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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了好半天的小豎線後,張文海抬起頭來,說道︰「楚兄,我算出來了,是二百五十步,對否?」

「對。那若是將小明的步數改為一千,小剛改為六百呢?」楚辭繼續提問。

張文海一愣,立刻又想提筆畫豎。楚辭繼續說︰「如果是一萬,六千,又當如何?」

「算學這東西要找對竅門,比如說剛剛做的這道題就是這樣。從題中看來,小明比小剛快四十步,小剛先行一百步後,小明追上他就需要二又二分之一時,以小明之步數乘以時間,就能得出步數為二百五十步。」楚辭盡量用簡單的辦法和他解釋。

張文海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那一千步就是兩千五百步,一萬步就是二萬五千步!也就是說,只要我得其法,那不論他怎麼更換其中的數字,我都能以其法解之!」

「很聰明,我再出幾道題,莫再用前法,最好解題時多思考一下再動手。」楚辭覺得,這張文海其實挺聰明的,只是學習方法比較死板,不太適合他。

接下來的幾天里,張文海就和算學死磕上了。楚辭帶領他認識了將母雞和兔子置于一籠的老農,認識了均分造橋工程的散工們,認識了一邊從上田汲水一邊又灌溉下田的莊稼漢子等人,而這些人毫無異議,都叫小明。

張文海疑惑不解,他對楚辭說︰「這位小明一定是位博學多才之士,並且鐘情于算學,他以一己之力創造出了這麼多難題,可真令人敬佩啊!」

楚辭大笑︰「也許吧,他也算得上是一位奇人了。」萬年小學生小明,至少全國上下,沒人不認識他的。

練習了這麼多天之後,張文海再將往年縣試九章題拿出來做時,發現自己不再是一知半解的狀態,也不會再采用那些耗時耗力還容易出錯的方法了。他既得其法,自然一法破萬題。

這幾天,楚辭也在不斷地出題,在他的設想中,貼經題兩百道基本上就把可能會考的這些囊括上去了。還有一些不合時宜以及太過簡單的,自然是不用出在上面的。

墨義題問法多種多樣,題目類型自然多多益善,出個一百道也差不多了。

算學題要的是題型,這些年的縣試卷子楚辭都看過了,發現他們出的一般題型和他了解的差不多,那麼一個題型出一個例題再加三道練習就差不多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詩和雜文這兩樣,楚辭只有些頭緒,試著出了幾題之後覺得不太好,他也就沒再強求。

現在是十一月二十八,他準備明日就去縣城,先找縣學的夫子討教一下再重整思緒。

張文海听說楚辭要去縣里準備歲試,立刻說道︰「楚兄,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不見縣城的那些同窗好友了,這次去,剛好和他們敘敘舊,比試一二。」

楚辭看著張文海兩眼放光的樣子,知道他敘舊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比試一二。這張文海也算是被啟山書院半勸退的,終其原因是在于張文海自己。

他因為屢試不第,整天都在書院里唉聲嘆氣的,極大地影響了書院的學習氛圍,帶的那里淒風慘雨的。再加上有些學子學業較為出眾,十分看不起張文海此人,話里話外都以商戶子來稱呼他,幾人鬧過幾次不大不小的矛盾。

這次他跟著楚辭學了這麼久,自覺進益良多,所以想要回去揚眉吐氣,找回面子。

楚辭自然沒有意見,縣城又不是他家的,自然也不算跟不跟的,而且張文海也去,路上他可以蹭一蹭車,到了縣城還可以蹭一蹭住所,兩全其美的事。

上次陸掌櫃從縣城回來,給了他五十兩銀子。楚辭因為被人脅迫畫畫所產生的郁氣終于消除掉一些。

這錢他托來鎮上辦事的村長帶了回去,讓他哥觀望一下,有沒有村里人或村子附近想要賣田賣地的,如果有就先買幾畝田地,明年開春就可以自己種糧食了。

莊稼人沒有田地心里不踏實,楚家人的性子也不適合去開什麼鋪子,有幾畝田地在家,他又有秀才功名在身能免賦稅,得來的糧食足夠一家人吃飽穿暖了。

……

這次坐的是馬車,考慮到路程比較遠,而且騾子也載不動大東西。

因為走的是官道,所以地面平坦了許多,楚辭坐起來,也沒覺得有上次那麼不舒服。

他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能坐車就好,不然以後從這里去京城趕考,還不知要花費多少天。

