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林棲岩一邊接電話一邊看陸嶴。

陸嶴已經穿好潛水服做下水的準備。

林棲岩便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道︰「那我先問問, 有結果了再回復你。」

「麻煩你了,我叫謝靈尋。你到時候打我這個電話就行。」

林棲岩掛上電話看向陸嶴他們,嘴里問道, 「怎麼樣, 你們接嗎?」

不等陸嶴回答, 他又道︰「其實還挺劃算的。一天三千塊,五天就有一萬五了。」

陸嶴懶洋洋地舒展自己的大長腿, 靠在欄桿上, 「不接, 船不是借給你們了?」

「其實我們也用不了這麼大的船, 你要是有活干, 跟黃教授說一聲,我們再租小船就行。」

「沒必要。來回折騰一趟, 除了油費、人工之外,也掙不到什麼錢。」陸嶴看看還晴朗的天空,道, 「再說, 過兩天就要刮台風了,出去打魚太危險。」

「不是說還沒確定嗎?」

陸嶴篤定「肯定會有個台風。」

林棲岩不太相信, 不過他都說了,林棲岩也不好反駁。

陸嶴站起來,「先下海看看吧。」

林棲岩回過神來,連忙穿裝備。

他這幾天每天都要潛水進行水下攝像,連帶著潛水技術都提高了一大截。

他剛穿好, 陸嶴已經往後一仰,「撲通」一聲,整個人翻到水里去了。

下一秒, 陸嶴浮出水面看他。

林棲岩下水的姿勢中規中矩,還是腳先下,濺起一大片水花。

陸嶴笑了一下,過來托他。

兩人往下游,宋州在船上等他們。

傍晚的光線還行,抬頭就能看見一片晚霞,哪怕潛到了水下十幾米的地方,還是能看見天空。

林棲岩忍不住拿起相機對準天空拍了一段。

十多分鐘之後,他們到了珊瑚生長的區域。

這幾天陸嶴跟宋州都悄悄給珊瑚補過生命力,底下的珊瑚情況好轉了不少。

原本已經白化了的珊瑚又抹上了一抹色彩,黃澄澄,粉嘟嘟,紅艷艷,五彩繽紛,在傍晚的光線下,顯得十分美麗。

太陽沉入海的另一邊,各種魚蝦紛紛游出來覓食。

他們剛拍了五分鐘,陸嶴便看見一只海龜慢悠悠地游過來。

這只海龜挺大,慢悠悠在水下游動的時候,他們看著海龜,甚至有種來到了水族館的感覺。

陸嶴輕輕伸出手。

海龜十分好奇,游到他附近,伸頭看了看他。

陸嶴輕輕模了模它的背甲,它連忙游開。

林棲岩在旁邊看得十分羨慕,也想去模海龜,不料他一湊近,海龜就飛快地游走了。

在對海洋生物的親和力方面來說,他要遠遜色于陸嶴。

林棲岩郁悶,在原地踩了幾秒水,只好轉回去看珊瑚。

好在珊瑚沒有辜負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美麗。

林棲岩每天都會下來拍珊瑚,他主要工作就是做記錄。

一萬支珊瑚的種植範圍並不算大,他十多分鐘就拍完了,只是浮上去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慢慢浮到海面上。

他們到甲板的時候,黃寧納也在。

看陸嶴跟林棲岩上來,黃寧納抬手打了個招呼,「底下的珊瑚長得怎麼樣了?」

「非常不錯,生機勃勃,底下的魚又回來了。」

黃寧納聞言要過來看視頻。

林棲岩將相機直接遞給他,自己坐在一旁,一邊月兌潛水服一邊喘。

下去下面拍攝實在太累了,以他的小身板,每次下去再上來都要喘一會。

陸嶴比他好得多,完全跟個沒事人一樣,還有力氣跟黃寧納說話,「黃教授,你覺得現在的珊瑚怎麼樣?」

「別的不敢說,如果它們能一直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這批珊瑚多半能成功活下來。」

