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況!
當石小飛與盧少陽在陰暗的地牢里不知關押了多少個時辰後,兩人的精神狀態都有些萎靡不振,由于期間沒有人送來飲水食物的關系,以至于他們都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口渴與饑餓,盡管他們暫時還能挨得住,可時間一長,身體都勢必會出現問題。
奈何他們氣海被封,渾身乏力,而且又身處在神武軍營地的地牢,可謂是插翅難飛,因此他們都只能指望陳顓伺機來營救兩人出去。
迷迷糊糊中。
坐靠在牆邊的石小飛與盧少陽不約而同地睜開眼楮,彼此都對視了一眼。
因為。
他們听到了牢房大門處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下一刻。
牢房大門緩緩推開,旋即便見一個人影悄悄潛入進來。
「兩位,在下是奉督查大人之命帶你們離開的!」
說著。
來人上前便刷刷兩刀斬斷了石小飛與盧少陽身上捆縛的繩索,同時不忘順手解開了他們被封的氣海竅穴。
「敢問……」
盧少陽活動了一體,趕忙便要表示感謝。
「別說話,走!」
誰知來人立刻出言制止,轉身便朝著牢房外走去。
事態緊急,盧少陽與石小飛絲毫不敢耽誤,迅速便跟上了對方。
片刻。
來人顯然是早有準備,一路暢通無阻地將他們帶出了地牢,途中甚至連一個守衛都沒有遇見。
「咦?營里的人呢?」
時值正午,冬陽和暖。
盧少陽跟隨著對方小心翼翼地走出牢房後,下意識抬頭遮擋了一下刺痛著眼皮的陽光。
等他雙眼適應陽光後頓時敏銳發現,營地周圍出奇的安靜,放眼望去竟見不到幾個神武軍士卒的影子。
「噤聲!」
這會,他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一個身材硬朗劍眉虎眼的冷峻青年。
他冷冷瞥了眼盧少陽,神色警惕地注意著附近的動靜,在確定沒有問題後便帶著他們偷偷模向了距離最近的一個營帳里。
「換上這套裝束。」
營帳里空無一人,四處擺放著各類兵器物資。
冷峻青年打開角落的一個箱子,隨手便將里面的東西拿出拋向給身後的盧少陽他們。
這是……
盧少陽他們看清對方丟來的東西後,原來是一套赭紅色的制式軍袍。
「快點!」
冷峻青年見他們遲遲沒有動作,不耐煩地催促了一聲,自己卻快步走到營帳前警戒著外面的動靜。
石小飛與盧少陽不動聲色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緊接著便毫不猶豫地換上了這套赭紅色的軍袍。
「這個,還有這個都戴上!」
冷峻青年回過頭發現他們已經換好軍袍,馬上又從營帳里翻出兩柄長刀以及兩頂能遮住大半張面容的鐵盔。
「感謝兄台出手相救,只是在下有些不解……」
佩上腰刀戴好鐵盔的盧少陽連忙便朝著冷峻青年拱手道。
「這是羽林衛的軍袍,一會我會帶你們混入羽林衛里離開這里,其他的還請我無可奉告。」
冷峻年輕神色漠然道。
羽林衛?!
這不是宮廷禁軍嗎?
盧少陽聞言瞬間雙瞳一縮,心里頓時泛起了不詳的預感。
據他所知。
羽林衛乃是衛戍皇宮的禁衛軍,其衛率都是由當朝皇帝最信任的武官擔任。
通常情況下。
未經當朝皇帝的允許,羽林衛絕對不可能離開皇宮半步,違者立斬不赦!
偏偏冷峻青年卻說到時候會帶他們混入羽林衛離開,換而言之,羽林衛出現在了北山皇陵,這意味著北山皇陵一定發生了什麼連當朝皇帝都高度重視的事情!
否則當朝皇帝不可能將保護自身安危的羽林衛都調了過來。
而且。
營地內的空虛同樣能說明問題。
「盧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一旁默不作聲的石小飛趁著冷峻青年不注意的時候給盧少陽打了個眼色。
「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盧少陽做了一個掌心向下虛壓的手勢,緊接著他便朝門簾處保持著警惕的冷峻青年道。
「這位兄台,不知我們要在這里等候多久?」
「我不知道,在羽林衛沒有回來前,我們都必須待在這里。」冷峻青年頭也不回道。「如今營地里尚有小部分神武軍留守,一旦讓他們發現的話,你我都難以逃月兌出去。」
「神武軍的人怎麼會無緣無故離開了營地呢?」
盧少陽看似在自言自語道。
「不要嘗試套我的話。」
冷峻青年語氣不屑道。
「兄台誤會了,在下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盧少陽輕嘆口氣道。
「如果你們還想要離開這里,從現在開始就最好閉嘴!」
冷峻青年毫不客氣道。
對此。
盧少陽與石小飛干脆閉口不言默默挑了個角落坐下,但彼此暗地里的交流卻始終沒有停過。
眼神,手勢,以及在地面上寫字。
這些都是他們交流的手段。
「有人來了,藏好!」
突然間。
冷峻青年臉色一變,匆忙扭頭朝盧少陽他們發出了警示!
