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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楚辭這邊,他既和陸掌櫃談好題集之事,便放下心中大石。他回到張府,看見張文海正伏案苦讀,時不時還捶一把酸痛的脖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當時既然說了回來之後要教張文海打五禽戲,那就不應該食言。楚辭讓張文海雞鳴時分起床,到他的院子里來。

正所謂「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張文海自然不會起不來。反而是楚辭,等張文海敲門後,他才打著呵欠打開門。

「你穿這麼厚干什麼?月兌了月兌了。」楚辭一看,這張文海穿著幾件棉服,外面披著一件狐裘大衣,手上還捧著一個小手爐。

「這……可如今外面寒氣逼人,將衣裳月兌了,受風寒怎麼辦?」張文海表示不太想月兌。

「那你還學不學了?這戲叫做五禽戲,有強身健體之功效。打著五禽戲時,身體里會散發一股熱量,將你體內的汗液逼出,到時候衣服太多排不出去,這才會受風寒。」楚辭板著臉,一副說教的樣子,張文海馬上怵了,手腳利落地把自己扒得只剩中衣。

「呃,也不必穿這麼少,把這件長衫穿上吧。」楚辭扔給他一件外衣,讓他穿上。

張文海接過又飛快地往身上套,就這麼幾秒鐘的時間他已經受到了冷空氣的毒打。

楚辭讓張文海跟著他做熱身動作,擺擺手臂踢踢腿,轉轉脖子扭扭腰,看起來十分像幼兒園阿姨在帶小朋友做早操。

張文海跟著做這些怪異的動作,時間長了,居然也覺得沒那麼冷了。

「好了,咱們出去吧。」楚辭打開門,一陣寒風迎面而來,兩人齊齊打了個哆嗦,但為了不在對方面前丟臉,還是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

「這東西靠的是悟性,我不會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教你,你直接跟著我打,時間長了就會了,最要緊的是模仿到位。」當初楚辭學時,那老頭也是自己打自己的。

「是。」張文海又有些緊張了。

楚辭站在前方,動作如行雲流水,看上去十分美觀,張文海尤如蹣跚學步的小孩子一樣,笨拙地跟著比劃。但漸漸的,他似乎也體會到了其中的奧義,動作越做越好了……

到吃早餐時,張文海都還有點小興奮,他對楚辭說︰「楚兄,明日我還去找你,你再教我打那個五禽戲,我覺得打完身體都更加舒暢了。」

你以為修仙呢嗎?楚辭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還不是因為他平常不大動彈,今日突然適量運動了一會,將身上那些僵硬的部位放松了,才會覺得舒暢。

飯畢,二人來到書房。

楚辭翻了一下學習計劃,發現該學九章了。對古代文人來說,數學好像挺難的。幸好出的題也更加簡單,楚辭粗略地過了一遍記憶,發現大概也就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水平。

「張兄可會背九九表?」

「會的,家父曾經教過,但我已有多年未曾背誦。」在張家還沒有機會科舉前,張父是把他當未來的商人培養的。後來去了書院,因為他其他方面都比別人要差一點,所以在那些方面花的功夫更多。

縣試里雖然也有九章題,但基本上都是先生平時講過的,只需將題目背下來即可。

「那行,我現在出幾道題,你把它做出來。」楚辭在紙上寫了二十道口算題,把它遞給了張文海。

張文海接過後,看著題目很老實地開始背誦。他背的是小九九表,從九九八十一起,背到二二如四止,背出一題,填上答案,下一題又是這樣,循環往復,直到做完為止。

看來古代還真不重視數學,好像除了專門的技術人才之外,其他人對于數學都是一知半解的。在前朝時,甚至算學根本就不列入科舉項,還是本朝□□硬加上去的,當時也讓很多讀書人發出「一道九章毀我半生所學」的感慨。

如今經過了這麼多年,大家也漸漸體會到了算學的好處。往日一個賬房先生就可以將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現在只要上過學的,基本上都學過一點《九章》,《五曹》,《孫子》之類的算學著作,由于《九章》普及最廣,人們習慣將科舉中的算學稱為九章。

趁著張文海做題的功夫,楚辭將現代的大九九表默了出來。這樣背更加符合數學規律,也讓大家更容易記憶,畢竟現代二年級的小學生也能背得滾瓜爛熟。

張文海好不容易做好了題,交給楚辭之後他只看了一眼,就用朱筆打了個大勾,然後將那張紙推到一邊。

「楚兄,你好像……還沒有檢查吧?」張文海忍不住提醒道。

「檢查完了,全都對,寫得不錯。」楚辭以為他想要表揚,于是大方地夸獎了他兩句。

「可你只看了一眼……」張文海抑郁了,他再次感到神童和普通人之間的一道天塹。

「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快?」楚辭挑了挑眉毛。

「還望楚兄不吝賜教。」

「簡單,你把這個讀十遍,然後背十遍再過來。」楚辭拎出剛剛的那張紙遞給他。

張文海拿著紙坐在位置上搖頭晃腦,初時他覺得有些別扭,楚辭給的是倒背的版本,他順著背時尚且不熟,倒著背能有用嗎?

