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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意料之外的敵人

克里斯蒂娜是高等精靈,前聖騎士,戰爭英雄,屠龍勇者的伙伴。可一旦剝掉這些耀眼的光環,她大概跟二十出頭的人類女性差不多。漂亮姑娘自我為中心,臉皮薄易發怒,仗著臉蛋為所欲為的毛病,或多或少她都有點。

在被丹德里安拒絕後,精靈立刻就有了惱羞成怒的舉動。她用上了親身實踐過的法蘭克地理知識,強烈要求把自己和伙伴們送到加來港。

精靈大小姐任性毀約,丹德里安卻無可奈何,他跟克里斯蒂娜算不上朋友,即便考慮到船費,精靈也沒有幫忙的義務。詩人不缺錢,這些年靠著游走于各個貴族領獻藝,物質上早賺夠了。劍,魔法,神力,這才是他急需的。武力用錢能買到,後兩者,特別是醫療奇跡,那簡直不可能。神職人員絕非靠花錢雇到的。

必須有合適的正當的理由,才能買到泰拉信徒的服務,否則幾瓶治療藥水與額外的祈禱已是對有錢人網開一面了。

本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的精神,他把精靈小姐改道加來港的要求告訴船長,換來了輕描淡寫的聳聳肩,船長才不關心這些人去哪兒呢,只要付錢就好。

臨時改道並非因為克里斯蒂娜是個大花痴,腦子里面只有男人。黑袍法師賽杜襲擊教會,散播瘟疫,召喚惡魔,哪一條都夠興起討伐隊的。何況還有艾米莉嘛,法師表現的非常熱心,私底下打的主意絕對不會告訴精靈她是有多想重回十八歲的青春年華。

桑切斯則是貪圖法蘭克教會開出的賞格,順帶展現本人是黑袍中的紳士。藥劑師的收入根本不夠養家,他又不放心魯比離開自己的視線,不掙點外快是不行了。

唯有修女還掛念著泰拉之盾,然而她不是抱著木桶嘔吐,就是躺在床上打冷顫,暈船導致了缺乏表達意見的力氣,被迫當了回沉默的極少數。反正從陸地上也能到達血海,瑪雅自我安慰。

掛在木板上的油燈不停的搖晃,害得她頭暈眼花。經由窗戶板縫隙滲進的風有股濃濃的腥味,比牆角的馬桶更讓她受不了,枕頭聞起來又餿又酸,她有多久沒洗澡了?從威廉港啟航後她就失去了時間概念,那也是她最後一天穿上干淨衣服。一場小型暴風雨摧毀了修女漂漂亮亮的夢想,逼得她與發臭的床單和內衣為伍。

我為什麼非得刻意打扮不可?不該男性討好我嗎?瑪雅昏昏沉沉的大腦時不時就給她某種仍然生活在黑岩城的錯覺,陰暗潮濕缺乏照明,新鮮空氣又稀缺的環境,某種程度上模仿了她在納夏斯巴農家族豪宅中的房間。

不,地表的人類社會跟黑暗精靈完全不同,在這個男權社會里,我已經被迫隨著男人的審美起舞。瑪雅的目光移到掛在衣櫃中的白袍,落在了由裁縫專門收窄的腰部。好吧,我不僅不生氣,還樂在其中。

修女的自我檢討被一次劇烈的顛簸打斷了,她胃里的情況也差不多,瑪雅滾下船爬到牆角,再一次抱住馬桶。噴吐而出嘔吐物弄髒了她的飄逸白發,沒人留下來照顧我,孤苦伶仃的現狀讓黑暗精靈有些失落。

船長的艙位沒人,瑪雅能理解,房間里充滿了未消化食物的酸味,誰會受得了。

門被猛地撞開了,瑪雅飛快的抹掉嘴角的殘液,她不太想被男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粗重的腳步加上喘息,女人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是被艾米莉看不起的流浪騎士克勞斯,瑪雅慌張的推開馬桶,盡可能遠離那里。騎士眉頭緊皺,似乎很想捂住鼻子,他忍住了,隨即走進房間,扶起了黑暗精靈,他眼楮看著別處,裝作沒留意到桶里的內容。

「女士,外面需要你。」說著克勞斯就想拉她走。

「主持祈禱儀式嗎?」水手有宗教需求不奇怪,「給我點時間換下衣服。」

修女只套了件睡袍,她在船上的大部分時間都沒出去過。頭幾天她也試著效法克里斯蒂娜與艾米莉,走出船艙,好好享受一望無際的大海。這只是她浪漫的幻想罷了,一看到船頭隨著波浪高高立起又重重的砸下去,修女立刻扶住船舷,吐出了幾只剛吃下的大蝦。

打那以後她再也不出去了,重復著從床到馬桶的兩點一線。

「我們遇到了異教徒的艦隊,你最好穿件盔甲。」騎士這才意識到瑪雅衣不遮體,昏暗的光線讓她**的部分不像尋常女子那麼顯眼,他迅速別過頭,手扶住了門框,假裝沒看見可是紳士的基本修養。

「別穿太多了,有個萬一,盔甲會是拖累。」騎士丟下這句話匆匆離去。

瑪雅拽上的衣服,模到了正式的修女袍,等穿到一半,又月兌下去找男裝。等她在搖晃的船艙中好不容易提上褲子,一次更大的顛簸來了,直接將她從衣櫃邊甩倒門口,盔甲的各個部件也灑了一地。修女謹記騎士的囑咐,只穿了件胸甲。

