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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平浪靜 第四節、罪歌

這個世界,天災的危害程度往往不及人禍。

修道者比例雖小,基數卻大。其中,墮入魔道者時有出現,如鋤不完的草,可燒盡,卻無法滅絕。

仙門便是維持人間秩序的存在,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然,若衛道者自身墮入魔道,成為魔頭,又會如何?

妖修如失去天敵的蝗蟲,無法克制,勢必殘害一方百姓。其殘害的百姓越多,獲取生機越多,修為成長就越快。修為越高,其能殘害的百姓就越多。以此,形成雪崩式的負面循環。

從肥胖男的描述中,不難得知,從十年前開始,這神隱宮便已經失控。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毋庸置疑,便是神隱宮現任宮主——罪歌。

罪歌現今才五十四歲。簡易推算下,不難得知,罪歌就算天賦異稟,又有百般機緣,修為也應該在築基初期,而絕對達不到築基中期。

可是,在這雪山巔峰,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強橫的壓迫感。凶殘嗜血的氣息,如密密麻麻的毒蛇,貪婪地攀爬在任何來此的生靈之上,將生靈的四肢纏繞,束縛住生靈的一切行動。

這束縛是如此之強。毫無疑問,罪歌已是築基巔峰的絕對強者。

如果不是站在江一塵的身側,葉木每踏出一步,都會感到異常困難,即便消耗靈力,也無法順暢自如。

這就是等級壓制。築基修士對煉氣修士的絕對壓制。

築基修士可以將自身意志融于自身靈力,而後將這股靈力擴散于天地之間,便能形成「靈壓」,碾壓低階修士。

所謂「靈壓」,是任何修仙者都能掌握的一項技巧。然而,只有築基修士的「靈壓」——融匯意志、密度強化蛻變的「靈力壓強」才能真正稱得上是靈「壓」。

這股肆虐狂暴的「靈壓」之下,低階修士連基本行動都難以維持,又如何進行戰斗?