營帳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再加上堆積著各種物資,所以在得到冷峻青年的提醒後,盧少陽他們立刻躲入了角落處堆積的箱子後面,即便有人發現,他們都能破開帳篷逃出去。
「單英?!」
很快。
營帳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洪亮聲音。
是他?!
听到這個聲音的盧少陽與石小飛都不由心生緊張起來。
因為他們都听出來了,來人正是之前生擒他們的漢子楊猛!
「原來是楊大率!」
冷峻青年似乎認識楊猛,他不慌不忙地走出營帳,朝著迎面走來的楊猛便拱了拱手。
「單英,你怎麼沒有隨衛率他們去皇陵那邊?」
楊猛面露疑惑地看著冷峻青年道。
「在下留在營地乃是衛率的安排,至于原因還請恕在下無法告知。」
單英不卑不亢道。
「理解理解,畢竟我不是同樣留在了營地里麼!」
楊猛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哈哈道。
「不知大率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單英直接道。
「本來我打算出來巡個營,順便去地牢那邊查看一下情況,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了你,所以便過來打聲招呼。」
楊猛漫不經心道。
「大率真是盡職盡責,想必過兩日陛下那邊便會寬恕大率,重新讓大率官復原職了。」
單英不動聲色道。
「以往當慣了大率,如今當個隊率也還算新鮮,起碼這段時間我和底下的兄弟們都親近了不少。」
楊猛笑道。
「好了,我便不打擾你了。」
說著。
楊猛隨意揮了揮手,轉身便朝著地牢的方向走去。
當楊猛消失在單英的視線里後,單英迅速回到營地,扭頭望向角落的木箱後面低聲道。
「出來!事情有變!我們現在便馬上離開!」
在單英知道楊猛準備前往地牢後他便意識到了不妙,一旦他發現地牢內的盧少陽與石小飛不見了蹤影,以楊猛的脾性勢必會派人到處搜查,到時候都難免會查到這處營帳里。
只要他敢攔著楊猛,楊猛絕對不會和他有半點客氣。
同樣覺察到事態嚴重性的盧少陽與石小飛趕忙鑽了出來,熟料單英在領著他們剛一走出營帳的時候。
一個戲謔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耳邊響起。
「單英,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你沒走?!」
單英猛地循聲望去,正見楊猛緩緩從另一處營帳後面走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逃!」
單英反應極快,朝著盧少陽與石小飛便低吼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沖向了楊猛。
「動手!」
楊猛神色平靜地抬手一揮,未等盧少陽與石小飛逃走,遠處便有數十位神武軍蜂擁包圍而來。
「單英,你讓陛下失望了!」
面對單英毫不留情揮斬來的一刀,楊猛只是輕描淡寫地偏過身子躲了過去,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抬起腿重重一腳鞭在了單英的月復部氣海處,直接將他橫掃飛了出去。
噗——
遭受重創的單英手中的長刀都月兌手而出,落在地上後猛地吐了口鮮血,臉色都變得異常蒼白,他試圖掙扎著爬起身來,可身體卻已經開始不停使喚,任他如何動彈都支撐不起來。
楊猛面無表情地緩緩走向單英,同時伸手虛握,一下子將單英月兌手的長刀吸附在了手里。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單英瞪圓著雙眸看向步步逼近的楊猛道。
「有人曾讓我對你特別關注一下,所以在你和衛率他們來到營地後,我便一直在暗中觀察監視著你,也就是說,自始至終,我都掌握著你的一舉一動。」
楊猛居高臨下地看著腳下氣息奄奄的單英,手中緊握的長刀毫不猶豫地揮舞了下去,旋即一抹鮮血便濺射到了他的額頭之上。
「把他們帶回我的營帳里去。」
楊猛隨手扔掉了長刀,看也不看地上單英尸首分離的尸體,轉過身便朝著遠處走去。
在他殺掉單英的時候。
神武軍的人已經動用結實的漁網擒住了盧少陽與石小飛。
論及單打獨斗。
盧少陽與石小飛肯定不輸于這些神武軍。
但論及團體作戰,尤其是以少敵多的情況下,盧少陽他們又如何是神武軍的對手。
江湖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宗師之下,永遠不要與成群結隊的神武軍正面交手。
盧少陽自然是發現了讓楊猛一刀梟首的單英,那一刻,他的腦袋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彼此接觸不到短短一個時辰。
可現在他卻從一個鮮活的人變成了一具尸體。
「你們都下去吧。」
當神武軍押著盧少陽他們進入楊猛的營帳後,楊猛站在一張地圖前隨手揮退了自己的屬下。
