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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靜則生變

艾米莉和到場的大部分游騎兵一樣,都沒去參加宴會。精靈選擇在森林邊等待隊長歸來,長壽種族生來便耐性好。就著隨身帶的干糧飲料,游騎兵或坐或躺。等一位男性精靈拿出長笛湊到唇邊,女法師難以置信的眨著眼,這群人優哉游哉,就像是來郊游的。人類朋友當然也收到了口頭邀請,只可惜艾米莉沒那個閑暇,女士東奔西跑,克勞斯也不好意思無動于衷。永恆森林爆發了一場流行于難民中的疫病,瑪雅在安置難民的營地呆了許多天都沒事,負責維護秩序的羅拉娜也安然無恙,由此便能推測出疾病的針對性。

法師和騎士上了馬往森林深處走。這場傳染病再不平息,與永恆森林接壤的帝國將會是下一個受害者。艾米莉連短暫踏入帝國境內的閑暇都沒,她在與史蒂夫的閑聊中了解到公主正在路上,假如談判順利援軍都會由此進入法蘭克境內。女法師算個半吊子史學家,很清楚當年那場瘟疫是如何打垮了舊帝國。

到處流動作戰軍隊將是疫病完美的載體,放任發展下去,不止帝國,整個教會世界都無法幸免。

結界仍在運轉,為了以後開放國界做考量,精靈派出了正規的邊境巡邏隊。這些人成了比新豎起的路標更顯眼的指路牌,即便如此,艾米莉和她的男伴也在不見天日的森林里晃了很久找了很久。她不是精靈,沒法看出兩棵一模一樣的樹之間有什麼區別。

魔法結界只在引路石的位置留了個開口,其他地方看著全是漫無邊際的高大林木,艾米莉將其理解為城牆。她在「城門口」跟克勞斯分別。法師要去看瑪雅,騎士則要去探望他的雇主大詩人丹德里安。

騎士擔心丹德里安一個人過得寂寞,艾米莉深表懷疑,但也沒攔著。

八爪蜘蛛的祭祀認為醫療神術是種輔助手段,以女神之名懲罰仇敵才是應該奉獻終身的目標。每當幽暗地域的地下城有瘟疫爆發,祭祀總是袖手旁觀,以便「優勝劣汰」。泰拉是凡人的慈母,會為最卑微的農夫落淚,然而她的修女對疾病亦沒太多手段,祈求來的神力不過是讓患者死的不太痛苦。即使有了精靈醫師幫忙,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死亡率確實有所降低,可她找不到疾病的源頭。

每當一些人明明已經好轉,能正常的吃喝休息。可等到第二天,又變成臥床不起的病號。這是傳染病,人越集中越糟糕。她再三要求精靈把健康者帶走,以便營地里只留下病人。守門的游騎兵目不斜視,看都懶得看她,只說這事得「向上報」。瑪雅心里清楚對方討厭自己,黑皮膚白頭發,對永恆森林的居民就意味著冒犯。

最後全靠羅拉娜幫忙找詠者的兒子陳情,相對健康的人才得以搬到離這兒不遠處的「新家」。那些人照樣是住帳篷,連個木頭屋子都沒有。精靈巴不得人類趕快治好病,然後立即消失。

游騎兵隊長同樣討厭黑暗精靈,之所以常來,是為了看奈特,精靈女子跟小男孩已經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奈特從不生病,一聲咳嗽也沒有過。男孩順利搬去了新的居住區,之後有一個星期瑪雅都沒見過羅拉娜。

等黑白精靈再次相見,游騎兵隊長的臉色可是相當難看。

「奈特病了。」羅拉娜抱著奈特滑下馬,後面跟著一位紅頭發的年輕女性,神情比精靈還慌張。

瑪雅看著奈特蒼白的臉,忽然覺得小男孩和紅發女人有些像,難道是姐姐?紅頭發的臉很年輕,不像能有這麼大的孩子。游騎兵抱著奈特往瑪雅住的帳篷走,那女人二話不說提著裙子跟在後面。

「你是?」見過的人對病號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很少有主動往上靠的,瑪雅有奇怪的理由。

「勞拉,我是勞拉,女士。」紅頭發說自己名字的方式好像是剛想起來。

原來是紅發的勞拉,營地里紅頭發的人很少,瑪雅對這人有點印象,勞拉是少數不會生病的幸運兒之一。

「快來幫忙,可以嗎?」羅拉娜走得頭也不回,語帶哽咽,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

修女停止了她的聯想抬腳跟上,她是三人中最慢的。勞拉和羅拉娜已經快跑到帳篷了,沒準真是這孩子的姐姐,她又把兩人的臉聯系到一起,找到了更多相似之處。

這場傳染病非常像瘟疫,病人從高燒發展嘔吐,並在十幾天後一命嗚呼。她在書里讀過人類的歷史,驚奇的發現疾病遠比戰爭殘酷,受害者的數量也更多。瘟疫算是頭號殺手,累計奪走了幾千萬人的性命。