楚辭一邊听著他讀書,一邊翻閱手旁的幾本書,要想他的題集能賣出好價錢,那麼就得趁早將其出出來。縣試在二月十二,今天已經是十一月二十了。

古代的印刷技術比之現代來說多有不及,所以楚辭必須提前兩個月的時間將稿件交到書坊,才有可能在二月份上市,趕在縣試之前大賺一筆。

那麼,他還有差不多二十天的時間可以出題集。貼經墨義之類的基礎題得多出一些,九章算術盡量往簡單出,但是為了確保出書者的水平,中間還是得夾雜幾道比較難的題目才行。

詩要限韻,這個他得多搜集韻腳,雜文從書中出,最好又能貼近時事的最好。這些都是這二十多天要解決的事情。

對了,還有參考答案。一本沒有參考答案的練習題不是好的練習題,看來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

但是不做不行,楚辭想趁著梅雨季來臨之前,將家中的屋子維修一下,最好能推倒重做。那屋子破爛不堪,已經住了楚家四代人了,還是楚辭爺爺年輕時修的,現在說它是危房也不為過。

楚辭從原主記憶里看到,往年梅雨季節時,楚家的屋頂上都會漏雨下來,幾乎到處都得擺著碗或盆來接水。

到了天晴時,楚父和楚廣兩人就要曬泥草糊到屋頂上,每每保持幾天,就會被雨水再次沖垮,屋里又響起了「叮叮咚咚」的交響樂。

楚辭這次回家,听那些老人閑聊,都說明年的雨水會比今年還要多。若還是放任不管,恐怕到時房屋被雨水沖塌也不是不可能的。

家里的田地也要買一些回來,單單只靠楚廣去做散工,根本就養不活一家幾口人。即使他能賺一些錢,家里也會省吃儉用,存著給他進學用。

前兩天在家時,楚辭發現,家里的白米自他上次走後根本就沒有動過,反而另一口缸里的糙米已經去了一小半。買來的白米太貴了,他們舍不得吃,但若是家里種了,吃起來也許就會更大方一點。

一畝水田大約十二兩左右,因為地處南方,所以種植水稻者眾多,水田買賣有價無市,遇到地理位置好一點的,恐怕能抬到十三四兩。旱地的價格就要便宜一點,大約在十兩銀子左右。

楚辭本想買荒地自己開墾,可是在這山林眾多的南方,能開荒的地界基本都被開墾出來了,再想買,恐怕只能去買山地了。

山地貧瘠,施肥不便,而且小動物很多,無論種什麼下去,恐怕種子都要被挖出來吃掉。

唉,世間之事就是這麼煩人。不想還好,一想哪哪都是事!怪不得古人會說︰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但這世上,終究還是庸人更多些的……

楚辭嘆了口氣,將腦海中的念頭慢慢清出去,專心致志地出起題來。

這邊張文海正背的起勁,忽然听見楚辭一聲嘆氣,心中敏感地認為楚辭是在嘆他背得慢,嘴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張文海到底是成年人,背了這麼多遍之後再拿到楚辭那里抽查,就不需要做一題背一遍了。

楚辭見他學得快,又拿紙出來,出了一道應用題給他做。縣試一共三道應用題,答出兩道就能過關。

這道題為︰今有兩稚童,一者名曰小明,一者名曰小剛,小明乃善行者,能行一百步,小剛者不善行,只行六十步。今不善行者先行一百步,小明追之。問︰幾何步及之?

翻譯過來,就是現代著名的追趕問題了。問的是兩個人走路,快的每分鐘走一百步,慢的每分鐘六十步,問慢的人先走一百步,快的人什麼時候才能追上他。

叫小明和小剛自然是楚辭的惡趣味了。這兩個小東西折磨了一代又一代的小學生,也該讓古代書生感受一下他們的魅力了。

張文海拿到題目之後,便抽了一張紙出來,直接在紙上畫了許多小豎,表示他們走的步數,口里還在默默地數數。

楚辭隨便看了他一眼,頓時忍俊不禁,好嘛,對于不理解的人來說,最笨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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