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月, 江畫的朋友圈異常充實,幾乎每天都充斥著各種景點和美食,在一眾或羨慕或嫉妒的留言里, 趙夜白卻一個贊都沒點。
他一張一張翻著江畫的朋友圈, 最終停在情人節那天, 江畫手拿冰激凌, 以游樂場為背景定格的笑臉上,心里第n次罵了句沒良心。
不過通過江畫出國之後的異常舉動, 趙夜白基本確定他和越歌之間出問題了。
「趙夜白!下一局開了快選英雄啊!」
「馬上。」趙夜白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手機打開了越歌的朋友圈。
上一條更新還停留在去年對綠貝咖啡店的宣傳上,和江畫交往期間,他一條動態都沒有發,平靜的簡直不像第一次談戀愛。
明明佔有欲強的離譜,自控力卻更強,預估出未來的走向後, 放手都放得干脆利落。
說實話,趙夜白以為會耗到越歌露出端倪,江家查到他的目的, 江畫撞得頭破血流後,兩人才會徹底了斷。
趙夜白收起手機, 發自內心地呢喃︰「可怕的家伙」
「趙夜白?!都開了你選個啥?輔助???」
「輔助怎麼了?」趙夜白叼起根煙,握上鼠標,桀驁地哼笑了聲︰「躺好, 爸爸帶你飛。」
葉恬端來幾杯女乃茶,挨個放在打游戲的少年桌上,問趙夜白︰「馬上過年了,你留a市?」
霧色的煙圈裊裊飄起, 趙夜白一心二用︰「人都走了,我留a市干什麼,回b市。」
今年的除夕夜是二月二十號,時間比較晚,距離開學日期堪堪一周左右。
對于正值青春期的花季學生,每個人的寒假都過的豐富多彩,各有不同,而江畫今年的假期尤甚。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在蘇聞設定的度假路線里,他幾乎逛遍了m國大部分有名的景點,情緒從起初的強顏歡笑,不知不覺間,漸漸真的將煩惱拋在腦後,享受起難得的假期來。
出來玩的機會有很多,但像這樣中途沒有變故,全程被陪伴的度假卻幾乎沒有。
以前江畫雖然經常出國玩,但基本半路老爸老媽就會有事離開,讓保鏢留下照看他,像這樣和蘇聞等人一起度假更是第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就連喬修遠都變得很有耐心,有時候雖然滿臉抗拒,江畫試著拖他一起,他的態度便會松動,陰著臉陪他們一起。
朋友無聲的縱容讓江畫暫時忘記了失戀的傷痛,新年前一天,江父江母終于忙完了工作,幾人商議之後,遂了江畫的心願留在m國過年。
經歷了人生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坎坷,江畫才體會到自己生活在多被溺愛的環境里。
雖然一直以來,父母陪伴他的時間很少,他的朋友也很少,但每個人不管有意無意,其實都在保護他,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無憂無慮的長大。
他要是受到一點打擊就卻步不前,注定只能永遠做活在象牙塔里的小王子,活在別人的羽翼下。
那也太沒出息了!
