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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生與死

矮人有個名義上的至高王,被絕大多數堡壘承認為共主。一旦認為矮人遭遇如同像兩千年那樣的大事,至高王會派信使走遍地下城和崇山峻嶺。每個王都有義務響應至高王,派出部隊參加戰爭。

若是平時,矮人的聯盟太過松散,比人類的跨國聯盟差遠了。有人說矮人寧肯五十年呆在故鄉,不把胡子伸出城門外,那些人說得沒錯。

如果是在人類社會,號角堡的悲劇也許會發生,也許不會。但換成矮人,孤立無援全族覆滅是無法改變的。即便是活下來的鐵砧氏族,亦是仰仗了法蘭克人的救助。

鐵砧一族現存人口不足一千,跟隨國王御駕親征的部隊僅僅只有三百多人,其中有一半都是來幫忙趕車打下手的人類難民。所以矮人的進攻氣勢如虹,卻後勁乏力。還好車隊有足夠多的手弩,平攤下來每人兩台。這種不用訓練,抬起來就打的裝備隨便誰都會用。密集的箭雨比陽光更可怕,漫天飛舞的惡魔多到不用瞄準,有不少惡魔在天空便起火燃燒。沒等落到地面,就化為一撮飛灰。

「快跑啊!」奧拉對著天空射完了箭,招手要難民趕快走。矮人按照以前的戰術,在路上將馬車排成橫列,當成工事使用。馱馬被拉到後方躲避,弩手站上馬車操縱弩炮和手弩痛擊惡魔。這道牆不僅阻止了怪物,也妨礙了難民順利逃亡。

生死關頭人只會憑著本能的往前跑,亂糟糟的人群成了新的威脅。為了保證車隊不被沖垮,又得額外安排人手擋在前面。秩序混亂不堪,一半的矮人步兵正在前方奮戰,其他的則被難民擋住走不了,這里就包括了大喊大叫的國王陛下。瓦蘭都快急瘋了,懷著滿腔的激情卻砍不到惡魔,氣得他在人群里哇哇亂叫。

這種時候,弓弩便成了最重要的支援武器,幫助矮人戰士以少敵多。

矮人女性將武器遞給後面的人類,奧拉記得那人叫馬克。按照之前臨時訓練過的,馬克應該接過手弩,再將一把裝好的遞給她,以此保持火力的連續性。戰況激烈,怪物到處都是,前面的戰士跟惡魔展開了殘酷的肉搏戰。絕大多數惡魔都比矮人高,弩手可以毫無顧忌的發射,箭箭都不會落空。

「馬克?」伸了半天手也沒拿到東西,她冒險回過頭。

中年男人已經跑了,馬車上只剩下她一人。想必是趁著有難民經過,這膽小鬼混進人群,溜之大吉。

奧拉出生在聖艾迪安城,她對人類沒偏見,有時候還覺得自己是個人類。所以她只是聳聳肩,彎下腰去車廂里找能用的。來之前每輛車上都堆著不少于十把上好彈的手弩,就是為了應付像這樣的意外。

援軍打破了惡魔的包圍圈,公爵自然不會愣著。本以為必死的眾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把外形猙獰的怪物都嚇呆了。被俘虜的士兵趁機打倒看守,撿起武器重新歸隊。

有騎士讓出了自己的馬,公爵坐了上去,他總算能看清戰場的形式。教堂里的天使是真真切切的降臨了,來號角堡避難是正確選擇,否則也不會遇到異種族的援軍。矮人慣于以密集隊形戰斗。如此一來每個人的盔甲盾牌都能成為彼此的依靠,即便數量佔優,惡魔卻像對著刺蝟的狼,無從下口,反被扎的哀叫連連。

岩石之子不過百人,照樣在惡魔堆里掀起了血雨腥風,每次出手都有成片的惡魔倒下。

「向矮人靠攏!」公爵看得熱血沸騰,領著殘部去和盟友匯合。

矮人與勃艮第軍一直都算沖突不斷,但那是為了領土利益,沖突烈度不高,死不了太多人。惡魔強加到凡人頭上的乃是種族滅絕,是最大最可怕的敵人。

人類的公爵和矮人的頭領終于匯合,雙方都第一時間認出了彼此。

瓦蘭碎膝者,這是巴里宮廷那位國王親口取的綽號,以此調侃他的曾祖父。這麼不停的說下去,本來只是戰場上願賭服輸的交戰,也加進了很多個人的仇恨在里面。當初听了女兒的哭訴,他腦袋一熱放出賞格要瓦藍的腦袋。說起來女兒雖然是讓舍身救下的,但沒了瓦藍,十個讓也不能把蘇菲從號角堡帶出來。

他欠矮人一條命,如今又欠了更多的東西,伯納德公爵一時間有些語塞。矮人在濃眉下打量著公爵,同樣沒說什麼。頭盔上多出的部分吸引了威廉姆的注意,是個裝飾異常豪華的王冠,被嵌到頭盔上成了盔甲的一部分。

