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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太會編了也不行

楚辭到張家大宅時, 張文海正在屋里高談闊論, 言辭之間志得意滿, 想來是他今日去啟山書院「找茬」成功了。

「楚兄,你可算回來了, 叫我好等啊!」張文海步出門外相迎, 看上去十分激動, 他拉著楚辭走到屋子里, 說道︰「楚兄,這位是我在啟山書院的至交好友, 他叫方晉陽。晉陽,這位就是我跟你講的楚秀才楚辭。」

這方晉陽身子骨似有些弱癥, 在這暖意盎然的屋子里也面無血色, 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他眼帶笑意, 看著楚辭道︰「時常听人說起長溪村楚秀才大名,在下久仰多時。今日得以一見, 總算遂了在下心願。」

「方兄過獎了。在下實屬凡夫俗子, 還請方兄不要太失望才好。」

兩人互相見禮,對彼此都有了一個好印象。

楚辭和兩人聊了一會, 才知張文海為何這般喜形于色。

……

張文海今日去到啟山書院,自然也是和以往一樣受到了學子們的群嘲。讓人意外的是, 他不僅沒有發怒, 反而說要和他們比試一下學問。

這一比試,倒是讓那些人大為改觀。這張文海平日里就像一塊榆木疙瘩,無論做什麼都是極慢的, 如今倒好像開了竅,貼經墨義對答如流不說,就連九章難題也難不住他。

幾番對戰下來,張文海雖未全勝,但也足以讓他們丟臉了。他們實在不服,便要再來幾輪。

張文海卻笑著說道︰「剛才幾輪已經耗去大半時間,若是再來幾輪,恐怕得比到天黑了。」

「你莫不是怕了?」一個學子叫道,他剛才的九章題就輸給張文海了。

「當然不是,只是我有更簡單的方法,若是書院上下無一人能做到,你們就要給我道歉。」張文海做出一副得意的樣子。

「大言不慚!若是有人能做到,你便跪下來與我們磕幾個頭如何?」這些書生果然被激怒了。

「這有些過份了吧?只是學子之間的比試,何必這麼侮辱人呢?」方晉陽臉帶薄怒。

「那他就承認自己不敢與我們比試便罷了,何必多此一舉,盡說些大話!」那人以話激張文海。

「比就比,誰怕你們!」張文海果然被「激怒」。

「你出題便是。」

張文海看著信心十足的眾人,朝著眾人啟唇一笑,無論是角度還是程度,都有模仿楚辭之嫌。

「這題簡單,我有一支毛筆,若在場有人能跨上去,我便服了。」

「這題不算數,若你的毛筆有丈長,我們如何能跨過去?」

「就是普通的筆而已,你們莫不是怕了?」張文海從懷中取出一支狼毫,不過兒臂長,任是一小童也能輕易從上面跨過去。

周圍笑聲一片,大家提起的心也都放下了。他們原以為這張文海是想使什麼陰招,誰知不過如此?甚至有人懷疑張文海讀書讀傻了。

「你快將筆放下,讓我等跨過去吧。」

張文海不理他們的起哄,淡然地拿著筆走到圍牆邊,將筆置于牆角處,說道︰「來吧,誰先跨過去?」

……

張文海憶起今日之事,免不了又是一陣開懷大笑。楚辭心里也幫他鼓掌,實在裝得一手好逼啊!

是夜,楚辭將秦夫子給的那道題拿出來,上面寫著︰歲冬大寒,雪下三日不止,往來路絕,牲畜死于道中,生民饑苦,為官者當何如?

這個題目挺應景的,現在正值冬季,他們這里雖然還未下雪,但天氣已經是很冷了。

古代的災害都是很可怕的,楚辭某日閑暇听鄉鄰閑聊,講的就是某年冬日,府城附近的一個漢子去迎親,誰知回來的路上天降大雪不止,一群人被圍困在半途的一個破廟中。待積雪消融,兩家去找人,發現從接親到送嫁的二三十人盡皆凍死了。

這種轟動一時的慘案讓大家對冬天充滿了恐懼,那幾年冬日結親的新人也是少之又少。

楚辭思忖一會,然後提筆寫道︰「歲冬大雪,天變異常必有跡可循。俗語有言︰上天同雲,雨雪紛紛。若為官者遍察廣听,便可提前派遣差役鑼鼓示之,以減免傷亡損失……若災害已生,為官者首要飛書傳信以告上官,再者開倉放糧以賑濟災民。待雪止,為官者還應以工代賑,令青壯男子清掃積雪,疏通道路。凡凍死之牲畜,需就地掩埋,不可放任……」

楚辭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字才停下來。他拿起紙,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痕,然後開始了一項偉大的工程——數字數。

現代學生看到語文試卷上的不少于八百字時,經常會有頭昏眼花之感。古代的科舉對于字數也有要求,他們講究的是短小精悍,文章字數一般限制在五百字以內。

楚辭數了一下,然後愕然,他其實覺得自己還有話想說,但字數已經達到了七百多。

他將紙張放下,長長地嘆了口氣,第一次發現原來會編也是一種罪過啊。他在心中默念,這不是寫論文!不能超過五百字!超過者不予錄取!謹記謹記!

