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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老子下詔書,他都不一定跪,何況是得位不正的太子。

他現在隱隱有點明白過來了,自己的野心為什麼會突然膨脹起來。

寂照庵、雍王咄咄逼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沒有動不動就朝人下跪的毛病。

這種固執和高傲隱藏在骨子里,不注意的話,自己都很難發現。

何連見林逸這樣子,很是不忿,但是又不好發作,畢竟是王爺啊!

只能看向善琦、王慶邦等人。

王爺不跪,你們怎麼可以不跪!

你們怎麼敢!

一眾老頭子除了善琦,他一個人都不認識,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周九齡身上,再三確認後,自己沒有認錯,此人正是岳州布政使!

他很是詫異此人怎麼跑到三和來了。

如果周九齡都來了,看到袁步生也不會太奇怪了吧?

袁步生被何連看的渾身不自在,在看到詔書的某一個時刻,他真有跪下來的沖動。

但是,他不敢,和王爺微絲不動,善琦等人也老神在在,自己要是直接跪下去,豈不是說明承認太子的帝位了?

所以,萬萬是不能跪的。

周九齡同樣是這個想法,今天不跪,得罪的是太子,要是跪了,得罪的是和王爺。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明白的。

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

至于太子,想打擊自己,眼前鞭長莫及。

哪怕和王爺輸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先把現在顧好再說吧。

「好,」

何連咬牙切齒,把手中明黃色的聖旨展開,大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

人之至親,莫親於父子,故父有天下,傳歸於子。

子有天下,尊歸於父,此人道之極也。

今上尊太公曰太上皇。

朕仰荷天休,丕承帝統。

仰遵成憲,式用祗循。

太上皇初疾,但下痢耳,後轉雜他病,殆不自濟,朕甚憂之。

朕聞之,敦孝悌以重人倫,篤宗族以昭雍睦,踐躬行孝悌,至性出倫常。

咨爾太上皇第九子稟資奇偉,賦質端凝,即日進宮侍孝,允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加前後羽葆鼓吹。

欽哉!」

何連讀完詔書,依然捧在手里,一動不動。

「沒了?」

林逸算是听明白了。

詔書的意思很明白,兒子接替老子位置,我皇帝做天經地義,你們別瞎逼逼。

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反正我這個皇帝遵循舊例,別說我不給你們面子。

皇帝老子是自己生病的,跟我一毛錢關系沒有,相反,我還非常擔心。

你老九別做藩王了,進宮來伺候老皇帝吧,不然就是不孝,當然你進宮也不會虧待你,允許你帶劍上殿,不需要跪拜。

瞧瞧,哥哥夠意思吧?

林逸心里想送他一句︰MMP!

明知道自己不會功夫,還讓自己帶劍入朝?

怎麼想的?

「王爺」

何連終究忍不住了,「接旨吧。」

見小喜子朝自己走過來,正要呵斥兩句,發現自己手里的詔書直接沒了,已經被小喜子拿過去送到了和王爺的手里。

「混賬!」

何連氣的渾身發抖,「譚喜子,你!

你這是大不敬,罪無可赦!」

「嘿嘿」

譚喜子笑著道,「小連子,咱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是知道咱家的,咱家可不是嚇大的。

再說,自己人,咱也別那麼客氣。」

擅自出宮同樣是死罪,他都不怕,何況是大不敬。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何連咬牙切齒的道,「你就不怕誅你九族!」

情急之下說完,自己都後悔了!

譚喜子這家伙連父母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哪里來的九族!

「小連子,」

小喜子冷著臉道,「王爺面前還是不要放肆的好。」

不時的朝著他努努嘴。

何連順著小喜子努嘴的方向,看到了站在拐角的洪應,一時間嚇得面無血色。

洪應在宮中從不與人起爭端,但是宮中卻流傳著不少關于他的傳說,因為但凡得罪過他的,最後都莫名其妙的沒有好下場,不是溺水,就是頭破血流。

許多人想指證他,但是沒有證據。

「行了,」

林逸隨手把聖旨放在了桌子上,對著何連道,「你的任務也完成了,該干嘛就干嘛去,別再來煩本王了。」

「王爺!」

何連急忙道,「皇上那邊,小的該如何復命?」

林逸道,「就說三和偏遠,本王得好好準備一番才能上路,現在肯定是走不了。」

「是。」

何連終究不再說什麼,由方皮引路出了和王府。

林逸把聖旨丟給善琦,笑著道,「你們自己也看看吧。」

善琦拿過來,只是隨意掃了一眼,然後傳給了謝贊等人。

最後傳到了周九齡與袁步生二人手里。

周九齡看完後,噗通跪下,義憤填膺的道,「王爺,都城回不得啊!

