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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瓚到走廊靠窗處抽煙, 煙灰掉進窗台縫,縫里長滿綿軟的青苔。

老曾過來說︰「陳三黑和程科他們犯罪證據確鑿,等結案後轉交法院判刑, 林朝期死刑跑不了。市局禁毒支隊接手坑水街販毒一案, 接下來會有一番大動作。」

李瓚︰「坑水街早該整改。」

老曾頷首,繼續說︰「這案件牽扯太廣, 我們得通宵整理案件遞交, 市局準備接手處理後續。佟局還交代,你有空去趟心理醫生那兒掛個號。」

李瓚︰「知道了。」

老曾︰「別嘴巴上叭叭, 實際糊弄我, 做我們這行本來就容易出點心里毛病。」他說話的同時, 從腋下抽出一份文件夾甩給李瓚︰「你之前讓我調出來的寧安郊區倉庫殺人檔案,好幾年前的, 我花一番功夫才從寧安那邊摳出來這一份。」

李瓚接過那份文件︰「謝了。」他把煙換到左手, 想了想就問︰「運出去的那批新型毒品截下來沒?」

老曾︰「剛來消息,到深圳關口的時候給攔下來了。從粵江到深圳這麼一路下來換了好幾輛車,反偵查意識了得。」

李瓚又問有沒有人受傷, 回答有一兩個禁毒警察受了輕傷, 沒人死亡才放心。他吩咐︰「讓陳婕整理結案報告,回頭我拿去給佟局審批。」

老曾︰「行。」

李瓚手指間的煙燃到底, 差點燙到手, 長長一串煙灰掉下來。他熄滅煙頭然後扔掉, 拿著文件袋就走出分局。

外頭天色完全暗了。天際星子稀疏一兩顆,夜風略寒冷,空氣帶著深春水汽充足的濕潤。路燈像挺拔的白楊, 清幽的亮光照亮干淨的道路。人行道的單車和行人絡繹不絕,多數是去公園或剛從公園回來的附近居民。

