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陸監事將他的佷子陸鴻予從駐地帶走了。」
不一會兒。
陪同陸子巽離開的杜峰去而復返向夏凡恭敬稟報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隨他去吧。」
夏凡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道。
「……執事,請恕在下有一點不明。」
杜峰沉默片刻深吸口氣道。
「說。」
夏凡頭也不抬道。
「……您為何要袒護周小魚不惜得罪陸監事?」
杜峰咬著牙道。
「你在教我做事啊?」
夏凡語氣平靜道。
「在下不敢。」
杜峰低垂著腦袋連忙拱手道。
「你覺得周小魚比之陸子巽的佷子如何?」
夏凡瞥了杜峰一眼漫不經心道。
「……回稟執事,以屬下看來,論及武功方面的天賦潛力,陸子巽的佷子自然是比不上周小魚。」
杜峰如實道。
「這不就得了嗎?杜峰!我希望你能好好記住!我們是在為聖門選才,不是為了某人的私心利益選才,否則你以為當初聖門為何會專門委派我來執行這次任務?」
夏凡故意擺出了一副義正言辭的姿態厲聲訓斥道。
「……在下知道錯了,還請執事責罰。」
杜峰頓時啞口無言,旋即跪在地上惶恐道。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下去吧。」
夏凡意興闌珊地揮退道。
「多謝執事寬宏大量,在下定然會謹記于心。」
說完。
杜峰便起身向夏凡告退離開。
「剛才應該沒有露餡吧?」
待杜峰離開後,夏凡不由得模著下巴喃喃自語了一句。
盡管杜峰是臧濤的手下,可他的來歷卻有點不一般。
根據夏凡從臧濤處的了解。
當初天門委派他執行這次任務的時候,杜峰便是天門配給他的副手。
他對杜峰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對方是十二年前通過選拔考核進入了內門,相較于同期出類拔萃的考生,杜峰就顯得籍籍無名了。
因此臧濤曾有過懷疑,杜峰的任務是否專門來監察自己的。
畢竟這在天門本來便是相當普遍的事情。
所以大多時候,臧濤都是直接放權給杜峰,看似當了一個甩手掌櫃。
可實際上臧濤真想要做主的事情,杜峰是只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的。
比如這次周小魚的事情。
夏凡明擺著要袒護力保周小魚,甚至在搬出大義之後,杜峰都只能閉嘴了。
至于陸子巽。
他早就把對方給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可憐對方現在仍舊一無所覺,估計還在思忖著如何謀劃對付出爾反爾的自己。
……
最近周小魚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自飯堂事件後。
周小魚非但沒有受罰,反而陸鴻予卻離開了駐地。
這個結果無疑驚掉了無數孩子的下巴。
漸漸地有傳言說,艦長大人非常看重周小魚,而且還為了她不惜得罪陸鴻予的長輩都要維護她,由此可見周小魚在艦長心目中的地位,一時間甚至都有人猜測周小魚是不是艦長大人的私生女。
結果。
周小魚一下子又吸引了更多追捧的人,原本與她不對付的孩子都開始悄悄躲著她,盡量不出現在對方的視線前,免得她心血來潮忽然找上門來。
「小魚,你如今是愈來愈受歡迎了。」
吃完飯後。
返回房間的路上。
周小魚時不時都會回應主動與她打招呼的孩子。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盡管周小魚心里已經煩不勝煩,可她依舊會微笑耐心回應著每一個人。
她就是這樣的人。
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誰對她不好,她就會直接用拳頭說話。
總而言之。
周小魚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夏凡的影響。
「紅纓,別說了,你沒看我的臉都要笑僵了。」
周小魚表面上依舊維持著笑容,可嘴邊卻聲若蚊蠅地抱怨道。
「沒辦法,誰讓你現在是艦長大人最重視的人,大家不敢得罪你,自然只能討好你了,免得到時候挨了你一頓揍都訴苦無門。」
竇紅纓輕描淡寫道。
