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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日, 天還未亮, 山間籠罩了一層薄霧, 像是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輕紗。外面有些冷,但是在楚家的院子里, 此時已是忙得熱火朝天了。

一大早, 村子里手藝好的媳婦們就敲響了楚家的側門, 不一會兒, 廚房就升起了裊裊炊煙。一陣陣濃郁的酒香和肉香味躥進鼻子,讓路過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

明明前兩天才在楚家吃了一頓好飯, 可怎麼又感覺饞的不行了呢?

女人們忙著洗菜切菜燒火下面,漢子們也沒有閑著。他們一大早就去各家各戶搬來桌子凳子, 用來招待楚家的客人。

楚家人口簡單, 沒有多少內親能夠幫忙主持, 只能有勞村里人了。大家本來就守望相助,更何況是楚辭家里有事, 更是沒有推拒的道理。如果人家這個時候不想到你, 反而雇佣外人的話,說出去, 村子里的人才丟臉。

楚辭一大早就起來沐浴更衣,將自己拾掇的各位好看, 吃過楚母親自下廚準備的長壽面後, 就站到大門外,歡迎客人們的到來。

張文海他們這些同窗好友是第一批到達的。

「楚兄,生辰大吉。祝你年年有今日, 歲歲有今朝。」眾人齊齊拱手向他祝壽。

「多謝各位!各位快請進去用杯熱茶飯吧。楚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解元郎親自相迎,何來不周的道理?今日能出席你的加冠禮,于我們而言,才是莫大的榮幸。」

「是啊,今日你加冠之後,我們終于能用親近點的稱呼來喚你了。」觀察角度如此清奇的,只能是張文海了。

他其實心中一直都有糾結,糾結該怎麼稱呼楚辭才更加親切。在他自己未加冠前,熟人喊他文海,不熟的喊他張兄,加冠後,熟人叫他闊之,不熟的還叫他張兄。可是他一直以來都是叫楚辭楚兄的,喊名覺得不尊重,喊姓又太見外了。現在好了,以後能喚楚辭的字以示親近之意了。

眾人知道他的秉性,略一思考之後,都笑了起來。其實稱呼有什麼呢?只要各自心中把對方視為知交,其他的都是浮雲。

楚辭讓舅家表兄弟幫他把人帶進去坐下後,陸掌櫃他們又到了。

這些掌櫃的身價不菲,所以禮物也都是很貴重的東西。楚辭笑著接下,大不了以後按照禮單回禮便是,人情往來這種東西,一向是你來我往,價值也相差不了多少的。

隨著日頭漸漸升高,客人們也來的更密集了,縣學的夫子們和縣里的大人們一齊上門,單是打招呼敘舊,就讓楚辭忙得不行,偏偏哪個都不能怠慢。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鄉紳不請自來,他們人人都在地方上有些薄面,而且人家笑意盈盈地提著禮物上門,實在沒有把人往門外推的道理。

楚辭只有暗地里讓他的表弟將拜帖和禮物放在一起,等他閑下來時,再一一登記回禮。

唉,這就是家里人丁稀薄的苦楚。一旦發家,便覺得內里的底蘊不足了。而且楚家如今已是新貴,還是要雇佣一些人手來幫忙的,不然事事都要楚辭自己安排,叫別人看了也不像話。

大門這邊,楚辭迎來的都是外客。側門這邊,則是楚家的內親和鄉鄰。楚廣站在側門,將各位親朋好友往里頭迎進去。

安文才和楚芸一人一邊攙扶著安家老太太,帶著一雙兒女一起過來,參加楚辭的及冠禮。

安家老太太,笑容滿面,這還是她自楚父過世之後,第一次登楚家的門。以前無論楚家辦什麼喜事,她都仗著長輩都身份,推說身體不舒服,不肯過來。

歸根結底還是嫌棄楚家不好。上次楚家新屋落成,本來是說請她過來的,可她到底還是端著長輩的架子,想讓楚家多請兩次。楚家沒有再請,還讓她有些不開心。現在她倒好像完全摒棄了這種不開心,臉笑得和向日葵似的。

她一進去,就找到楚母,言辭之間滿是恭維討好。楚母是個心軟的人,被一個老太太這樣討好著,心里縱使有些隔閡,也不會表露出來了。

上次在安家發生的事,他們還是從楚小遠口中偶爾听說的。當時真把他們惡心的不行。楚母也是氣的想直接砸上那個二伯母家去,這樣處心積慮的要毀了她兒子到底是因為什麼?