黃寧納說著話,順便將視頻導入電腦,開始看剛剛拍的珊瑚狀態。

陸嶴將腳蹼放在一邊,問︰「我今天看天氣預報說過兩天會來個台風?」

黃寧納點頭,「我也看到了,我還專門去問了我朋友,他說以現在的衛星圖像來看,過兩天會下雨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這次的珊瑚基本沒問題?」

黃寧納沒有說死,「如果能夠一舉入秋的話。」

黔永市是亞熱帶季風氣候,以往十月入秋還是不算困難。

陸嶴听他這麼說,心里多了點信心。

黃寧納看完視頻,轉回來跟他說船的事,「你最近是不是要用船,你要用船的話拿回去也沒關系,我們再另外想辦法。」

「沒事。」陸嶴朝他說道,「台風不是要來了?就算有船,我們也不敢出海。」

「這話也是,台風天還是不要出海比較安全。」黃寧納笑了笑,「反正你要用的時候跟我們說一聲,我們給你騰出來,不能耽誤你們賺錢。」

「知道了。」

陸嶴跟宋州看過珊瑚之後,特地在黔永市吃完晚飯才回去。

他們兩個都會做飯,不過兩個大男人,天天做飯也煩,偶爾在外面吃一頓的感覺就非常不錯。

在外面吃飯不用洗碗,也不用收拾廚余垃圾,吃完飯牽著手回去,剛好看天上的星星。

兩人間氣氛正浪漫,陸嶴兜里的電話響起來,大煞風景。

陸嶴掏出電話,他以為是謝靈尋,沒想到電話接通之後,那邊是一個有些年老的男聲,「喂,你好,請問是陸嶴陸先生嗎?」

「我就是,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西南農研所的趙幸立,我們今天看到你的鵝,非常感興趣,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賣一些鵝蛋給我們做研究?價錢好商量,我們的研究成果可以與你分享。」

「不好意思。」陸嶴停下來,「我養的就是普通的獅頭鵝,如果你對此抱有期望,恐怕會讓你失望。」

「不不不,我研究了鵝那麼多年,你那鵝絕對不是獅頭鵝,或者說你的獅頭鵝已經有所變異,我們對這個非常感興趣,不知道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面談。」

「在哪里面談?」

「你要是方便的話,我們想親自過來你村子里跟你談談,順便看一下獅頭鵝的生長環境。」

陸嶴頓了一會。

那邊怕他不答應,又喊了一聲,「陸先生?」

「嗯。」陸嶴說道,「你們要過來談也可以,你們想什麼時候過來?」

「你要是答應,我們現在就坐飛機準備過來,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

「也不用那麼趕,後天吧。」陸嶴沉吟,「我準備一下,方便後天接待你們,你們過來的時候也麻煩準備好相關的身份證明。」

「好的好的,沒問題,謝謝你。那我們後天一早準時過來。」

陸嶴應了,掛上電話。

他繼續跟宋州拉著手往村里走去,誰知還沒走出十米,他的手機又響了。

陸嶴那表情看起來想直接把手機摔出去。

宋州轉頭看他,順手勾著他肩膀,將人半拉到懷里,「人紅是非多,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陸嶴嘟囔,「我這又不算什麼。」

這次依舊是個陌生號碼,陸嶴也沒法判斷對方到底是誰,只好接通了電話。

對方的聲音非常小心,「喂,請問是陸先生嗎?」

「對,是我,你有什麼事嗎?」

「你好,我叫謝靈尋,我問一下你有沒有空,陪我們出去一趟,出去釣gt?不用太多時間,一天兩天就行。」

gt華夏名叫牛港,是一種非常頑強的魚類。

釣這種魚,不拼到它徹底沒力氣的那一刻,它不會甘心被人類拉上岸來。

許多人覺得,與這種魚搏斗有種與生命搏斗的感覺,唯有感受生命,才會敬畏生命。

gt是幾乎所有熱愛海釣的人的一個夢想,沒有釣過gt的海釣選手,人生是不完整的。

哪怕沖著這魚的名聲,許多海釣者也要釣一釣,打一下卡。

陸嶴一听便拒絕,「我這兩天有事,過兩天又有台風,恐怕不方便陪你們出海。」

「沒事,你願意答應的話,等台風過去,我們再出海也行。」

陸嶴道︰「釣gt並不難,你們可以去請別的船長,據我所知,許多有經驗的老船長都知道gt群大致出沒在哪。」

謝靈尋忙在那邊解釋,「我們之前跟陳老大接觸過,他推薦我們來找你,還說其他船長要麼技術不夠,要麼運氣不夠,想找到gt群很難,如果找你的話,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陸嶴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單活計是陳老大介紹過來的。