幸好她的白皮膚親族有傳自古代的藥方,精靈醫師每天都會派人采集了青蒿送來,叮囑她把這種綠色植物磨碎煮到湯里給人喝。效果雖說不是立竿見影,但比只能祈禱已強了很多,死亡人數得到了有效控制。

今日份的青蒿湯在大鍋里煮著,秋風也吹不散空氣中那股苦澀的味道。既然這孩子剛得病,那應該喝下去就好了。瑪雅胸有成竹,都沒忘對著跟她問好的人微笑。

這是無面者對我的警告,蕾雅賽杜陰著臉看她兒子把一碗渾濁不堪的藥湯喝下去。藥肯定很苦,小男孩皺著眉頭直咂嘴,向羅拉娜抱怨個不停。奈特沒認出她來,蕾雅既慶幸又傷心。每次見兒子跟精靈手拉著手,她的心都是一陣抽痛。

偽裝術的效果並非永久性的,會隨著時間推移而逐漸露出施法者本來的面目。剛才修女拿著她看了好幾眼,便是法術即將失效的明證。

蕾雅必須再努力一點,熬出更致命的藥膏。前幾次投毒,她不敢做的太明顯,想將人為的詛咒偽裝成傳染病的形式。女巫寄希望于通過人體傳播,最終殃及自視甚高的尖耳朵。可精靈體內有著魔法抗性,除了坑死不少難民,她一無所獲。兒子病倒被她當做惡魔王子發來的警告,蕾雅不打算再等了,即使一夜之間要將永恆森林變成人間地獄,她也得干。

女巫壞事做的太多,穿沒穿黑袍都不重要了,她的內心早已污穢不堪,無法回頭。

雷斯林和克勞斯拍胸脯會保守秘密,游騎兵將軍則成了口不能言的痴呆,地獄給他的打擊到了地面也恢復不了。靠著艾米莉的妥協,桑切斯再次守住了那見不得人的小秘密。魯比回了趟可怕的老家,不再瘋瘋癲癲,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如此看來,假如忽略掉惡魔踏足凡間的噩耗,桑切斯往昔的生活全都回來了。出力不討好的戰斗他不想再參加,反正根據法師塔的規定,黑袍子就該老老實實避世隱居,找個小村莊住到老死。

他的確打算這麼干,艾米莉話里話外都有秋後算賬的意思,桑切斯坎貝爾先生決定趕快開溜,回去就搬家。不管是往南去亞平寧,還是往北去大公國都比呆著等候處分強。

可他也有普通男人的虛榮,能來永恆森林一趟,不好好逛逛就走,誰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來。人生苦短,要抓緊時間享受。

黑袍法師和他的「妻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兩個游騎兵跟著。魯比的身份並未暴露,他只算精靈眼里的危險分子,監視即可,達不到要動手的程度。

入秋的季節,最美的風景便要數鋪滿了金黃落葉的磚石路,桑切斯拉著「妻子」的手,領著魅魔漫步其中。怡人的美景似乎也影響了魯比,走著走著,魯比挽住了他,把頭靠到肩膀上。感受著魯比溫熱的吐息,那種令人窒息的幸福仿佛找上了門。

命運對著他微笑了,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集會所……」魅魔鮮艷欲滴的紅唇湊到他耳邊,說得卻不是情話。

「啊?!」桑切斯猛地站住了。

「接著走,你這白痴!」魯比貼的更緊了,用力挽著桑切斯繼續往前走。

魅魔做的很成功,後方踩著樹葉的腳步聲恢復了正常。精靈或許耳朵很尖,但正是因為听力太好了,對周圍的一舉一動無不照單全收。

靴子踩著落葉 嚓 嚓的響,比夫妻間的竊竊私語更能佔領身後那四只耳朵。

「在哪兒?」桑切斯把音量壓到蚊子叫的大小。

「我不確定,太多了,難民住的營地,一條我叫不出名字的小河。森林外那片墳地。」

魯比咬著他耳朵說了一堆,把桑切斯嚇得瞪圓了眼楮。

「這麼多?」他真想大喊。

「吻我。」魯比突然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跟他調起了情。

「快吻我,笨蛋。」魯比拉過明顯反應遲鈍的桑切斯,嘴唇貼上了嘴唇。

精靈的社會風氣比人類保守,如此公開大膽的示愛非常罕見。亦步亦趨的游騎兵站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這給了魯比短暫的空檔拉走桑切斯,把她觀察的結論給說清楚。

黑袍法師听得手腳冰涼,要靠魯比拉著才能正常走路。永恆森林或許現在很平靜,鳥語花香,風景宜人。過不了太久,這里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異變。

惡魔嘴里的「集會所」有很多種意思,可以理解為法師的召喚,同類的呼叫,以及通往地獄的傳送門。而沒有一種不意味著災難,有片落葉砸到了桑切斯的頭,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我得讓艾米莉知道!他牽著魯比的手越走越快,這一回桑切斯發誓絕不當逃兵。他要彌補之前的過錯,給下任大法師留下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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