「他們不來惹我,我干嘛要無緣無故去揍他們啊。」
周小魚沒好氣道。
「這就要問問和你同一個家鄉的伙伴了。」竇紅纓輕輕勾起嘴角道。「我可是听說了,你在家鄉的時候就已經‘凶名赫赫’了,可謂是打遍武社無敵手,看誰不順眼都要揍一頓,所以大家在知道後更不敢對你有任何不敬了。」
「听他們亂說!我周小魚是那樣的人嗎?」
周小魚不禁委屈道。
「我承認,我是揍過很多人,但那是他們活該,誰讓他們背後說我壞話。」
「可你也不能次次都用拳頭去解決問題啊。」
竇紅纓輕聲道。
「哼!阿生叔曾和我說過,當你無法用道理解決問題的時候,不放可以用物理去解決問題。」
周小魚撇撇嘴道。
「物理?」
竇紅纓輕蹙秀眉道。
「就是拳頭啊!」周小魚揮舞了一下小拳頭得意道。「阿生叔還說過,這個世上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原來如此……」竇紅纓看似不經意地岔開了話題。「小魚,說起來你已經有好些天沒見過你那位阿生叔了,難道你不想他嗎?」
「當然想啊,不過阿生叔交代我這段時間專心練功,好好備戰即將到來的考核。」
周小魚不動聲色道。
「可長時間不見面的話,你就不擔心你那位阿生叔現在過得好不好嗎?」
竇紅纓漫不經心道。
「不擔心,因為我知道阿生叔會照顧好自己的。」
周小魚故作自信道。
「……小魚,我今天打算申請去城里逛逛,你方便陪陪我嗎?路上你都還能順便去見一下你那位阿生叔,也好讓他知道你如今的現狀。」
竇紅纓抿著嘴唇柔聲道。
「啊?!」
周小魚愣了愣。
「小魚,你不願意嗎?」
竇紅纓頓時言辭切切地輕握起周小魚的手道。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其實陪陪你也沒什麼啦,只是距離考核的日子都愈來愈近了,你怎麼還有閑心想要出去逛逛啊?」
周小魚急中生智道。
「小魚,我可不像你有自信能通過這次的天門三試,考核的日子愈近,我心里的壓力便愈大,所以我才想著出去逛逛散散心。」
竇紅纓輕嘆道。
「再者,如果小魚願意陪同我的話,杜教習那邊也不會為難我申請離開駐地的請求。」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這次就陪你一塊出去逛逛好了。」
周小魚勉為其難道。
「謝謝小魚,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竇紅纓頓時笑靨如花道。
沒過多久。
兩人便在杜峰的注視下攜手離開了駐地。
她們前腳剛走,後腳杜峰便向夏凡稟報了這件事情。
「你怎麼沒拒絕她們的申請,難道你不知道最近陸子巽一直在盯著我這邊嗎?他暫時拿我沒辦法,難道拿離開駐地的周小魚沒辦法嗎?」
夏凡聞言不由皺眉道。
「抱歉!在下知錯了,在下這就去追她們回來。」
杜峰連忙表示道。
「算了,我親自出門一趟吧,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陸子巽是否真的想要和撕破臉皮。」
夏凡擺了擺手,起身便朝著屋外走去。
「你就好好留在駐地這邊,以防發生什麼意外。」
「在下遵命。」
與此同時。
周小魚正心不在焉地跟隨在竇紅纓的身後。
其實她本該可以拒絕竇紅纓的請求,偏偏她又忍不住好奇,竇紅纓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待她們一路來到伏波城。
很快。
竇紅纓便像上一次一樣提出分頭行事。
她去見自己的阿生叔,而竇紅纓自己一個人去逛逛就好了,同時還約定好了會和的時間。
周小魚當即答應了下來。
只是她在裝作離開後馬上繞了個圈子朝著竇紅纓離開的方向追蹤而去。
令人意外的是在她的注視下。
竇紅纓如同普通的游人在熱鬧繁華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偶爾還會購買品嘗街上叫賣的精美點心與小吃。
「難道是我誤會紅纓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
周小魚都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她這一路跟蹤下來,竇紅纓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可疑之處。