張文海掀起簾子想看一看外面的風景,最後被風吹得悻悻地放下了簾子。他看著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楚辭,突然開口說道︰「楚兄,你能不能再問我幾個問題啊?」

「對自己沒有信心?」楚辭睜開眼楮,微笑著看向張文海。

張文海一時覺得自己心里打的小算盤都被楚辭發現了,在他睿智的目光下,總有一種所有心思都無所遁形的感覺。

「有一點吧……尤其是詩賦和雜文,我還未向你請教過。」張文海顯得有些頹唐。

「我看過你做的詩,韻腳平齊,言之有物,其實還算不錯。」楚辭這是真心話,他在現代也選修過《古典格律詩詞鑒賞與創作》這門課,但對比土生土長的古人來說,他的詩確實寫得不太好。

「既然楚兄這樣說,我心里就放心了。」張文海確實欣慰,他終于有一個比較好的地方了。至于雜文,一般像他們學子之間的較量,是不會涉及進去的,畢竟一篇雜文所花的時間,可能是前者的好幾倍。

楚辭眼珠一轉,心里起了一個壞念頭,他對張文海說︰「若是張兄實在沒把握,在下也可以傳授張兄一個制勝法寶,如何?」

張文海一听大喜︰「善!請楚兄賜教,在下洗耳恭听。」

「附耳過來!」

一番耳語之後,張文海目瞪口呆,良久,他佩服地說道︰「楚兄剛才所傳,在下聞所未聞,楚兄果有大才焉!」

楚辭擺擺手︰「不,我哪有什麼大才,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張文海對楚辭的好感又上升到了一定境界,這麼優秀還這麼謙虛,先生真乃神人也!

到了縣城門口,楚辭掀開簾子往外看,發現城牆比鎮上的要高大的多,城門也開的更大,衛兵的人數是鎮上的一倍。

城外一共兩條隊伍,大家排著隊準備進城。衛兵一般都把進城的人和牆上告示上的圖畫對照一遍,沒發現問題的基本都放行了,只有幾個大胡子的漢子被攔在一邊接受詢問。

待到楚辭進城時方才明白,城門里的牆上掛著一張圖,上面大致可以看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因犯了強盜罪,所以被通緝了。這人一臉的大絡腮胡子,五官幾乎看不出。

旁邊的張文海也看了一眼,說了一句「不忍直視」便離開了,這詞他還是跟楚辭學的,說的是因為太辣眼楮所以不能直視。辣眼楮楚辭也解釋過,說就像辣椒進入眼里,讓眼楮非常難受的意思。

牆上的這副畫太難看了,叫人不忍直視。他遣詞用句的能力好像又提升了。

楚辭也覺得,就憑這樣的畫,如果古代戶籍路引制度不管理的那麼嚴的話,估計十起案子有九起是破不了的。

這畫的也太抽象了一點。

因為他在畫前停留的時間長了點,那衛兵還凶狠地看了楚辭一眼。見到他身著秀才瀾衫之後,臉色方才好一些。

楚辭向他告了罪,然後朝等在前面的張文海走去。兩人重又上了馬車,到了一個分岔路口時,楚辭說︰「我就先在這里下吧。」

「楚兄是要往縣學去?」張文海認識這條路,是通往縣學的必經之路。縣學就建在青石巷內。

青石巷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整條路都是由大青石鋪就而成,這些年來,無數的學子從這條路踏上求學之道,又有無數學子,從這條路上功成名就。所以這條路,也叫做學子路。

人們在這條路的盡頭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寫著自袁山縣縣學開辦以來,取得過功名的人。也就和現代的光榮榜是差不多的道理。

和張文海告別後,楚辭站在石碑前看了挺久的。他發現從整個縣城來看,他們應該是屬于科舉弱縣的,比之江南一帶文風盛行的地方遠遠不及。

在這個朝代,如果你去京城科舉,別人問起籍貫姓名後得知你是江南的舉子,那他們就會高看你一眼。無他,只因為江南多考生,從幾千人里月兌穎而出,和從幾百人里月兌穎而出,是不同的概念。

原主的名字還不在上面,雖然他是建縣以來年紀最小的秀才,但這里取得最低的功名也得是個舉人。楚辭有信心,再過兩年,他的名字一定會被刻在上面。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楚秀才嗎?這麼快傷勢就好了?想當初你被人從大牢里抬出來時,我就在旁邊酒樓里看呢,不是傷的挺重的嗎?」

幾個書生從縣學里出來,站在最前的那一個,正用那種譏誚的眼神看著楚辭,說出來的話也是那種不懷好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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