分局外的馬路往前走個十幾米就是十字路口, 向右走幾十米能到公園。十字路口有個綠色畫荷葉的電箱,穿著圓領黑毛衣、袖子挽到手肘的江蘅就站那兒。

旁人以為他在等紅綠燈,綠燈一亮,忍不住提醒,江蘅低頭說了句話,搭訕的那人過路時還頻頻回頭。

李瓚所在的角度能看到江蘅當時的側臉,嘴唇翹起一個弧度,微笑禮貌疏離。他剛靠近江蘅三四米的距離,江蘅忽然偏頭看過來,警惕而敏銳。

江蘅一見是李瓚,臉上原本掛著的冷淡疏離被放松親近的笑容沖淡︰「我出個門都能遇見你,你說巧不巧?」

李瓚扯了扯唇角,不想跟他掰扯什麼叫‘做作的偶遇’,單手插褲兜,半闔著眼楮懶懶散散踢踏著過斑馬線。

江蘅跟上去。

兩人到大福公園靠門口一棵大榕樹底下的石桌坐著聊天,左手邊十來米遠是廣場舞的地盤,音響震耳欲聾,不知是不是大榕樹擋著道,歌聲傳到這兒低了許多。

至少對話輸出不靠吼,坐得近點就行。

江蘅︰「進展怎麼樣?順利嗎?」

「能結案的進展。」李瓚知道他想知道什麼,于是拿出手機,點開錄音界面推到江蘅面前︰「林朝期的回復,我不能確定真假。」

江蘅神色凜然,點開錄音湊到耳旁凝神細听。

音頻只有短短兩分鐘,錄下有關江荇的死因以及害死她的主謀位置所在。

江蘅很快听完,重復播放兩次,表情越來越嚴肅,但沒李瓚想象中的震驚和憤怒,仿佛這些都在他預測的大概範圍內。

‘……你好本事!’音頻中道而止。

江蘅還回手機,「多謝。」

李瓚︰「合作的誠意。」他把老曾給的文件檔案也一並推到江蘅手里,壓低了聲︰「履行承諾。塵封時間有點長,不過記錄很詳細。」

聞言,江蘅問︰「看過?」

李瓚︰「紙質檔案記錄一般比電腦詳細,都是經手案件、全程跟進記錄下來的資料,電腦錄入未必沒有遺漏。」

江蘅又道聲謝,沒急著拆開文件檔案來看。

這份文件檔案是六年前在寧安郊區一倉庫里發生的命案,江荇的命案記錄,從接到報案人、第一現場照片以及尸檢報告等等,全部詳細記錄在里面。

當時寧安區分局接到匿名報警電話,緊急出警,搬回已經僵硬的江荇的尸體。他們立案調查,對命案現場進行勘察,對死者進行尸檢,但是沒過多久死者遺體就被帶走。

這樁案件因此成為懸案。

李瓚︰「你好像對音頻內容並不驚訝。」

「我多少猜得到。」江蘅說︰「江家沒和別人結那麼深的仇怨,江荇死前被注射毒品,只有可能是被滅口。」滅口原因和毒品有關。

他回來太晚,二次尸檢時已經無法剖析注射進江荇血液里的毒品成分,但警方的尸檢報告說不定有完整記錄。

李瓚看向江蘅,後者在斑駁光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把林朝期的案件復述一遍告訴江蘅,作案動機和結果如他們共同推測的那樣,沒有太大的出入。

「海港走私和制毒販毒背後都有來自同一個人或者同一犯罪團伙的作案痕跡,六七年前開始部署。規模大、滲透深,不好清理。」李瓚陡然輕松說道︰「好處是揪出兩個線頭,順蔓模瓜抓下去,遲早一網打盡。」

江蘅看時間,「八點,不算晚。吃飯了嗎?」

李瓚順著視線看到江蘅佩戴一款低調大氣的腕表,他起身說︰「還沒。」

「家里煮了海鮮粥。」

前行了好幾步的李瓚抱著胳膊側身對沒把自己當客人、自來熟程度堪比自來水的江蘅說︰「朋友,說好的不會住太久,說好的辦完事就走,你不會忘了吧?」

「當然不會。我做人向來是一言九鼎,從不誆騙別人,尤其是我的朋友。」江蘅走過來,抬起胳膊流暢而自如的搭在李瓚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正直,「我這不事情沒辦完?」

李瓚左肩一抖,把江蘅那胳膊給抖落下去,他想著江蘅要辦的事情不就是追查江荇的死因?如今有了害死江荇的凶手的下落,粵江市沒有他留下來的理由。

江蘅深知李瓚對他的防備心很重,以前是懷疑他犯罪,現在是疑心他圖謀不軌……好吧,他確實心思不純,意圖不軌。

「不看在我們倆歷經生死的友誼,好歹看在我們父母輩的交情,別那麼抗拒行吧?回家一趟別摳字眼,說回公寓太沒感情了。」江蘅這人是很能讓自己活得特別有情調,生活總能過得有滋有味。「海鮮粥是我拿手好菜,標準港式海鮮粥,以前親自跟大廚學過。李隊您賞個臉,品鑒品鑒?」

人都那麼說了,再不給面子就顯得自己太小氣。

何況李瓚也並非小氣之人。

他點頭,兩人並肩同行。

李瓚到公園門口的時候說︰「經歷生死的友誼?你可真能吹!」

江蘅胡侃︰「上回海港貨**爆炸,我們差點死一起,連骨灰都埋在一起。坑水街那次牽手逃命,後面追兵凶險,還有激烈的槍戰,這些還不算經歷生死?正常人早該桃園三結義了。」

李瓚心里月復誹,正常人能喝醉了吻到一塊兒?還是舌吻!

