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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一個怪人

喬德一把扯掉帽子,丟了厚厚的冬衣,可惜靠自己月兌不下鎖甲,不然這玩意兒也得丟。侍從為拯救單戀的心上人算是豁出去了,不然像他這樣二十六歲還未得到馬刺的侍從,應該認命的回家繼承產業,或者慫恿老爹拿錢賄賂幫他買個騎士當當。法蘭克貴族的生活水平差異極大,比如割據了勃艮第的德伯納德家族富可敵國,反過來窮的只剩一座田莊乃至無產的騎士也有。喬德的姓氏是馬克龍,家族靠做皮草致富發達,于是祖上拿錢跟一位落魄騎士買來了盾徽。

私底下說,他祖先根本不姓馬克龍,但既然要當貴族嘛,總得有點犧牲。正是祖先大人不要臉面的給人當了干兒子,繼承了別人的名號,喬德才有了年方二十六還單戀一枝花的資本。

侍從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失去平衡栽進某個外置的馬桶里。喬德扶著牆根大口喘氣,卻一不小心低頭見識了桶里的內容。

嘔……早飯都涌到了嘴邊,卻被他強咽回去。聖騎士在等,那幫混吃等死的守衛不知道能撐多久。

喬德抹干淨嘴角,跑得比剛才更快了。單相思的男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討好心上人,給她留下好印象的機會。里昂算什麼?比我家有錢嗎?侍從自我安慰,在髒亂的小巷中尋找著兵站的方向。

失去了戰馬的她也被卷進人流,被動的跟著走。染血的盔甲和凌厲的眼神保護了她免遭攻擊,絕大多數人只為求存,誰也不想對上披甲騎士。伊莎貝爾看準時機鑽進了小巷,才重獲行動自由,她又在里面呆了會等洶涌的人潮過去,順帶看看有沒有別的歹徒。

城樓上的大漢給了她極其深刻的印象,單手擲矛擊殺戰馬,這在軍中都算數一數二的力士。難民里魚龍混雜,全都進城後果不堪設想,這更堅定了聖騎士奪回城門的決心。

門洞里的鐵閘被設計成一人也能降下,反過來卻要幾人協力轉動絞盤才能拉起,就是為了應付如今的狀況。

路上的人潮沒完沒了,她不能再等了,為抓捕幾十個混進城的土匪,守方所要投入的人力成本會高到無法承受。伊莎貝爾為武器注入湛藍色的聖光,但凡外面的人對大地之母尚存一絲敬畏,都會讓行。

聖騎士猜對了,藍光綻放的長劍一經出現,便比狂怒的戰馬更好的為她開了條路。人終有一死,唯靈魂永恆不滅,至少教會如此教育民眾。

人潮褪去,橫在伊莎貝爾和城門間的只剩下不會動彈的死傷者,其中不少人一息尚存,正以微弱的聲調求助。守衛是被打倒的,而女人孩子則是單純因為太弱,擠不過大家。她是聖騎士,而聖騎士該做什麼,是登上城樓放下閘門?還是救助傷者?

城外的喧鬧一浪高過一浪,更多的人听到了動靜,在往這里趕。面對兵強馬壯的教會騎士團,難民必將失敗,乃至被屠戮一空。伊莎貝爾咬了咬牙,無視滿地傷患大步狂奔。

感謝泰拉,從伊莎貝爾跑到牆角的樓梯為止,她只留下兩個孩子在原地等死。

守衛的尸體成了攔路障礙,流出的血害得聖騎士腳底打滑,花了兩倍于平常的時間才登上城樓。沒等看清楚上面到底怎麼回事,一道濃重的陰影便遮擋了視線,她再次遭遇了那位殺害戰馬的凶手。在下面看已是壯的驚人,如今兩人相距離不足十步,伊莎貝爾才到對方胸口,體型亦小了兩倍不止。

這家伙拿著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伐木斧,大咧咧的扛在肩頭,舉重若輕,對伊莎貝爾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

「快逃命去吧,小美人兒,我不殺女人。」壯漢說著介乎于流氓和紳士的台詞,可惜舌忝舐上唇的舌頭出賣了他。

不殺女人,只怕是「另有用途」。

她舉起了劍,不僅要為戰馬報仇,更要為被歹人糟蹋過的女性申冤。

我單挑擊敗過卡昂城的路德主教,你又算什麼東西。聖騎士必須隨時隨地保持謙遜,要強的話語被她咽進肚子,只管手持利劍,目不斜視。

「本想夸你有種,可惜你是女人,沒有那個。」壯漢唯恐伊莎貝爾不知道,伸手往**比劃。

聖騎士上步前刺,這是虛招,引對手反擊露出破綻才是真。那柄扛在右肩的斧頭迅速揮下,絕無半分男人通常對女人會有的猶豫和輕視。一招未遂,聖騎士收回腳往壯漢左邊鑽,城樓的空間比城牆要大,給了她閃躲騰挪的余地。

地一如既往的滑,何況還混雜了死人的血。她一步沒站穩,未能躲過跟來的拳頭。鐵質護肩也沒擋住野蠻的力道,伊莎貝爾被打得連退了好幾步,後背抵到牆垛才停住。

「求饒還來得及,小美人。」壯漢揉著打疼的拳頭,笑嘻嘻的往安放閘門和絞盤的守備室努努嘴。「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

有時候在戰場遇到女性敵手,頻頻的言語騷擾不一定是看不起,乃至欲令智昏。壯漢邊說邊調整腳步,並不急著接近以結束戰斗,他只是想激怒伊莎貝爾。

既穿白色鎧甲,便是泰拉神選,豈容小視?

看上去壯漢不著片甲,渾身都是破綻,實際上他所展現出來的戰技,不輸任何一位騎士。伊莎貝爾用破邪斬擊殺了著魔的路德主教,可這廝給她的感覺人味十足,沒邪魔上身的跡象。只能另闢奇徑。

壯漢像是厭倦了語言挑逗的游戲,他突然邁出大步,即使如此,仍謹慎的橫握伐木斧,護住胸口不留空當。伊莎貝爾站在牆垛邊,背對太陽,而那輪被寒冷剝奪了光輝的圓盤在一瞬間恢復了力量。變得耀眼,炙熱,不可直視。

壯漢不由自主抬起手,試圖抵抗忽然爆發的光明。

聖騎士雙手握劍,一次突刺便洞穿了凶徒。伊莎貝爾趕在對手倒下前拔出武器,看都懶得看,她走向守備室想放下閘門。

「你去哪兒啊,小美人?」

沒等她回過頭,一記勢大力沉的擺拳夾帶著風聲砸向她,伊莎貝爾最後的記憶是撲面而來的白雪,和死不瞑目的守衛。

她的世界黯然失色,了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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