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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端倪初現

從他們踏進這家旅店起,老板的一言一行都表現出他是個虔誠的信徒,敬神到了狂熱的地步。考慮到卡昂是擁有上百座教堂的主教區,倒也不算奇怪。可他用不著隨時隨地去模脖子上的聖像,又把旅店弄得像個教堂吧。里昂小小的月復誹了一下,伙伴們並未分享到他的疑慮。弗林特一貫粗線條,何況矮人很少會有「恐懼」這種感情,據此引發的焦慮、多疑亦是不存在的。坦尼斯?游騎兵剛來人類世界沒多久,新鮮勁仍沒過去,女爵大人的吸血鬼城堡,路德主教的「人柱森林」都沒能嚇倒年輕的游騎兵。

而姑娘們……里昂很尊重女性,可他真不覺得女人適合長途旅行。以前那些濫情亂性的經歷都怪他太年輕,總巴不得身邊的異性越多越好,如今已是一只腳邁進了中年的門檻,他變得傾向于帶一群干脆利落的小伙子出門。

伊莎貝爾堅持穿戴全套盔甲旅行,不僅差點把她的愛駒壓垮,也導致她下馬後的每一步,都顫顫巍巍,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全靠自尊心撐著她沒倒下。就是慣于旅行的艾琳亦疲態盡顯,本來白里透紅的臉,只余下類似信紙的顏色。被馬拖過的艾拉更慘,而且她頑固的拒絕里昂幫忙,看樣子馬上要被行李給壓垮了。只有蒂德利特稍好一點,也許是因為沒穿盔甲的緣故吧。

吧台後面的牆上貼著三尺寬的畫,描述了泰拉在最後一戰時的英姿。門框和壁爐頂端各有兩個聖母掛像,銀色封皮的《聖典》與賬本並排擺放,舊賬本卷曲泛黃,《聖典》則是一塵不染,里昂打賭老板買的是最貴的那種,有全彩插圖的版本。

在宗教熱情的洗禮下,黑暗精靈也沒嚇到他,剛開始他確實後退了幾步,可當老板看清了艾拉罩袍上繡著的泰拉之矛,便毫不猶豫的當場跪下,請求修女給予祝福。艾拉不怎麼習慣這種事,愣了一會才把手放到老板頭上滿足了他。

接受祝福和給予祝福的人都閉著眼楮,所以感受不到場面有多尷尬,幸好旅館里沒什麼人,除了在側門掀開布簾窺視的老板娘,這家店一個人都沒有。老板對他妻子吼了句法蘭克語,應該是做飯之類的,老板娘的臉很快消失在門簾後。

這不是荒野中的村子,而是一個鎮,磚石砌成的房屋是主流。即便有點晚,可每家旅店也該有幾個賴到打烊的酒鬼才對。他想看看外面,但每扇窗戶都關上了,窗戶板從里面扣死,老板是在防著人進來,還是跑出去?他正準備問,老板卻慌忙鞠了一躬跑去幫妻子的忙,把客人丟在原地。

里昂對弗林特使了個眼色,矮人會意,馬上展開了偵查。弗林特大咧咧的掀開門簾,闖進了廚房。店主夫妻倆除了驚嘆一聲,並沒太大反應。人類對異種族的印象幾乎是一陳不變,矮人在其中的標簽則是粗魯無禮。

不是所有人都那麼警惕,伊莎貝爾的堅持被壁爐邊的椅子擊敗了,她第一時間坐了進去,見有人帶頭,蒂德莉特馬上跟進。小公主順手將背包丟到地板上,用力揉著肩膀,抱怨馬鞍和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坦尼斯低頭整理著背包,將它們放到牆邊。

這姑娘究竟有沒有想過以後她將面對什麼樣的生活……公開私奔對一個統治者是非常嚴重的羞辱,她難道覺得父親還會哈哈一笑接納她?里昂剛在長凳上坐穩,椅子一沉,弗林特跳了上來,矮人完成了他的偵查。

好歹不用擔心食物被下毒了,疲憊不堪的伙伴們瞪著空桌子發了會呆,才等到老板端來解渴的麥酒。旅館的蕭條也影響了顧客的興致,沒人聊天,大家沉默寡言的掃空了老板端上來的每一道菜。

出于安全考慮他只開了兩間房,矮人的鼾聲雖然煩人,不過在這死寂的小鎮卻能讓他安心點。

滿屋子的聖母像,開口閉口「泰拉保佑」,那又如何?卡昂城外的光景他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那里絕不是個風景宜人的好去處,人類的殘忍程度讓地獄的住民甘拜下風。他忽然對調查路德主教被惡魔附體的事情沒了信心,也許路德只是個嗜殺的變態呢。瞧瞧法蘭克王的做派,他會在乎人命?里昂看了眼伊莎貝爾,聖騎士用小勺喝著湯,沒發出一點聲音。