反倒是她自己讓人跟蹤了卻毫無所覺。
是的。
從她與竇紅纓離開駐地的那一刻。
身在伏波城的陸子巽便得知了消息,旋即他便秘密派出人手監視起周小魚。
換而言之。
周小魚入城後便讓人盯上了。
「你們是什麼人?」
當她追蹤著竇紅纓途徑一條街巷的時候,眼見竇紅纓走出巷口,周小魚正欲追去,結果一個臉上戴著面具的高大人影攔在了她的面前。
周小魚心生警惕地掉頭便走,不料連後方都出現了一個同樣戴著面具的人。
這讓周小魚瞬間意識到了不妙。
然而這兩個面具人根本沒有理會周小魚的問話,直接便朝著周小魚沖了過來。
周小魚毫不猶豫地拔地而起,借助巷子兩邊的牆壁便迅速爬上來牆沿,嘴里一邊大聲呼救,腳下卻沒有半點停頓。
「他們是陸子巽的人。」
另一處巷口。
竇紅纓面無表情地望著遠處遭人追逐的周小魚,而她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
「……去幫幫她吧。」
竇紅纓沉默片刻道。
「好!」
話音剛落。
一道黑影便從竇紅纓身後悄然飛出。
不一會兒。
這道黑影便回到了竇紅纓身邊。
「她沒事了。」
「嗯?」
竇紅纓聞言一怔。
「捉拿她的人莫名其妙掉入一個糞坑里淹死了。」
黑影猶疑了一下道。
掉入糞坑淹死了?
你沒在逗我嗎?
竇紅纓那張精致白皙的臉容都不禁僵硬了一下。
「還有什麼其他發現嗎?」
「……我懷疑暗中可能有人在保護她。」
黑影略作思索道。
「你覺得會是臧濤嗎?」
竇紅纓緊蹙秀眉道。
「不是,如果是臧濤出手的話,我一定能發現什麼。」
黑影言之鑿鑿道。
「也就是說暗中保護周小魚的另有其人了?」
竇紅纓陷入了沉思,緊接著她忽然眼前一亮。
「對了,還有一個人,周小魚的那個叔叔。」
「……她的叔叔嗎?我會去調查了解一下的。」
黑影沉吟道。
「你也該回去了。」
「好!」
說完。
竇紅纓便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巷子,如同剛才開始在街道上閑逛向會和約定的地方。
「小魚,下次有事出去記得和叔提前打聲招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呢?要不是叔及時趕來救你,後果根本不堪設想。」
一條無人的巷子里。
夏凡毫不客氣地數落著面前耷拉著腦袋的周小魚。
「叔,小魚知道錯了。」
周小魚心懷余悸地顫聲道。
「算了,今兒叔沒工夫和你這死丫頭計較,一會馬上給叔回去!知道了嗎?」
夏凡用手指戳了戳周小魚的腦門沒好氣道。
「叔?!等會你要去哪里?」
周小魚下意識抓住夏凡的衣服道。
「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人,等我回來再和你說。」
夏凡揉了揉周小魚的頭發道。
「現在我先送你們平安出城再說。」
少頃。
目送著周小魚與竇紅纓會和離開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後,夏凡的身影都隨之消失不見。
「人呢?」
夜幕降臨後。
一個黑影悄悄出現在原本安置夏凡的宅院里。
對方小心翼翼地搜尋了一圈後發現,整間宅院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是情報有誤嗎?」
庭院內。
黑影站在一張桌子與椅子前,伸出手指抹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塵,順便還拿起桌上的茶杯觀察了起來。
「不對,這里曾經的確有人居住過,可人究竟去哪里了?」
「小伙子,你在找我嗎?」
正當黑影默默思索之際,一個玩味的聲音詭異地在他耳邊響起。
黑影瞬間渾身一震,下意識便扭頭循聲望去。
結果。
黑影張望了一圈卻發現庭院周圍根本沒有一個人。
「你在找我嗎?」
啪——
一只手。
輕輕拍在了黑影的肩膀。
霎時間。
黑影雙瞳一縮,寒毛直豎。
因為。
他駭然發現。
自己的身體都已經完全不听使喚無法動彈了,更驚恐的是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緊接著。
他便發現桌旁的椅子處施施然然坐下了一個人,旋即便看見對方用手指輕巧起扶手。
咚。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