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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小貴族與大貴族

地獄犬是極其恐怖的野獸,稱之為戰爭機器也不為過。而且跟台下那些三心二意的惡魔不同,地獄犬對主人絕對忠誠。然而換個角度理解,忠誠其實是死心眼的另一種說法,地獄犬認準了目標便會窮追不舍,從字面意義上不死不休。絕大多數情況下地獄犬都會大獲全勝,引領無面者的嘍撲向絕望的受害者。但這回情況卻剛好相反,惡魔王子和獵犬之間的連接斷了。

那種感覺干脆利落,像是生生扯下它一根頭發。惡魔王子被迫回到現實,關注眼前的世界。這里多美好啊,俘虜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奇形怪狀的惡魔帶進屠場走到它腳下。不管男女老少,每個俘虜都赤身**,因為惡魔發現人類如果不穿衣服會變得更悲慘,也方便放血砍頭之後的進食。

相同的血祭做過太多次,說實話它都看煩了,于是招來卡特琳娜命令蛇魔侍奉自己以做調劑。蛇魔趴在它胯下,頭部一起一伏,無面者看不到卡特琳娜的臉,有些不夠盡興。不過比起惡魔婊子的臉,王子殿下有更值得關注的事,跟那只死翹翹的地獄犬有關。

地獄犬也是惡魔的一種,用普通的手段無法徹底殺死,不出意外它將回到地獄的老巢沉睡上一百年。無面者可沒有一百年,它連一分鐘都沒。能殺死地獄犬,絕非尋常農夫,搞不好是軍隊所為,而人類軍隊總有掩護平民的習慣,找到誰干的,也就能找到新鮮的祭品。

說干就干,無面者一把推開了正在兩腿之間忙活的卡特琳娜,蛇魔毫無防備,驚叫了一聲順著幾十米高的人頭山往下翻滾,帶跑了不少頭顱,蛇魔在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又差點被隨後滾落的人頭給活埋。

討厭的蒼蠅飛上了天,用嗡嗡的雜音抗議惡魔打擾了它們繁衍後代。昆蟲比人類勇敢的多,在被火焰魔法驅散前,許許多多的蒼蠅撞向無面者,把它弄得煩躁不堪。

大部分首級尚未變成骷髏,仍然維持著生前的面貌,無面者每往下走一步都能踩爛至少一個。冤死者的遺體慘遭褻瀆,而骨門邊又在進行一場新的血祭。六百六十六個人,祭品的數量維持不變,哪怕深深刻入地面的紋路早已被干涸的血液填滿。如果硬要說有什麼變化,那就是俘虜已經既不會哭,也不會叫了。犧牲品就那麼干站著,被惡魔戳一下才會走兩步,每個人都目光呆滯,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與自己無關。

這里哪還有一丁點文明曾經存在過的跡象,傳送門長時間打開,給地獄提供了荼毒凡間的捷徑。就像是惡臭的髒水流入清澈的琥珀,只需幾滴便能毀掉所有的美好。無面者的老家萬淵平原寸草不生,空氣有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河道里流淌的也是稀釋過的鮮血,大地干裂,十數年不會下雨。何況就算有雨滴落下,也是某種跟血差不多的東西。萬淵平原早就毀了,它的居民現在跑到凡間,玩起了弱肉強食,鳩佔鵲巢的把戲。

卡昂城正在往最壞的方面轉變,土地已經開始發紅,骨門周圍的建築風化干結,表面的磚石變灰變暗,與上空濃重的烏雲融為一體。曾經擁有百座教堂的主教區成了地獄在人間的投影,一座吞噬血肉的巨大磨坊。

蛇魔卡特琳娜摔的夠嗆,卻不敢有半句怨言,她立刻像蛇那樣扭動著**爬到一邊,免得擋了惡魔王子的道。無面者今天選擇的形象是個大號牛頭怪,有棟小房子那麼高,萬一被踩到必定粉身碎骨。

惡魔王子大步走向骨門,隨著受害者的鮮血滴入法陣,紅色的世界又重新出現在門里。有兩個小惡魔過于專心的割祭品的脖子,沒來得及給無面者讓路。惡魔王子把他們和受害者一起踩扁,頭也不回的穿越了骨門。地面的法陣沸騰了,一瞬間便蒸干了祭品的血,連帶骨門也跟著劇烈搖晃。這場小型地震毀了嘍辛苦堆積的人頭王座,發臭的頭顱滾得到處都是。主子拍拍**走了,留下了難以收拾的爛攤子。為了保持神秘感和防止背叛,它甚至不會告訴手下自己要去哪里,干什麼,多久回來。

惡魔王子這般強大的存在強行跨越位面,需要的祭品可不止是六百六十六個活人,下次等它再回來,沒準就得要六千六百六十六個。

無面者等不及要品嘗新鮮的祭品了,比起被關在卡昂城地牢里已經不會哭泣的俘虜,它更中意活蹦亂跳,會反抗的那種。擰斷這些人的脖子,倒過來把他們的鮮血放干,再一口一口的撕扯吞吃,不浪費一根腳趾。