江蘅眼角余光時刻注意身旁的李瓚,每次路過燈柱、燈光大盛,他心里就會發抖,一下、兩下……有些失序。

光越亮,便越能看清李瓚,連他臉上幾顆細小的、褐色的痣都看得一清二楚。眼皮垂著,淺淺的雙眼皮線勾勒出彎彎的弧度,偏長了些,到了眼角處,痕跡變淡。

一旦抬起,雙眼皮線會加深,眼楮亮如星子、靜如寒潭,冷利若刀鋒。

就是喝醉了也有與生俱來的侵略性。

江蘅心跳失序,像是本來心如荒原,廣褒無垠、平靜自由,忽然一粒火星掉進來,于是心如燎原,刮刮雜雜轟轟烈烈不知所措。

他听到李瓚詢問︰「你喜歡男人?」音量放輕放緩,似乎在猶豫該不該那麼心直口快,不贊同又怕傷害不同性向者的心理。

這屬于李瓚的不經意的溫柔。

江蘅‘嗯’了聲,要不是靠得近,李瓚可能听不到,因為背景音樂是以喧鬧出名的廣場舞御用樂曲。

承認了好像比半遮半掩還讓人不自在。李瓚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覺摩挲,盡量善意的提醒︰「我不是。」

江蘅還是應了聲,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諸如失落難過等情緒,表情變化不大但能讓人看出他是在享受此刻萬家燈火里和樂融融的氛圍。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說︰「李隊交過女朋友嗎?」

李瓚︰「沒談過戀愛不代表我就是同性戀。」

他還真沒談過戀愛,年少時跟著照顧他的長輩學偵察知識,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精力玩情竇初開。

後來遭逢大變,更沒心思考慮情愛。

江蘅沉默好久,突然驚訝的說︰「你活了29年不僅沒和別人拉過小手,居然連暗戀都沒有過?」他轉為自言自語的感嘆︰「李隊好純情。」

李瓚︰「……」他好賤!

江蘅見好就收,笑眯眯的說︰「我是天生的沒錯。李隊您放心,我不掰彎直男。掰彎直男,天打雷劈。」前提是李瓚得真是個直男。

李瓚呵了聲,對他們基佬的世界完全不感興趣。

這話題到此為止,兩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同時也不說那日醉後過于熱烈的吻。

李瓚不想提,江蘅也不想利用一個醉後意亂情迷的吻。

以他骨子里的傲慢,還不屑于去利用非清醒狀態下不夠堅定的曖昧來替自己的情路添磚加瓦。

江蘅面上時常帶笑,好似個溫和禮貌的性格,實際又經常做些出格的行為。家世、教養、智商……遠超于普通人的優秀,可以說是處在社會金字塔頂尖那一層面的江蘅,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

他想要得到一份愛情,必然是要光明磊落、璀璨奪目,必然是要坦坦蕩蕩、白玉無瑕。

他說︰「李瓚,我鐘意你。」

打著#朝日集團#、#林朝期#的tag爆了。

東城區分局官網在早上九點鐘上班時分一共貼出三份告示,闡明2.17焦尸案偵破、六年前粵大研究所15人死亡特大火災系人為縱火凶殺案偵破以及寧安區制毒工廠、坑水街販毒案聯名偵破。

案件一樁比一樁勁爆,每一樁都是能上熱搜引起社會大討論的案件。

更可怕的每一樁案件都和朝日集團有關,焦尸案凶手是朝日集團前總裁劉承召,這案件早幾日就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

後來又有劉承召妻子林朝期出來開新聞公告會,鋪天蓋地的營銷令人同情她的遭遇。

結果不到兩天時間,特大反轉接踵而來。

原來林朝期才是最可怕的人物,她分別涉及縱火殺害前同學兼同事15人,還是制毒工廠幕後女老板,同時在背後操縱毒品從坑水街流出,進行時間久遠、範圍廣泛的毒品交易。

再回首看她發布的新聞公告視頻,里面的女人紅著眼眶作出堅強不屈的模樣,轉頭接手朝日集團成為擁有話語權的董事,聯合她背後殺人販毒等一系列犯罪事實,簡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仿佛是魔幻的影視作品而非現實。

