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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的自我介紹過後, 就開始正式的節目錄制。節目組給老師和每位學生都發了課程表, 第一節就是數學。

要上的知識點與作業題目都是節目組安排好的, 內容很簡單, 解二元一次方程組和不等式。

……這真的是高中內容嗎?

戚白茶拿到題目的時候有點懷疑神生。

但又不難理解,綜藝要的是趣味性,不是考真才實學。高中時期是大部分人一生中的智商巔峰,畢業多年, 嘉賓們早就把高中知識點忘光了, 真出那些題目才叫為難。

不出1+1=2這類的幼兒園加減法已經是節目組對嘉賓們智商的最大尊重。

其他課程加起來的戲份也沒有音樂課和表演課多,基本是用來給節目湊時長。戚白茶十分清楚這一點, 因而三言兩語講完二元一次方程組和不等式的知識點,讓出社會多年的嘉賓們稍微回憶起遙遠的從前,就開始分發答題卡。

答題卡上一共有十道題目,答對得一分, 答錯或者不答不得分。音樂組和表演組各有三名嘉賓,每組所有成員分數加起來, 就是他們數學課的總得分。

所有課程考核結束後,每組所有科目的總得分加起來,分數多的就是最終勝利組。

傅明野雖然也上課做題,但不參與計分, 他只是個普普通通來蹭課的特邀嘉賓——雖然這個特別邀請也是他自己提的。

傅明野的到來讓現場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嘉賓們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立志要在大佬面前好好表現。

拿到答題卡,劉凱聲、秦以柔、方雅兒、崔浩立刻就開始奮筆疾書, 預備交出一份滿分答卷。

江硯咬著筆桿,抓耳撓腮。

狐狸沒有上過學。

狐狸一道也不會。

戚白茶剛才講課的時候,他全程都盯著戚白茶的臉看去了,壓根沒注意到教了什麼。

也沒有注意到他對著戚白茶的臉著迷多久,傅明野就死亡凝視了他多久。

傅明野臉上彌漫著殺氣騰騰,眼里燃燒著熊熊火焰。

看什麼看!

真想立刻掀桌烤了這只狐狸,把那雙眼珠子挖出來。

可這是茶茶的課堂,不能搗亂。

傅明野逼自己忍了回去。

不過秦以柔和崔浩注意到了。傅總一直盯著江硯看,眼神深沉壓抑,藏著萬般情愫,明顯是對他有興趣。

簡直讓他們吃一噸檸檬。

江硯還真是男女通殺,連傅總都未能幸免。

江硯不知道自己在眾人眼中,已經成了被大佬看上的男人。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怎麼答完題目,不然空白交上去,全國人民都知道他沒文化了。

狐狸丟不起這個臉。

江硯悄悄左顧右盼,想要找人照樣抄抄。

課桌間的距離是無法讓人看到其他桌上的答案的。可他不是人,是妖,視力好著呢。

就算作弊也沒人發現。

他的左邊是傅明野,右邊是余音,其他人都處于視線盲區。

兩個也夠他抄的了。

江硯先看了右邊,笑容一凝。

……余音桌上的是白卷。

少年還在發呆,目空一切,連筆都沒有拿起來。

好吧,他不該指望這只小海妖懂二元一次方程組,小海妖甚至還沒有和他一樣完美融入人類社會。

千年道行的狐狸能輕而易舉地看穿幼年海妖的真身,他已經聞到那條魚尾做成魚肉的香味了。

狐狸是吃魚的。

但江硯決定大發慈悲地放過這只小海妖。他不吃生了靈智的東西,而且小海妖長得也很好看,觀賞價值遠遠大于食用價值。

海洋生物指望不上,他還可以寄希望于人類中的商業大佬,比如這位傅明野先生……

嗯?他怎麼也是白卷?

江硯笑容緩緩消失。

這和他想好的不一樣。

傅明野低著頭,鋼筆在漂亮的指間轉出花來。他望著答題卡,神色專注。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

從海底上來的海妖不會人類知識,修行千年的九尾狐妖不會人類知識,那大半生都在睡覺的邪神……

當然更他媽的不會人類知識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麼?望著眼前的數學題目,邪神大人卻開始思考起哲學答案。

戚白茶剛才的講課他也沒听,因為被醋意淹沒,忙著用視線殺死妖硯賤貨。

不能讓茶茶知道他文化水平還不如初中生。

邪神丟不起這個臉。

果然還是抄作業比較好。

傅明野悄悄往右看去,正好對上江硯望過來的視線。

目光所匯之處,達成默契,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文盲。

……就知道不該指望這只沒用的狐狸!

江硯撞上傅明野的眼神,微微一驚,連忙低下頭,免得被發現他試圖照樣。

傅明野高冷地轉回來,假裝剛剛只是抬頭隨意一瞥。

秦以柔剛答完題放下筆,往這邊看了一眼,正看到兩人的深情對望。

傅總假裝不經意地偷偷關注著江硯,江硯觸電般害羞低下腦袋。

「……」

她忽然沒了心情。

答對了題目,卻輸了傅總的心。

秦以柔並不是一定就需要攀上傅明野這層關系,她已經有了最大的外掛,足夠讓她在歌壇屹立不倒。

但她依然不想錯過任何向上爬的機會。

娛樂圈就是名利場,她有野心有能力,很適合這里。

秦以柔轉回頭,提起筆,把一道正確的答案故意改錯。

——全對固然完美,可出錯的人才能獲得更多的鏡頭,不是嗎?

