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這些觀眾是否後悔, 有多後悔，到底和蘇千涼不再有任何關系。
明高陽想了想，覺得這樣也挺好︰「老師一個帝國幣的教學費用都沒有收, 哪來的義務免費教他們, 還要被人罵啊？」
最令人心寒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駁兩句。
這話明高陽不敢說, 怕說出來惹得老師本來不傷心都變得傷心了。
「帝國的現狀就是這麼奇怪。」難得的是, 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呂歐接了過去，出口的話十分犀利。
「安逸太久, 感覺被麻痹了, 很多人早就忘記為什麼他們能過這麼多年的和平日子。」
呂歐既然起了話頭，杭一龍也接了一句︰「每一年死在蟲族戰場的軍人很多，每一年死在蟲族手上的普通人也很多，但更多時候危機不降臨在自己身上，大多人是沒有感覺的。」
有感覺的那些人默默上了戰場，並永遠地留在了那里。
沒感覺的這些人卻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 有那麼充足的底氣質問別人為什麼不對自己更好一點, 太不公平了。
有時候，杭一龍會想︰就為了保護這些愚蠢的人, 害得自己下半輩子生活在痛苦之中, 值得嗎？
這是每一個退役後被病痛折磨的軍人，都會在深夜無法入眠之時思考的問題。
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他們的血緣至親、好友戰友, 就生活在這片被他們保護的國家和領土之上，哪怕再來一次, 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
「危機已經來了。」丟出這句意有所指的話，蘇千涼抱著魚丸湯慢慢地喝著。
呂歐和杭一龍想問她什麼意思，又覺得這話不適合在直播間里多說, 而且蘇千涼要真的想說也不會只說一半，便不再問了。
而遠在首都星的明修齊、金司禹、金發男子很明白她在說什麼。
帝國的能力者比蟲族的能力者少，並且大多折損在蟲族戰場上，而帝國的生育率和覺醒率遠遠比不上蟲族，如今的和平是帝國軍人以一拖二拖三的犧牲勉強換來的。
長此以往，等帝國的能力者數量降低到一個數值，抗不過蟲族，蟲族入侵是必然的結果。
想到那樣的未來，明修齊難掩疲憊。
他們聯合起來在為帝國的未來而努力，無知的觀眾卻為一己私利攻擊可能為帝國帶來希望的人，這些人真的不能送到蟲族戰場上好好長長記性嗎？
金司禹揉揉眉心，給某人發郵件︰【姑女乃女乃誒，您少動尊口吧，我真的快被您嚇出心髒病來了！】
金發男子陷在柔軟的沙發中哈哈大笑︰「我越來越期待見到你了。」
更期待你將來能把帝國鬧得翻天覆地。
吃著魚丸，蘇千涼想到了豆腐丸子。
同樣是丸子，魚丸和豆腐丸子的口感相差很大。
因為魚丸用的食材是魚，很多人下意識會覺得腥，而豆腐丸子用的食材是豆腐和豬肉，沒什麼腥氣。
今晚不用忙著寫菜譜，想直播，就有時間從明修齊找人帶來的那麼多食材里找找有沒有像黃豆的。
有了黃豆，能發黃豆芽，能磨豆腐豆漿吃，還能吃豆腐腦。
想想自己竟然為了那些觀眾耽擱找黃豆做豆腐做醬油的進程，蘇千涼只覺得太不值得。
她第一次當咸魚，沒什麼經驗，以後還得更咸一些。
明高陽吃著魚丸，忽然問︰「老師，魚丸還有別的做法嗎？比如做成跟小魚干一樣的？」
「每一種食材都有很多不同的做法，你想到了就去試。」蘇千涼還真有點想吃炸魚丸了。
由于明高陽的突發奇想，梅冬靈和蓋彭彭陪著他一起做魚蓉做魚丸，瀝干之後一顆顆丟進油鍋里炸到金黃色。
明高陽嘗了一顆覺得味道不太夠，他先是加辣椒粉，覺得也就一般般，再放進鍋里加辣椒加姜蒜炒，然後還加了蔬菜一起炒。
一共做出三種不同口味的魚丸來。
在做菜方面，明高陽的創新精神是蘇千涼寧願調料缺失日後吃得清湯寡水也得讓他試的。
出來的結果還不錯。
一一品嘗過後，蘇千涼給了評價︰「炸魚丸還可以再早一些撈出來，辣椒魚丸的辣椒粉放得太多，炒魚丸……蔬菜再熟一點會更好吃。」
明高陽︰「老師，這些做法您都做過嗎？」
「當然。」蘇千涼給他報了一系列菜名，「魚丸湯、炸魚丸、煮魚丸、咖喱魚丸、糖醋魚丸、紅燒魚丸、番茄魚丸……你根本想不到我做過多少種魚丸。」
暫且不說因烹飪方式不同而不同的各種魚丸做法，還有因地方不同而不同的魚丸，加起來一日三餐不停地吃，也能連吃半個月不重樣。
光是報出來的這些菜名，明高陽已經听得快要流口水了︰「老師，我們明天做嗎？」
「哪來的材料？」蘇千涼反問他，「你是見過我這里有咖喱，有醋，還是有番茄？」
所有人︰……
明知道做不出來還故意報那麼多菜名來誘惑他們，真的是太可惡了！
帝國科研院，金司禹默默把听到的菜名全部記錄上。
以防萬一，院里不止得準備很多魚，還得把魚丸做好準備起來。