如果不是警方官網公告,證據確鑿,網友絕對能調侃出一個花園來。但就林朝期的所作所為,無數網友震驚恐懼之時紛紛作出猜測,劉承召殺人焚尸背後是否也有她的手筆。

雖則猜測天馬行空,但是接近真相。

公告出來到上熱搜再到全民討論的‘爆’的程度,經歷時間是兩個小時左右。下午1點時,話題#恐怖的妻子現實版#、#惡之花#、#林朝期魔鬼再世#等接連爆上熱搜。這回沒有花錢營銷,廣場卻有鋪天蓋地帶話題的討論,關于人性、關于心理變態和犯罪,關于被害者的家庭承受的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痛。

朝日集團被經偵徹查,股份暴跌,這次再也不能起死回生。

偌大的上市集團沒過多久就成為一個空殼,不到一年就宣告破產並被政府接手重組拍賣。有些可笑的是朝日集團的破產並沒有給粵江市帶來多大的動蕩,僅北田區gdp下滑。

可朝日集團原先搞商業壟斷,逼死了很多家小公司,霸道的阻攔其他集團企業的入駐。它一倒下,反而促進北田港的良性競爭。在萎靡一陣時間後,北田港經濟恢復繁榮,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不過自以為自己無可替代的劉承召看不到了,他因為犯罪性質極為惡劣,又有知情不報林朝期犯罪事實的包庇行為,最後被判處死刑。

**

東城區分局的刑警們有氣無力的歡呼,他們這陣子為了這樁案件連續幾天通宵,現在一結案全都萎靡不振、沒精打采。

王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盯著電腦光屏,感覺屏幕的文字在跳舞。他打了個哈欠,拖著濃重的鼻音說︰「陳婕,我們這回能申請大容量服務器嗎?」

陳婕喝著紅棗水,眼神放空︰「我盡量。」

老曾和她排排躺下,同樣是碩大的黑眼圈、腎快熬干了的模樣,季成嶺看看他們,再回頭看看其他人或坐或躺不修邊幅的樣子,沒忍住也跟著拉把椅子癱下來。

他氣若游絲的說︰「李隊說晚上請客吃燒烤。」

陳婕虛虛的,「歐耶。」

老曾︰「他人跑哪去了?」

季成嶺︰「不知道。中午出去一趟還沒回來。」

老曾︰「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求推薦。」

季成嶺推薦了幾部評分挺高的電影,就著這話題聊下去,順帶邀請陳婕一起。

陳婕搖頭感謝然後拒絕,她說她要省著點力氣留下來磕絕美愛情,最近糧少得可憐,只能靠著以前那點微薄的糖分吊命。

季成嶺听不懂她滿嘴奇奇怪怪的語錄,扭頭就和老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他們口中的李瓚正在醫院看望傷好得差不多的衛曼君和蔡秀英,順便把關今帶過來。