「國王,」他念出這個詞才意識自己的失禮,于是快速補上了尊稱,「陛下。」

「公爵大人。」瓦蘭國王干脆利落的點了下頭,算是回禮。

矮人王和勃艮第公爵都沒太多時間客氣,現在仍然處在生死懸于一線的險境,不盡力搏殺便不能生還。

人類騎士跟矮人戰士是種非常完美的組合,這點在聖艾迪安城與勃艮第軍之間無數次大小沖突中早已應驗。只要步兵能守住戰線,讓敵人攻不破打不爛,之後沖鋒的騎士便能一錘定音,奠定勝局。

訓練良好的重步兵自羅馬帝國後已蹤跡難尋,被領地內的自耕農取代。這些人裝備差士氣更低,跟著打個順風仗還行,遇到硬仗便瞻前顧後,隨時都可能溜走。

「國王,我的國王在哪里?!」一位紅發的矮人女性喊著往這里跑。她身邊跟著不少矮人,也有人類的身影,看著像是剛才被打散的士兵。

這不能怪女矮人失禮,受限于身高,矮人王他的戰士全都被人類給擋住了,從遠處根本看不見。

「我在這兒!該死的女孩。」瓦蘭扒開兩個騎士才露出臉。奧拉長出一口氣,要是身為侍從第一仗就丟了國王,她只好自殺謝罪。

公爵听見矮人王小聲叮囑紅頭發的部下,要她叫「陛下」,公爵差點忍俊不禁的笑出聲。

惡魔的攻勢被打退,但在後方,地獄來的妖魔仍在抓人。明明已經一起走了那麼遠,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只差了一點點。

一位穿著骯髒白袍的牧師左手舉著聖象,右手握著把尺寸古怪的單手錘。在這地獄般的場景中,牧師的存在猶如泰拉本人下凡。

「埃里希哈特曼先生,請你呆在後面,有很多傷員需要你照顧。」矮人王先說話了。

「不,我的陛下,」牧師搖搖頭,握錘的手指向前方。這把戰錘樸實無華,握把短小,顯然是矮人的兵器。「那些可憐人還在受苦,如果我們不過去,他們會被擄走遭受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這句話,迎面吹過的風將受害者絕望的哭喊傳給了每個人。

「你說是吧?兄弟。」

被點了名的是卡里姆,牧師手里抓著桿長矛,黑色的旅行斗篷早已破爛不堪。貼身白袍粘著血跡,有他的,也有別人的。

兩位同行簡單的介紹了彼此,便走出戰線,頭也不回根本不在意是否有人同往。風吹起了破爛的白袍,將泰拉的僕人襯托的猶如殉道者。

「等著我啊!沒禮貌的家伙!」矮人王咒罵著跑去追趕牧師。矮人戰士緊跟其後,即便在行進中也保持了戰列的整齊。沒人突出,也沒人靠後。

「還愣著干嗎?等著老死嗎?」奧拉這話是沖著公爵說的。

矮人女戰士毅然決然的走了,公爵看著那頭跳動的紅發苦笑著搖頭。他與身邊的騎士們挨個對視,幸存者人人帶傷,有人少了頭盔,有人沒了武器,保留有戰馬的十不足一。

「跟我來,朋友們。」動員的口號也省了,他沒力氣去講。能堅持到現在的人,勇敢和忠誠已是不容置疑。哪怕公爵要求的是再一次犧牲,也沒人拒絕。

騎兵超過了矮人,有人扛著不知從哪找來的勃艮第戰旗,成了鼓舞人心的存在。馬隊人數稀少,隊列顯得很單薄,但每個人都昂首挺胸,表情堅定無比。

惡魔自私的天性再次暴露,前軍被消滅殆盡,後方的也不做支援,只是忙于抓捕俘虜。怪物們沉迷在享受人類的痛苦之中,一時不知前方的戰局已被徹底扭轉。

等反應過來,大個的惡魔糾集著個頭較小的,把這些倒霉鬼推到路中間,想要擋住沖過來救人的援軍。

戰馬由小跑轉為沖刺,撞進了亂哄哄的惡魔,把隊形沖得七零八落,給後面跟上的步兵制造機會。各自為戰的惡魔完全不是矮人步兵的對手,每次都要遭受復數戰斧和釘錘的攻擊,沒多久便被屠殺一空。

繼續向前的騎士卻吃了虧,被長著牛頭的大惡魔揮著鞭子打散。公爵有了上次的教訓,及時勒住韁繩沒被卷進去。

這就是殺害了羅斯的惡魔,公爵從牛頭和背後的皮翅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是巴洛炎魔。那晚在卡昂城,他可沒少遇到這種怪物,但此時此地他少了女兒的魔法,以及黑龍小姐安東尼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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