司道即便是已經突破成為築基修士,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壓迫感。

神隱宮殿前,兩側石壁掛滿尸骸,那黑洞一般的大門,如一張深淵巨口,吞噬踏入其內的一切。

「司道,你已是築基修士,可完全掌握神識?」江一塵問司道。

「尚未!」司道如實回答。

「神識,便是觀察世界的感官。」江一塵點撥道,「擁有神識,便是睜眼看世界的開始。」

江一塵將神識比作不可見的第六感官。司道听言,只覺得再恰當不過,點頭,頓悟不少。

「你掌握神識,便擁有與罪歌妖孽一戰的資格。不過,你神識不多,需要速戰速決,可有信心一戰?」江一塵問司道。

司道不過是築基一層的修士,而罪歌可是築基巔峰的妖孽。妖修往往更加凶殘暴戾,同

階水平或許戰力不敵,可碾壓弱者卻更勝一籌。

從修為的直接對比看,司道根本不是罪歌的對手。然而,江一塵卻問司道是否要戰。

「可一試!」司道沒有拒絕。

他臉上看不到半點畏懼。相比而言,葉木則是一臉凝重,甚至有幾分怯意。

不論是誰,第一次遇到這樣凶殘的氣息,第一次看見血腥恐怖的畫面,人本能就會產生幾分怯意。葉木能相對平靜地對面,已是很了不起。

葉木看向司道,便又撇嘴皺眉,隨後,眉頭舒緩,更凝重認真,卻不再有半點怯意。

「切記,不可松懈半分,千萬護住心門。你要勝罪歌,一要速戰,二需防對方的凝神一擊。去吧!」江一塵說道。

神隱宮當年的創始仙人,便是掌握一手非凡的神識功法,威力強大,防不勝防。

「是!」

就這樣,葉木看著司道,孤身一人,被那大門吞沒。

「師叔!」葉木擔心地說道。

江一塵只是搖搖頭,不說話。

……

神隱宮內,光線稀薄,陰沉沉,灰蒙蒙。

血腥味撲鼻,走在其間,仿若置身血海。

大殿中央,一名紅發黑衣男子斜靠在玉石之上。那玉石本潔白無瑕,乃是仙家物,現在卻充斥血色,宛如經脈跳動的活物。

那紅發男子雖閉著眼楮,可氣息卻張狂可怕,自然便是罪歌無疑。

罪歌並非一人,其周圍還有數位妖嬈女子。這些女子不著衣衫,散發出黑氣,猩紅的舌頭舌忝著嘴角的新鮮血液。

她們用貪婪渴望的眼神,野獸一樣地打量司道,就像在看一盤熱噴噴的美味佳肴。

她們雖有不俗美貌,卻是以四肢攀爬行走,如蜘蛛一樣,依附在牆壁上面,分別位于大殿的四個角落,形成陣法困勢,將司道包圍在中間。

「就你一人?門外二人不一起進來送死?」

聲音狂傲,說話間,罪歌睜眼凝視司道。他居高臨下,其眼眸妖異,乃是黑紅二色,透著一股極致的瘋狂。

司道沒有回話,也懶得回話,傾城劍出鞘,落在手上。

從走進大殿開始,他體內的靈力就不斷被消耗。盡管,這部分靈力消耗被血靈石的補充完全抵消。可新補充的靈力卻並不與意志相融,並非神識。

神識消耗的同時,司道也會產生精神上的疲憊感。

江一塵所言一點不錯,這場戰斗是不可以拖延的,一開始,就要以雷霆之勢,否則,時間越久,司道的形勢就越加不利。

「咚、咚、咚……」詭異的鼓聲從四周傳來。

不知何時,妖嬈女子手里都出現一

個小鼓。她們分明只有煉氣巔峰修為,卻施展出與「仙音」相仿的魔音,足以干擾築基修士。

魔音傳入司道耳中,將思緒混淆,將靈力打散,將神識打亂。

司道仿佛看見了何繆洛。何繆洛一絲不掛,在他面前起舞,發出申吟。

築基修士之間戰斗,便是以神識為基礎,一絲猶豫和徘徊都不可以有。

魔音響起的瞬間,紅發黑衣的罪歌同樣向司道襲來。

他手上握著一柄血刃,具有侵襲污染之效。

趁著對方被魔音困住的機會,罪歌果斷出手,即使不重傷對方,只要可以觸踫到對手的法器,便能一舉獲得勝勢。

大部分修士都只擁有一柄核心法器。核心法器一旦被玷污,其戰斗力便會得到極大的削減。

司道不是第一個來神隱宮的築基修士。在他之前,數名築基修士來此,本欲勸誡,可最後都成了罪歌的盤中餐,成為罪歌修為大進的滋補品。

卑鄙的偷襲之下,司道沒有中招,可傾城劍卻是與血刃接觸在一起。

傾城劍靈光閃耀,交鋒的一瞬間,便將血刃斬成兩半。

可是,傾城劍也因此被污血沾染,逐漸失去了光芒。

「仙劍!」罪歌喜道。

他當然看出來,傾城劍不是尋常法器,而是真正的仙劍。他本來就很高興,能有一位築基初期的修士免費送上門來。

現在,他更是喜出望外,直接笑出聲,笑看暫時無法再使用的傾城劍。

從剛才的交手中,罪歌已經意識到,眼前的對手擁有相當不凡的劍術造詣。然而,他的偷襲是成功的,成功將對手的仙劍給毀去。

一名劍者若是失去仙劍,其戰斗力又還能剩下幾分?

而眼前的敵人死後,罪歌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便是仙劍的持有者。他听傳聞,仙劍認主,根本不可能輕易持有。可在他看來,只要以血祭不斷試煉,這仙劍遲早會屈服沉淪。

自從修仙一來,他便明白一件事,再沒有任何事情比力量更讓人滿足。靈力涌入體內的快感超月兌世間一切,可以讓人忘記一切顧慮和煩惱。

親情、友情,諸如此類,在這份快感面前不值一文。

罪歌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司道面前。他身上血光涌起,泛起血霧。

血霧中,十道身影涌現。這十道身影均是紅發及腰,紅眼邪眸,樣貌一模一樣,修為境界均是築基巔峰。

一個罪歌就已是極強,眼下卻出現了十個罪歌。

然後,一股冰寒氣息將整個大殿籠罩,就連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都凝結成冰。

只見,司道將傾城劍立在身側,將身後的古琴取下,憑空而坐,閉目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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