如果是陳老大,這伙人有林棲岩的電話號碼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了。

當初他跟林棲岩應邀跟著某個釣魚隊去釣藍鰭金槍,坐的就是陳老大的船。

陳老大給了他們挺多幫助,雙方交情也還可以。

對方介紹過來的人,他也不好一口拒絕。

陸嶴的聲音放緩了些,「這兩天真的沒空,如果你們願意等的話,這個月下旬我能抽出一個星期左右帶你們出海一趟。」

謝靈尋聲音一下響亮起來了,連連道︰「沒問題沒問題,你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來,只要提前約好就行,我們最近可以先去釣點別的魚。」

陸嶴道︰「我先看一下時間,等會兒我再發短信告訴你,我究竟什麼時候有空。」

謝靈尋靦腆,「要麼你直接通過我的好友申請?我剛剛申請加你好友,我們可以微信聊?」

「也行,我等會再給你消息。」

陸嶴掛完電話直接靜音,他不想回家之前再接到任何電話。

宋州拉著他的手。

兩人慢慢走回家。

陸嶴準備了一天,第三天一早,陸嶴剛起床,就听見有人敲門。

這個敲門聲非常克制,陸嶴有些疑惑地探頭。

宋州正在廚房里做飯,听到敲門聲,他揚聲,「小嶴,去開個門。」

「哦。」

陸嶴捋了把頭發,趿著拖鞋去開門,一開門就見到好幾個中年男人提著各種禮盒水果站在門邊。

「陸先生是吧?你好你好。」

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將左右手提著的袋子跟禮盒放在地上,雙手跟陸嶴握手,「我是西南農研所的趙幸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陸嶴雙眼一瞥,見他手勒得通紅,心里莫名有些心軟了。

趙幸立什麼都沒感覺到,面上非常熱情,不等陸嶴說話,他從兜里掏出一把證件,繼續說道,「這是我的身份證、工作證還有單位證明。」

陸嶴沒跟他來虛的,接過他所有證明認真看過之後,點頭,「趙教授,你們好。歡迎進來坐。」

趙幸立跟他的同事們走在後面,一起進了陸嶴家的小院子。

陸嶴家這院子還是他父母在的時候建起來的,里面的家具什麼的陸嶴也基本沒換,看上去跟其他普通的農村小院沒什麼不同,連家里的家具都是比較差的松木。

在趙幸立眼中,這就是一個清貧的農家小院。看一下陸嶴的眼神不由更暖了。

陸嶴不知道他們腦補了什麼,從櫃子里拿出一次性杯子給他們倒茶,「先喝杯水,早餐很快就好了。」

趙幸立忙道︰「不用忙活,我們吃了早餐過來的。」

陸嶴便不再招呼,「那你們在這里坐一下,我將鵝蛋拿出來給你們看。」

「好,辛苦你了。」

陸嶴給他們倒完水,去廚房拿鵝蛋給他們看。

宋州正在廚房做飯,見他進來,輕笑,「怎麼樣,看起來難不難相處?」

「還行,都比較客氣。」陸嶴蹲下來,將裝鵝蛋筐子一起拉出來,說道︰「不用做他們的早飯了,他們說吃了早飯再來。」

「他們說吃了再來就是吃了再來,不用跟他們客氣一下?」

陸嶴悶聲,「不用客氣,反正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哪怕不是陌生人,他也不太想宋州給人做飯吃。

抱著鵝蛋站起來,陸嶴順勢親了宋州側臉一下,「那我將鵝蛋送過去了。」

「好。早餐差不多做好了,等會兒先出來吃飯。」

「沒問題,我估計他們看到了鵝蛋就顧不上我們吃什麼早餐了,你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陸嶴抱著小半筐鵝蛋去客廳。