王爺千金之軀,豈可身陷險地!」

「下官附議!」

袁步生再次懊悔起來,自己每次都比這老東西慢了一截!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林逸抿了口茶後,嘆氣道,「老大現在是皇帝,讓我跟他作對,實在很為難啊。

何況侍孝乃是名正言順,本王也不想落個不孝的名聲。」

「王爺大可稱病!」

袁步生趕忙道,「想必太上皇也會體諒王爺的!」

「袁大人這個主意實在是妙的很。」

善琦拍手稱贊道。

「多謝善大人。」

袁步生訕笑。

這種辦法都是被歷史上的梟雄用爛了的,哪里算的上好。

善琦這麼說,無非是給自己一點臉面。

「哎,那就這麼辦吧,煩請各位老先生幫著起個奏本吧,」

林逸對著小喜子道,「讓何連別急著走,等奏本寫完,一起帶回都城。」

「是。」

小喜子躬身出去,追上了何連。

何連騎著馬,悶悶不樂,想不到等了兩個月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回到金福酒樓門口,小二過來幫著拉著韁繩,扶著他下來,笑著道,「公公,今日要吃什麼?」

「咱家今日便要回去了。」

何連很是無奈的道。

在此盤桓兩個月,他手中的銀兩已經所剩無幾。

他大概是最悲慘的傳旨太監了,不但沒落到打賞,還賠錢了!

真是有苦說不出。

嘆口氣上樓收拾東西,剛把包袱搭在肩上,便看到了推門而入的小喜子。

「喲,真準備走了?」

小喜子坐下後,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來做什麼?」

何連白了他一眼道,「你是來看咱家笑話的?」

「咱家是來恭喜你的,」

小喜子笑嘻嘻道,「辦完這趟差事回去,你這不就得升了?」

「那是當然!」

何連傲然道,「這趟回去,干爸爸便讓咱家做十二監的掌案。」

「恭喜,恭喜,」

小喜子笑著道,「等到晚些時候再走吧,回頭帶一封王爺的折子回去,也不算空手而歸了。」

「哼!」

何連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不過直接把手里的包袱扔到了桌子上。

小喜子拍拍他的肩膀,笑著道,「你我兄弟,好長時間沒見了,請你吃個飯吧。」

「誰跟你是兄弟!」

何連賭氣似的甩下他的手。

小喜子無奈的搖搖頭,他真想跟這家伙說,咱們和王爺才是正道唯一的光!

隨著三和大軍的回歸,三和一時間又有了充裕的勞動力,東邊沼澤地的道路再次復工。

卞京高興地嘴都合不攏,因為有一萬多從岳州、洪州過來的俘虜,根本就不用發工錢!

「王爺,」

卞京陪著騎在爐子上視察工地的林逸,笑著道,「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一個月這路就成了。」

林逸看了一眼不遠處拉土埋坑開墾皇帝的三和眾人,淡淡地道,「地開墾出來,歸他們是沒錯,但是也得做規劃,不允許他們亂建。

跟他們說,不要不服氣,不然到時候連個下水道都沒有,受罪的還是他們自己。」

何吉祥道,「王爺放心,這些早就交代下去了。」

「斷糧!」

林逸路過一個水坑,朝著正在里面扒泥鰍的孩子吼了一嗓子,「大白天的逃課,是不是皮又癢了?」

這個孩子也是自己從松陽帶過來的孩子,如今也有十四五歲了。

不得不佩服他父母起名字的水平,他叫斷糧,妹妹叫兩碗飯,只比他小一歲!