若不是顧忌楚芸的立場,他們真想和安家二房撕破臉皮。當初要不是安姑父再三邀請,礙于親戚情面,拒絕了恐怕他面子過不去,他們也不會那麼沒眼色上別人家里坐月子。

幸好這次安老太太有自知之明,即使安家長房和二房再三懇求,也沒讓他們過來礙眼。

安姑姑帶著女兒去找沈秀娘,安姑父則帶著兒子,往縣里的大人身邊湊。他不敢去縣令那邊,只在主簿和六房長官身邊晃悠,小心地把自己的兒子推薦給他們認識,想要為他鋪一條路出來。

那些都是人精,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的意思?所以很快,安文才就為他兒子尋了個二門房的差使,就是負責跑腿通報的。別看這個位置人微言輕,但油水卻不少。

……

時近正午,客人差不多來齊了。加冠禮的吉時也快要到了。

楚辭父親已逝,所以還要準備東西去祠堂祭祀,並且在他神位面前舉行完整個加冠禮。三牲五禮備齊之後,楚辭在楚父的神位前跪下,然後念了一篇祭文和禱文。

大意就是小的時候有你相伴多麼開心快樂,如今我已長大成人,而你卻已長眠地底,今日加冠本要你親自主持禮儀,只可惜只能在夢中出現了,父親我是多麼想念你啊之類的話。

楚辭寫的情真意切,字字感人至深。他在寫這些的時候,心里其實想的是現世的父母親。他如今身處異世,就相當于和他們天人永隔了,越到生辰,他就越有感觸。

周圍听他祭告的眾人,無不感傷落淚。楚辭的一席話,讓他們也回想起了自己在年幼之時和父母相處的場面,如今斯人已逝,人生路上再無來處,只剩歸途,怎麼能不叫人觸景生情呢?

楚辭的《祭先嚴文》被今日在場之人競相傳誦出去,不知不覺間竟成為了祭文之首,每逢祭告先祖之時,總要先念一念這篇。

祭拜之後,就開始舉行加冠禮。大賓由秦夫子擔任。

他昨天就到了楚家,早上也和楚辭一樣焚香沐浴,之後也沒有出來進食,而是一直保持潔淨的狀態,準備等會為他加冠。

因為沒有主人,所以他一人身兼二職,先為楚辭除下原來的發髻,梳成大人發型,再為他戴上布冠。

秦夫子一邊動作,嘴里還要一邊念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布冠之後,再加皮弁,嘴里又念︰「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皮弁之後,再加爵弁,嘴里又念︰「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念完了之後,楚廣捧上頭冠,再由秦夫子給楚辭束上。

這頭冠乃是一整塊白玉掏空雕刻而成,渾然一體,做工精美華麗,一拿出來,便有鄉紳倒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東西,莫說袁山縣了,就是整個甘州府也找不出一件來,不知楚辭是從何處買來的。他們心中對于楚辭的份量,又有了新的體會。

只有站在一旁冠禮的徐管家但笑不語,這東西他曾經見過,是寇靜及冠之時,寇家本家家主命人送來的。

但是寇靜當時選擇戴老爺及冠時的禮冠,這件白玉冠就一直陳列在府中內庫。玉冠乃是京城雕刻大家苦大師親手制作的,徐管家以為寇靜會送給以後的孩兒,沒想到,他竟然送給了楚辭。

楚辭渾然不知這東西的貴重,只知道是寇靜送給他的禮物,讓他加冠之時戴上。

楚辭恭敬地朝秦夫子磕了一個頭,秦夫子眼中含淚,將他扶起來。

「當年你到我身邊時,還是一團稚氣,現如今已長大成人了。你自小聰慧伶俐,性格溫柔和暢。現在長大了,聰慧不減,性格卻變得大方爽朗起來。唯一不變的,還是那正直之心。你姓楚名辭,乃是你先父定下,如今我有幸為大賓,你的字就由我來取。」

「楚者荊也,從木之聲,辭者理也,從舌從辛。我便將-懷槿-二字送予你。懷者從心,理由心生,乃心懷天下,胸懷家國之意,槿從木旁,又暗合謹言慎行之意,你可喜歡?」

楚懷槿?楚辭在心中默念幾遍,然後發現還挺好听的,于是高興地點頭︰「弟子多謝先生賜字,先生所言,弟子必日夜銘記在心,時刻不忘。」

秦夫子希望他能做一個心懷天下,謹言慎行的人,那麼楚辭也會按照他說的努力去做。

而後便是楚辭向冠禮者行成人禮,被行禮的人要按照禮數回禮,意為尊敬重視這個初長成的大人。

冠禮之後,大家退出祠堂。楚辭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向楚母磕頭,感恩母親含辛茹苦的養育。

楚母泣不成聲,當初孩子牙牙學語之狀還記憶猶新,轉眼便成為了一個優秀端方的青年,能夠承擔起支撐整個家的重任了。

楚母哭泣的原因除了欣慰感慨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楚辭冠禮之後,意味著他能待在家里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往後母子相見難上加難,怎能不叫她痛心疾首。

可是,雛鷹長大之後,廣闊的天地才是他能任意遨游之處,而不是以母愛為名,將他困守一處。

作者有話要說︰  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長袍∼哈哈,楚家有子初長成,寇家靜靜抱回門∼

剛剛為楚辭取字,耽誤了好多時間,腦子里突然一抽,想到了,楚從荊,辭從理,干脆就叫楚荊理好了哈哈

然後又想,辭從舌從辛,辛和苦味相似,為了以後生活幸福,就改辛為甘,不如就叫楚甜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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