光是想象就讓無面者愉悅到顫抖,它簡直等不及要去親自體驗。

瓦蘭鐵砧和母親尼娜鐵砧肩並肩站著,伯納德公爵稍微靠後。風刮過公爵斗篷上的金屬扣帶,打在盔甲上啪啪作響,矮人王垂到胸口的胡須墜子也制造了不遑多讓的噪音。站在國王身後並非威廉姆太過于講禮貌。考慮到矮人跟人類的身高差,如此這般才能照顧到國王的面子。

矮人國王和人類貴族沒等太久,雷諾男爵的旗幟便出現在道路盡頭。聖艾迪安的旗幟以淺綠色為底,金邊城門為中心圖案,少了很多大貴族喜歡用的繁復花紋,非常容易辨別。

吉姆雷諾這家伙竟然親自來了,真出乎矮人王的意料。瓦蘭看著吉姆從小屁孩長大,接了男爵老爹的班,當上新一任雷諾男爵。在這之前,瓦蘭也看著吉姆的老爹路易斯長大。這就是身為長壽種族的壞處,必須眼看著人類一個個死在你前面,導致你輕易不敢再伸出友誼之手,免得傷心過度。

母親和兩百年前那位雷諾男爵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流韻事,瓦蘭略有耳聞,他統統當成無稽之談。吉姆像個矮人?別逗了!如果把所有個子矮的人類都稱為矮人,那瓦蘭便不用再為族里人丁不旺發愁。矮人出了名的忠于配偶,他死都不相信母親會生出個混血兒。

當聖艾迪安的綠旗在路中間隨風飄揚時,國王不小心忽略了尼娜無法克制的笑容,是那種長輩對晚輩發自內心的慈愛。

打頭的先鋒騎兵不超過一百,倒是舉著不少旗幟。瓦蘭听見身後的公爵在嘆氣,他亦有同感,實在太張揚了。領隊的是位騎士,一直到離矮人國王十步之外才下馬。帶來的騎兵則分列兩側,給後面的車隊讓路。男爵帶來的人都是騎兵,以及拉補給的馬車。

來人掀開面甲,瓦蘭認出了那張臉,他認識男爵的每個手下。

「鐵砧先生,族長閣下。」騎士沖矮人母子倆鞠了一躬,再對著公爵鞠躬,明顯敷衍了事,伯納德露出了微笑不以為忤。伯納德家族和雷諾家族時戰時和,幾個月前,公爵還想著一鼓作氣把聖艾迪安給拿下。遭遇點敵意算什麼,有援兵比什麼都強。

瓦蘭懶得計較稱呼,他沒來得及送信給吉姆,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成了國王。私底下瓦蘭也明白,這算哪門子國王,統治著被遺棄了兩百年的城堡和一群可悲的難民嗎?就算把聖艾迪安城里留著沒走的族人都算上,他的小王國連一千個矮人都沒有。

看見趕馬車的大部分都是矮人,這才稍微給了他點安慰。

馬車隊走了一大半,吉姆雷諾終于出現了。雷諾男爵穿著全套騎士甲,以銀白為主色調,中間雕了花涂成金黃。最浮夸的是頭盔,三朵天鵝羽毛釘在上面,分別染成了紅黃藍。男爵的坐騎披著甲衣,跟他的斗篷一樣白到耀眼,陪伴男爵的騎兵盔明甲亮,在馬上挺直了腰板,個個精神抖擻。

如此一來,便把瓦蘭這邊的人類盟友襯托的好像是幫乞丐。即使伯納德公爵本人,不算遍布劃痕的盔甲,披著的那件白斗篷也早已變色。

瓦蘭準備了宴會給男爵洗塵,為了照顧人類不喜歡鑽山洞的特點,專門在大門前的空地上搭了兩個帳篷充當餐廳。不過看樣子男爵似乎不打算久留,他從馬上下來,分別與瓦蘭和伯納德公爵握過手,便催促後面的車隊開始卸貨。瓦蘭有點臉紅,祖先留下的那條彎曲的羊腸道沒法通行馬車,只能把貨物捆到馱馬背上,由人牽著走進去。

要不是惡魔的威脅近在眼前,瓦蘭早想鑿開山體,修一條體面的大路。

母親似乎笑得太燦爛了點,主動上前握著吉姆的手不放,瓦蘭听見母親問男爵「餓了嗎,累不累?」這太像老祖母照顧孫輩,母親如今已有三百五十幾歲,時間沒能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唯有眼角的魚尾紋暴露了年齡。

說起來瓦蘭記得母親當年也是這麼對待吉姆的爸爸,以及吉姆的爺爺,還有吉姆的爺爺的爺爺……矮人王拍拍手,簡單粗暴的把這些不快的聯想甩開。

等這場仗打完,再去問問母親吧,瓦蘭伸出手以矮人特有的大嗓門邀請男爵進去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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