這爹娘偏心的也太厲害了些,兒子活該斷糧,妹妹就該兩碗飯撐飽。

不過,妹妹卻是在颶風中不知所蹤。

林逸也幫著找過,卻是一直沒有結果。

「王爺!」

渾身是泥漿的斷糧大聲道,「桑婆婆讓我來的,他說孤兒院晚上吃泥鰍!」

「抓的挺多啊。」

林逸瞅了一眼旁邊的木桶,泥鰍在渾水里上下亂竄。

「王爺,」斷糧高興地道,「這里的泥鰍可多了!

還有鱔魚呢。」

說著手伸到木桶里,抓出來一條一斤多重的大黃鱔。

林逸笑著道,「多抓一點,晚上本王也改善一下伙食。」

「知道啦,王爺!」

斷糧興奮的點點頭,「這里好多呢!」

等林逸走後,他又繼續悶頭開始扒爛泥巴,隨手一抓,就是一條粗大的泥鰍。

北方的冷空氣終于抵達了三和。

人人都把短袖改成了長袖。

特別是夜里的時候,不蓋棉被都不行了。

夜色漆黑。

洪應盤坐在房中,突然睜開了眼。

打開門,望著白雲大廟的方向,巡邏的麻貴看到他後,拱手道,「總管,這麼晚還沒睡?」

見洪應沒到搭理他,便跟著洪應一起看向白雲大廟。

還沒來得及眨眼,洪應便從從他眼前消失了。

「這麼晚去白雲大廟能有什麼事?」

麻貴撓撓頭,很是不解,繼續帶著侍衛巡視王府,穿過兩條長廊後,他看到了同樣對著白雲大廟的文昭儀。

「文昭儀。」

麻貴躬身行禮。

他愈發不明白了。

難道白雲大廟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他沒有多大的擔憂,有瞎子那個妖孽在,什麼樣的麻煩擺不平?

他應該替賊人擔心的,這麼不長眼楮,往一個九品巔峰的手里撞,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闖。

「用你們王爺的話來說,就是妖孽年年有,今年格外多。」

文昭儀笑著道,「以後啊,越來越熱鬧了。」

麻貴訕笑道,「在下沒明白,請文昭儀見教。」

「三和又要多一個大宗師了,」

黑暗里,葉秋出來了,他嘆氣道,「他已經不算人了。」

「大宗師難道是」

麻貴以及他身後的一眾人都愣了,不自覺的望向了白雲山。

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瞎子神算——王棟!

「除了瞎子還能是誰,」

葉秋無奈道,「難道是你我不成?」

他越想越是禿廢。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大宗師!

想想有多可怕!

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按照這個武功進度繼續下去,恐怕真的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白雲山。

白雲大廟。

瞎子站在門口,面無表情。

歪著腦袋听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破空聲,笑著道,「總管,你來了。」

洪應雙腳落地後道,「你很好。」

瞎子拱手道,「多謝總管提點。」

洪應道,「出手吧。」

瞎子道,「恭敬不如從命。」

手里的竹節毫無征兆的朝著洪應揮了過去。

洪應側身避過,一掌擊出。

「哎,大半夜的不睡覺,鬧騰什麼啊!」

房間里突然傳出孫興的叫罵聲。

瞎子一腳踏入空中,沒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洪應緊隨其後。

天不亮,瞎子歸來。

孫興看到他嘴角溢出來的血,嚇了一跳,大聲道,「昨晚跟誰打架去了,弄成這樣子。」

趕忙把徒弟扶到了床上。

「不礙事的,休息兩日便好。」

瞎子不甚在意的擺擺手道。

「你是不礙事,可耽誤事情啊,今日約了好幾家呢,」

孫興沒好氣的道,「這說不去就不去,人家還以為咱們不守信呢。」

瞎子道,「讓師父費心了。」

「哎,」

孫興無奈的搖搖頭道,「那能怎麼辦呢,誰讓我是你師父呢,你好好休息吧,為師只能一個人去了。」

打著幡,北上褡褳出了房門。

房間一時間只剩下瞎子一個人在那運功療傷,突然門又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年輕的光頭和尚。

ps:大章節哈,先發,回頭改錯別字,大家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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