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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對著何吉祥道,「何大人,果然是深謀遠慮,在下佩服。」

「在下听大人的。」

沈初猶豫一番後,也無奈同意了。

何吉祥重新把暖爐抱在手里,佝僂著腰坐在椅子上,嘆氣道,「老夫老了,時日不多,以後這天下還是你們的,亂世當出英雄。」

「大人」

沈初與張勉等人的眼角居然有點發酸發脹。

金福酒樓的小伙計尤麻子走進來陪笑道,「幾位大人,今晚炖鍋子,現在吃嗎?」

何吉祥道,「直接送進來吧。」

張勉親自去灶房把兩個大爐子給搬了進來,置在大廳的中央,架上鍋子,幾個人溫上酒後,就這麼圍著吃。

洪州大雪紛飛。

相反的是白雲城艷陽高照。

已經在三和布政司衙門學習完審案的周九齡,本以為自己的學習就這麼結束,可以返回岳州的時候,他又善琦安排進了學堂。

他再次听到了很多新的名詞,什麼三年義務教育,什麼適齡兒童強制入學

最可悲的是自己居然還要從頭開始學習「數數」,還要學會寫「數字」,能熟練的運用「加減乘除」

這些對他來說,沒有什麼難度。

最難的是「會計」課程,什麼「有貸必有借,借貸必相等」、「借增貸減是資產,權益和它正相反」之類的,把他腦袋都弄暈了。

但是,他也必須學會,善琦說了,以後在岳州也要按照這樣的教學方法。

好在,沒過十日,便有人與他一起作伴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與曾經的對手袁步生同甘共苦的一天。

兩人在教室里同那些孩子一樣正襟危坐,听著台上的韓進在那滔滔不絕的講著,不時用手里「鉛筆」做筆記。

可惜他們使用的還不甚熟練,一代文豪寫出來的字也是歪歪曲曲。

這種鉛筆是林逸讓匠人根據石墨棒和黏土混合在一起做出來的,外面包著薄鐵皮,雖然林逸不是太滿意,但是總比用炭筆強,也就湊合用了。

而且,眼前在三和賣的還不錯,兩個匠人靠這個手藝倒是發了點小財。

周九齡終于挨到學校放學,等孩子們一窩蜂跑完後,他才同袁步生一起走出教室。

袁步生望著漸漸落山的太陽,感嘆道,「想不到居然有生之年還能有與周大人同窗的機會。」

周九齡冷哼道,「你以為我願意與你這老東西做同窗嗎?」

最關鍵是,眼前兩人還是住在一個院子里,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袁步生笑著道,「周大人,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如今你我同為和王爺效力,自當齊心協力才是。」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待到偏僻無人處,周九齡突然低聲道,「袁大人,你覺得這和王爺為何至今不肯與我二人相見?」

他們曾經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員,滿月復經綸自不必說,不求倒履相迎,起碼也得見他們一面吧!

袁步生笑著道,「周大人,你我如今已經是階下之囚,能留一條命出來已是可喜可賀。」

「哼,」

周九齡沒好氣的道,「剛剛袁大人還說要齊心協力呢,此刻說這些話未免太沒有意思了。」

袁步生笑著道,「周大人,你這是難為我了,傳位這位和王爺在都城之時就是混不吝的性子,豈能以常人度之?」

周九齡嘆氣道,「這位和王爺確實是非常之人,居然讓人學一些旁門左道。」

會計、財務等明明是小吏該做的事情,偏偏讓他們這些二品大員來學!

實在是不像話啊!

「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多想。」

袁步生正還要多,發現前面的道路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周九齡笑著道,「據說今日正是何吉祥領大軍回來的日子,一舉擊敗韓輝叛軍,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從此這岳州、洪州皆歸和王爺。

你我在岳州、洪州二地經營多年,自然知道其賦稅多少。」

袁步生看著路兩邊歡呼的人群,斗志昂揚的官兵,感慨道,「如果再拿下南州,天下賦稅得其三。」

兩人對視一眼,這和王爺得天下,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啊!

想到此處,兩人的心居然一下子熱乎了起來。

因為三和大軍的回歸,白雲城萬人空巷。

不到天黑便放起了煙花,一直到深夜。

許多人家都去做了民夫,這一趟都是沒少賺錢的。

如今衣錦還鄉,自然要圖個樂呵。

第二日早上,林逸剛起床,便看到了坐在客廳的一眾老頭子。

他對謝贊道,「去把那兩個老頭子也喊過來吧。」

然後便去洗漱了,等他吃好早飯到了客廳,便看到了跪在門口的周九齡與袁步生。

「王爺千歲千千歲!」

兩人一看到林逸,便異口同聲的高聲大呼。

「起來吧,」

林逸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道,「這才什麼時辰,其實不用來這麼早的。」

周九齡與袁步生同時看向善琦,見善琦點頭,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

周九齡大著膽子道,「下官欣慰王爺相召,喜不自勝,如今得見,死而無憾!」

說著眼淚水就順著眼角下來了。

袁步生看的目瞪口呆。

做人怎麼可以怎麼無恥!