想通之後,江畫決定振作起來,逃避沒什麼用,馬上開學,他總得回去上課。
再遇到越歌,維持普通同學之間的和諧友愛,他沒自信做到,但如果是恢復以前的態度,感覺應該不難。
總之,他肯定不會再哭哭啼啼,在越歌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新年當天,m國江家的別墅被布置得充滿節日氣氛,熱鬧的鞭炮聲隱約自外面傳來,一陣接著一陣,一直沒有間斷過。
電視里放著晚會直播,江畫斜靠在沙發上,翻看著手機里的新年祝福。
回國的機票訂在下周,說是要不在意,時間越臨近,雖然不願承認,他對于游玩的興趣實際越發減弱,注意力經常飄向當天的日期。
蘇聞和喬修遠被各自的父母強行招回了a市,午夜的鐘聲敲響時,在老媽的親吻下,江畫掙扎著去看不斷震動的手機。
【蘇聞︰新年快樂~許一個新年願望,下次想見到白白胖胖的畫畫。】
【趙夜白︰新年快樂,我剛吃了好幾塊話梅糖,酸的要死,你今年能不能對我好點?】
【成墨陽︰[圖片],小畫兒,給你的獨家節日福利,不謝!】
看到成墨陽的裝酷半□□片時,江畫著實辣了把眼楮,甚至想發去微博讓他再火一把。
擺月兌膩人的母愛後,閑來無事,江畫縮在沙發一條一條地翻看起來,看一條回復一條,時間長了,漸漸就有點沒耐心了。
翻完微信,他打開了短信,一連串都是沒有署名的手機號。
江畫大致掃一遍,回復了一條號碼看起來有點熟悉的短信。
對方只發來一句祝福,外加一個小小的微笑表情。
江畫回的也很敷衍。
【新年快樂,你誰?】
【看來你沒備注啊。】
【學校的?】
對方沒有再回復,半分鐘後,竟然直接把電話打來了。
江畫仍在翻找著多了幾十條消息的收信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找到什麼,考試時都沒這麼細心過。
接起電話時,他心里還暗忖對方最好別太嗦。
「喂?」
「大少爺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第一次自電話中听到秦揚的聲音時,江畫困得迷迷糊糊,花了很長時間才想起,而第二次听到這道聲音,縱然電視機和屋外的鞭炮聲時刻敲打耳膜,他卻一秒便反應了過來。
江畫倏地坐直,驚嚇很快轉為火大︰「秦揚你還敢給我打電話?」
「敢啊。」秦揚懶洋洋地說︰「這不是正在打麼?」
他這副厚臉皮的樣攪壞了江畫新年的好心情。
江畫不像表現得那麼容易被激怒,那好像落了下風似的,于是說︰「看來少管所挺寬松啊,過年給這麼長的通話時間,比起給我打電話,你還是珍惜時間留給別人拜年吧!」
他故意說得氣人,看起來也確實氣到了秦揚,秦揚半晌沒有說話。
江畫等了一會兒,才覺得自己傻的離譜,和這種人說什麼,直接掛了就好。
掛斷前,電話那頭最後傳來了一句話。
「江畫,新年快樂,希望你也能珍惜快樂的時間。」
江畫啪嘰掛了電話。
陰陽怪氣,拉黑!
掛完電話,他就去找在二樓膩膩歪歪的老爸老媽了,得知秦揚還在少管所關著,江畫才算放下心。
江母听說秦揚打來了電話後,臉色變了變,拿著手機去了陽台,看樣子是在聯系管教所的人。
幾分鐘後,江母回來安慰江畫,表示一時半會秦揚不能騷擾他了,她對那邊反應後,對方表示教育完成前,會暫時限制秦揚的通話權。
一個小屁孩而已,只能用這種不入流的騷擾來報復了,江家從沒覺得對方能翻出什麼風浪。
江畫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他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吃糖果吃到嘴巴不舒服後,準備回房間睡覺。
零點已過,新的一年剛剛開始。
江畫洗完澡鑽進被窩,睡覺前,又打開了收信箱翻來翻去,就在這時,腦內久違的響起一道突兀聲音。
系統︰「我掃描了,白蓮花沒發。」
江畫︰「?!」
時隔一個多月,把他騙成傻子的系統詐尸了。
要不是系統躲在他的腦袋里,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江畫一定把它砸得稀巴爛!