吃完晚飯，幾人在收拾清洗碗筷，明高陽做了一半想起什麼，跑來找蘇千涼︰「老師，今天沒來得及做子姜炒鴨，那就明天做吧？」
子姜炒鴨是蘇千涼自己提起來的，即便不太想讓明高陽他們天天過來，也只能應下。
「明天過來記得帶些子姜。」
「子姜是什麼？」
「就是女敕一點的生姜。」說起來了，蘇千涼就順便科普一番，「子姜是姜芽，脆女敕、微甜、無渣，也可以叫女敕姜。普通生姜更老、更辣、有渣，可以叫老姜。」
光一個生姜，還有子姜和老姜的區分？
很多人長了見識。
呂歐離帶來的生姜位置最接近，擦干淨手，翻了翻袋子，還真的被他翻出一個女敕姜來。
想想蘇千涼的評價，他把女敕姜往干淨的水里沖洗一遍，直接放進嘴里咬了一口咀嚼，「千涼，女敕姜還真的脆脆女敕女敕的，不過甜我沒吃出來。」
那是因為你味覺遲鈍啊！
嘉賓和觀眾再明白不過，沒有說出來。
蓋彭彭問呂歐要了一點，呂歐大氣地分了他一半，蓋彭彭嘗過之後點了頭︰「微甜，沒有果子的那種甜度，比較輕微。」
這麼一說，幾人全好奇地去吃女敕姜了。
嘗過之後，又不信邪地去吃老姜，頓時被刺激得大口喝水。
明高陽抱著一大杯水狂喝，邊喝邊不忘報告他嘗過女敕姜和老姜後的感受︰「老師，您說得太對了！研究復古食品真的太不容易了！」
呂歐幾人連連點頭，光是一個生姜就得吃這樣的苦頭，為了研究那麼多復古食品，蘇千涼肯定走過不少彎路，吃過不少苦頭。
從來沒生啃過老姜的蘇千涼淡淡笑著，不予置評。
等他們收拾完畢回營地以後，蘇千涼關了小蜜蜂機器人，去看秦玉堂他們。
自從知道第一軍團的軍人會跟著直播間做菜，並且秦玉堂的水平還不錯之後，她每晚都會過來看一次，問問他有沒有哪里不懂的，幫忙解決疑惑。
前幾天做的菜式還算簡單，跟著直播間做下來都沒問題，今天剛過來，秦玉堂就說︰「蘇小姐，我的魚丸顏色不太對。」
蘇千涼夾起一顆魚丸看了看，顏色確實不對，有點偏紅。
「你的魚紅沒有去干淨。」
「魚紅？」秦玉堂抓來一條魚，「哪里？」
蘇千涼重復一遍魚肉魚骨分離的過程，去魚皮的時候特意切薄一點。
「魚身和魚皮連著的這一塊顏色比較紅，這就是魚紅。魚紅沒去干淨，做出來的魚丸顏色就會偏紅。你們自己吃，不介意那點顏色，就沒什麼影響。」
第一軍團的軍人們連忙搖頭，他們能有得吃就很高興了，哪管顏色不顏色的？又不影響味道。
秦玉堂拿出幾個小碗，上面是跟著明高陽一起做的魚丸湯、炸魚丸、辣椒魚丸、炒魚丸，還多了一道椒鹽魚丸。
「蘇小姐，麻煩你嘗嘗。」
蘇千涼每份只吃一個，吃完後每一份都給了對應的評價和建議。
總體而言，秦玉堂的手藝要比明高陽好一些，可能與個人性格有關。
明高陽行事偶爾沖動任性了些，粗中有細。秦玉堂隸屬第一軍團，還去過蟲族戰場受傷退役，做到少將位置，人生幾番起落，性格更為沉穩。
蘇千涼問︰「數據還是沒有變化嗎？」
軍醫雙手並用，左手炸魚丸右，手椒鹽魚丸，聞言趕緊咽下嘴里的辣椒魚丸，回道︰「數據有一點波動，但你也知道，細微的數據波動是會受到很多因素影響的，不足以作為判斷依據。」
蘇千涼就是例行一問，沒有好的結果也不失望。
「再等等，如果半個月後還沒有結果，我再試試其他的。」
「什麼其他的？」軍醫好奇追問，秦玉堂也看了過來。
蘇千涼︰「藥膳。」
眾人︰？？？
沒有給第一軍團的軍人們多做解釋，蘇千涼回了營地，鑽進帳篷，拿出舊光腦。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金司禹的抱怨。
她沒有回復，選擇了視頻通話，那頭很快接通。
「魚丸怎麼樣？做出來了嗎？」
「做出來了。」金司禹道，「你們今天做的那些全做出來了，味道很不錯。做的數量多，種類多，衛生檢測局和專利局的人拿走很多，研究員們也分去不少。」
當然，剩余的魚丸，他也沒有貪污太多，大部分拿去套關系去了。
報告完最關心的進度問題，金司禹問︰「明高陽做的那幾個，你全做過，但畢竟是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先做出來的，專利怎麼辦？」
「給他。」蘇千涼不在乎一個兩個的專利，就當是鼓勵學生的創新精神了。
金司禹糾結了很久，還想過如果蘇千涼不舍得這幾個專利，他該怎麼勸。
誰知道，她這麼干脆，一絲猶豫都沒有，讓他更為欣賞。
「其他的魚丸做法，你寫好菜譜全部發過來吧，我們研究一下全部申請了。另外，你有和魚丸相似的東西吧？」
這話，金司禹說得非常篤定，還凶狠地瞪著蘇千涼，一副怕她藏著掖著不給的樣子。
也是把蘇千涼給看笑了︰「有啊，魚丸、肉丸、蝦丸、蟹丸，多了去了。」
「那……」全部給我！
金司禹的話還在嘴里，就被蘇千涼一句話全堵了回去︰「可你現在是能找到豬和蝦呢，還是能找到蟹呢？」
文弱的金副院長一口氣憋在喉嚨里，差點被氣死。
還欣賞？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