不管有沒有惡魔,惡行都必須被阻止,腦中重復著伊莎貝爾的話,他又找回了點當初的目標。

想象中的襲擊並未出現,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縫,守夜的里昂看到了初生的太陽,听到了久違的人聲。大英雄終于放下警惕,伸著懶腰回房間補覺。

「為什麼昨晚一個人都沒有?」中午臨走前,里昂問了老板。

街上的景象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孩子嘻嘻哈哈跑的飛快,後面跟著氣喘吁吁的母親,朋友們湊在一起大聲交談,附近的人無一例外,都看著精靈姑娘轉不過眼。

一個祥和的鎮子,僅此而已。

「誒,大人,怎麼說呢……」老板結結巴巴,絕非是因為他的帝國語不夠流利。他盯著一位從遠處走過的牧師,欲言又止。身後的老板娘用一次猛力的拉拽讓他徹底閉嘴。

里昂抬手向老板致意,翻身上了馬,既然問不出什麼,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他有一個等待發掘的真相,一場戰爭要去阻止,勇者很忙。

珍妮弗被硬拖著到了牧師的長桌前,她拒絕下跪,膝蓋上又中了一棍子,當場栽倒。女孩回頭怒視打她的人,是村里的閑漢佛朗特,也是他向教堂污蔑自己施行巫術。

「你認罪嗎?孩子。」牧師隨口一問,既公式化,又不帶感情,最關鍵的是缺乏誠意。

審訊沒開始,她就成了戴罪之身,還有什麼好說的。珍妮弗沖著牧師的光腳啐了一口,卡昂城的狂熱者取代了本地的薩科奇牧師,外來戶連夜攆走飽受村民愛戴的老牧師,衣服都不允許他換。因為他們宣稱所有的俗物介是負擔,錢財,衣物,靴子,以及人的尊嚴。

珍妮弗順著往上看,不小心瞥見了牧師袍的內側,這家伙連內衣都沒穿,全靠一個變灰的白袍遮體。

「你認不認罪?」牧師又問了一遍,珍妮弗發現他**竟然也跟著漲大,呸,真不要臉。

「菲利普牧師在問你話,女人。」站在一旁同樣只穿了件袍子的人發聲了,他個子太高,袍子又短,暴露了粗壯的小腿與其上黝黑的體毛。

見珍妮弗拒絕回答,壯漢揮舞起了尺寸嚇人的連枷,末端上還滴著血。女孩倔強的別過臉,這幫狂徒抓走了她的妹妹,如今又因為村里流氓的一句話,就宣布她有罪。

我做錯了什麼?是去森林里挖草藥,還是養了一只黑貓?珍妮弗緊閉雙眼,等著鐵錘落下,她見識過大漢的手段,一下子就能打死人。總好過被綁上木樁活活燒死,或者更慘,被削尖的木棍貫穿……

等了很久,她也沒能得償所願,珍妮弗只好重新睜眼等著發落。牧師拿起了一根鞭子,沒來打她,反而一下下的抽自己,打到白袍開裂,身上出血才罷手。看完牧師的表演,女孩也知道了她的命運。

「我向泰拉祈禱,能奪去我的自傲……」牧師沒有坐回原位,而是張開雙臂面向圍觀的村民,他緩緩的轉了一圈,驕傲的展示背後的血痕。

四下都是吸氣的聲音,女人不敢去看,母親捂住了孩子的眼楮,即便是男人,也皺起眉頭。卡昂城的苦行修會以嚴苛著稱,對教徒,也對自己。

「我也祈禱地母掌控我的靈魂,監督我的每個決定。」牧師結束了展示傷疤的舉動,他指著珍妮弗。

「而這個女人……」牧師口若懸河,把寵物貓說成了地獄的小惡魔,將研磨草藥形容為褻瀆大地之母。

「神賜予的身體,也只有神能定奪,任何試圖改變的行為都是不敬的,是瀆神!」牧師向听眾揮舞著拳頭,脖子上一根根青筋鼓了起來,他保持了這個狀態很長時間,像是期待眾人應和。

無人理會,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不止一個人搖著頭。

真是瘋了!

狂熱的拳頭垂下了,珍妮弗听見他罵了一句︰「愚民。」

審判繼續,苦行修會如果在意民眾的想法,他們會穿上內褲的。

「女巫將被處以泰拉的仁慈,不流血的死刑!」牧師才說完,拿著連枷的壯漢就上前去拖珍妮弗,苦行僧今天才處死了幾個人,遠遠不夠。

所謂不流血的死刑,就是綁在木樁上,活活燒死。盡管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一听完牧師的宣判,珍妮弗仍然昏倒了。因此,她錯過這生中第一次見到異種族的機會,真是遺憾吶。屠龍勇者和他的伙伴終于趕到了歌爾德教堂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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