趙幸立他們正在說話,見陸嶴進來,趙幸立跟他打招呼,目光就放在他懷里的鵝蛋上,挪不開眼楮。

陸嶴將整筐鵝蛋放到桌面上,「趙教授,你們先看,我出去吃個早餐,等會再進來聊。」

「沒事,早餐要緊,你先去吃吧,我們在這里研究鵝蛋就行。」

趙幸立說著已經忍不住用手去拿鵝蛋,他的同事也是如此。

客廳里所有人,除陸嶴外都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陸嶴倒不太好打擾他們了,只得將鵝蛋放下,匆匆走出去。

宋州端早餐出來,見他這模樣,低笑,「怎麼一副緊張的模樣?」

「沒,里面的氣氛太嚴肅,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已經拿出表格來填了。」

「那麼夸張?」

「嗯。」

「多吃兩碗飯,將緊張的心情壓下去。」宋州給他盛炒飯,問,「你帶他們去鵝棚里看鵝,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這倒不用,都是一幫書生,也做不出什麼來,我自己帶他們去就行。」

陸嶴現在對自己的武力值有個比較清醒的意識,別說這是一群書生,就算來了一伙賊,對上他也沒什麼勝算。

宋州道︰「那我就上班去了,中午不回來吃飯,你帶他們去鎮上吃吧。」

「嗯,我剛看到他們開了車過來,到時候也可能直接帶他們去縣城里吃飯,我估計他們不會在這里留太久。」

「去哪都沒問題,注意安全。」

「知道了。」陸嶴輕咳一聲,又道,「下午早點回來啊,我們再去看看珊瑚。」

宋州吃完早餐就上班去了。

做飯的人不洗碗,所有碗筷是陸嶴洗的,他洗完了碗擦干淨手回到客廳,一幫教授還在研究他們的鵝蛋。

「陸先生,」趙幸立抬頭,懇切說道︰「你這鵝蛋確實特別,我們光在這里看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賣我們幾個,等我們帶回去研究?」

「送你們幾個吧。」陸嶴道,「這些都是沒有受精的鵝蛋,等會我們過去鵝棚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受精的鵝蛋,你們再帶幾個回去。」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實在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們準備好了嗎?要是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先出發去鵝棚里看看吧,趁著天還早,沒那麼熱。」