一時間,他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干脆閉口不言。

林逸笑著道,「武定候果然是至情至性的人啊。」

听見這位,周九齡嚇得膝蓋直接軟了,噗通跪在地上道,「王爺恕罪!」

「這是當今正昌皇帝給你封的,」

林逸接過小喜子的茶盞,笑著道,「你應當感到榮幸,不要不知足。」

「下官生是和王爺的人,死是和王爺的鬼!」

周九齡急中生智,大聲道,「對王爺忠心耿耿!」

「要你們做鬼做啥,」

林逸樂了,「起來吧,不要動不動就跪下,你受得了,本王這地板也受不了。」

「下官有罪。」

周九齡站起身,想笑又不敢笑。

「王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袁步生見林逸看向自己,便急忙道,「下官為王爺執鞭墜鐙,願為一卒!」

「坐吧,」

林逸擺擺手道,「來人,上茶,把何先生從洪州帶回來的雲霧茶拿出來,也算是借花獻佛。」

「謝王爺!」

剛坐下的袁步生同周九齡又隨著眾人一起起身。

林逸淡淡道,「听說你把黃四方那王八蛋放跑了?」

何吉祥微微顫顫的跪下道,「王爺恕罪。」

「哎,起來,一把年紀了,動不動就對著本王跪,也不怕本王折壽,」

林逸再次無奈的擺擺手,「放了就放了,想必你有你的想法,本王就不追究了。」

而且,他也不準備追問。

一幫子老頭子一個個滑不留手的,肯定比他考慮的周全。

在這方面,他比不了他們。

「謝王爺!」

何吉祥趕忙站起來坐下。

周九齡與袁步生卻是心下一凜,怎麼可以擅自放走黃四方呢!

善琦道,「市舶司昨日送來了一萬兩銀子,請王爺示下。」

這錢到底是放布政司還是給和王府,總得問一下。

「一萬兩銀子?本王能放在眼里?」

善琦高興地正要說一句王爺英明,就又听見林逸接著道,「當然是揣在口袋里。」

一眾人哭笑不得。

前面的話讓人听著欣慰,後半截話,讓人听了想打人。

「是,下官等會便讓人把銀子送過來。」

善琦無奈,真是白高興一場。

林逸把茶盞放下,笑著道,「眼前洪州、岳州已經平定下來,卞先生,辛苦你了,路是一定要修的。」

「王爺放心,」卞京笑著道,「過些日子就開始修。」

民夫們回來了,人手也就不會再缺了。

林逸點點頭,正要繼續說,方皮跑過來道,「王爺,那家伙又來了。」

林逸笑著道,「他來三和有多長時間了?」

他家老大派過來的宣旨太監,他一直都沒讓人進門,但是小太監又不肯離去,就這麼在金福酒樓住著。

方皮道,「王爺,有倆月了。」

「有這麼長時間了?」

林逸皺眉,嘆氣道,「讓他進來吧,趕緊打發走,省的以後繼續來煩我。」

方皮一溜煙跑出去。

不一會兒就帶進來一個面須白淨的小太監。

「給王爺請安!」

小太監抱著佛塵,躬身道,「咱家終于見到王爺了。」

「叫什麼來著?」

林逸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太監的名字。

小喜子笑著道,「他是何連,是何瑾的干兒子。」

小太監听見這話後,腰桿子一下子挺直了,大聲道,「不錯,咱家正是何連!

王爺,準備一下吧?」

「準備什麼?」

林逸詫異的道。

「咱家要宣旨了!」

小太監晃了晃手里的聖旨。

「你宣就是了,」林逸打著哈欠道,「沒人攔著你啊。」

沐浴焚香?

那是不可能的!

「」

何連氣急,

見林逸和一眾老頭子坐那不動,干脆一咬牙就展開了聖旨。

等他抬起頭,面前的人,居然還都在那坐著。

不禁大聲道,「王爺,準備接旨吧。」

心里在吶喊,趕緊朝著咱家跪下來啊!

林逸兩只手搭在椅靠上,瞧著二郎腿,笑著道,「念吧,本王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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