念完之後,他又重新拿起筆,在紙上刪刪改改,將一些不太必要的話去掉,語氣生硬的話改得稍微婉轉一些,待月上中天時,方才睡下。

雞已鳴過三次,楚辭的房門還不見打開。張文海想要上去敲門,卻被方晉陽攔住。

「文海,這般貿然打擾是否有些不妥當?而且楚兄並未說過要傳授我五禽戲法,不如今日先算了,改日楚兄同意了我再來。」

「晉陽,沒關系的。楚兄為人大度,這五禽戲他不止教過我,就連小橙子都跟著打過兩天。你身體不好,若是學會了這個,必定對你有所幫助。」

方晉陽心里一動,縣試時天氣寒冷,他的身體不爭氣,每次都只堅持半天不到便被送出考場。

家人雖無奈,卻不曾埋怨苛責過他,可是他自己心中卻滿是郁氣,明明題目他都會做的。

在方晉陽心里波動時,張文海已走上前敲門了。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他對楚辭的作息習慣已經了如指掌。

當「砰砰砰」的敲門聲傳來時,楚辭閉著眼楮嘆了口氣,然後起身模索衣服。

「楚兄,晉陽他身體不好,能不能也跟著你練五禽戲?」張文海一見楚辭出來,便上前詢問。

楚辭看了一眼背後有些尷尬的方晉陽,說道︰「當然可以,誰若想學自來便是。當初創了這套功法的神醫華佗,必也樂見其推廣于眾人之中。」

張、方二人一听很高興,就跟著楚辭進了屋。張文海一進門,就嫻熟的將自己月兌的只剩兩件衣服,然後手腳亂舞開始做準備動作。方晉陽看得目瞪口呆,他還從未在外人面前寬衣解帶。

「晉陽,你快月兌啊,先做準備動作,待全身發熱之後再出去練五禽戲,才可保證不受風寒。」

方晉陽猶猶豫豫地把手放在衣服上,不知道該不該月兌下。楚辭見狀,說道︰「方兄只需將外面大氅月兌了便是,你身子骨弱,慢慢來吧。」

方晉陽如釋重負,將大氅月兌下擺放整齊,然後才跟著張文海一起做那些怪異的動作。

熱身成功之後,他們就出去打五禽戲了。張文海如今已是練得有模有樣了,方晉陽初時感到寒冷不已,喉嚨處一陣發癢,等動起來後,他卻發現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他們三人之中,張文海身體最好,一套五禽戲下來,渾身都是汗。小橙子早就備下熱水,等著他去沐浴淨身。

楚辭略出了些薄汗,只需擦拭便可。方晉陽只是面色有些紅潤,身上卻無一點汗。他的僕人等在一邊,見他停下便立刻將大氅披在他身上,生怕他受了風寒又要生病。

「讓楚兄見笑了,我從三年前起身子就不好了,他們都看怕了。」方晉陽苦笑道,怕楚辭認為他是一個嬌弱之人。

「方兄以前可受過凍?」

「未曾,」方晉陽搖搖頭,「我也沒有得過什麼大病。每次大夫把脈時,都檢查不出什麼,也只給我開一點溫補藥吃吃。」

「常言道,是藥三分毒。方兄還是不要吃太多藥,以免藥性留存。」楚辭說道。

「是極,我認識的一個老大夫也這麼說。」方晉陽微笑道,「只是若不吃這補藥,恐怕我連出門都難。」

楚辭再怎麼看,也覺得方晉陽不是這麼虛弱的人。不過人家大夫都找不出原因,他也不好妄加猜測。他其實覺得方晉陽屬于亞健康人群,估計是家里太過小心照顧,才讓他看起來病怏怏的。

張文海過來後,兩人話題便止了。

用過早餐之後,楚辭帶上昨夜寫好的文章,又去了縣學。

這次去時那些學子們正在上課,秦夫子也坐在一間教室里講學。楚辭四處走走看看,頗有點教導主任巡查教學情況的模樣。

「楚辭,你在這里干什麼?」

楚辭回過頭看去,發現是孔山長和一名老者正站在一棵臘梅底下看著他。

他有點不好意思,先走到孔山長面前,然後朝二人拱手作揖,然後道︰「學生今日來是向秦夫子請教學業一事的,不料夫子如今正在講學,學生不便打擾,于是四處走走看看,若有違院規,還請山長懲罰。」

孔山長說︰「無礙,只不要離得太近,打擾到他們讀書即可。」

「多謝山長。」楚辭說完便想走,不打擾山長和那老者說話。孰料那老者突然來了興致,問道︰「這位老友手上的書卷可否容老夫一觀?」

對于被喚老友一事,楚辭有些無奈。但本朝就是如此,有秀才功名者無論年歲大小皆稱老友,無秀才功名者縱使年紀再大,也只能被稱小友。

「當然,老先生願賜教一二,是辭之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  入v第三更,謝謝大家支持∼文中的文章是我胡謅的,若有不妥當之處,請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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