「準備好了,沒問題。」趙幸立高興,「鵝棚在哪里,我們開車過去吧。」

「鵝棚修在河邊,我們可以開車開一段,然後再走過去。」陸嶴看他們的鞋,提醒,「路比較滑,又長滿了植物,穿皮鞋可能會比較滑。」

趙幸立他們幾個都是西裝革履,看起來很是儒雅好看,跟他們的身份也配,然而這樣的裝扮要去走密實的山路卻實在有些難了。

趙幸立沒明確意識到陸嶴究竟在說什麼,笑呵呵道,「沒事兒,別看我們這樣,我們走南闖北,身體好著呢。」

陸嶴聞言也不反對,「我們準備出發吧。」

陸嶴的車停在村子里的曬谷場上,他去將車開了過來。

趙幸立跟他的三位同事坐在一輛車上,跟著陸嶴的車緩緩往河邊開去。

現在正是上學的時候,村子里的小孩看見他們的車都十分好奇,一雙雙烏溜溜的大眼楮一直打量他們。

陸嶴開了五分多鐘,將車開到河邊,停車從車上提下谷子,說道︰「接下來的路,我們要走路過去了。大家跟在我身後,都小心一點。」

趙幸立幾人也停車,跟在陸嶴後面。

陸嶴他們村人不多,大部分年輕人都出去了外面務工,河邊的田地都丟荒了,現在一片郁郁蔥蔥,景色看起來非常不錯。

趙幸立他們左看右看,臉上都掛上了笑容,有種踏青般愜意。

趙幸立身後的一位教授還詩興大發地吟了一句詩,接著教授們互相吟起詩來。

陸嶴看他們這樣,什麼也沒說,只是一手提著桶,一手拿著根棍子,敲敲打打往前走。

現在天氣還熱,路兩旁可能有蛇,他自己倒不怕,蛇咬不著他。

不過趙幸立他們看起來都不太習慣野外,還是得小心蛇蟲。

趙幸立他們都是文化人,又做了那麼多年教授,文化水平相當不錯,走了一路,他們吟了一路,從田園詩歌聊到隱士派,又聊到歷代政治。

陸嶴在旁邊听著,覺得挺長見識。

一行人一路走,平時陸嶴自己要走三十多分鐘才能到鵝棚的位置,今天帶著幾位教授,陸嶴不敢走快,走了將近五十分鐘,還沒到目的地。

這麼熱的天,教授們又穿著西褲襯衫,哪怕再講究風度,此時也覺得受不了。

他們滿頭大汗,又熱又渴,看看天又看看陸嶴,一臉苦色。

趙幸立忍不住問陸嶴,「還要走多久?」

陸嶴抬頭看了一眼,安撫他們,「大概十分鐘就到了。」

趙幸立一邊喘一邊道︰「你怎麼把鵝養在那麼偏僻的地方,每天過來喂鵝不覺得很麻煩嗎?」

「還行,我每天走三十多分鐘就到了。」陸嶴道,「這地方也不是我選的,是那群鵝選的。」

「這個就有意思了,它們怎麼會選這麼偏僻的一個地方?」

「可能因為當時要下蛋,特地選比較安全的地方。」

陸嶴跟他們說著話,忽然用棍子隔開一蓬芒草,「到了。」

趙幸立看著眼前用木棍圍起來的鵝棚,長吁一口氣,忍不住說道,「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身後的教授也撐著膝蓋,笑,「峰回路轉,古人誠不欺我。」

他們說著話,掏出包里的相機拍照。

陸嶴沒阻止,只是站在一旁守著他們,讓他們拍。

那教授開著閃光燈, 嚓 嚓拍了一會。

陸嶴正想問問他拍完沒有,忽然臉色一變,轉頭凝神看著遠方。

那位教授看到這模樣,不解地問︰「怎麼了?」

陸嶴喊︰「小心!」

他話音未陸嶴,一陣翅膀拍擊的聲音響起。

教授們愕然抬頭,只見一群鵝拍著翅膀,鋪天蓋地地飛過來。

教授們研究了那麼多年的家禽,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停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陸嶴朝那些鵝喝道︰「都給我回去!」

鵝群「嘎嘎」叫著,根本停不下來,只能繼續前赴後繼飛過來。

陸嶴手里的棍子已經舉起來了,面色凝重地看著面前的這群鵝。

要是鵝群真敢傷人,他今天就要揍鵝了。

他挺少帶陌生人過來,以前帶過林棲岩跟葛冉州來,那時候這群鵝個頭還小,不像現在都有十多斤。

這麼一大群肥鵝,扇著翅膀撲過來,視覺上給人的壓迫感就不同。

趙幸立慌忙寒,「往後退!」

教授們不用他說,都已經各自找地方躲著了。

這些鵝翅膀掀開來起碼有半米,爪子又尖又利,十分凶猛。

別的先不看,一听它們的叫聲,看它們的眼神,教授們就知道這群鵝非常不好惹。

教授們動作極為慌亂,這時候他們穿皮鞋劣勢就顯示出來了,他們的皮鞋根本不防滑,被鵝群這麼一逼退,他們紛紛摔了下去。

幸運的是,這里離河還有一段距離,盡管摔倒,但是沒有人摔到河里。

事情不過發生在一瞬間。

一時間,鵝的叫聲,教授們的叫聲,扇翅膀的聲音,滑倒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鵝群挺怕陸嶴,在離他們還有兩米多遠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鵝群落到了地面上。