甲板上已經沒了以前的寧靜,水手跑來跑去,頭頂上還有人在大喊,她抬頭看見到站在桅桿上的觀測員。極端的高度差又引發了新的嘔吐,她拼盡全力才忍下來。

她錯過的可不僅僅只是一點安寧,空曠的海面不見了,前方全是人類的戰船。這些船離的雖遠,憑借精靈視力她也能看清桅桿上飄揚的旗幟,一面又一面如同鮮血般猩紅的彎月旗。戰船都朝著一個方向,那里有陸地,燈塔,碼頭,以及教堂的尖頂。

這就是加來港吧,戰斗顯然早就開始了,港口的方向冒著濃煙,隔著這麼遠,也能听到教堂報警的鐘聲。

高等精靈站在船舷,听到身後的動靜只扭頭看了她一眼,就繼續跟丹德里安爭論。她一定很愛里昂吧,瑪雅想,這樣凶險的局面,克里斯蒂娜竟然還想沖進去。

「小姐,你瘋了,異教徒的戰船不下一百艘!」船長很不禮貌的插進了別人的談話,他沒丹德里安的涵養,听到精靈要拿他的身家性命去賭,馬上就急了。

克里斯蒂娜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直白的說過,精靈怒視著船長,手握成拳頭,討海人毫不示弱的回瞪,他雙手抱胸,兩腳分的很開,絕不退讓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瑪雅在顛簸的甲板上只能勉強維持平衡,沒余力介入即將爆發的沖突。所幸還有艾米莉拉架,法師挽住精靈的胳膊,跟她站到了一起。船長也意識到當面斥責地位超然的女性會有什麼後果,他含糊不清的道了歉。

「船長,快看,異教徒發現我們了!」觀測手趴在護欄上朝下面吼。

三艘戰船調轉方向,向這邊駛來,風是迎面吹的,敵人處在上風口。

「準備戰斗!」精靈拔出了劍。

「我們是商船,沒有武裝!」船長的高分貝不是生氣,反而透著絕望的味道。他奔向船舵,推開大副自己操縱。船頭逐漸轉向,一點點的背向了異教徒的戰艦。風向也改變了,看到鼓起的船帆,連克里斯蒂娜都不再堅持作戰。她秉承聖騎士的原則絕不逃跑,可戰術性撤退還是能接受的。

戰艦對準商船來了一次齊射,燃燒的弩箭穿透船帆,點燃了它,宣告了這場追逐的結束。最後的時刻即將來臨,船長轉身回到船艙,等再回來時抱著一捆刀劍,他將武器全部丟到甲板上。水手面色陰沉的挑揀著,敵眾我寡,接舷戰絕無勝算,如果是別的敵人,甚至是海盜,也能談談條件。

可這是奧斯曼突厥人,凶殘的異教徒,給他們當奴隸只會生不如死。

「等靠近了再打!」艾米莉止住躍躍欲試的桑切斯,戰斗法師遠比鄉下藥劑師來的有經驗。

火球術不足以擊沉龐大的戰艦,燒毀船帆讓對方停下來沒什麼意義,只會讓自己人被淹沒在箭雨里。與絕望的船員不同,艾米莉對近身戰可是很期待的。她特意看了眼魯比,有一個純血惡魔在,無論如何都不會輸。

只要她別興奮過度,暴露了真身就行。

戰船不再發射弩箭,貪婪的異教徒認出了商船的輪廓,戰利品的誘惑讓他們選擇俘虜這艘船。至于船上的人,突厥軍官一揮手,突厥兵紛紛舉起了弓,都去死吧。

艾米莉捏碎一片龜殼,將箭雨的傷害降到了最低,只有三名船員中箭,這很不錯了。加上船員,抗擊突厥人登船的抵抗力量還剩二十五人。

丹德里安反反復復在褲子上擦著手,跟蜥蜴人的戰斗仿佛發生在幾百年前,他都記不清上次拿起一柄劍的感覺。克勞斯嘿嘿的冷笑,好像信心十足,只是左手神經質的拔出匕首又放下,暴露了他的緊張。

其實瑪雅也很害怕,她跟同胞艾拉交流過,知道這幫異教徒會對女人怎麼樣,黑暗精靈打定主意,假如戰斗失敗她就跳海自殺。

前聖騎士克里斯蒂娜毫無畏懼,她站的筆直,屹立于突厥人的箭雨之中,眼楮都不眨一下。艾米莉偷偷把桑切斯拉到一邊,警告他「控制好你的魅魔寵物」。黑袍法師露出受傷的表情,他不贊成艾米莉對自己「妻子」的稱呼,可還是听從了建議。

魯比是唯一期待這場戰斗的「人」,她舌忝著嘴唇,腦中滿是把對手撕碎扯爛的畫面,不知不覺間手上的指甲越長越長。

桑切斯把手放到魅魔背後,小聲的念了幾句沒人能懂的咒語,讓她慢慢恢復了理智。我需要你用人類的方式戰斗,親愛的。

魅魔吞咽著口水,極其緩慢的點了點頭。

幾十個鐵鉤抓住了船舷,突厥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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