「狗東西!你還敢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一個月以來,系統一直安靜如雞,就是料到了江畫會是這副反應,他這次出來,也是實在沒辦法,只能破罐子破摔。
系統︰「宿主,進度一直停在百分之七十五,雖然還有兩年,但」
江畫︰「放狗屁!你還敢騙我,什麼白蓮花,越歌哪里是白蓮花了你說!他還需要我帶歪?!」
系統︰「確實需要你上。」
江畫使勁晃了晃腦袋。
「滾!」
系統到現在還不肯說明白,看來它的確有見不得人的目的,既然不能讓自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江畫現在打定了注意,系統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如果三年之後,他真的死掉了,就算自己倒霉!否則任這個撒謊精系統擺布三年,他還不知道自己要被折騰成什麼樣。
江畫蒙著腦袋,系統一冒泡,他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他努力不去想越歌的除夕夜是怎麼過的,被當個傻瓜耍的經歷,他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說不定系統和越歌就是一伙的。
恨屋及烏,在江畫為了回國一事心緒凌亂時,系統就像一劑醒酒藥,瞬間把他灌清醒了。
新年後的正月,系統的冒泡頻率逐步增加,臉皮越來越厚,在數次半哄半逼的提醒他任務進度無果後,系統終于急了。
系統︰「進度不拉滿,三年後你真的會死的!」
江畫帶著耳機哼哼歌,窩在沙發翻看最新發行的漫畫。
系統︰「你只要跟他多接觸就行,又不會有什麼損失。」
江畫翻了個白眼。
他損失的可太多了,一輩子忘不了!
感覺出系統比他更急,江畫就更不著急了,就這麼耗下去,說不準他消極怠工,這系統為了業績,哪天直接從他腦子里滾蛋呢。
系統見他軟硬不吃,也沒辦法了。
再度隱匿前,它人性化地幽幽嘆了口氣。
「這個方法對你最適合,我好不容易精挑細選的唉,算了。」
江畫放下書,沒好氣地罵︰「你在說什麼屁話?」
又一次,系統好像消失一般噤聲了。
江畫隱約感覺得到它還在,可能是見自己說不通,三年又沒到一半,系統打算以靜制動,再暗中觀察一段時間。
鬼鬼祟祟的,像只臭老鼠。
江畫煩得要命,又不能把這違反常理的東西怎麼樣,好在系統不嘰嘰歪歪,他的大腦總算能清靜一段時間。
隨著系統的消弭,新年的氣氛逐漸冷卻,二月終于步入尾聲。
開學前兩天,江畫做上了回國的飛機,寒假過後,再次回歸a市的土地,呼吸到熟悉的空氣。
上學前一天,學校作業一個字沒動,江畫翻了翻嶄新的幾本練習冊,還差一天,根本沒打算補。
班主任對他的要求就是每科打上五十分,期末江畫做到了,就算沒做到,也不會追究他的作業。
畢竟慣犯。
抽出時間,他去理發店把頭發染回了黑色。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包括發型在內,一切都在回歸最初,江畫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壓下了心頭浮泛的不適應。
陽春三月,溫度逐漸轉暖,開學第一天,被江母強制穿上了淡橘色的外套,江畫帶著久違的起床氣從後門走進一班。
剛進教室,在前排和人閑聊的周大嘴便喜氣洋洋地迎了上來。
「畫兒,新年快樂!你瞅著越長越女敕了呢!」
江畫睡了兩個月的自然醒,今天不到六點就醒了,眼皮還有點睜不開。
但只透過縫隙,他都看得出周大嘴又圓潤了不少。
「你瞅著伙食不錯。」他打著哈欠說。
周大嘴把他攔在門口附近,兩人無意中阻住了後來人的腳步。
許久未見,一見面,周大嘴就忍不住苦口婆心︰「听說你去國外過的年,畫兒啊,不是嘴哥說你,剛談戀愛就冷落對象,你!」
此時江畫眼里盛著水光,哈欠還沒打完,隨著班上為數不多的視線匯聚而來,突然感覺肩膀好像擦過了什麼。
緊接著,他嗅到一陣讓呼吸凝滯的清淡香味,挺直的脊背和墨色的發尾躍進視野。
越歌與他擦身而過,走向貼在黑板上的座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