一大群鵝擠擠挨挨,「嘎嘎」叫著,看看陸嶴,又看看他身後的教授們,大有趁陸嶴不在意,沖上去叼教授們的意思。

陸嶴看著面前這群大鵝,揮了揮棍子,威嚴地往前一指,「回去!」

鵝群伸長脖子,「嘎。」

這是非常不服氣的叫聲,鵝群已經往後挪了,目光卻還在那群教授身上。

陸嶴再次揮了揮棍子,它們才不甘不願地再往後挪,慢慢回到了鵝圈里。

陸嶴上前一步,將鵝圈關上,鎖了起來。

教授們在後面心有余悸,互相攙扶著爬起來,幫助對方理了理衣服,又理了理頭發,對陸嶴說道︰「你家的鵝也太凶了,跟別人家養的狼狗比也不輸啊。」

陸嶴道︰「我很早就開始散養這些鵝了,有一段時間它們基本靠在外面捕獵自給自足,身上的野性是要比其他鵝群多些。」

趙幸立道︰「我看它們身上的野性不是比其他鵝群多些,而是多很多,不過也挺神奇,這群鵝那麼凶,又那麼怕你,你一來,它們就乖乖听話了。」

另一個教授也不管自己摔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興致盎然地看著這群鵝笑道,「我看這群鵝退敵的效果非常不錯,要是培育出來了,到時候當看家護院的寵物羊也有市場。」

「鵝本來就有看家護院的功能,也忠誠。」趙幸立也來了興致,「要是它們能像現在這樣,對主人忠誠,對外人凶,那就更完美了。」

陸嶴沒解釋。

他根本不是人,鵝群可能感覺到了什麼,怕他也正常。

要是換另外一個人來,鵝群還會不會那麼听話,陸嶴就不保證了。

教授們過來,站在鵝圈前看鵝。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鵝群里面的小鵝。

趙幸立問︰「小鵝才出生沒多久吧?怪不得它們那麼凶,原來是護崽呀。」

「是沒多久,這個月月初破殼的。」

「難怪。這些小鵝怎麼喂養?直接交給鵝群照管,還是自己會喂點飼料什麼的?」

「原來想帶回家喂點飼料,等它們長結實了再放出來,後來發現根本用不著我,大鵝能將幼崽照顧得很好,我就沒插手了。」

陸嶴知無不言,「這些小鵝也是大鵝自主孵出來的,我基本沒插手。」

「這個就非常了不起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捉兩只小鵝出來給我們看看?」

「你們稍等。」

陸嶴自己進去鵝圈,捉了兩只小鵝出來。

他養的這批鵝基本都是白鵝,但是小鵝卻是灰色的。

小鵝出生的日子還短,身上的絨毛都沒褪.去,握在手上毛茸茸的。

它們被陸嶴握在手心里並不害怕,只是細聲細氣地「嘎嘎」叫幾聲,用小.嘴去啄陸嶴的手。

它們用的力氣非常小,啄得陸嶴的手癢癢的。

陸嶴將它們遞給面前的趙幸立,「第一批鵝孵出來的不多,到現在一共二十七只,還有十多只正準備破殼。」

「這個數量已經不算少了,不知道它們的成活率是多少?」

陸嶴頓了頓,「這個成活率是指?」

另一個教授搶著說道︰「就是說它們從蛋里出來的時候,死了多少只,出來之後在養的過程中又死了多少只。」

這群鵝有陸嶴的照顧,成活率是百分百。

他沒正面回答,只是道︰「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沒事,到時候我們做個實驗,看看它們大概的成活率是多少就知道了。」