「你們應該感到慶幸。」
片刻。
他轉過身,那張粗獷的面容上都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
「慶幸?!」
再次被捆縛的盧少陽驚疑不定地看著楊猛道。
「我們又見面了。」
下一刻。
營帳的屏風處緩緩走出了一個人。
「段前輩?!」
石小飛注意到屏風走出來的人後立刻忍不住叫出聲來。
「是我!」
段宗弼神色淡然地走到楊猛身邊,而楊猛則恭敬退到了他身後半步。
「段前輩,你怎麼會在這里,而且你和他……」
石小飛不可思議地瞪大著眼楮,目光來回落在段宗弼與楊猛身上的。
「一直以來楊猛是我的人,也是我讓他帶你們過來的。」
說著。
段宗弼隨手一揮,一道真氣劃過兩人身上捆縛的繩索。
「至于我為何會在這里,這就說來話長了。」
「段前輩,請問北山皇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盧少陽回過神後深吸口氣拱手道。
「雲霄殿的清靈君前來興師問罪了,現在朝廷的人都陪同在清靈君左右,任由他巡視整個北山皇陵。」
段宗弼不緊不慢道。
「清靈君?!雲霄殿東極天殿主?!」
盧少陽心神一震道。
「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何連羽林衛都調動了。」段宗弼淡淡道。「可惜,這次清靈君卻落入了一個陷阱里。」
「陷阱?!什麼意思?!」
石小飛下意識問道。
「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段宗弼輕嘆道。
轟隆——
在段宗弼說完這句話不久,耳邊忽地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他們腳下站立的地面更是微微搖晃了起來。
「什麼聲音?」
「北山皇陵?!」
「來了。」
一聲巨響帶來卻是不同的反應。
「你們趁現在離開這里吧,不會有人阻攔你們的。」
段宗弼遙望著北山皇陵的方向,朝著盧少陽與石小飛揮了一下手。
「那段前輩您呢?」
石小飛愣了下。
「我和你們不同,我必須留在這里,走吧。」
段宗弼語氣平靜道。
「小飛!」
盧少陽見狀,立刻扯了扯石小飛。
「段前輩您一定要保重。」
說完。
石小飛便與盧少陽走出了營帳,旋即一路朝著營外走去,而路上凡是遇見他們的神武軍都仿佛視而不見般沒有理會。
「北山塌了?!」
當他們走出營地不久,立刻發現遠方的北山處在漫天煙塵的遮蔽之下,等他們遠離營地逃到安全的地方,再次重新回望之下,盧少陽都瞬間呆怔當場。
因為。
北山的煙塵已經散去。
而他看到連綿的北山之間竟然多了一段缺口,就像有人從中剜去了一截。
這——
到底發生了什麼?
「雲霄殿入局了。」
北山十余里的一顆粗壯枯樹上。
寧朵坐在枝干間滿臉笑意地搖晃著雙腿道。
「一座人皇墓,二十余萬民夫,半數的神武軍與羽林衛通通都因為清靈君之手埋葬在了北山,他們越界了!」
「戰爭要開始了!」
樹的旁邊。
一個慵懶的身影背靠著枯樹道。
「以人皇的名義,以人皇劍的名義!」
鏘——
一聲響徹雲霄的劍鳴從京城皇宮的方向傳來。
下一刻。
一道閃耀著漫天的金色光芒直射入北山皇陵!
……
「嗯?!」
千里外的謝府。
正在指點謝臨淵的夏凡忽然停住了手。
插在庭院的無數長劍都紛紛微顫起來,似乎受到了什麼干擾與共鳴一樣。
「前輩,怎麼了?!」
謝臨淵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神色漸漸變得肅然的夏凡。
「我該走了。」
夏凡遙望了一眼東北京城的方向,旋即目光落在了庭院里到處顫動的長劍。
然後。
他轉過身,大步朝著庭院外走去。
「前輩?!」
等謝臨淵再次急忙叫喚出來的時候。
夏凡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你們的人還是來了。」
此時此刻。
夏凡站在冷靜的街頭上,目光平靜地望著街道的前方。
前方。
站著一個人。
一個仙風道骨負手而立的老者。
「留在這里吧,請不要讓我們為難,一切,我們自會解決。」
老者面容無悲無喜地看著夏凡道。
「我只是想去看個熱鬧。」
夏凡道。
「你不屬于我們的熱鬧。」
老者道。
「還是要用拳頭說話嗎?」
夏凡蹙眉道。
「老夫不是師士真。」
老者道。
「所以我不會殺你!」
話音落下。
夏凡的身影出現在老者的面前。
彼此視線相交。
揮動的拳頭如同按下了百倍的慢速鍵,一幀一幀地接近著老者的胸膛。
老者的雙手交叉擋在了胸前的時候,拳頭已經落在了他的雙臂之間。
轟——
「抱歉!」
夏凡收回拳頭,目光復雜地看著化作一道流星撞破了城樓飛向遠方的人影道。
「老夫這把骨頭還是撐得住的。」
當夏凡踏出青松縣不到半里,被他擊飛的老者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何必呢?!我都說了,我不過是去看個熱鬧而已。」
夏凡輕嘆口氣道。
「這不屬于你的熱鬧,你的熱鬧,未來我們自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