只是輕聲開口道︰「時機已到,耽擱不得。」
林思慎沒再糾纏此事,又急切問道︰「那如今怎樣了,既然已經換了血,黎洛她能否活下來?孟雁歌呢?她應當也無事吧?」
席淺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偏頭避開了林思慎那急切的目光,垂眸道︰「慎兒,你還是莫要抱太大的期望。」
林思慎聞言眼中一絲微弱亮光逐漸黯淡了下去,她只覺眼前一黑,渾身上下突然失了力氣般,身子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險些跌倒在地,好在一旁的墨竹眼疾手快,及時伸手攙扶住了她。
可林思慎卻伸手推開了墨竹,臉色蒼白直勾勾的盯著席淺︰「乳娘,你這是何意?她們難道活不成了?」
席淺長嘆了口氣,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那終究只是傳聞,這世上又怎會真有那等替人換血的神奇醫術」
席淺的話說到一半並未說完,可誰人也能听出她的話外之意。
只是這一切轉變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像是一場噩夢,林思慎甚至還沒全然接受黎洛中毒的事,她如何能相信黎洛會離她而去。
一旁的墨竹看著林思慎那蒼白失神的臉色,上前一步猶豫開口道︰「公子」
「不可能,她們一定能活下來。」
林思慎卻篤定的打斷了墨竹還沒說出口的安慰,她俯身探了探黎洛和孟雁歌的脈息,神色一亮道︰「她們分明脈象平穩」
可她話還未說完,黎洛突然猛的睜開眼,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痛苦的從口中吐出的大口大口的鮮血。
林思慎的神色僵在臉上,她還未反應過來,席淺便快速伸手將她拉開,俯身捏住了黎洛的下巴,往她口中又喂下了一粒藥丸。
黎洛的口中源源不斷的吐出鮮血,席淺喂入她口中的藥丸也被一並吐了出來,席淺眉頭緊蹙的扣著她的手腕,神色一變道︰「不好,她的脈搏越來越弱了。」
席淺偏頭看著墨竹,沉聲囑咐道︰小竹,來不及了,你快取銀針來,我暫且施針護著她的心脈。」
墨竹應聲打開藥箱,不慌不了的取出了一個牛皮布包,快步上前遞到了席淺手中,然後出手按住了黎洛。
黎洛的身子不停的劇烈顫抖著,蒼白的面容沾滿了鮮血,痛睜開的雙眸沒有半點神光,空洞而木然的盯床榻上的房梁,像是失去了魂魄般混沌。
林思慎怔怔的望著她的面容,突然感覺心口像是被什麼狠狠劃開了一道口子,疼的她幾乎要彎下腰去。
「按住她。」
席淺一手按著黎洛的肩頭,一手拔出一根銀針,偏頭看了林思慎一眼,急聲道︰「慎兒,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和墨竹合力按住她,別讓她動彈。」
林思慎無聲的張唇應了一聲,也顧不得其他,上前爬上床榻,伸手顫抖著死死的按住了黎洛的雙肩。
她就在黎洛眼前,可黎洛的目光卻好似望不見她,空洞的像是沒有意識。
林思慎斂眸望著她的雙眼,神色痛苦而掙扎,她垂著頭輕聲喃喃道︰「黎洛,是我沒事的,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著說著,林思慎面上突然淌下一滴晶瑩的水滴,正巧滴落在黎洛的眉心,她顫抖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她像是听到了林思慎的話,空洞散亂的目光,也逐漸凝聚起一絲微弱的光線。
林思慎發現了她的異樣,急忙湊到她眼前,低聲呼喊道︰「黎洛,你可听得到我說話。」
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之中,黎洛仿佛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她忍受著蝕骨裂心的痛苦,努力的抽回理智,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她茫然的望著林思慎,張開染滿鮮血的薄唇,可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涌出來,她有些話想要說,有些事想要問,可卻說不出之言片語。