教授們對他這里養的鵝非常感興趣,先看了鵝在鵝圈里的活動狀態,又請陸嶴帶他們去看附近的環境。

這邊人跡罕至,除了陸嶴之外,基本沒什麼人過來,在教授們過來之前,他的鵝群一直是自由活動的。

教授們在附近仔細看過又拍了照,並且做了記錄,他們也看出來了,陸嶴的鵝主要是采取放養的模式。

放養能養得這麼好,就很了不起了。

農戶情願養鴨不願養鵝,原因之一就是幼年鵝崽十分脆弱,一不小心就會病亡。

如果能解決幼鵝的成活率問題,相信有很多人會願意養鵝。

看完了鵝,趙幸立他們開始跟陸嶴商量購買鵝及鵝蛋的問題。

趙幸立試探著提出他們的需求,「我們想要十只成鵝,十只幼鵝,鵝蛋多多益善,受精了的跟未受精的我們都想要一些。價格方面,我們可以以市場價十倍的價格買下來。」

陸嶴搖頭,「這個不行。」

「是不是價格低了?」趙幸立忙道,「你這鵝養的確實好,我們除了願意按市場價買之外,研究成果我們還願意跟你共享,到時候會在後面署你的名。」

「不是這個問題,我家的鵝不賣。」陸嶴道,「你們要是實在感興趣,我可以給你們受精跟未受精的鵝蛋各十枚,到時候你們可以自己孵小鵝。」

趙幸立道︰「數量會不會太少了,不能再商量商量?我們保證全用來做研究。」

另一個教授也忍不住說道︰「只有十個受精卵,恐怕我們還不一定能孵得出一只鵝。」

陸嶴想了想,「我家鵝的產蛋率也就一般,給你們二十個鵝蛋,我也需要攢一攢。」

「產蛋率這個確實是個問題,如果不是蛋鵝,產蛋率確實一般,這樣吧,要不然你每月給我們二十個蛋?我們還是按照市場價的十倍跟你買。」

「買就算了,到時候你們的研究成果發我一份。如果研究成果出來了,我希望你們能用于實際的農業生產當中。」

「這個是肯定的,我們是農研所,成果出來了,肯定也是為人民服務。」

陸嶴點頭。

他也就是看他們是官方機構的面子上,才給他們提供了那麼多鵝蛋。

他這群鵝究竟有沒有變異,趙教授他們自己將受精卵孵出來了,大概就能知道了。

這些鵝有研究價值的話,他們總會從其中得到什麼,如果沒有研究價值,他現在就算把鵝的所有秘密說出去,對他們也沒什麼用。

總不能告訴他們,他家的鵝之所以表現的那麼出色,主要是因為跟一條龍相處的比較久?

陸嶴帶著他們回到家,教授們一來一回,從河邊草叢里走了一趟,每個人都很狼狽。

大家身上都帶了點傷,不過心情還是很好。

陸嶴在客廳給他們泡茶喝,又將家里的鵝蛋跟剛剛撿到的鵝蛋找出來,受精跟未受精的各挑了十個,放在裝水果的箱子里。

趙幸立道︰「我們去鎮上找打印店,把我們今天談的內容以合同的方式固定下來?」

「沒問題。」陸嶴看看天色,「今天比較晚了,我就不留你們在家里吃飯,我們直接去鎮上吃吧。」

「也行。」

一行人喝了會茶,又前往鎮上。

他們辦好事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再吃頓飯,時間接近兩點。

這幫教授看起來都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上午模爬滾打弄了一身汗,現在吃完飯,他們抵不住疲憊的侵襲,都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陸嶴皺了皺眉,對趙幸立說道︰「不然你們在鎮上休息一天,我給你們訂房子?」

「不用了,我們沒請那麼多假,今天就要回去了。」趙幸立笑,「我們就睡一會,等會去縣里坐高鐵。」

陸嶴皺眉,「我開車送你們去縣里吧,你們看著那麼累。」

趙幸立道︰,「要是不耽誤你的話,能送一下最好,我們這把老骨頭也確實吃不消了。」

陸嶴看著他,忍不住問了一直憋在心里的一個問題,「趙教授,怎麼就你們幾個教授過來,你們沒帶著學生過來開車跑腿之類的嗎?」

陸嶴知道他們這種大型科研所里面有學生在讀研究生,就算沒有學生在,也肯定有後輩,完全用不著他們幾個中年教授車馬勞頓過來。

趙幸立又笑了笑,「學生的課業也緊張啊,我們還沒確定要不要將這個鵝列入研究項目,打算先過來看看。要是不行,我們就當出來散心了。等確定了這個項目,下次我們就要帶學生一起跑了。」

陸嶴道︰「那倒不用,你們要的鵝蛋,下次我給你們寄過去就行。」

「如果真把這個作為研究項目,以後還有環境研究,到時候我們合作的時間還多著。」趙幸立在他旁邊說道,「之後說不得還要麻煩你。」

陸嶴點頭,「如果有需要,你們可以隨時聯系我。」

「哈哈哈哈好,你不是包了一座山嗎?下次我們來的時候給你帶我們農研所的果樹。」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