余音從頭到尾低著頭一言不發,存在感幾乎為零。

他實在是太不合群了。

身為一名參與綜藝節目的嘉賓,他這樣的表現顯然不合格。

戚白茶走下講台,在余音桌前停下,敲了敲余音的桌子。

余音茫然地抬起眼。

水潤的雙眸似含著朦朧的一層霧,呆萌又無辜。

「不答題嗎?余同學。」戚白茶問。

余音︰「……」

他不善與人接觸,更不善言辭。

陌生的人類令他恐懼。

戚白茶身上卻沒有那股令他排斥的人味兒,充斥著淡淡的、溫和的、令他感到舒服的氣息。

不是被大海包圍的溫柔,有種被雪擁抱的清爽。

對于海妖這種冷血生物,這樣的感覺就像是把盛夏天里的人類丟入空調房,一瞬間全身心都舒暢了。

讓小海妖放松了戒備,忍不住想要親近。

余音低下頭,輕聲說出進教室以來的第一句話︰「我……不會。」

「老師,我也不會!」江硯舉起手高聲道,一點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能再單獨給我講解一遍嗎?」

戚白茶轉身看他︰「你確定要使用一次求援機會?」

每位嘉賓都擁有一次求援機會,可以要求教師再講一遍沒听懂的內容,或是重新獲得一次答題機會。

機會只有一次,按理說不到最後關頭,都不會輕易動用。

第一堂課就使用掉求援機會,還是用在二元一次方程組上……

屬實浪費。

江硯說︰「確定。」

戚白茶點了點頭︰「行,跟我來。」

一對一小課堂要在另一間教室進行,不能被其他學生听見。

啪嗒!

百無聊賴轉筆轉得流暢的傅明野手一頓,筆沒拿穩,掉到了地上。

在安靜的教室里清晰可聞。

旁邊的秦以柔連忙把筆撿起來,放回傅明野桌上︰「傅同學……你的筆。」

傅明野依然沒有正眼看她。

邪神大人眸色陰翳,醞釀著狂風暴雨。

茶茶要和妖硯賤貨在一個房間獨處,還給他單獨講題……

想都別想!

邪神大人憤怒地將筆帽重重扣在桌面上。

整個教室的氣壓似乎都低了幾分。

連另一個房間里,坐在屏幕前的導演組都打了個寒顫,不知道哪里惹到這位大佬不滿意。

下一秒,身穿校服的傅同學抬眼,露出乖巧明媚的笑。

「戚老師,我剛才也有些沒听懂,想跟著一起听課,可以嗎?」

眾人︰「……」

大佬你崩人設了啊喂!

這位華國首富在他們想象中,應該是在商場上叱 風雲,每天對著幾個億的賬單數字,進行各種精密復雜的計算……

而不是一臉認真地問二元一次方程組怎麼解。

戚白茶望他一眼,公事公辦︰「一次求援機會。」

傅明野答應得很干脆︰「好的,沒問題。」

戚白茶又回過頭看余音︰「你要一起嗎?」

余音猶豫地看著另外兩人,搖了搖頭。

人數大于等于三,對海妖就是極度不適的環境了。

雖然這三位沒一個是人。

但余音一個也沒看出來。

戚白茶沒有勉強,領著江硯和傅明野兩個學渣去了隔壁空著的班級。

其余幾人目送他們出去,神情頗為復雜。

江硯一說要補課,傅總就也跟著說補課,迫不及待追過去。

目的太明顯了。

這節目完全就是大佬的追人游戲。

讓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三人一進隔壁教室,攝影師立即進行跟拍。

這段單獨開小灶的輔導內容也是要被錄下來播出的。

他們圍著一張課桌,傅明野先給戚白茶拉開椅子讓人坐下,然後又拉了把椅子。江硯正要說謝謝,傅明野就自己坐下去了,正在戚白茶對面。

江硯︰「……」

行,傅明野並沒有給他準備一把椅子的意思。

他模了模鼻子,極其自然給自己也拉了把椅子,若無其事地坐在一旁。

戚白茶無語地看著,微微搖了搖頭。有一點好笑,也有一點溫柔的無奈。

傅先生像極了一個幼兒園小朋友,不哭不鬧不發泄,以極其幼稚的方式暗戳戳生悶氣。

他在草稿紙上寫下最基礎的例子,手把手教起兩位學歷還沒有人類幼兒園幼崽高的非人生物。

「二元一次方程組可以用加減消元法或代入消元法轉換為一元一次方程,比如2x+3y=5,x-4y=7,可以變成……」

這回為了臉面問題,一邪神一狐妖都听得很認真。

「都听明白了嗎?」戚白茶講完一遍後問。

傅明野點頭︰「明白。」

江硯說︰「我也明白!」

「那先做幾道例題試試看。」戚白茶隨手出了幾道題目,「剛才說過,二元一次方程組分為無數解、無解、唯一解三種情況。無數解的注意不要遺漏。也不要非得求出一個答案,有些問題本身就是無解的,無解的意思就是無法消除……」

他將出的題目寫了一模一樣的兩份,撕下兩張草稿紙分別遞給兩人。

遞給傅明野的時候,戚白茶輕輕觸踫了一下他的手背。

傅明野心念一動,手指蓋住草稿紙,讓攝像頭視角拍攝不到。

他將紙折疊翻過,草稿紙正面是題目,背面是一行漂亮的鋼筆字。

——愛你這件事,是戚先生的唯一解。

傅明野唇角不覺微翹,悄悄拿草稿紙擋住開心上揚的嘴角。

那點幼稚的醋勁兒,突然就消散殆盡了。

他飛快將題目做好,也在底下寫了一句話。

「老師看一下。」傅明野把草稿紙遞回去。

戚白茶低頭批改,目光觸及到那句話,眼里含了些笑。

傅先生的字很是瀟灑奔放。

——愛你這件事,是傅先生的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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