掙扎了許久,她終于從口中發出了一絲細微的聲響,卻只是含糊不清的一個字︰「林」
林思慎俯身貼在黎洛唇邊,好不容易才听清了那個字,她面上浮現了一絲苦澀笑意,忙不迭點了點頭哽咽道︰「是我,我是林思慎。」
黎洛不知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蒙著一層朦朧的霧氣,都只有一團團模糊晃動感的幻影,她勉強偏開頭,在白霧之中,看到了一片紅,一片鮮艷張揚的紅。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身形一動掙扎著想要起身,黛眉緊蹙輕聲咳嗽了幾聲︰「她」
雖然黎洛只簡單說了個她,可林思慎卻像是知曉她要說什麼似的,輕輕按著她顫聲安撫道︰「你放心,只要你沒事,她也會沒事的。」
她說的倒也對,只要黎洛沒事,孟雁歌也就一定也沒事。
黎洛沒再嘗試著開口,她只是微微偏開頭看著身旁,她眼中那層朦朧的白霧之中,唯獨的一抹鮮活似血的紅,一點一點的合上眼,再度陷入昏迷。
席淺落下最後一針,抬袖拭去額頭細密的汗珠,詫異的看著似乎已經有些清醒的黎洛,抬手模了模她的脈搏,低聲沉吟道︰「怪哉。」
換血之後,黎洛的狀況越來越糟,不僅是她,就連孟雁歌都一點一點的虛弱下去。席淺險些以為,她們兩人都活不下去了。
可這才半刻鐘的功夫,黎洛的脈搏似乎真如林思慎所說,平穩了不少。
方才施針時,席淺就發現了,黎洛身上的毒似乎在逐漸散開,蔓延至全身。這看似不算什麼好事,可黎洛的身體卻並沒有惡化下去,反倒有了那麼一絲生機。
難不成孟雁歌的血,真能解開她身上的毒?
席淺有些難以置信,活了大半生,她原以為在世上有斷情草的存在,就足以驚世駭俗,卻不想這世上還有更神奇的事。
還有一件事也讓她感到頗為驚奇,那就是孟雁歌的鮮血進入黎洛身體後,兩人的血不但沒有絲毫排斥,反倒很快就能匯聚同流。
其實席淺一直不想給黎洛和孟雁歌換血,還有一個緣由,那便是她們二人並不是至親。都說至親的血肉能相融,可黎洛和孟雁歌並不是血親,若強行給她們二人換血,恐怕只會害了兩條人命。
只是迫于形勢緊急,她來不及多想只能照孟雁歌的心意去辦,如今黎洛有了活命的希望,她倒是愈發覺得奇怪了。
黎洛和孟雁歌血液相融的原因,究竟是何?難不成她們其實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同脈相連?
正當席淺沉思之際,林思慎突然爬下床榻,忐忑不安的望著她︰「乳娘,黎洛她可是能救了?」
席淺蹙眉盯著林思慎沒作甚,沉吟了許久後她突然出神的搖了搖頭,在屋內繞了一圈,取來了一個裝著清水的瓷碗。
林思慎得不到回應,可又不敢打斷她的沉思,只能忍著心中的急切,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輕聲問道︰「乳娘,你這是作甚?」
一旁的墨竹見她神色似有古怪,也跟著望了過來。
席淺踱步到床榻邊,望著黎洛和孟雁歌怔怔看了許久,而後取了一根銀針,分別刺破了黎洛和孟雁歌的手指,先後擠出幾滴血滴入清水之中。
墨竹看明白了,啞然失色道︰「姨娘,您這是要給孟姑娘和黎洛姑娘滴血認親?」
林思慎聞言也是神色一怔,茫然的看著黎洛手中的瓷碗,探頭看了一眼︰「給她們滴血認親做」
話還未說完,林思慎便驚訝的發現,瓷碗之中兩抹鮮血竟慢悠悠的融合在了一起,她瞪大了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墨竹也看呆了,瞪圓了眼楮掃了眼床榻上並排躺著的二人,難以置信道︰「她們二人的血相融了,難道孟姑娘和黎洛姑娘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