病房里,關今和蔡秀英在說話。病房外,已經辦理完出院的衛曼君和李瓚面對面站著。

衛曼君︰「我看到新聞,害死茗茗的人一個都跑不掉。警察同志,謝謝你。」

李瓚︰「沒有你們的協助,案件進展不會那麼順利。」

衛曼君的怨恨已經消去大半,她替女兒報了仇,可女兒永遠不會再回來。這份悲痛是仇人死再多次都無法化解、無法釋懷,將在余生里,在任何一個時間地點不斷的刺痛她。

衛曼君沒多說,又道謝,然後走了。

漫長的、光滑蒼白的醫院廊道里,她佝僂著後背,似乎再也沒有力氣挺直了。

‘ ’一聲,病房門忽然被打開,關今探出頭來看著李瓚︰「阿姆喊你進去。」說完他就出來,擋著一扇門讓李瓚進去。

蔡秀英的傷勢比衛曼君嚴重,還得再住院觀察,醫藥費來自社會好心人的捐贈。

她掙扎著起身,在李瓚過來幫忙時揮開他的手並說︰「我能自己來,謝謝。」蔡秀英坐直了,盯著李瓚問︰「我什麼時候能帶走關銀的骨灰?」

李瓚︰「什麼時候都可以,走點簡單程序就行。」他坐下來,「您今後有什麼打算?」

蔡秀英︰「帶關今和關銀回去,人死得落葉歸根。」她自顧自的說下去︰「關銀在城市里買了套房子,我听說還在供貸,我打算托人賣出去。還有劉承召那個禽獸打到我卡里的一百萬,能麻煩同志您幫忙送回去嗎?捐了還是交給國家,隨您安排。」

李瓚答應她︰「我會請人幫忙。」

蔡秀英︰「謝謝。」

良久無言,蔡秀英出神的盯著天花板,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怔怔的開口︰「警察同志,我沒什麼事了。」言下之意就是送客。

李瓚點點頭就起來,本以為蔡秀英不會再開口了,卻听她嘶啞的問︰「關銀受那麼大的欺負,您說她為什麼不回家?」

李瓚沉默片刻,給出統一的安慰語句︰「大概是不想連累家人。」

蔡秀英搖頭、又連續搖了搖頭,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關銀為什麼不回家尋求幫助,因為她多年來的重男輕女,關銀在她這里看不到希望。

李瓚出了病房,關門時看到蔡秀英捂著臉,痛苦、自責、悔恨不已的哭泣。

關銀被欺負,孤立無援,或許曾想過回頭尋找家庭的溫暖,但母親一直以來的忽視是她內心自卑的源頭。她不敢奢望家里的支援,更害怕母親失望的目光,所以選擇孤軍奮戰。

病房里的蔡秀英此時陷入無盡的悔恨中,她是怎麼才能讓關銀到死都以為母親不會愛她?

她多失敗啊!

她以為一個健全聰明的孩子擁有光明的未來就可以不需要那麼多的愛,她長年累月的忽視、責備和索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不那麼固執,稍微不那麼偏心,就算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至少讓關銀知道她被愛,是不是就可以讓她在最無助的時候回來?

有沒有可能……關銀不會死?

李瓚叼著煙,護士提醒他醫院禁止吸煙,他只好把煙掛耳朵上,到樓下醫院草坪那塊的休息區曬曬太陽。

曬得昏昏欲睡之際,面前忽然有一片陰影罩過來,他睜開眼就看到江蘅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李瓚靜止不動,沒有大驚小怪發生撞頭等事件。

他眨了下眼楮,開口打招呼︰「我希望這是巧合。」不是特意跟蹤。

「是巧合。」江蘅撐著長椅椅背翻過來,坐在李瓚身旁︰「我偶爾會來醫院看看。我記得衛茗和關銀兩人的母親……還有梅娟都在醫院里。」

李瓚一邊回答一邊朝長椅外邊挪,盡量和江蘅保持距離,還特有原則的解釋︰「我不是個愛玩曖昧的渣男,也不是在歧視你,我只是做個表態。」

那天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江蘅的告白,李瓚面無表情沒有回應其實嚇懵了。

雖然早就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過頭,可只要一天不挑明,李瓚就能裝糊涂直到攆走江蘅。

可他沒料到江蘅會那麼突然的告白,在汽車不耐煩的鳴笛和廣場舞背景音下,猝不及防又像開玩笑似的、輕飄飄的告白。

最糟糕的是江蘅來真的,不是玩,沒逗他。

李瓚頭疼,鄭重的拒絕了。

顯然江蘅不打算接受他的拒絕。

江蘅瞟李瓚一眼,奇怪的說︰「我知道,你不用特地解釋。正常聊天,我不耍流氓。」

他告白後倒還和以前那樣自在,有時候甚至看不出他有什麼追求的動作,反倒是李瓚刻意保持距離,搞得他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反應太大了。

可他不了解基圈的生態環境,難道他們告白被拒後就會放棄然後專心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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